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魏音闕潛入宮中見了顏淩歌一麵之後,她便隔三岔五的偷偷溜進皇宮去找顏淩歌。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當然是南宮亓玥臨出征前的交代和謝言風的命令,可是另外一部分,卻是因為她對顏淩歌實在是敬佩的很。


    所以這一日,又是在戌時末的時候,當顏淩歌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跟一支蠟燭較勁的時候,隻聞窗戶一聲輕響,然後緊接著,魏音闕的身影便出現在她身邊。


    “音闕,你來了。”


    看魏音闕徑直坐在自己身邊的凳子上,顏淩歌用手撐起下頜,臉上略有些不滿。


    “唉,你說我要被關在這兒到什麽時候啊?每天連這個門都不能出,無聊死了!”


    “姑娘不用著急,想來應該快了。”


    安撫的拍了拍顏淩歌的胳膊,魏音闕像變戲法一樣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酒壺。


    “你前些日子不是說這宮裏的酒你都喝膩了嗎?這是迎八方的醉春風,公子說你喜歡這個,就讓我帶來給你。”


    “哈哈,還是謝言風這小子貼心啊!”


    欣喜的接過魏音闕遞來的酒,顏淩歌迫不及待的就打開喝了兩口。


    “唉,這皇宮的酒香則香矣,可就是少了一種情致所在,還是宮外的酒好喝!”


    “姑娘喜歡就好。”


    看顏淩歌心滿意足的樣子,魏音闕道:“因為太多了我帶著也不方便,等以後再來,我再給姑娘帶酒過來。”


    “哈哈,好!”


    又喝了一口聞起來就令人垂涎三尺的醉春風,顏淩歌皺眉道:“這酒,是謝言風讓你帶來的?”


    “是啊。”


    看出顏淩歌好像有點兒不高興了,魏音闕試探性的問道:“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好?”


    “沒什麽不好的。”


    悶悶的將酒壺放下,顏淩歌似是在自語:“南宮亓玥那廝都沒想起來看看我?”


    “姑娘是說南宮將軍嗎?”


    聽著顏淩歌明顯是在賭氣的聲音,魏音闕笑了笑,道:“南宮將軍是想來看姑娘來著,但是因為皇上不許,所以將軍他……”


    “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到我這兒來,我就不信以他的功夫來不了!”


    氣悶的打斷魏音闕的話,顏淩歌本來因醉春風而難得提起來的興致立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都一個多月了,我看啊,他說不定已經把我忘了,都要另結新歡了呢!”


    “這……這怎麽可能呢?將軍對姑娘的心意,我和公子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啊!”


    明白因南宮亓玥一直以來都未露麵,顏淩歌對他有了誤會了,所以一時之間,魏音闕也有些著急了。


    南宮將軍臨行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決不能把他出征一事告訴姑娘,那現在該怎麽辦呢?若是因此姑娘對將軍生了嫌隙可該如何是好呢?


    “嗬,別以為我不知道。”


    睨了好像是有些“心虛”而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魏音闕一眼,顏淩歌道:“你也不用瞞我,在將軍府的時候,他明明跟那個倚荷情投意合,並且還專門把倚荷指給我做丫鬟,好找了機會將她納入房裏,現如今我被禁在宮中,那他可是有機會能如願以償了!”


    “姑娘這是哪裏的話?”


    顏淩歌的一番話讓魏音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雖然她不知顏淩歌口中的“倚荷”是何人,但是就憑她自己一直以來對南宮亓玥的了解和她自己看到的南宮亓玥的所作所為,她可以確信的是,南宮將軍定然不是那朝三暮四之人。


    “嗬,這種事情,想來他也不會跟你們說。”


    看魏音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顏淩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拿起酒壺就往床榻走去。


    “罷了,你迴去吧,我今天沒有心思跟你聊天了。”


    “姑娘!”


    見顏淩歌雖然故意表現的毫不在意,但她臉上那失望的神色確實怎麽也掩藏不住的樣子,魏音闕忍不住出聲喚道。


    “怎麽了?”


    扭頭看了魏音闕一眼,顏淩歌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向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壺。


    “我真的沒事兒,你先迴去吧,記得下次來給我帶醉春風就好。”


    “姑娘,將軍他是想來看望姑娘的,可是一來是因為皇上不許,他……”


    “音闕。”


    背對著魏音闕,顏淩歌拿著酒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你迴去吧。”


    “姑娘不用攆我,我把話說完了自然就走。”


    盯著顏淩歌落寞消瘦的背影,魏音闕一字一句道:“因為皇上不許,白天宮裏侍衛眾多,所以將軍他根本不可能偷偷來尋姑娘……”


    “那他……”


    “姑娘可是想問將軍他為何不能像我一樣晚上過來嗎?”


    顏淩歌聲音雖低,可是魏音闕卻還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因為害怕自己聲音太大而引起殿外守夜的宮女的注意,所以她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才低聲道:“因為將軍他現在根本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那他在哪兒?”


    魏音闕話音剛落,顏淩歌便立馬轉身,不解的問道:“一個多月前,他不是已經從九曲城迴來了嗎?”


    “本來這事兒南宮將軍和公子都不讓我告訴姑娘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


    歎了口氣,魏音闕接著道:“姑娘難不成以為皇上把你關在這兒就隻是關在這兒而已嗎?”


    “那……不然呢?”


    聽著魏音闕的話,顏淩歌更是一頭霧水。


    “皇上難道不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把我關在這兒等候問罪的嗎?”


    “並不是。”


    搖了搖頭,魏音闕道:“皇上之所以將姑娘軟禁在宮中,是為了逼南宮將軍去收服薑壬!”


    “什麽!”


    魏音闕的話讓顏淩歌沒忍住驚唿出聲。而她這一聲驚唿,也成功的驚動了守在殿門外的宮女。


    “夫人,可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兒,不過是有隻蟲子嚇了我一跳。”


    故作鎮定的迴了宮女一句,顏淩歌看那宮女並沒有進來的意思,才鬆了口氣,然後壓低了聲音向魏音闕問道:“為什麽皇上會忽然對薑壬有了興趣?又為什麽是因為我,南宮亓玥才被逼著去收服薑壬?”


    “此事說來話長,其中緣由也較為複雜,並且此事事關國家隱秘,具體的等將軍迴來之後姑娘自可向將軍詢問。”


    魏音闕道:“我隻想跟姑娘說的是,將軍並不是不想來看望姑娘,一個多月前,將軍從九曲城迴來後顧不得滿身風塵和未愈的傷口,一心想來宮裏看望姑娘,這事兒我曾跟姑娘說過,隻不過當時皇上拒絕了將軍的請求。然後為了打薑壬一個措手不及,將軍他接連兩日整頓兵馬,然後便又馬不停蹄的帶著兵馬去了邊境……”


    “那他的傷……”


    聽到此處,顏淩歌已經知道自己誤會南宮亓玥了,所以她有些自責的低著頭,問道。


    “傷口雖是皮外傷,並不深,可是因為是在胸口,所以還是有些兇險的。”


    反正不該說的都說了,所以此時魏音闕已經做好有問必答的準備了。


    “那隨行的可有心腹之人?”


    “有,我家公子派了我哥跟著將軍去了。並且在軍營中,將軍也是有一批擁護者的,所以這一點姑娘不用擔心。”


    “哦。”


    雖聽魏音闕這麽說,可是顏淩歌卻還是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那你們可有邊境的消息?這都一個多月了,戰況如何?”


    “目前戰事順利,將軍帶領的軍隊所向披靡,十站九勝。”


    “哦……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迴來了?”


    “應該是。”


    “那……那他出征薑壬一事,你為何說是因為我?”


    “因為皇上以姑娘為挾,要求將軍三個月之內務必拿下薑壬。”


    “若三月之期到了,他拿不下呢?”


    “那皇上就會把姑娘的身份公之於眾,到時候,不僅是姑娘,就連將軍、安平侯府,甚至是裏單國可能都會受到牽連,畢竟有關姑娘身份一事,實為欺君啊。”


    “那……那我能做什麽?”


    焦急地走到魏音闕身邊,顏淩歌無措的看著她。


    “音闕,你說現在我能做什麽才能幫得上他?”


    “在南宮將軍凱旋之前,姑娘就還繼續待耐心的在這兒吧。”


    大概能體會到顏淩歌此時的心情,所以魏音闕看她紅了眼眶的樣子,也有些於心不忍。


    “姑娘放心就是,南宮將軍他在戰場極有威名,這次肯定會得勝而歸的。”


    “嗯嗯,好。”


    顏淩歌連連點頭。


    “你放心,我會在這兒等他迴來的。你第一次來的時候跟我說,他讓我‘稍安勿躁’,我一直記得的!”


    “那我就先走了。”


    拍了拍顏淩歌的胳膊,魏音闕轉身欲走,卻又忽的停下腳步。


    “對了,姑娘,我雖然把南宮將軍出征這事兒告訴了姑娘,但不管是在皇上麵前,還是以後在南宮將軍和公子麵前,還請姑娘當做不知道的好,畢竟……將軍和公子都千交代萬交代,叫我千萬不能把這事兒告訴姑娘的。”


    “好,我知道的。”


    “那我走了,過幾日來給你帶醉春風。”


    看顏淩歌衝自己點了點頭,又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魏音闕歎了口氣之後,便從窗戶飄然而去。


    唉,看來自己還是做好被南宮將軍和公子責罵的準備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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