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背著手兩步就走了出去,外頭的一群夥計趕緊打了招唿。我心頭一愣,就在這貨走出去的一瞬間,那背著的手朝著我擺了擺,我猶豫了一下也是跟了過去。


    “言先生,您怎麽來了?“


    走在這掌櫃的背後,我眼睛還時不時的朝著這一路的板車看。一排夥計瞅到了我,好幾個都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


    這掌櫃麵無表情的說了兩句,看樣子領頭的一個夥計趕緊開了口,


    “言先生,今兒的貨就這些,這就送他們上路。“


    聽了這上路兩個字,我心頭一驚。就在這時候,突然,那夥計長聲的就吼了一聲。


    “陰人過路,生人迴避。。。“


    刷刷的紙錢灑下,一個個的板車再次朝著店子那大門裏頭推去,我伸著腦殼想朝著裏麵看。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股股陰冷的感覺升起,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個個板車上的泥巴罐子像是突然發出了什麽聲音一般。


    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就那麽從我耳中響起,像是有很多人在這些罐子裏頭說話,而就在我眼中,居然一隻隻手,就從這陸續推進大門的泥巴罐子裏頭伸了出來,我看得清楚,有些好幾隻從那罐子裏頭伸出來的手影子,那。。。那指甲居然都是黑色的。


    一瞬間,我嚇的差點坐在了地上,正好經過我旁邊的一個夥計扭頭看了我一眼,這些夥計,連同站在我邊上的掌櫃的在我眼中都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你。。。你們在做什麽?”


    “言。。。言大爺。你們這兒,到底是幹什麽的?”


    當頭那夥計還在撒著紙錢。


    我臉色都嚇了個白。就在這時候,突然,我就看著旁邊的掌櫃的舉起了手。一看這動作,所有夥計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


    “言先生?不能誤了時辰。”


    這掌櫃的眼睛一眯,聲音冷的出奇,


    “今兒這群親戚,不能進門。”一句話一出,所有這街上的漢子全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為。。。為什麽?”


    帶頭的那夥計語氣雖說恭敬,但居然也一點沒讓。在我在內,一群漢子全就看著這掌櫃的,這掌櫃的慢慢的走到最後那一個板車邊上,


    “李繩。”


    最後一個板車邊上,其中一個漢子手裏都還拿著那摔碎的瓦罐碎片,趕緊點了點頭。


    “你來送陰門有多久了?”


    送陰門?聽了這三個字我隻覺得背心都有些涼。


    “掌櫃的。。有。。。有五年了。。”


    就在這時候,我站在旁邊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這言掌櫃突然伸出了手,手上還纏著黑線,一把就朝著這還帶著笑的夥計抓了過去。


    “你是自己迴去,還是我送你迴去?”


    “掌櫃的,你。。。你說什麽?”


    我心頭一抖,掌櫃的帶著黑線的手突然就抓在了這夥計的脖子上,這夥計一臉的吃驚,而與此同時,其他的夥計居然陸續全部圍了過來。隻剩著那夥計一副驚恐的臉色,似乎也是沒想到。


    突然,我反應過來了什麽,就在之前我出來的時候,明明在這最後一輛板車後頭看到是三個人,其中一個人影就站在這兩個夥計的身後。但此時,哪裏還看得到之前站在這兩個夥計身後的那個人。


    一股陰冷的感覺升起,這被捏著脖子的夥計,突然就變得麵無表情。下一刻,就看著這夥計朝著掌櫃的一笑。一把就掙脫開這掌櫃的的手,整個動作變得奇怪無比,直接跳到了那板車上頭。


    “咯咯咯。。。“


    奇怪的笑聲就從這夥計的嘴裏發出,這貨瞪著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突然開了口。


    “錦江畔有。。涼水夜,來世兄弟怨何天。。。“


    “咯咯咯。。。”


    錘子喲,我心頭一抖,這夥計站在那板車上,別扭的動作之中,居然另外一個奇怪的聲音就從他嘴裏發了出來。


    旁邊的一個夥計看了那破爛的罐子一眼,突然吼了一聲,“大家小心點,他被上了身了。”


    下一刻,就看著絲絲的黑氣從這人身上冒起,慢慢的朝著周圍的板車上頭飄去。掌櫃的站在原地沒有動,所有夥計都變了臉色。因為一瞬間,這一路上的板車上頭的泥巴罐子,全都開始了微微的抖動。


    “完。。。完了。。。“


    所有的人就盯著這些開始抖動的罐子,像是什麽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了一般,這詭異的人站在板車上頭,所有人都慢慢的朝著後頭退了過去。。。


    唯獨隻有站在邊上的掌櫃。那臉上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神色。


    就在這時候,突然,這掌櫃的背著的手就那麽一拉,下一刻,這怪異夥計的脖子立馬就被幾根穿著銅錢的黑線給勒住。


    這人嘴裏頭還在發出咯咯的聲音,我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這掌櫃的說了句什麽,下一刻,就看著一群夥計漫天的符紙灑出,唿唿聲中,就看著那詭異的夥計抬起了頭,這掌櫃的臉色一狠,單手一扯。所有符紙就朝著那夥計卷了過去,意識之中,這一張張符紙居然成了虛影一般,圍成了一塊黃色的大布,下一刻,就把板車上頭的人影給蓋在了裏頭。。。


    密密麻麻的符紙,形成了一個黃色的布包一樣,已經把最後一個板車都給包在了裏頭。裏頭,奇怪的慘叫聲傳來,我就看著這用符紙包起來的“布包”開始冒煙,與此同時,兩個漢子早已經是搬了一個嶄新的罐子放在這邊。


    淒厲的叫聲之中,冒起的煙詭異的就朝著那罐子裏頭飄。就聽著那裏頭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兩個夥計拿著個蓋子朝著上頭一蓋,接著狠狠的鬆了口氣。


    一時間,周圍那些抖動的罐子再一次的恢複安靜。


    一群人開始邊撒紙錢邊拿著香在這一個個罐子旁邊插,我聽著其中兩個還在竊竊私語。。。


    “錘子的,這次幸虧沒事,要是都跑出來,那怎麽得了。。。”


    看著這些罐子,想起剛才那突然就變得詭異的夥計,我心頭猛的就是一涼。。。


    “也奇了怪咧,這些玩意平時早就被閉了眼的,怎麽摔了一個就成了這樣?還能上了李繩的身,這些罐子裏的行頭出土之後也沒見過這樣咧,今兒晚上怎麽像是都不安穩?”


    一群夥計在忙活,掌櫃的走到了我麵前。


    這貨的眼睛盯著我,我一時間心頭有些發麻,突然,這貨悄悄的捏起我袖子聞了一下,我剛想開口,就聽著他小聲的開了口,


    “四爺給你上的墳頭灰的味道還在。”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感覺到這掌櫃的拿起我的袖子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這種墳頭灰,怕是川西都沒多少了,四爺就在你身上撒了這麽多?來蓋住你身上的味道。”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這掌櫃的為什麽叫四爺,突然想起了什麽,難道這掌櫃的說的就是幺舅好幾迴歪乎乎的喂我吃的那些惡心的要吐的粉末?這一陣不管我怎麽換衣服,身上都始終有一股惡臭,隻是最近的幾天,這股味道才淡了不少。


    這掌櫃的,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個?就看著這掌櫃的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娃子,有東西尋著你的味兒,已經跟到了這裏了。你去幫我把它找出來。”


    這掌櫃的說完,突然扭頭,眼睛死死的就盯著那板車上頭的一個個泥巴罐子。遠處的夥計還在來來迴迴的點香忙活,這掌櫃的牽著我的手,慢慢的,就朝著這些罐子走了過去。


    這貨雖說依舊碼著個臉,表情也看似隨意,但隻有感覺得到,他捏著我的手心裏頭,居然低著一枚銅錢,那枚銅錢,就死死的抵著我的手心。這掌櫃的手裏,居然在冒汗。


    我一步步跟著他走,明顯他的身子,居然都有些僵硬。像是緊張的不行。


    我心頭一驚,跟著這掌櫃的經過了一輛輛的板車,這貨眼睛不斷的就朝著這上頭那些泥巴罐子看,十多輛的板車,這些泥巴罐子少說有好幾十個,之前詭異的抖動之後,此時全都安靜放在木板上頭。


    “言叔。你放那銅錢在我手心做啥。。。有些痛。。。”


    這狗日的力氣使的不是一般的大,周圍的漢子都沒聽見我們說話,這掌櫃的邊走邊小聲的開了口。


    “這銅錢的作用,是讓你手上那部分的墳頭灰散開一點,露點你本身的氣味出來。”


    “娃子,你先別說話,有東西混進來了,就躲在這些罐子裏頭,我現在找不到它。如果我猜得不錯,就是因為這東西,今天晚上這些陰魂都有些不穩,有一條還上了我那個夥計的身。”


    聽了這句話,我心頭猛的就一抖。就在這時候,正好經過一處地方,這掌櫃的眼睛一眯。我哪裏會發現,就是那麽一瞬間,這一處的好幾個罐子當中,有一個相當不起眼的罐子,似乎就那麽輕輕的抖了一下。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陰魂這麽不穩。。。真。。。真的有東西。。。”


    掌櫃的下意識的聲音有些沙,正好被我聽了個清楚。


    這掌櫃的突然從身上拿了一根香出來,手居然都有些微微的抖。慢慢的把抵在我手心的那枚銅錢掛在那香頭的位置。一點一點的朝著其中的那一個罐子伸了過去。


    幾乎是一瞬間,這安靜的罐子猛的就抖了起來,我心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那罐子口的泥巴布,居然一點點從邊上就開了。害怕之中,我以為要出什麽什麽事兒,過了好一會兒,眼看著一點事情都沒發生。這罐子的周圍,依舊安靜的出奇。


    就在這時候,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


    “把周圍的地麵,全。。。全都釘住。”


    “快。。。”


    掌櫃的猛一吼,整個樣子跟之前已經完全不同。


    周圍的夥計嚇了一大跳,一個個二話不說,飛快的就朝著周圍跑去。這掌櫃的還伸著手,眼睛不斷的看著周圍,像是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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