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大院。


    墨染憂拿著春聯和墨懶懶站在外邊,墨家的大門大氣,黑色顯得莊重,牆壁被粉刷的純白無暇。


    再走近一些,彎過十米處的鵝軟石小路,是一個木門,有些像古時候的門,需要兩邊一起打開,春聯就是貼在這處,將兩邊的大門貼上,再在中心上方貼上橫批,這貼春聯的活就幹好了。


    一旁是溫室裏的梔子花,正開的盛放的時候,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在這冬季裏,心情也不由好上了幾分。


    取過椅子,墨染憂站了上去,拿著手裏的春聯準備貼上大門,他拿著上聯在左邊的大門上,他拿過漿糊,準備貼春聯。


    “懶懶,你幫我看看,這個高度夠了麽?會不會歪掉?”由於這個角度不能夠看清楚,所以墨染憂問起了一旁的人。


    聽到墨染憂的話,墨懶懶乖巧的抬頭看了看,目光卻被他身旁桶裏的漿糊給吸引到了,她一臉新奇,指了指漿糊,“那是什麽?”


    看上去糊糊的,白白的,有些粘稠。


    “那是漿糊,拿來貼春聯的,等固定好,我在用釘子穩固。”


    她歪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心點。”


    墨懶懶是說釘釘子的時候,小心手,看看旁邊地上的榔頭,還真是有點嚇人,看著這貼春聯就不是女孩子該幹的事。


    如果不是墨幗心血來潮,要自己寫春聯,就不用墨染憂這麽麻煩,還要用漿糊用釘子穩定。


    小家夥關心的話語,自然是墨染憂非常受用,他高高的舉著手裏的春聯,擺正位置,修長的身子因為伸直手臂的動作,顯得更為高挑了一些,他穿著灰褐色的毛線衣,手臂露出一小節的手腕,皮膚白皙,皓腕精致,紅色紙張的春聯更是襯得肌膚白玉。


    雖然是男子,但這皮膚可絲毫不遜色於女子,或許是因為混血兒的緣故,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優點,墨染憂全都展露無遺。


    “這樣正了麽?”少年在冬日的陽光下,微微側過頭去,容顏倨傲俊美。


    看著那側顏,墨懶懶似是有些看醉了,她有些恍惚的聽著墨染憂說的話,遲鈍了半晌才點點頭,“恩。”


    “想什麽呢。”將糊上漿糊的春聯貼好,墨染憂轉過頭揉了揉她的臉頰,滿眼寵溺。


    他拿起一旁的榔頭和釘子,雖然是些粗重的活,但墨染憂卻覺得無比的美好,這樣簡單的生活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很多事情大家一起做,然後看著自己做的成果,確實很好。


    墨家好在雖是富貴人家,卻絲毫不會有富貴人家的病,許多事情能夠自己做,也能夠自己吃苦,而不是顯得很嬌貴,這一點讓墨染憂覺得墨家充滿了人情味。


    有愛的地方,能夠被墨家收養,他覺得很幸運,是自己的大幸所在。


    被揉了臉頰的墨懶懶,嘟嘴倚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老揉我!”


    她有些鄙視墨染憂這怪癖,自己可以說是個美人胚子,可這臉頰上的嬰兒肥卻一直減不下去,她想一定不是自己懶得緣故,應該是墨染憂長年累月這麽捏腫的。


    “因為我喜歡你啊。”墨染憂笑顏灼灼,暖化的容顏如同一波汪水。


    這樣的美男在自己麵前,縱使墨懶懶看的這麽久,都有些被震住了,迴過神來連忙撇嘴,試圖掩飾自己的失神。


    墨染憂左手拿著釘子,右手拿著榔頭,放在右上角上,就準備敲。


    可這動作,卻是驚了墨懶懶一下,那樣若是不小心,豈不是要砸到手,她睜大了眼睛,走向前一步,“小心點~”


    語調軟軟的說了這麽一句,語氣裏是擔心和緊張之情。


    “好啦,”墨染憂轉頭看了一眼小家夥,滿臉無奈之情,搖了搖手裏的榔頭,柔聲道,“我會小心的,你放心,乖乖給我在一旁站好,實在沒事的話,就拿著釘子的盒子過來,我需要的時候遞過來。”


    想了想墨染憂的話,墨懶懶蹲下身子,將放在地上的盒子拿了起來,兩隻手捧著,乖乖的站在一旁,也不再說話了。


    看到墨懶懶的動作,墨染憂放了心,拿著榔頭就訂了起來,他動作快,很快就弄好了上聯,拿起一旁的下聯,擺了下位置,不確定的地方問了墨懶懶,半個小時不到就搞定了貼春聯的活。


    站到遠處,看了看位置,滿意的點點頭,墨染憂拿起工具就準備迴屋內。


    到了屋內,大家已經都迴來了,除了姚月雅和墨瑾鈺,在公司裏還有些事,基本上的人都迴來了,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顧如柳作為年長者,口裏號令著,“都別閑著,今年我放傭人們迴家過年,衛生什麽的都需要我們自己來幹,別好日子過慣了,就忘了本心啊。”


    “是是是,母親說的是。”羅兮笑彎了一雙眸,雖然年紀頗大,卻仍舊是韻味十足,多年的殺手生活,令她的身材保持的十分好,看上去頗為利落。


    “別貧嘴,”顧如柳斜了一眼羅兮,自己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女人們負責掃地,擦家具,整理物件,男人們負責做一些粗重的活,動作都快點,待會兒一起包湯圓和餃子,等瑾鈺迴來,我們給他打下手,大家一起做頓年夜飯。”


    將任務安排下去,自然就有了明確的目的,一下子整個墨宅都忙活了起來,羅兮和李蘊拿著抹布,就準備擦家具,顧如柳則是精心的擺放著漂亮的物件,楊母則是拿過吸塵器吸起了地。


    不過這傭人們早在離開前,就大掃除了一遍,今天在做也輕鬆了許多,本就幹淨極了,男人們則是幹著粗重的活,哪裏需要他們,哪裏去。


    倒是墨懶懶去哪都被嫌棄。


    難得的想要勤奮一次,墨懶懶走上前想要幫顧如柳整理些東西,卻被自己的太太一把揮開,“去去去,懶懶你湊什麽熱鬧,好好的在一邊看電視,別累著你。”


    在大家看來,墨懶懶就是個孩子,根本就不能幫上什麽忙,做了還被人心疼,不如不做。


    她癟著嘴,滿臉不高興,春節這天,大家都在忙,忙的昏天黑地的,隻有她身為年紀最小的一個,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要被嫌棄走,感覺自己就像是幫倒忙的異樣。


    墨家男人們多,這偌大的宅子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樓上樓下的跑的雖累,但大家也都高興,這有時候自己一幫人動手,可比看著傭人們動手更有意義。


    這做完了大掃除,接下來自然就是包湯圓和包餃子了,餡顧如柳都已經調好了,湯圓的有兩種餡,一種是豆沙餡,一種是芝麻餡,甜滋滋的暖心窩,這湯圓大有意義,預示著團團圓圓的一年,吃上一碗幸福美滿。


    而餃子餡單一,隻做了芹菜肉餡,墨家人都愛吃這個口味,就準備都包這個味道的。


    客廳裏。


    飯桌的轉盤上,放上了三盤餡,一旁是餃子皮,和糯米糅合好的湯圓外皮。


    顧如柳站在正前方,手裏拿著一次性的手套,一一分發了下去,“每個人一雙,今年我們家自己動手,感覺倒是完全不同,這才是自己的家嘛,今年我們自己包餃子,在餃子裏包點花樣如何?”


    她笑著環顧四周,看著顧如柳的模樣,墨懶懶才發現自己太太的手邊,還有各色各樣的物件,有硬幣,有金桔,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難道她這是想都包進去?


    對於顧如柳的問題,大家意見都是覺得新奇,讓顧如柳再說說。


    “這樣好了,我們裏邊放金桔,別的東西就不放了,誰吃到金桔,就是未來一年最幸運的人,到時候吃到金桔的人,我可以答應他一個願望。”顧如柳放出一個迷霧彈,這話一出大家都是雀躍十足。


    要知道顧如柳的身份可是華夏國家都禮讓三分的存在,要是讓她答應一件事,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這話一出,大家全都躍躍欲試,特別是墨曦堯,他已經想好了,待會一直都看著那個金桔的存在,到時候第一個吃到它,然後讓太太幫他追到陸瀠泓!


    雖說他覺得自己父母是不會反對陸瀠泓的,但是得到一份支持也好過得不到吧,若是一個不小心,她們不喜歡陸瀠泓,這百分之一的特殊情況讓自己碰上,好歹他身後還有太太的支持。


    妖孽的鳳眼微微上挑,黑白分明,興奮之色發著耀眼的光芒。


    顧如柳這條件果然誘人,使得包這些的時候,大家全都積極的很,就連墨懶懶也上手包了起來,顧如柳也沒說什麽,反正這活不累,坐著就成。


    隻是墨懶懶看著手裏的餃子皮,有些糾結,她往上邊放了些餡,然後沾水在上邊的一圈,就包了起來,這鼓鼓的小胖餃子,卻是格外的難看,特別是放在墨染憂包好的旁邊。


    也不知道墨染憂是不是天生的完美,即使是包個餃子,都包的很好看,天賦十足,反觀墨懶懶的,醜不拉幾,胖的鼓鼓的,一圈也沒捏出什麽花紋來,就合上了而已,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餃子。


    墨懶懶不禁有些泄氣。


    這墨曦堯包著餃子往旁邊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食指指向墨懶懶包好的餃子,調侃不已,“懶懶,你這是包餃子,還是包地雷啊。”


    “哼。”一聽到自己哥哥嘲諷自己,墨懶懶立馬冷眼瞥了過去,冷哼了一聲。


    這態度,頓時讓墨曦堯不滿了,放下手裏的餃子皮,笑意連連,“哼什麽哼,你包的就是難看啊。”


    墨懶懶翻了個白眼,低頭看了一眼墨曦堯包好的,也就比自己好看了那麽一點點而已,有什麽了不起嘛。


    越想越氣,墨懶懶索性掄起拳頭,朝墨曦堯做好的餃子砸了下去,然後餃子扁了。


    砸完墨懶懶還頗為得意的看了一眼墨曦堯,看他還敢不敢說自己。


    這一動作,頓時讓墨曦堯哭笑不得,拿起那個被毀容的餃子,他哭喪著臉,轉身朝顧如柳訴起了苦,“太太,你看懶懶,我可憐的餃子啊——”


    “你活該!”顯然顧如柳是幫著自家小寶貝的,剛剛的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眼裏是難掩的笑意,“誰讓你笑話懶懶的,我倒是覺得懶懶的地雷包的確實不錯。”


    “太太!”墨懶懶一聲不滿的喊叫。


    “好了好了,太太錯了,這不是開玩笑嘛,我們家懶懶最棒了。”顧如柳連忙哄起墨懶懶,絲毫不去理會一旁委屈的墨曦堯。


    唉,做男人苦,做墨家的男人更是苦啊。


    墨曦堯搖頭,認命的去包著餃子,顧如柳趁著大家都懈怠的時候,連忙包了個金桔進去,她還故意包成了墨懶懶包的餃子的模樣。


    一時之間,倒也是歡聲笑語。


    墨幗被安排到在一旁包湯圓,黏黏的湯圓皮滿是糯米香氣,放上一點豆沙,揉成團,一會兒就出來了個精致小巧的小湯圓,他雖然是個大男人,但在從軍期間,也是吃過不少的苦,軍營裏大家經常會一起包東西,那時候的想法簡單也快樂。


    他想起墨染憂去讀了軍校,心裏是欣慰的,墨瑾鈺沒有聽從他的意願從軍,反而是依靠自己的天賦從了商,雖說日子過得確實優渥,可人不能忘本啊,這報效國家才是每個男人該做的事。


    原本墨瑾鈺沒有去讀軍校,成為了墨幗的遺憾,現在墨染憂代替了墨家去,何嚐不是從了他的心願,彌補了他的遺憾呢,他從小就看著墨染憂長大,從墨染憂剛來墨家的時候,時常沉默寡言,卻時不時的將他的聰明才智驚豔眾人,讓人不得不喜歡上這個孩子。


    他將慈愛且欣慰的目光投向,低著頭認真包著餃子的少年,開了口,“染憂,在學校裏過的還習慣麽?軍校的確苦了些,時不時的都會有訓練,要同時兼顧文化課和軍事演練,確實是辛苦了些,但是咱們年輕,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我知道的,太爺。”少年淺笑應答,俊容溫暖了歲月年華。


    墨幗認同的點點頭,笑的和藹,“有什麽問題一定要打電話迴來,你是我們墨家的孩子,我們絕不會容許你在外邊受欺負,知道麽?”


    “知道。”少年點了點頭,低頭包著餃子,卻沒人看得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感動。


    做墨家的孩子,真幸福啊。


    墨染憂總是聽話的讓人心疼,墨幗看著眼前這個還能稱之為孩子的少年,心中心疼不已,這樣年紀的孩子,應該像墨曦堯一般,桀驁不馴,任性陽光,活的無憂無慮,全然沒有那麽多對未來的想法,而墨染憂卻在這麽小的時候,就規劃起了未來,為自己的未來鋪起了路。


    這樣的孩子是天才,是優秀者,也是令人倍感疼惜的孩子。


    墨懶懶坐在墨染憂的旁邊,包著手裏的餃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墨染憂的異樣情緒,她將包好的餃子拿到了墨染憂的麵前,展開一抹笑顏,燦爛奪目,“給你。”


    “真漂亮。”墨染憂絲毫不吝嗇於自己的誇讚之詞,拿過墨懶懶遞過來的餃子,唇角彎起的弧度足以令人心動。


    聽到墨染憂言不由衷的話,墨懶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這餃子確實包的難看,但是她就是好麵子,不願意讓人當眾說出來,這會兒墨染憂這麽誇起來,她反而又不好意思起來了。


    “都動作快點,”顧如柳又開始催促了起來,這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飯點的時間,等一會兒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這邊包的差不多,我們就先隨意吃點午飯,瑾鈺也快迴來了,等一會兒下午四點還要祭祖,祭祖完,還得準備年夜飯,到時候茶水幹果都要準備好,到了*點,還會有親戚來串門,到時候一起守歲,一個個都不準睡啊,這事情還多著,手裏頭的事情我們趕緊做好。”


    被顧如柳這麽一說,大家全都停止了嘴裏的話語,全都忙活起來了手裏的事。


    這祭祖是傳統,也是墨幗和顧如柳老人家們堅持要做的,這每一年都會大辦一次,需要到墨家一個專門祭祖的祠堂裏,那邊差不多的東西已經擺設好了,隻是還需要把祭祖的熟食做好拿過去,今年沒有傭人們的幫忙,自然忙得很。


    除夕之前,傭人們就已經把祠堂給大掃除了一遍,把該擺的東西,和該放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這是一項大型的活動,作為墨家這樣的大家族,自然也是重視的很。


    雖說墨瑾鈺這些人,都覺得這祭祖都是無所謂的,但老人家卻很不同,堅持己見,這祭祖的活動是萬萬不少的,這排場也是不能從簡。


    包好了餃子和湯圓,顧如柳吩咐男人們將這些東西全都放進冰箱裏,分類放好,然後和幾個女人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


    到這些都幹得差不多的時候,墨瑾鈺和姚月雅也總算是遲遲歸來了,一進屋內,這寒氣席卷進來,令墨懶懶不由抖索了一下,這天還真冷啊。


    墨瑾鈺拿過一旁的毛巾給姚月雅擦了擦臉上的冰晶,嘴裏唏噓不已,“這北方每年都下雪,原以為竟今年會例外,可在這除夕的空檔,竟還是給我下起了雪來。”


    聽墨瑾鈺這麽說,墨懶懶才知道,原來外邊下雪了,自己呆在這屋內,沒有出去,倒是真的不知道外邊的情況。


    “瑾鈺迴來了啊,我們煮點餃子吃吧中午,待會兒祭祖的供品還有菜肴,就需要你了,我們都給你打下手。”顧如柳聽到墨瑾鈺的聲音,從廚房裏邊走了出來,朝墨瑾鈺開口說道。


    墨瑾鈺點點頭,自發的脫了外套,朝廚房走去,“外婆,你別忙活了,餃子我來煮。”


    說著話,他手上也不停,自覺的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


    “這哪能啊,煮餃子不累的,待會兒你掌廚才累呢,別進來了,一會兒就好,你們就坐在客廳裏等吃好了。”


    顧如柳笑的一臉和藹可親,硬是不讓墨瑾鈺進廚房,隨後自己轉身走進了廚房間內。


    既然顧如柳這麽堅決,墨瑾鈺自然也就不拒絕了,他走去客廳,看到自家的寶貝女兒坐在沙發上,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心下頓覺柔軟,大步走上前,慈父模樣出現。


    “哎喲,我家懶懶啊,這一天不見,倒是漂亮的讓爸爸都認不出來了。”


    墨懶懶:“……”


    她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到現在都還把她當是小孩子。


    察覺不到女兒的嫌棄,墨瑾鈺笑的風流韻雅,妖孽氣質在眼底緩緩展現,“懶懶,有沒有想爸爸啊。”


    墨懶懶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冷笑了一聲。


    墨瑾鈺:“(⊙o⊙)”


    呃……那這笑是想了還是沒想呢,墨瑾鈺在風中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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