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很慢,我第一次沒聽懂。幺舅說完沒有再開口。。。


    外頭的老頭和那些村民都沒有再過來。幾個漢子聽了幺舅之前的那句話,全都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道這些漢子平時都是幹些什麽活,似乎一聽就明白了這裏頭的意思,不過全都在這祖堂裏頭規規矩矩的,也不亂動,就坐在周圍。一個貨歪乎乎的念了句,


    “走了這麽多年的土,能迴這祖堂裏頭抽迴煙,也算是值了。。。“


    “難不成李壯實那狗日的是被上了身?”


    聽到這句話我心頭一驚。就看著老抵微微的就念了聲。


    “看這樣子,豈止是被上了身。應該連魂都變了。”


    一直到這天晚上,天色暗了下來。幺舅長唿唿的躺在兩根拚起來的板凳上眯眼睛。一個漢子從身上摸了根煙,


    “小爺,來一口?”


    我懸著的心一直就沒放下,伸手要去接。老抵扭頭瞪了這貨一眼,這漢子捏多多的拿著煙又縮了迴去。過了好一會兒,天都已經黑了很久,安靜大殿中,周圍依舊看不到一個人影,隻是周圍遠遠的村子裏頭時不時傳過來幾聲狗叫,陸續聽得到一些村民很遠的聲音。一個漢子終於忍不住。


    “四爺,看這樣,這老家村子是不打算管我們咧。”


    幺舅正在閉目養神,眯著眼睛瞅了這夥一眼,“吃著外頭的飯,喝著外頭的水,老抵在外頭帶著你們這麽多年,這道理都都不懂?靠別人做球。隻能靠自己。”


    時間已經是到了深夜,這老舊的祖殿大堂裏頭一片安靜,我問了幺舅好幾次,為什麽一定要帶我來這地方。這地兒除了晚上冷,根本就沒感到有別的出奇,剩下的就是正中前頭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


    幺舅叼著煙,心思似乎根本沒在這上頭,


    “糞娃,到了現在,很多事其實你都已經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關於你命裏頭的那個殘,你爺爺早就想到了彌補的法子。隻是這法子太過奇怪,不管你這命格有多聚陰惹鬼,隻要一直撒米就能活,一直到現在我還沒看出來這裏頭到底有什麽名堂。有一件事兒我一直沒告訴你,你爺爺最後其實還讓我給你帶過一句話,我估摸著應該是和這句話有關,他讓你長大了,迴到老家村子去一個地方。隻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我直直的站在這祖堂裏頭,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一時間腦殼裏頭滿是兩個字。。。爺爺。。。


    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一時間,旁邊的幾個漢子居然全都站了起來。


    “四爺,你說的是劉。。。劉善老爺子?“


    簡單的一句話,我已經是形容不出來這些漢子臉上的神色。一個貨抖著聲音小聲的朝我開了口,


    “小爺,你爺爺他。。。他老人家還好吧?”


    老抵狠狠的罵了句什麽,這漢子趕緊閉了口。


    眼看著到了深夜,老抵高大的身子,端跟板凳就坐在這大殿的大門口,怎麽看怎麽都別扭。不一會兒,這貨來來迴迴的走了好幾步,總算是到了還在躺著睡覺的幺舅旁邊。


    “四爺,有個事兒我一直想不通,這祖堂隻有祖氣,祖氣隻能冥冥之中陰佑後人,要說擋住。。。。”


    胡還沒說完,幺舅突然睜開了眼睛。


    “抵哥,你說的那是平常時候,但糞娃這迴,就必須把他帶到這地方來。”


    老抵皺了皺眉頭,幺舅突然小聲的開了口。


    “我從小就在這兒,小時候在這村二裏頭摸爬滾打慣了,當時糞娃他外公外婆還在世,打我打的再兇我都喜歡到處跑。這村裏頭的人不知道,但是我曉得。這祖堂周圍,其實有個從祖上就傳下來的秘密。。。”


    “秘密?”


    幺舅說完,突然笑了笑,


    “其實我也是小時候偶然間發現的,到了後頭這些年,聯係起來我完全驚的不行。所以這次,一定要帶糞娃迴來。“


    說到這兒,當先就朝著這祖堂外頭走去。


    幺舅出了這祖堂,外頭是一大片被老舊的磚牆圍起來的空地。夜晚祖堂這老舊的殿樓立在中間。幺舅帶著我們就朝著周圍走去。


    一塊塊石磚撲在這周圍,好些地方都是供桌,隻不過時間太長,這些石頭供桌的腳底下全都長了些青苔。


    我心頭很是驚訝,幺舅似乎沒有特地的找什麽地方,反而到了這空地外頭一點的時候,立馬就蹲了下來,伸手就開始朝著地下挖。幾塊石板被翻開,露出下頭的泥巴,幺舅把手伸進泥巴裏頭,沒挖多深,臉色就是一變。


    “有了。”


    把下頭的土刨開之後,一塊灰撲撲的東西漏了出來,


    “這是什麽?”


    幺舅看了眼老抵,沒有說話,陸續換了兩處地方,每次往下頭挖,不多久,居然就都有這麽一塊塊已經腐朽了的木板露出來。全都是豎著埋在這地裏頭。。。


    “四爺,怎麽可能?這祖堂周圍的地底下,怎麽全都鋪著這麽老的木架子?”


    幺舅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我也是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這兒是祖堂,沒人敢在這地方動土。我問過村裏頭的那些老頭,就連他們,都不曉得。。。沒人知道,其實這一整個祖堂,都是架在不曉得埋的多深的木頭架子上的。”


    我有些聽不懂,但一旁的老抵已經直接愣住了。微微的念了聲“怎麽可能?這祖堂的年深(年份)這麽久,浸了油的木架子都能朽成這樣。是修這祖堂的時候就已經埋下去了的。”


    老抵一臉的驚色,念了兩句什麽,突然很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抵哥,而且老家村子周圍,有這些木頭架子的地方,不止這一處,隻是別的地兒埋的深。而且,這麽久了,這橫豎的木板一塊塊埋在這地下。活脫脫的就布成了一口口沒有底和沒有頂的棺材的布局,隻是四邊全都封了口,所以說我才猜,這祖堂,從一開始修的時候,就祖宗是用來擋住某些東西的。。。你想想,幾百年前的麻卯道,當時能夠修祖堂的那群人,姓什麽?”


    說到這裏,幺舅沒有再開口。我心頭卻直接就是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寬闊的老圍地裏,中間那一座老舊高大的殿樓。夜色之下,通過幺舅的幾句話我曉得,這一座建築,已經在這兒靜靜的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幺舅抬頭看了周圍一眼,接著說了幾句,幾個漢子朝著一個方向就走了過去。幺舅帶著我,順著空地不一會兒就到了最邊上的圍牆,接著朝著前頭一翻,伸手就把我扯了上去。


    這裏是這外頭圍牆的一個角落,幺舅帶著我蹲在牆頭的拐角後頭,眼睛時不時的就看著外邊,轉眼已經是在這地方蹲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深夜。


    我屁股坐在這老牆上頭,早就被擱的生痛。


    我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還好貓在後頭的老抵時不時的扶我兩下。遠處的村子早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隻有少數幾個屋還亮著燈,就看著一條條小路從各個方向通到這中間的空地,全都安靜的出奇。


    過了一會兒,老抵突然念了句,


    “四爺,來了。”


    我心頭一抖,圍牆外頭的還有些草叢的泥巴地上哪裏看得到什麽人?就發現幺舅和老抵居然在朝著後頭看。


    我悄悄的扭過了頭,就在拐角延伸出去的另外一側,遠遠的居然看到一個人。


    這人躡手躡腳的出了村,沿著一條偏僻的小路慢慢的就朝著這中間的圍牆走了過來。我心頭一驚。我們蹲的這角落正好可以看到那個方向。這人穿著粗布衣服,遠遠地根本看不清楚樣子。一點點的走到一處圍牆旁邊,腦殼還在朝著四周看。


    我心頭一驚,終於是看了個清楚,那東張西望的臉,不就是下午跟著我們來的那個叫“李壯實”的夥計?隻是此時,這夥計縮頭縮腦的顯得格外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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