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顏淩歌吃了晚飯之後在府裏閑逛了一番便迴了房。可是沒想到她剛走進屋裏,就看到南宮亓玥正在收拾包袱。


    “你這就要走了?”


    “嗯,明天一早走,畢竟此事事關國家安定,拖不得。”


    “哦。”


    淡淡的應了南宮亓玥一聲,顏淩歌走到琴桌之後,隨手撥弄著琴弦,


    “歌兒,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聽到不成曲調的琴音,南宮亓玥放下手裏疊好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向顏淩歌問道。


    “我哪兒有閑心跟你生氣?”


    看也不看南宮亓玥,顏淩歌拿了一塊錦帕,很是仔細的擦拭著琴身。


    “歌兒。”


    走到顏淩歌身邊,南宮亓玥的身影被燭火映照在琴身上。


    “自從今日言風走了之後,你就沒好好跟我說過話了,還說沒有生氣?”


    “切,自作多情。”


    冷嗤一聲,顏淩歌抬頭,皺眉。


    “往邊兒上站站,擋著我擦琴了。”


    “歌兒……”


    南宮亓玥往旁邊移了移身子。


    “我此去若是順利,不過十天半個月就迴來了,你不要生氣了,行嗎……”


    “南宮亓玥,你不是明早就要走了嗎?不好好去收拾東西,跟我在這兒糾纏什麽?”


    終是受不了南宮亓玥的再三追問,顏淩歌把錦帕往桌上一扔,便站起身來怒氣衝衝的與他對視著。


    “歌兒?”


    顏淩歌突如其來的怒火讓南宮亓玥慌了神,可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讓顏淩歌消氣。


    所以雙手握了又鬆,他有些焦慮的看著顏淩歌。


    而顏淩歌看著南宮亓玥小心翼翼的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了。但是不知是不是心裏的那一點“傲氣”作祟,即使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南宮亓玥發火,可是卻也拉不下臉來跟南宮亓玥道歉。


    因此,深深地看了南宮亓玥一眼之後,她扭頭,衝著門外喊道:“倚荷。”


    “奴婢在。”


    門外,倚荷一直都垂手侍立著,當她聽到屋子裏顏淩歌帶著怒氣的叫聲時,趕緊低頭走入屋內。


    “夫人有什麽吩咐?”


    “去收拾一間廂房,今晚我睡過去。”


    “啊?”


    “歌兒……”


    一聽顏淩歌要跟自己分房而睡,南宮亓玥不由得更急了。


    雖說除了昨晚之外,這幾天兩人即使是睡在同一間屋子裏,也是她睡床自己睡榻上,可是……可是現在兩人畢竟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再分房而睡,那如何使得?


    “愣著做什麽?快去!”


    絲毫不理會南宮亓玥臉上越來越濃重的焦慮,顏淩歌衝倚荷催促著。


    “將軍,夫人,這……”


    雖然自己尚未成親許配人家,可是倚荷卻也知道夫妻向來都是同床共枕的,哪兒有各居一室的道理?


    所以她抬起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臉色不怎麽好的南宮亓玥。


    “看他做什麽!你是他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


    見倚荷“脈脈含情”的看著南宮亓玥,顏淩歌心頭本來因為愧疚而稍有消減的怒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


    “叫你去你就去,磨蹭什麽!”


    “是。”


    見南宮亓玥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倚荷應了顏淩歌的話之後,趕緊匆匆出去收拾隔壁的廂房。


    “歌兒,今晚,你睡在這裏吧,我去廂房睡。”


    南宮亓玥知道現在顏淩歌正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所以暗暗歎了口氣之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該死的南宮亓玥!”


    看南宮亓玥的身影消失在房內,顏淩歌恨恨的罵了一聲,然後寢衣也不換,便直接躺倒在床上。


    ……


    第二天天不亮,顏淩歌就醒了過來。與其說醒過來,倒不如說是這一夜她根本就沒有踏踏實實的睡著過。


    雖然南宮亓玥嘴上說皇上隻是派他去九曲城查看薑壬的情況,可是隻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他這一去,肯定沒有那麽簡單。要不然如果僅僅是查探薑壬動靜的話,皇上怎麽會派堂堂的護國大將軍親自去呢?


    所以翻來覆去一整夜,顏淩歌腦子裏全是對南宮亓玥此去前路未知的猜測。


    而到了此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非常擔心他的。


    “呸,南宮亓玥,你有什麽好值得本姑娘這麽擔心你?”


    輕啐了一聲,顏淩歌一個翻身坐起身來。


    “倚荷,南宮亓玥走了沒有?”


    “迴夫人,將軍他剛出了房門,這就準備走了。”


    因為顏淩歌昨晚怒氣十足,所以一直守在外間的倚荷也是一夜沒敢合眼,她生怕顏淩歌夜間有什麽需要而自己如果睡著了,再惹得顏淩歌生氣。


    “這就準備走了?”


    側耳聽了聽,當顏淩歌聽到房門外傳來一陣雖輕但是在此時此刻卻也明顯可聞的腳步聲時,心裏竟有些竊喜。


    可是當她聽到那腳步聲又漸行漸遠時,她嘴角還未完全綻開的笑意就生生僵在那裏。


    “好你個南宮亓玥,走之前居然敢不來跟我告個別!”


    緊緊的握著拳頭,顏淩歌氣得咬牙。


    可是突然,她快速的跳下床,走到了琴桌之後。


    深深吸了口氣,顏淩歌臉上雖還有餘怒,可是她抬手、撥弦,出塵空悠、卻又帶著些許說不明、道不盡的情思的曲調從她指下緩緩流出。


    “歌兒,我很快就會迴來的。”


    院子裏,南宮亓玥正在往前走的步子因身後忽然響起的琴音而停了下來。


    駐足,轉身,看著那隻隱隱透露出幽暗燭光的房間,南宮亓玥的嘴角不由的勾起。


    ……


    天已經完全亮了,可是在南宮亓玥走了之後,顏淩歌沒有一點兒睡意。


    就這麽睜著雙眼看著房中一點兒一點變得明亮起來,顏淩歌打了個哈欠,也不叫倚荷,起來洗了把臉,隨便用一支玉簪將頭發挽起來之後,就在琴桌後呆呆的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所以當謝潤竹和謝言風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顏淩歌呆呆愣愣、無精打采,甚至有點兒憔悴的樣子。


    “公主,你這是怎麽了?”


    有些驚訝的走到顏淩歌身邊,謝言風道:“怎麽一夜不見,公主就憔悴了些許?”


    “……”


    默默看了謝言風一眼,顏淩歌並不言語。


    “嘖,難不成是因為擔心亓玥,一晚上沒睡著?”


    覺得自己猜到了顏淩歌的心思,所以謝言風得意的笑著。


    “沒想到啊,公主原來是個嘴硬心軟之人?”


    “謝言風。”


    白了謝言風一眼,顏淩歌道:“再說話我就把你丟出去。”


    “你……”


    “公主不要跟言風一般見識。”


    雖然知道顏淩歌隻是口頭上嚇嚇謝言風而已,可是謝潤竹卻還是笑著說道:“他向來口無遮攔,公主莫要動怒。”


    “我沒生氣。”


    因這謝潤竹一直都是一副溫溫潤潤、謙謙公子的樣子,所以在他麵前,顏淩歌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的。她總覺得在謝潤竹麵前做出“失禮”之舉,那是大大的不妥的。


    所以衝著謝潤竹笑了笑,顏淩歌道:“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哥說因為亓玥走了,怕你不開心,所以就來看看你。”


    假裝沒有看到謝潤竹衝自己微微搖頭的樣子,謝言風不滿的說道:“公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直以來,你總是對我哥那麽溫柔,可是對我和亓玥卻兇巴巴的……”


    “臭小子,你說誰兇巴巴的?”


    不待謝言風把話說完,顏淩歌就怒瞪著他。


    “你看你看,你為什麽不瞪我哥?就瞪我?”


    故意躲到謝潤竹背後,謝言風狀似無意的說道:“公主,難不成你真正喜歡的,是我哥這樣的?”


    “言風,胡說什麽!”


    聽到謝言風的話,謝潤竹大驚之後便是有點兒期待。


    會不會,會不會公主對自己也是有一點兒……喜歡的呢?


    緊緊握著手裏的折扇,謝潤竹的目光有些閃躲的落在顏淩歌身上。可是緊接著,顏淩歌的話卻讓他的心如墜冰窟。


    “謝言風,城郊的樹林裏晚上可是熱鬧的很啊,你今晚要不要去看看啊。”


    威脅的話語一出,顏淩歌看著謝言風有些驚懼的樣子,便得意的輕哼了一聲。然後她轉而對著謝潤竹說道:“謝小侯爺,你剛才也說了謝言風這小子向來口無遮攔,所以剛才的話,你就當做沒聽見吧。天地良心,我對你可是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逾越之心的!”


    “啊?哦。”


    聽著顏淩歌的話,謝潤竹心頭是滿滿的苦澀,但同時,還有一絲釋然。


    “公主不會在意就好。”


    “反正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自然不會在意。”


    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顏淩歌又道:“我因為身份問題,有些事兒做起來不方便。如果朝堂上有關於南宮亓玥的消息,還請謝小侯爺前來告知一聲吧。”


    “自然。”


    謝潤竹淡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公主也不用太過擔心,亓玥此次去帶了幾百親兵,並且他自身武藝不弱,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


    “嗯。”


    雖然謝潤竹的話說的有道理,可是顏淩歌眉宇間的愁緒卻依然不見消散。


    “今日來見公主安好便好了,家裏還有事情需要處理,那我便先迴去了。”


    依然淡淡的笑著,謝潤竹向顏淩歌揖了揖手。


    “好,多謝謝小侯爺掛念,小侯爺慢走。”


    起身將謝潤竹兩人送到門口,顏淩歌看他們兩個的背影慢慢走遠,便輕輕歎了口氣。


    唉,這謝小侯爺對自己的感情,好像不僅僅是朋友那樣簡單啊!隻是可惜自己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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