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荒山草叢,我心子頓時又緊了起來。這一瞬間,一陣風吹過,周圍已經落到地上的符紙又被吹了起來,在空中嘩嘩作響。幺舅朝著那不斷晃蕩的草叢一點點的走了過去。袖子裏還露出了點一把木劍的端頭(端部)。看著那空蕩蕩就一個勁晃得草叢,幺舅鬆了口氣。兩步又走了迴來,就在這時候,這貨眼睛一眯,迴頭一把粉末就朝著那一片草叢撒了過去。


    磁磁的聲音響起,在我意識之中,就看著這從被吹著晃動的雜草居然開始冒出黑氣。幺舅扯了扯自己袖子,藏著的木劍又被收了迴去。順手也是點了根煙。


    我額頭位置還在劇痛,就連腦殼都有些暈。一直就盯著這貨的動作,直到看到他用撒過粉末的手在自己屁股上擦了兩擦,懸著的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


    這貨真的是幺舅。


    等到我坐起來,這貨也沒管那麽多,蹲在我邊上就開始問。我抖著聲音把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誰曉得這貨眯著眼睛,下一刻就從自己身後掏了個什麽東西出來,看清楚之後我駭了一大跳。


    “錘子喲。”


    這貨手裏捏的,正是一把髒兮兮的頭發,上頭還帶著點泥巴。我長著嘴巴“啊”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麻著膽子把之前的事說完,幺舅聽了之後,好一會兒都沒開口。眉頭就那麽皺著,一直沒說話,像是在想著死麽。我眼睛還時不時的看一眼這貨捏在手裏的那一把頭發。心頭不是一般的閃。


    “舅,你敢把這東西拿在手裏?”


    這貨還在想著什麽,我趁機就問了一句。


    幺舅嘴巴一歪,“你沒看老子手上抹了菜油?”


    菜油?我這才看清楚,幺舅捏著這一把頭發,整個手上都油光油光的。我以前在農村也聽說過,摸一些邪乎的東西手上得抹香油或者菜油。有一迴河邊有個村子修房子挖土,挖到了人家埋的祖墳,我親眼看著一個老陰陽先生用手抹了菜油之後,才去把那墳裏的東西撿到一個罐子裏。


    幺舅指著之前的空地念了一句,我心子都在抖,昨晚我可是親眼看到那老頭的身子“縮”進了這麽一灘頭發,而此時,這頭發被幺舅捏在手裏,髒兮兮的顯得平常的不行。


    幺舅當著麵,小心翼翼的把這一包頭發給包好。


    一直在這地方待到天亮,風吹了這麽久,這周圍依舊還聞得到之前那種淡淡的紙錢香燭的味道。我心頭有些發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山裏的空氣都是這種味,過了好久才散的聞不著。


    幺舅帶著我從這草叢下了山。這山野就在城鎮的邊上,出了草叢,就已經可以看得到幾匹山外頭密密麻麻的房子。這地方本來就距離外頭那垃圾山不遠,這時候我才發現,一路的雜草叢林裏,幾乎到處都看得到一堆堆的垃圾,有一迴路過一個半米高的垃圾堆,上頭一個塑料袋,正好卡著一卷髒兮兮的頭發,要是平時,垃圾堆裏頭本來就是什麽玩意都亂丟,我肯定不在意,偏偏這一次,明明這場麵正常的緊,我還是下意識的不敢去看。


    跟著幺舅走了二十多分鍾,這貨似乎並不想迴城鎮,反而就在這幾匹山的周圍開始轉。眼睛不斷的朝著到處看,嘴裏還時不時小聲的說兩句什麽。我終於憋不出,開口問了一句,


    幺舅扭頭看了我一眼,


    “糞娃,這隻能說明這城裏頭的人沒素質。你看看,多好的山,荒了不說,還給整成了個垃圾林。”


    說完順手就把煙頭丟在了地上,一腳踩熄,帶著我繼續朝前走。


    繞過兩匹山,到了一處山腳附近,周圍都是荒地,幺舅帶著我就朝著那山腳位置走。到了一處地方,眼睛就朝著周圍的地形看。


    我心頭奇怪,


    “舅,你到底在找什麽?“


    幺舅沒有說話,從背包裏頭掏出個鏟子,把折疊的把手一直,朝著這荒地角落的位置邊挖就邊說。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昨天在城裏頭被迷了眼睛?”


    我心頭一抖,幺舅接著就開了口,“地勢聚陰,雖說是在那城裏頭被迷得眼睛,但這手腳其實是動在周圍的地方。”


    一時間我有些沒聽懂,但心頭有些慌。幺舅一鏟一鏟狠狠的朝著這下頭挖,到了最後,就看著這下頭露出了個什麽東西,這是一塊石頭,隻露出了個頂,下半截埋在土裏頭,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


    “這附近是一片產煤的地兒。”


    “從這兒看過去,正對前頭城鎮對麵的山口,這一處叫做亙陰位,也叫亙豬位,從這兒望出去,一馬平川,豬隨風長,一眼就看盡了這地方周圍的四山六口。這地方地勢歸橫,這些山都是後頭才長起來的,所以煤多。一般煤多的地方地脈就少。而這一處,就是這周邊的山上少數的幾個露出來的地脈之一。”


    “但。。現在這地兒早已經被汙了。“


    這貨說的我哪裏聽得懂。


    我在之前就看到,這城鎮另一邊的盡頭,早就高聳著一根根的煙囪,大早上的那些煙子都一個勁的朝著天上飄。這附近果真是產煤的地兒。


    幺舅的意思,說的像是這塊大石頭是連在這周圍的山石的地下?


    “糞娃,風水一道,都是看山看水,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昨晚雖說我們。。不。。雖說你在那城鎮裏頭是被鬼迷了眼睛。但跟這地方的風水也有關係。你看看這城鎮周邊,全都被山給圍住咧,出去的一條口子正對著陰位。在這狗日的閉風地兒,怎麽能不著了道?”


    幺舅說完就開始順著在荒地上露出來的石頭往下摸,順著邊上的泥巴越刨越深。


    過了一小會,這貨手一停。我就看到,這石頭露出來的裏側的位置,就那麽一片地方,居然呈現出黑色。


    灰撲撲的石頭上,偏偏就那麽一處地方顯得漆黑無比,顯得格外的顯眼。而周圍的地方,看著要淺一些,眼看著似乎慢慢也會變黑。


    怎麽可能?這埋在土裏的石頭居然在自己變黑?


    幺舅看了一眼,之後理都沒理,順手就又把這土給填了迴去。我根本就看不懂。這貨拿著鏟子,帶我順著這山腳又繼續朝前走。沒多時,沿著一個陌生的方向又進了這稀稀疏疏的山林,這一次,幺舅走的不快,手裏拿著羅盤,每過一會兒,就要朝著這羅盤上看個一眼。


    這迴的方向,這貨居然是帶著我朝著遠處一座高的不行的山林走過去。


    終於,我跟著幺舅一路開始爬坡,稀稀疏疏的林子之中,到了最後我幾乎是手腳並用,終於上了這另外一個山頭的山頂。


    爬了這麽久,我早已經是氣喘籲籲,站在高處,周圍的地方都收在眼底。幺舅拿著羅盤,這山頭上還有風,我看著幺舅手裏的爛木盤,趕緊把衣服張開來給他擋著點風,生怕那晃晃悠悠的指針被吹掉。


    這貨不斷的朝著周邊看,像是在找著什麽,終於,幺舅腦殼一轉,死死地就盯著一個方向。那是從這地方對出去差不多有一裏外的一個小山坡,遠遠的在兩座大山之間的一個山溝裏頭,顯得十分的不起眼。


    幺舅看著那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語。


    “光是亙位還不行,這地勢被扯得這麽陰。必須在一處地方把山氣殺住。。。就是那兒。”


    我吞了吞口水,這麽高的地方光是爬上來我腿都還在發麻。


    按照這貨的意思,上來隻是吹吹風,難不成還得下去?果不其然,幺舅居然立馬又帶著我朝著下頭走。


    上來的時候,光是這山坡就已經差點陡直,還好沒隔多遠就有稀稀落落的樹子,我扯著草,一顆顆樹的就那麽往下滑,好不容易才跟上幺舅的步子。


    整整一個多小時,身後的高山已經越來越遠,終於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小山坡的附近。


    近了之後才發現,這地方完全就不像之前看到的樣子。整個位置在兩座大山山腳的中間,偏偏就這麽冒了個小山坡子起來,給人一種十分別扭的感覺。


    這地兒壓根沒有路,幺舅當先就走了上去。這山坡光禿禿的地上全是碎石,幺舅走得快,還扭頭喊了我一聲。這地方很是陰暗,兩邊的高山讓我心頭發慌。


    上來之後,沿著山坡就朝裏頭走,我心頭奇怪,一路走來,外麵的地方可以說一毛不拔,偏偏翻上來往裏麵走之後,越到這山縫小山坡的裏側,周圍的樹木和草叢就越來越茂密。


    終於,就看著這山坡往裏的山縫已經是到了頭。


    滴滴答答的聲音一直在響。居然兩邊高山上的水順著石壁滲下來。


    “舅。你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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