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夫人!”


    顏淩歌一吐血,直嚇得謝潤竹和魏音闕神色駭然。他們一個拿著帕子不斷擦拭著顏淩歌口中的鮮血,一個則趕緊轉身出去,想去找大夫。


    然而就在這時,有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房內。


    “言風?”


    “公……公子?”


    “謝言風!”


    或許是因為嘔出的鮮血,顏淩歌的神誌逐漸迴籠,而後隨著謝言風的出現,她終於清醒過來,然後緊接著,她推開謝潤竹,手腳並用的爬下床,三兩步跑到謝言風身前,並用手緊緊的抓住謝言風的衣襟,厲聲道:“謝言風,南宮亓玥呢?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嗎?你迴來了?那他呢?”


    “公主。”


    雖然已經預料過當顏淩歌知道南宮亓玥身死的消息時的反應,可謝言風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是一副如此癲狂的樣子。


    所以顧不得日夜兼程趕路的滿身風塵和精疲力竭,謝言風緊緊扣住顏淩歌的肩膀,試圖讓她平靜下來。可是他越是用力,顏淩歌便掙紮的越厲害。


    然後,顏淩歌一個靈活的側身,便掙開了謝言風的束縛。她雙手扶著桌子,渾身顫抖的盯著謝言風。


    “謝言風,我問你話呢!南宮亓玥呢?”


    “公主……”


    “你閉嘴!”


    衝想要跟自己說些什麽的謝潤竹吼了一聲,顏淩歌衝謝言風道:“說呀!南宮亓玥呢?”


    “他……”


    謝言風頓了一下,而後,他閉了閉眼睛,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垂眸道:“他已經不在了。”


    “你放屁!”


    很是憤怒的反駁著謝言風,顏淩歌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還是一直注意著她的魏音闕眼疾手快的攙扶著她,並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


    “謝言風,你們是兄弟!你怎麽可能這麽詛咒他!”


    “顏淩歌!”


    不想再讓顏淩歌沉浸在無望的希冀中,所以謝言風上前兩步走到她麵前,道:“他真的不在了!是我……是我親眼看著他走的!”


    “我不信!”


    拚命的搖著頭,顏淩歌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般抱著魏音闕的腰肢。


    “我昨晚還收到他的信!我明明昨晚還收到他的信!昨晚……對了,音闕……”


    淚眼連連的抬頭看著也早就哭花了臉的魏音闕,顏淩歌問道:“你……你昨晚來找我的時候不是還說……不是還說南宮亓玥的傷隻是皮外傷,你不是說……你不是說他的傷已經……已經快要好了嗎?昨晚你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啊?你說話啊?說話啊!”


    “對不起,夫人,我……”


    魏音闕不敢去看顏淩歌迫切的眼神,她啜泣道:“對不起夫人,是我……是我騙了你,我……我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再告訴你的。”


    “音闕……”


    不可思議的看著魏音闕,顏淩歌雙眸中的最後一絲光亮終是一點一點熄滅。


    她緩緩鬆開自己的雙臂,滿是淚水和絕望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絕望而又淒厲的笑聲傳入屋內幾人的耳中,隻聽得幾人心裏眼裏一陣陣發酸。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之後,皆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而後,待顏淩歌的笑聲落了之後,她笑中帶淚的環視著屋內的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雙目通紅的謝言風身上,緩緩道:“我有孕需要他照顧的時候,他不在;盼兒出生的時候,他不在。後來,盼兒滿月了、百天了,都會叫爹爹了,他還是不在……我等啊等,盼了盼,等了盼了六個月零七天,可是到頭來……到頭來你居然來跟我說,他……死了?”


    “我……”


    謝言風雙目通紅、緊握著雙拳站在那裏,本來事先想好想要安慰顏淩歌的話此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其實他也一直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南宮亓玥怎麽就忽然走了呢?雖然當時因為裏單軍營中那個叫曲落裳的女子的暗算,他身受重傷,但是……但是卻也並沒有到不治而亡的地步啊!


    “你們出去吧。”


    就在謝言風、謝潤竹和魏音闕各自忍著內心的傷痛麵色淒然之時,顏淩歌低垂著頭,淡淡的開口。


    “公主……”


    “夫人……”


    “出去。”


    不帶一絲感情的,顏淩歌輕輕吐出兩個字。


    “那我就在門外,你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叫我就好。”


    明白現在顏淩歌心中定然是悲痛欲絕,所以謝潤竹給欲言又止的謝言風使了個眼色之後,便麵露擔憂的轉身走了出去。


    謝言風和魏音闕見狀,也隻好轉身離去。


    而在他們離去之後,顏淩歌就那麽呆呆的坐在那裏,空洞而又顯露出絕望的雙眸中,一顆顆淚滴重重的砸在衣襟之上。


    ……


    ……


    “唉,我就說這麽突然的讓玥玥迴來,歌兒肯定受不了,你這老鬼頭也真是的,就不能讓歌兒有個心理準備嗎?”


    仙界,天機宮。


    緣初將剛從外麵匆匆迴來的未樞攔下,不滿的說道:“你看看現在歌兒這傷心欲絕的樣子,你怎麽忍心?”


    “你以為我想這麽做嗎?”


    白了一臉憤懣的緣初一眼,未樞重重的歎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天帝?封仙大典在即,天帝怕有不軌之徒趁機作亂,所以想快點兒讓玥玥迴來。”


    “封仙大典?”


    緣初掐著指頭算了算,道:“不是還有好幾天呢嗎?仙界這幾天,足夠玥玥和歌兒在人界恩恩愛愛好幾年了!他急什麽?”


    “那恐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撫著自己的胡子微微搖了搖頭,未樞也是無奈的很。


    “因為天帝下令說讓玥玥即刻迴歸仙界,所以我這才……”


    “那也不能這麽突然啊!”


    打斷未樞的話,緣初緊皺著眉頭,將手裏的乾坤鏡放到未樞眼前。


    “你看看,歌兒她都難過成什麽樣子了。”


    “這……”


    未樞有些苦惱的捋著自己的胡子。


    “算著時間,玥玥他應該已經迴到仙界了,若是到時他來找我,那你可要給我作證啊,這事兒是天帝他……”


    “天帝他怎麽?”


    然而不等他把一句話說完,一個令他熟悉萬分、卻明顯透露出強烈的怒氣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玥玥?”


    聽到這個聲音,緣初驚喜的扭頭看向來人。


    可是身著銀色輕甲的南宮亓玥卻連看都不看跑到自己身前的緣初一眼,而是直直的走到未樞身前。


    “說啊,天帝他怎麽了?他又做了什麽?我這次突然返迴仙界,可是他的授意?”


    “……”


    聽著南宮亓玥一連問出的三個問題,未樞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心虛的說道:“是。”


    “哎,玥玥,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啊!”


    見南宮亓玥聽了未樞的迴答之後身上的怒氣更甚了,緣初趕緊將轉身欲走的他攔下。


    “緣初,放開我。”


    低頭看著自己周身綁縛的紅線,南宮亓玥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怒火。


    “玥玥。”


    不讚同的看著明顯是想去找天帝理論的南宮亓玥,未樞道:“玥玥,你就算現在去找天帝,又能怎樣呢?”


    “能怎樣?”


    咬了咬牙,南宮亓玥道:“我倒是要問問他,他身為天帝,難不成不知道凡人的命勢,就算是他天帝,也是無權隨意幹預的嗎?”


    “就算問了又怎樣!”


    拍了拍南宮亓玥的肩膀,未樞道:“玥玥你別忘了,他是天帝,所以無論他做什麽,總是能找出‘合適’的理由的。”


    “嗬,天帝!”


    雙手緊握成拳,南宮亓玥冷冷的一笑,而後慢慢將自己周身的怒氣收斂了起來。


    “緣初,把你的紅線收起來吧。”


    “玥玥?”


    看著南宮亓玥轉眼間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緣初略有遲疑的看了未樞一眼。而在看到未樞向自己微微點頭之後,他手掌一動,南宮亓玥身上的紅線便消失不見了。


    “我這麽突然的離開,歌兒她……肯定很難過吧。”


    即使迴到了仙界,可南宮亓玥在人界的記憶卻並沒有遺忘。


    所以他瞥了一眼緣初手裏的乾坤鏡,問道。


    “嗯。”


    緣初將乾坤鏡遞給南宮亓玥。


    “玥玥,你要看看嗎?盼兒她可可愛了,並且雖然不到一歲,可是她已經會叫爹爹了呢!”


    “盼……盼兒?”


    聽著這個雖然陌生卻明顯飽含深意的名字,南宮亓玥隻覺鼻子一酸。


    盼兒?是自己和歌兒的盼兒啊!可是……可是自己身為爹爹,卻連她的一麵都沒有見到!連她的一聲“爹爹”都沒有聽到!


    “嗬,恆澤。”


    拳頭越握越緊,南宮亓玥暗道:“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哎,玥玥,你去哪兒?”


    眼看南宮亓玥並沒有接過乾坤鏡,而是沉默片刻後轉身離去,緣初有些擔心的問道。


    “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的。”


    看了緣初和未樞一眼,南宮亓玥一字一句道:“我還得留著這條命接歌兒迴來,還得好好跟他算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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