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有聲音自遠處傳來,石玄玉想睜開眼睛,但怎麽也睜不開。


    這聲音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距離過遠的關係,話語一直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欲知真我,當馳騁四方,逾虛覓源而得之。……”


    感覺正在念誦一篇經文,晦澀難懂,隻能強記,無法領會。


    不過還好,經文不長,而且那聲音還在那不急不緩的反複念誦著,雖斷斷續續,但因為反複念誦的關係,將每次聽到的對照補充,也能一點點還原出整篇經文的所有語句。整篇經文內容不長,百字有餘。


    “ 天地始為無。太初既出,道自無中來,繼而啟天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混沌辟,天地成,乃得名源界。萬族生於斯,漸蕃息。初時昧而未開,世亂霍亂。太初聖人,教化修身之本,眾生遂知逆天而行可求長生。後大戰啟,神隕,源界破。再啟戰,仙去。欲知真我,當馳騁四方,逾虛覓源而得之。又須曉宇合宙之事,方能破封印而見真我。”


    聽了近五百遍後,石玄玉才勉強記住了全部內容。這還是他擁有靈識,自認為腦力值增長後,第一次不但沒理解經文,記得還很艱難,不過這不妨礙他感受到該經文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識海也在這種力量的輻射下逐漸恢複如初,並開始逐步提升變化,並不斷凝實。


    十五天後,石玄玉慢慢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還沉浸在那段經文中,直到一分鍾後,才慢慢迴神。


    撐著身子坐起,閉上雙眼,開始感受變化。緩慢的擴散出靈識,並將覆蓋的範圍不斷增大,從十裏擴展到百裏,繼續擴展到五百裏,然後還能繼續擴展。千裏,兩千裏,當擴展到兩千五百左右後這種擴展速度變慢了,逐漸停滯在接近兩千六百的地方。


    感受著周圍環境,一片葉子上,一隻像毛毛蟲一樣的蟲子正在啃食葉子。而它距離石玄玉有兩千裏的距離。石玄玉有些興奮,不過更多的是疑惑,他清晰的感受到,這麽遠距離的靈識感應,依然沒有將覆蓋範圍,擴展出這座塔的範疇。


    “唿……”


    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內心由於初次嚐試,帶來的激動心情,石玄玉慢慢凝神靜氣,收迴靈識,睜開雙眼,收斂雙眸中的光彩,站起身,繼續前行,走入第二座門樓。


    第二座門樓和第一座門樓的布局一模一樣。因此,也一樣離不開石玄玉在其中的一番搜刮。搜刮結束便毫不停留的離開了門樓。


    石玄玉走出門樓的大門,又踏入了另一片空間之中。望著眼前這一望無際,地勢複雜,屍橫遍野的地方,真是一言難盡。


    這,是戰場?而且還是古戰場?


    看著這裏到處都是躺著的屍體,而且還基本上都是骷髏,一個個丟盔棄甲,手裏拿的,身上插的,滿地的各式冷兵器。說不出的陰森,說不清的詭異,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此時那個機械音又再次響起,“在此戰場上抗爭,能撐過百日者通關,方式不限,失敗者永葬於此。”


    當這聲音消失後,石玄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前麵戰場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屍體,骷髏頭中的眼眶內突然被點燃綠火,昂然不滅,一片片的都慢慢站了起來,盔甲武器自動還原如初,它們手持武器,邁步向前。


    隨著走動,咯咯的骨頭摩擦聲充斥著四麵八方,每個骷髏走動的方向都逐漸調整,對著石玄玉走來。走的不快,顫顫巍巍的,就是這樣,看著更具威懾力,看的人毛骨悚然。


    石玄玉已經在那兩股湛湛,就快尿了。他平生怕的事物不多,但鬼,骷髏之類的絕對能排第一。聽起來不可思議,一個不信神的大學生,會怕這,但來自於村中老輩人的言論,他是真怕。


    哪怕是如今踏入修行,見多了不可思議之事,讓他有了來一群比他實力強橫的修士也不怕,有自信可以活下來的勇氣。但依然擋不住看見這群密密麻麻的骷髏帶給他的恐怖衝擊。


    咽了口口水,強自壓下內心的驚懼。石玄玉拿出一把鐵劍,那是自師父的煉器室裏搜刮來的,那些成堆的堆在那毫無光澤,看著普通的鐵劍。


    沒膽子去看,便閉著眼,顫顫巍巍的向前衝去,揮動手中劍,一劍刺前方靠近過來的骷髏,也不管結果如何,又揮劍向身邊一通砍,一劍又一劍,不斷的又砍又刺,看似劍花一個又一個,其實是在那胡亂揮砍,打得毫無章法,更甚者,幾乎沒有命中幾個骷髏,即便偶爾命中,也造成不了多大傷害。


    就在他自認拚足全力的一通廝殺下,就感覺右上臂一痛。痛感迫使石玄玉不得不睜眼看去,隻見右上臂上已有一道不淺的傷口,肉被翻開,血水直流,快速染紅了傷口周圍的袖子,雖然強大的體質使得他的傷口正在不斷自愈,但依然痛徹心扉。


    邊上,一具骷髏正手持發著微光的劍,劍上正有鮮血滴落。明顯就是它刺穿了他的這條手臂。


    石玄玉因為痛,一個沒站穩,倒退一大步。就這一步,便感到有東西從眼角餘光處一閃而過,來不及細想,本能的低頭,就感到頭頂有風聲響起,有什麽東西急速而過,削斷了他的發髻。


    大喘一口氣,剛在那慶幸躲過一劫,卻突然感覺肚子受到重擊,五髒六腑翻滾,同時整個人一輕,飛過很長一段距離,砸在地上。喉間一甜,有什麽東西要出來的感覺。


    他咬牙咽下,看著眼前再次密密麻麻,向他蜂擁而來的骷髏,一股極度苦澀的恐懼自心間升起,難道自己真要死在這裏了?


    “不……!我還不能死!”石玄玉不甘的大吼一聲,掙紮著爬起身,握了握手中的劍。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靜默了一分鍾後,再次睜開眼,此時目光中的恐懼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不移,是置之死地的決絕。


    他重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因為石玄玉明白自己必須活下去的意義。


    應晗語還等著他去複活,父母家人和朋友們還等著見他,他絕不能就這麽放棄,他要活下來,要鬥爭,要離開這,去見他們,去複活她。


    再次握緊手中的劍,迴思著那些早就融入靈魂,突然冒出來的修行知識,在其中有劍法,有很多法術,武技等等戰鬥相關的知識和經驗,都是如今必須應用到的。


    他知道現在是時候把這些像看電影一樣的東西真正化為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到了。


    堅定的向前踏出一步,石玄玉渾身氣勢陡然一變。本來驚懼到戰栗的弱勢變得戾氣橫生,強大而蓋壓方圓百裏。


    再次向前,抬劍提步,輕巧轉身,捏劍訣,出劍。劍走遊龍,又輕又快,劍隨心動,心隨憶動。一提一刺,再手腕一轉,一道劍光突兀出現,橫掃最前方的幾個骷髏。


    被這道劍光掃到的骷髏瞬間粉碎。石玄玉並沒有因此停下,繼續提劍而行,看似輕巧的每一劍都如羚羊掛角,出劍迅疾而詭異,毫無滯帶,就好像練劍幾十年的俠客。


    其實是石玄玉,放下對自身的主觀控製,任記憶中的劍式劍招帶動身體,自然釋放。但石玄玉也沒閑著,他在此同時不斷的感受著,觀摩著,一招一式,一個沒放過,全部用身體去記憶它們,以此磨練心神,鍛煉自身,使得自己逐漸適應起來,終有一天,能自己主觀做到如此地步。


    ……


    那些原本密密麻麻而來的骷髏因此出現了一瞬的停滯,然後又有無窮無盡的骷髏自遠方聚集而來。


    石玄玉的前方,幾乎都沒因為中劍倒下的骷髏增多而出現空缺,不斷的在被新來的骷髏填補著空缺。


    ……


    如此不斷的廝殺著,日出到日落。期間,實在傷的重了,消耗大了,就吃一顆丹藥,讓自己緩緩。然後接著殺。


    殺著殺著,石玄玉也早已學會不少,如今已經不是最初之時,他開始嚐試自己去廝殺,而不是交給記憶去控製。


    手中的劍斷了,就換一把武器繼續,不一定是劍,刀,槍,斧等等,十八般武器換著來,拳法,掌法,法術等換著用,隻要現在能用上的,都走一遍。


    目的早就已經不是生存,而是自我的磨練,戰鬥技巧的磨練,道心的磨練,各種戰技的磨練。


    ……


    三個月,在這種忘我的投入中,過的不再感覺艱難,而是有些不夠,非常的不夠。


    當一座門樓突兀的出現,快速取代了戰場的廝殺場景,以此來宣告石玄玉通關的時候,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沒迴過味來,本能的就朝著門樓的大門砍出一劍。


    結果大門毫無反應,就像一劍劈在了空氣中,沒有泛起任何的浪花。


    石玄玉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才逐漸從廝殺的興奮中迴神。收迴手中的劍,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推門而入。


    他感覺這次的通關要比前兩次強了不少,至少沒暈倒。一番依前的操作,拿完所有東西,離開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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