胡有成看莊正德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在黑暗中狠狠翻了個白眼以示不滿。


    二人鬼鬼祟祟的尋摸了一棵大樹,大概觀察了一番,覺得位置極佳。胡有成三把兩下就爬了上去,莊正德體型較胖,又沒有這上樹的功夫,爬兩步溜三步,急的一腦門子汗。


    胡有成在上頭看的幹著急,等了半天也等不到莊正德上來。隻好悄聲對著下麵說道,“莊老弟,你別爬了。上不來就在底下望風,等咱倆迴去了我再跟你細講。”


    莊正德擦擦腦門子上的汗,也放棄抵抗了。一屁股坐在樹下,伸手扇風乘涼。


    胡有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定睛往院子裏瞧去,隻是這偏牆有些稍遠,看的不是特別清楚。


    院中隱隱約約站著幾個人,這院子底下的穢氣依然穩固,四周的黃符光芒較昨日暗淡許多。灰萬奇仔細觀察了一番,揮手給眾人示意,隻聽見一陣唿啦啦的響聲。這幾人就已經現了原形,衣服落了一地。胡有成隱約看到院子裏的人影沒了,地上多了六七隻碩大的老鼠。綠油油的眼珠子四處亂轉,胡須都是老長老長。


    胡有成覺得這麽多年真是白活了,第一次見到個頭這麽大的老鼠。都快趕上小牛犢子了,這要是被咬上一口,怕是直接就要碎成兩瓣兒。


    這些碩鼠撅著屁股,貪婪的吸著鼻子。其中有一隻個頭稍大的頭頂有一撮白毛的碩鼠,抬起前爪給其他幾隻各自指了一個方位,便急衝衝的低頭開始啃。其他幾隻也迫不及待,順著大老鼠指的方向,急匆匆的衝過去開始啃咬。胡有成看在眼裏,忍不住就要嘖嘖嘖。可突然想起這會兒幹的這勾當,趕忙停下,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這地板上的穢氣,時不時的化出來人影,無聲呐喊著消散在空氣之中。六七隻大老鼠分工明確,各啃一邊。還沒用了一刻鍾的功夫,就將這穢氣啃了個七零八落。有兩隻有些吃不下了,便坐在一旁休息,看起來有些疲累。剩下的幾隻則仔仔細細又將剩下的穢氣啃食了個幹幹淨淨。


    等胡有成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這院中已經是清清澈澈再無一絲穢氣了。院腳的四張黃符沒了效果,隨風飄落不知道掉到了何處。


    胡有成裏頭已經差不多了,便撅著屁股慢慢往樹下蹭。可這會兒這外頭黑咕隆咚的,也沒看太清楚。感覺快到底的時候,胡有成往下一跳,一屁股就坐在莊正德頭上。莊正德吃了勁兒,忍不住啊的一聲就喊了出來。


    胡有成摔在地上,趕忙將莊正德嘴捂住拉到一邊兒,“噓噓噓,快別喊了。裏頭都聽見了,你看這事兒鬧的。”


    莊正德拉開胡有成的手,呸呸兩下,“霹靂大法師,裏頭啥情況?快給我講講。”


    胡有成故弄玄虛,慢悠悠說道,“這個嘛,裏頭嘛,奇怪的很嘛。哎哎哎,你別動手啊,我給你講不就完了,好好的動啥手。這剛才幾人進去,瞬間就光不溜丟了,咦,個個都身材好得很嘞。脫光了衣服就變成幾隻碩鼠,個頭大得很,你看比我胳膊張開這麽大還要大!”


    莊正德踹了胡有成一腳,“你他娘的別廢話了,然後呢。然後什麽情況?”


    胡有成吃痛,也不敢墨跡了,“然後一隻老鼠一個角,這還沒多會功夫,把這穢氣全他娘的給吃幹淨了。我就看著這穢氣上頭人影一個一個消散,這穢氣也越來越少。到最後,真是幹幹淨淨清清澈澈。這宅子本來就是好風水,看來也是被壓製了。我估計明天白天隻要天氣好,趕後天咱們就能搬家入住了。”


    胡有成一想能住這麽大個院子,就覺得自己祖墳怕是要鐵樹開花水倒流了。


    莊正德聽完以後,感覺裏頭人也差不多該出來了,拍拍屁股拉著胡有成又迴到了大門口。剛站定,這大門就開了,灰萬奇帶著灰曉舒和幾個弟子從門裏出來。看到莊正德之後,灰萬奇打了個飽隔,“莊老弟,搞定啦。我帶著他們先迴去,好好消化消化,就不多逗留了。這裏頭現在幹幹淨淨,你們放心便是。明後天在曬上兩天,找幾個下人衝洗衝洗,就能住人了。”


    灰曉舒也是吃了個肚圓,有氣無力的衝莊正德揮揮手,算是打過招唿,跟在灰萬奇屁股後頭走了。


    莊正德看幾人走遠,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吹著了,帶著胡有成進了院子。莊正德吃了柳葉子,仔仔細細將這院子搜尋了一遍,這地上的穢氣已經幾乎一點都瞧不見了。之前白老爺子貼的黃符,也隻剩一張,其他三張不知道是被吃了還是吹走了。


    胡有成對這項工程很是滿意,嘖嘖半天說道,“這灰家還真是有點兒說法,咱倆那天差點讓這玩意兒整死。結果在人家眼裏,就跟下酒菜差不多。吃了個幹淨,看來以後得隨身帶隻老鼠了。萬一碰上些魑魅魍魎,直接放出來吃了他們。”


    莊正德不可置否,這世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連白老爺子都頭疼的東西。幾隻大老鼠進來盡然吃了個幹淨,莊正德感覺院子中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也沒有往日裏寒冷的氣息。滿意的點點頭,拉著胡不來關好院門,往客棧走去。


    迴到客棧的時候,戌時剛過。客棧裏頭還有幾桌人吃飯吵鬧,林大友陪著小月安安靜靜坐在一角,遠遠看見莊正德和胡有成從街角走來,林大友起身迎了出去。看見二人走起路虎虎生風,一臉輕鬆,林大友也是鬆了口氣。若今天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迴去怕少幫主可要罵娘了。


    胡有成率先坐下喝了口茶,喊了一聲痛快。小月拉著莊正德坐在一旁,柔聲問道,“怎樣?今天灰曉舒一家子去了,可是解決了這宅子的事情了?”


    莊正德麵露喜色,“這幾隻鼠仙兒還真是有些說法,進去將這穢氣吞了個一幹二淨。都吃飽啦,說是迴家消化去了,灰萬奇說院子曬個一兩天,找人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我和老徒弟也看了,沒問題!”


    林大友一聽事情解決了,高興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咧著嘴衝著莊正德和胡有成拱拱手。胡有成看林大友這個傻樣子,上手拍了拍林大友的肩膀,“今日不早了,你便在這住下。明天一大早,迴去告訴楊表弟,就說宅子清理幹淨了。再找幾個弟子,明天正午去院子裏打掃清洗一番,最好是燒桶熱水,泡些綠茶進去。用茶水洗洗院子,去去晦氣。”


    林大友應聲,坐在一旁高興的哼起了小曲兒。


    莊正德拉著小月的手,輕聲說道,“再過一兩日,咱們就可以在太州府先安家了。休息些時日,我便帶你迴去見見我爹,還有我白叔叔。咱們找個好日子,成親吧。”


    小月聽到莊正德說的一番話,喜極而泣,頻頻點頭。這苦日子,終究是熬到頭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大友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匆匆的跑去找楊啟文去了,莊正德和胡有成睡到日上三竿都不想起來。灰曉舒上午就跑到客棧,拉著小月在房裏不知道說些什麽。


    中午飯時的時候,小月將莊正德和胡有成叫起,下樓陪灰曉舒一起吃午飯。這會兒功夫,林大友也迴來了,還帶了一把子鑰匙交到莊正德手裏,“表哥,這是宅子前後所有的鑰匙,少幫主要我交到您手上,跟您說這宅子您先住著。最近這段時間少幫主怕是都來不了這邊,少幫主吩咐大友最近就聽您差遣。”


    莊正德道了聲謝謝,接過鑰匙交到了小月手中。胡有成嬉皮笑臉湊到跟前,“師娘,不然這鑰匙就交給老徒弟打理?老徒弟也當個管家不是,多有麵子。您跟我師父就安安心心住下,這裏裏外外都交給老徒弟。”


    小月哼了一聲,“胡有成,你想的到美。這鑰匙可是當家做主的象征,怎麽就交給你了。不過念在你有份孝心,姑奶奶今天就認命你為大管家。這大門鑰匙就交給你吧。哈哈,你可要好好保管。”


    胡有成高高興興把最大的一把鑰匙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使勁拍了拍,隻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灰曉舒一看這情況,也吵著鬧著非要在這院子裏留一間房子,莊正德拗不過,也隻好同意。萬一自己有時候不在家裏,小月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兒陪著。


    客棧備好了午飯之後,大家圍坐一圈,灰曉舒先提了一杯酒,說道,“莊正德果然夠意思,昨天這頓夜宵,吃的我家中這些長輩甚是開心,功力也都精進了不少。莊大哥咱倆以前的事情,本大仙兒就一筆勾銷了。來幹了這杯酒,以後是朋友。”


    胡有成覺得灰曉舒自從吃了這頓夜宵之後,這脾氣好了許多,口才也快追上自己了,“喲,灰大仙兒,這會兒了知道一筆勾銷了?昨天是誰吵吵著要扒皮抽筋榨油的?”


    灰曉舒氣的直瞪眼,“滾滾滾,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快吃飯吃飯,以後就是一個院子裏的親人了,還這麽懟我,有意思嗎。”


    胡有成聽到親人這兩個字,霎時間就覺得眼睛酸澀。這麽多年了,胡有成總覺得自己是一人活著不拖累誰,今日起,胡有成有家,有朋友,有師傅,有師娘,也有了親人了。胡有成不在言語,抬手就豪飲了一杯,“好好好,為了親人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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