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饒人處且饒人。


    因果總是攜帶著報應,若是一開始裴劍清沒有動栽贓陷害吳樂三人的心思,此時也斷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袞王隻想趕緊平息這場亂象,轉頭向慶州府知州蕭涇河說道:“蕭大人,裴劍清所犯栽贓陷害罪,而且還以慶州府廂軍的身份私自帶人來到這玄武閣,依照當宋律法應奪銜刺字,發配充軍,但廂軍在你治下,所以該怎麽判罰,還煩請蕭大人定奪。”


    麵色陰沉如黑雲的蕭涇河答道:“一切任憑王爺處置。”


    袞王對著麵如死灰跪坐在地上的裴劍清說到:“那好,既然如此,就由本王來定罪發落,裴劍清因犯栽贓嫁禍罪、擅闖軍機要地罪、瀆職罪,數罪並罰,按大宋律例將裴劍清奪去官職,發配瓊州從軍。裴劍清,你可肯認罪伏法?”


    雙炮將軍已是死局的裴劍清兩眼早已無神,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袞王趙檉卻沒有等他迴應,對著門外揚聲說到:“來人呐,把罪犯裴劍清壓下去,差兩名衙差壓往瓊州服刑。”


    匡河倒吸一口涼氣,幸好是自己腦子和嘴巴都靈泛,要不發配到瓊州的就是他們可憐的哥仨了,要知道從慶州到瓊州,那可是從最北到最南,橫跨了整個大宋疆域,別說在那裏服兵役了,就是能活著走到那裏都算一條好漢。


    其實慶州就是大宋邊疆,所謂平西軍也就是大宋戍守邊疆的軍隊之一,袞王在宣判如何處置裴劍清的時候,本可以讓他發配到平西軍充軍,可袞王卻偏偏挑了與慶州隔了十萬八千裏的瓊州,看來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整死裴劍清。


    要是換了匡河是不是同樣的下場?或者說袞王趙檉在知道匡河是滿嘴胡說八道後,會不會連去瓊州的機會都不給他了,直接就地正法?匡河越想越後怕,自己剛剛與裴劍清對峙的時候,哪怕是嘴瓢一下,可能魂兒已經在迴朱瓊齋的路上了。


    裴劍清終於被壓了下去,他也沒喊“冤枉”,也沒反抗,就任由兩個官兵把他給架了下去。


    雖然裴劍清是主動招惹匡河的一方,但是匡河也是靠一手漂亮的反栽贓才讓他得到如此下場,如果從公平和正義的角度出發,雙方都不光彩,並且匡河偽造的事實中所描述的“裴劍清像是喝醉了,撞上了他們三個,為了脫罪才栽贓給他們三個”的說辭,是存在漏洞的。


    童大人和淳嫻妃當時就坐在華蓋裏,他們肯定知道,車隊並沒有發生任何交通事故,裴劍清也更是沒有在不清醒的情況下領隊,所以他們倆是完全可以跳出來,指證匡河滿口謊話。


    但淳嫻妃與童大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袖手旁觀,任由匡河巧言令色的反潑了裴劍清一身髒水,那他們為什麽要替匡河隱瞞呢?


    小小風波塵埃落定,袞王喜笑顏開,但由於天生的容貌缺陷,袞王這張嘴一笑簡直是比哭還難看,讓人尷尬到了極點,他拍了拍匡河的肩膀:“小兄弟智勇雙全,是塊當兵的好材料,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本王特批你們三人加入平西軍,從此為我大宋社稷效力,如何?”


    願望終於達成的匡河眼睛裏都要綻出了星星,拱手下跪謝恩:“謝袞王成全,小人定當為大宋江山與袞王效犬馬之力。”


    袞王微笑著點點頭,轉頭向守門卒小蘿卜頭兵說到:“兜麟,這三人就交於你所處的拔山鐵騎營,本王特別指定他們三人與你同都,你以後可得好好發揮你老兵的風采,照顧一下這三位新加入的小兄弟啊。”


    明顯看出那個名叫兜麟的小蘿卜頭兵不太願意,但發號施令的可是現任成都路轉運使、平西軍驃騎大將軍、封爵袞王的趙檉,如此多的繁重頭銜,兜麟一個小小兵卒,哪裏敢違抗呢?


    匡河謝過袞王,和謝二寶一起抬著已經醒過來,但是雙腳仍舊軟得不聽使喚的謝一珍,三人一起隨著兜麟走出來。


    臨走出玄武閣之前,那膚白森然的童大人走到匡河身邊,笑著說到:“小兄弟可一定要勤加努力,不要辜負了袞王的殷切期待哦。”


    那閹官一笑,漏出一排白牙,天呐,那牙齒白的一下子把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晃到了,匡河縱古越近,也是見識過宋朝和現代兩個不同時期光景的人,卻從沒有見過牙齒這麽白的人,這一亮出來就像汽車的遠光燈一樣。


    就在眾人晃神之際,匡河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團紙條,心明眼亮的匡河明白,這是童大人要與他傳遞一些不方便在現場說的話,於是他閉上已經快被晃瞎的眼睛,拱手說到:“小人一定盡心盡力。”說完趕忙退出了玄武閣。


    在走去拔山鐵騎營的路上,那個叫兜麟的小兵一直走在前頭,也不理身後的三人,匡河倒是一個勁兒的想和他套近乎,他沒皮沒臉的說:“兜麟小哥,你看我當初就說了吧,咱們說不定就是一個營地裏的,早早搞好關係有什麽不好的。還有,剛剛還要多謝兜麟小哥的仗義直言,才讓那巧舌如簧的裴廂軍遭了製裁,要是沒有兜麟小哥的一番話,可能此時去瓊州路上的就是我們兄弟三人了。”


    聽到這感謝的話,兜麟才終於開了口,卻仍舊是沒把頭轉過來:“別,你別謝我,我隻是單純的看不慣那個繡花廂軍狐假虎威的做派,和你們三個沒有任何關係。”


    兜麟冷若冰霜的樣子又讓匡河的熱臉貼了冷屁股,匡河雖然心裏罵著守門小卒算什麽東西,但嘴裏卻仍是討好:“兜小哥說的是,以後我們兄弟幾個還要承蒙小哥照顧。”


    兜麟歎了一口氣,轉身斜眼看了看還癱軟著的謝一珍,又看了看傻乎乎正流口水的謝二寶,說了句:“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到了拔山鐵騎營,匡河三人終於看到了軍隊的紀律嚴明,操場上的士兵們都在整齊劃一的操練武功,營帳裏的士兵們都在刻苦鑽研兵法地圖,剩下完成了日常兵務的士兵也都在做著俯臥撐和仰臥起坐,或者兩兩成對扳著手腕,每個人都神情嚴肅,沒有一人閑著。


    更可怕的是,這宋朝的官兵營帳裏就開鋪起了“豆腐塊”,每張床上都是整整齊齊的,看呆了匡河三人。


    在接受了營地都頭的一番入營教育後,時間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找好了自己的床鋪,就準備躺下歇息。


    特別巧的是,匡河的床鋪旁邊就是兜麟,臨睡前兜麟還惡狠狠地對匡河說:“你睡覺別挨著我,如果讓我發現你的手或者是腳在睡覺的時候碰著我了,我就給你砍咯。”疲憊不堪的匡河“嗯”的應了一聲,隨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天驚險刺激的經曆讓他們三人都筋疲力盡,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隨著一陣敲鑼聲,營帳外有人大聲叫喊“三更到!”,營帳裏所有的士兵都整齊劃一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巨大的動靜讓匡河也跟著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撓著頭看著周圍的士兵,他們都把背挺得筆直,一個個都怒目圓睜,絲毫沒有剛剛睡醒的倦容。


    匡河也隻好打起精神照做,看著營帳那頭的謝家兩兄弟本來還睡著呢,馬上就被身旁的士兵給一巴掌打醒,兩個人臉上寫滿了一臉懵逼,隨後也就照著身邊的戰友那樣去做了。


    沒過一會,鑼聲停止,營地都頭走了進來,說了句:“無恙!”之後就走了出去。


    此話一出,所有的士兵又都睡下,隻剩下匡河、謝一珍、謝二寶三人在風中淩亂。


    再想躺下入睡已經是萬般為難,營帳裏酣睡聲此起彼伏,就連旁邊的兜麟都開始磨起牙來,就在匡河煩悶之時,腰間裏仿佛有一個小石子一樣的東西,攪得匡河更加心煩意亂。


    抽出手去拿起一看,原來是臨走出玄武閣前,童大人給他的那張紙條,剛剛實在太困,都忘了打開看了,這時候匡河才急匆匆的打開那張紙條,上麵寫著“三更,玄武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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