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狹小的地兒也不曉得是這裏頭哪一座墓的邊緣,裏頭一片潮濕,甚至連地上都有積水。老抵伸著腦殼一直看著來的方向上那長長的巷子口。隨著外頭的“天”越來越亮,老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突然這貨從身上掏了一根蠟燭出來,迴頭喊了一聲。


    “炮子,你身上的三貨給我掏點出來。”


    我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本身幾個人躲在這裏頭大氣都不敢出,就看著丁炮這貨臉色立馬就變了。


    “抵。。抵爺,你要做啥?”


    老抵沒說話,眼睛一瞪,丁炮立馬啞了口。把刀子抽出來開始朝著自己手上使勁。三貨是暗話,指的是人的頭毛,手殼,還有某個地兒的一些東西。這時候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丁炮銼完了手,當著麵就解開了了褲帶,一會功夫,連著幾根頭發抖著手的給了老抵。


    “炮哥,你屁股上頭好多火瘡子。”


    “老子火氣大不成。。。”


    這時候看丁炮這貨也沒心思收拾簍子,話說到一半,趕緊開了口,


    “抵爺。您也曉得,三貨都連著魂根子,這玩意要是被盯上咧,以後我這條命。”


    老抵把這些東西全都裝進了一個髒兮兮的布袋子,一張符紙貼在上頭,朝著外頭的墓城巷子裏頭一丟,接著眼睛直直的看著袋子上頭那張符紙。看丁炮那緊張的樣子,好幾迴都想去把他這包“命根”給撿迴來,一瞅老抵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愣是沒那個膽子。


    “抵叔,這是做啥?”


    老抵悶悶的開了口,


    “小爺,我們進來的時候,嘴裏有骨頭,露的人氣不重。你不曉得,這地兒邪乎的緊,一般人要是不曉得的,進來之後露了人氣兒,那是一輩子都出不去。我放這東西,就是要把人氣兒露出來,把我們先關在這裏頭。”


    我心頭一震,這是什麽意思?


    老抵眯了眯眼睛,說出來的話讓我們三個都駭了一跳。


    “小爺,我帶你們這條墓道,就是要藏在這兒,隻有利用這邪乎的巷子藏在這裏頭,我們等會才能活命。外頭的天已經開始黑咧。等會,這墓城,就不是活人的世界了。這墓巷子裏頭雖說邪乎,但還要不了我們的命,等會我還有法子出去。”


    老抵邊說邊死死的盯著外頭,就在這時候,瞅著那符紙慢慢的開始冒煙,不一會兒,整個布袋子都燒了起來。這袋子到是沒什麽特別,但偏偏這時候,我隻覺得洞外頭莫名其妙的變得冷了起來。


    那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就像這一瞬間,整個地方給我感覺全都成了一片冰冷,黑漆老舊的牆壁,濕漉漉的地麵。似乎都在散發出什麽一股股陰冷的氣息。像是真的就像老抵說的一般,這地方感覺到了那布袋子裏頭的人氣?


    就在這時候,不管我們怎麽看,外頭巷子兩邊的石牆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幾乎是在不知不覺間,我們眼睜睜的就瞅著進來時候的那遠遠的還在發著亮的巷子口就那麽消失了。


    “怎麽可能?”


    就在這巷子的前頭,之前那還亮著光的入口直接沒了影,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下,這一整條有些亮起來的巷子變成了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般。壓根就看不到影。


    “抵,難不成如果是活人進來,一進那巷子口,那入口的地方就會消失?”


    丁炮的這句話要是平時我打死都不相信,但這幾乎就發生在我的眼前。一瞬間,看著這沒有盡頭的巷子路,我隻覺得背心都涼了起來。在我的眼中,這根本就不是幻覺,之前的口子消失了,而是變成了一條實實在在的永遠都走不完的路。


    “這是墓地風水的效果,這條墓巷是個迷陣,一旦有人氣,那兩邊的石頭就會關起來,從我們的視線上頭覺得這些石頭沒動,其實早就跟剛才不一樣了。這是用風水騙過了我們的眼睛。”


    我吞了吞口水,老抵的話說的我們都有些似懂非懂,但誰都知道,一個人要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困在了這麽一條“永無止盡”的石頭巷子路的半路上邊,這麽一個潮濕的小洞裏頭,那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而最讓我心頭麻的是,按照老抵的說法,還是故意露出人氣把我們自己困在這裏頭。話裏話外都在躲著外頭的墓城。


    抬頭看去,那奇高無比的墓牆外頭,天色像是“亮”一般,整片天空徹底的變成了灰蒙蒙的顏色。


    “這可是在地底,這。。。這些光是從哪兒來的?”


    丁炮抽了口涼氣,不自覺的冒了這麽一句,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瞅著外頭那一堆已經被燒成黑灰的布袋子玩意,似乎還是想去把自己身上的毛給拿迴來。


    慢慢的,從很遠的四麵八方,逐漸開始傳來了什麽聲音。像是有很多東西在哀嚎一般。巷子裏頭我們壓根看不到外頭的情況,到了後頭,似乎外頭的一整座墓城都開始微微的抖動了起來。一陣陣的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壓根就是不是什麽鬼哭狼嚎,而是就像是在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到處的奇怪的叫喚一般。


    一整座墓城,就在這些奇怪的聲音中給人一種開始抖動的錯覺。我蹲在洞邊上,大氣都不敢出,那聲音四麵八方,有些是從周圍,但我聽得清楚,更多的是從到處的地底發出來的。而這地底,不就是我們之前看到過的那一座座的巨大的石墓?是這些墓裏頭埋的玩意,此時在嚎叫?


    這些聲音斷斷續續的,一會兒安靜,一會又此起彼伏的響起。不知道為什麽,就在這聲音之中,我身上越來越冷,逐漸的就開始打哆嗦,眼看著眼皮子都要朝著上頭翻。


    “小爺?”


    旁邊的丁炮有些慌,趕緊過來扶著我。


    “抵爺,小爺到底咋了?在外頭的時候他就這樣過。那還是我們剛下外頭的山林,當時隔著那麽遠看著這村子裏頭的幾座墳山,他也是抖的翻眼皮子,像是看到了什麽,嘴裏頭一個勁的嘟噥,都是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丁炮已經手忙腳亂,我突然的樣子把一旁的簍子也駭的夠嗆。


    讓人沒想到的是,老抵的臉色居然還是奇怪,歎了口氣,低聲念了句什麽。


    “他當時就看到了。”


    “抵爺,看到了什麽?”


    老抵從身上拿了個什麽東西出來,扭頭瞅了瞅四周。


    “看到了這地方地下,千百年來埋在這墓裏頭的這些冤魂。”


    老抵低沉的語氣之中,把手裏的東西湊在了我鼻子邊上,一旁的丁炮完全沒看懂,因為老抵手裏捏著的口袋露了點出來,裏頭居然隻是一包很是平常的白米。偏偏這白米湊到我鼻子邊上,我整個人居然停止了抽搐,一旁的兩個貨看的眼睛都直了。


    “剛才你看到的事兒,迴去之後,一個字也不要說。。。”


    丁炮正瞅著半躺在洞口的我,老抵簡單的一句話,這貨居然立馬一個哆嗦。


    “抵爺。我。。。我懂。現。。。現在的川西,不比以前。”


    老抵眼睛看著外頭,頭也沒有迴,粗粗的聲音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那我問你,現在的川西,姓什麽?”丁炮身子一震,幾乎立馬就反映了過來,


    “這事兒,您不說,弟兄們心頭都清楚的緊,從小爺當年到街上那一天,川西麻卯道的堂口,就。。。就姓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外頭已經是一片安靜,之前的那些聲音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響起過。老抵已經是把刀抽了出來,就躲在這洞口另一側的邊上。


    “抵爺,那些鬼咋不叫咧。”


    就在這時候,我像是緩過氣了一般,猛的就坐了起來,立馬就盯了三個人一眼。才發現這巷子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是死一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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