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吹,吹掉了珠子上的塵土。


    桑諾噤聲不語,兩人像雕塑一般站在那裏。


    那男孩兒轉身便走了,桑諾與南宮翎還沒鬆口氣,遠處便走來一群人。


    朝男孩兒尋來,目光不偏不倚地投到桑諾和南宮翎身上窠。


    “什麽人!”一個俊朗的少年厲聲問道。


    南宮翎與桑諾聽到聲音,神經立即緊繃起來,她用眼角的餘光與南宮翎交匯。


    南宮翎微微側了側身,嘴角並未動,細小的聲音傳到桑諾耳內,“看樣子是巫族的人,不要輕舉妄動,就裝作我們是意外墜落。”


    桑諾點點頭,立馬領會。


    眉頭緊皺,眼神中浮上一層迷茫與恐懼。


    雙手緊攥著衣角,碎步朝南宮翎小心翼翼地挪動。


    南宮翎唇角不經意地輕輕上揚,擋在桑諾身前,直視著要來的人。


    男孩兒蹦躂地走到自己人身旁,攥著珠子,疑惑地歪著頭看著桑諾。


    昂起頭問自己身側的白衣少年,“汐沄哥哥,他們不是我帶來的。”


    小心翼翼地模樣,好像極怕身側的人懲罰他。


    被喚作汐沄的少年沒有看男孩兒,微微抬起手臂,將男孩兒又向身後擋了擋。


    隨後手掌繃直成刀刃狀,俊美的雙眉微動,眼眸緊緊鎖著兩人,見二人不言語,再次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南宮翎上前,站到桑諾身前,滿帶歉意地說道:“我們二人是大魏人士,本是被美景吸引,卻不料掉落到山下,請問這位公子,這是……什麽地方?”


    汐沄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宮翎,視線落到他身後的桑諾身上,桑諾心中暗自做好了準備。


    別人的地盤,他們絕對沒有對方熟悉地形,逃跑也絕對是下下策,可南宮翎的借口,就連她都無法信服。


    若對方出手,也隻能硬拚。


    誰知汐沄似乎並沒有懷疑,開口說道:“這裏不是你們來的地方,若現在離開,我可以不追究。”


    桑諾偷偷看他一眼,果然有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風道骨之姿。


    看來巫族真的是與世無爭,隻是一場聖戰,又不能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南宮翎笑道:“多謝,我們這就走。”


    剛轉身,汐沄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二位知曉如何出去?”


    南宮翎歉意一笑,“這山林宛若仙境,卻更似迷宮,實在不知。”


    汐沄淡淡說道:“既然不知,還是不要貿然行進的好。”


    “閣下的意思是?”南宮翎問道。


    他麵上帶有微笑,心中卻驟然緊張起來。


    眼前的男子,怕是一早就對他們起了疑心。


    “往來掉落山間的人,若非魂歸西天,便是傷殘至死,像二位這般衣衫潔淨,未沾染絲絲塵埃,完好掉落山間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汐沄雙手負在身後,麵上冷峻,這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倒是讓桑諾想起了墨炎祁。


    墨炎祁,想到他躺在床上的痛苦,桑諾不覺感到心痛。


    她要盡早拿到熾曜才行。


    她好怕,怕墨炎祁等不到她。


    還沒等南宮翎迴複,汐沄又複言道:“二位也不必再刻意隱瞞,若不是另有所圖,巫族會原諒二位的無意闖入。


    汐沄的聲線在無意二字上落下重音。


    南宮翎與桑諾相視一眼,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似乎有雙一眼洞人的天忌。


    南宮翎抱拳,恭敬微曲脊背,“在下眼拙,無禮之處還請海涵。”


    “二位隨我來,過三日後,我自會派人送你們迴到大魏。”汐沄說罷,輕盈轉身,身後跟著的人紛紛離開。


    小男孩兒慌忙跟上前,卻還不忘迴頭朝桑諾悄悄瞧了一眼。


    桑諾見一群人就這般頭也不迴地離開,抬腳便跟了上去。


    南宮翎伸手


    攔住,“小姐,不趁他們放鬆警惕逃跑?”


    “既然他們邀請了,隻能卻之不恭。”桑諾說道。


    “這可是個好機會。”南宮翎說道。


    桑諾沒有看他,視線卻依然盯著眼前的人,“好機會?南宮公子是在打趣我嗎?我們有無其他選擇,你跟我可一樣清楚。”


    南宮翎唇角掛上一抹淺笑,視線落在桑諾迎著光的臉龐上。


    似乎見到陽光在她粉嫩的皮膚上跳動。


    “走吧。”南宮翎有意無意地走到桑諾身前,擋住她的身體。


    桑諾並不在意,就跟在他身後,朝不知是希望還是絕望的地方走去。


    但她唯一確信的是,她必須活著從這裏出去,並且從蒼冥國拿到熾曜


    。


    墨炎祁,還在等她迴去。


    她不允許他死,所以她不能死。


    並沒有走太久,一片灰白色的房屋出現在他們眼前。


    灰白色,當自然萬物化作灰燼,千萬年侵蝕後留下最平靜的顏色。


    看著是最樸素的房屋,卻偏生出一股敬畏。


    房屋外是忙碌又恬淡的婦女和男人,也奔跑著天性活潑的孩童。


    汐沄所到之處,人們都會停下手中的活,朝他肅穆行禮。


    桑諾不覺又看深他一眼。


    年輕的軀體承受這般尊敬,必然要受更多的痛。


    她深有感觸。


    走到最底處的房屋前,汐沄停下腳步,迴過身看向他們。


    臉上依然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看到他們老實跟在身後,沒有勝券在握的得意,沒有盛氣淩人。


    甚至什麽都沒有。


    “請。”薄唇微啟,隻有這一個字。


    桑諾與南宮翎沒有動。


    汐沄沒有再說話,直直地立在門前,注視著他們。


    似乎有種被陽光灼燒的疼痛。


    桑諾抬腳進入門內,南宮翎緊隨其後。


    剛進去,門便緊閉,將他們與外界隔絕。


    桑諾迴過身,警惕地看著周圍,視線漸漸適應昏暗,看樣子,應該是牢房。


    卻又與想象中的牢房不同,除卻室中間放了一盆泛著幽光的液體,再沒有其他類似刑具的東西。


    “三日,我真不該跟過來。”桑諾閉上眼睛,握緊拳頭。


    汐沄或許是為了鑒別他們不是危險的因素,但她等不了。


    “小姐,現在隻能等。”南宮翎看出她的焦躁,柔聲安慰道。


    “等,我真沒用!”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自以為是的一切,都變的毫無用處,“我要出去!”


    “他們很有可能正在觀察我們。”南宮翎說道。


    “我可以讓他們光明正大的觀察!”桑諾因為焦急,心中甚至突然闖入一絲不理智。


    說完,她衝到門邊,朝門外喊道:“汐沄,我要跟你麵對麵談!”


    門外,已經遠走的汐沄聽到身後的聲音,眉間閃過一絲疑惑。


    腳下不自覺地停下,確實可疑。


    但可疑到這樣凸顯,他還從未見過。


    “把她帶過來。”吩咐好身邊的人,汐沄便離開了。


    **


    桑諾被兩人帶出,南宮翎依然被關在那個奇怪的屋子。


    桑諾見到汐沄時,他正在閉目打坐。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


    “你要跟我談什麽?”整理好衣衫,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桑諾身前。


    “來到樓音並不是意外。”桑諾深吸一口氣,跟這個洞察一切的人,最好的談判方式,就是開口為真。


    汐沄麵上未動,但眼神中明顯有一絲微瀾,“那就是有意?”


    <


    桑諾直視著汐沄,接著說道:“我要去蒼冥,絕對對巫族沒有任何威脅。”


    “蒼冥?大魏國的人要到蒼冥,本身就是對聖約的褻瀆,難道你不知兩國之間的禁忌?”汐沄上前一步,逼得桑諾不自覺退後一步。


    她甚至有些慌亂,這個人,怎麽能有這樣逼人的氣勢。


    與她不同,與墨炎祁不同。


    難道,巫族真的是淩駕於凡人的族類?


    桑諾深吸一口氣,“若非事出有因,我絕對會恪守聖約,我的時間不多,沒有非用三日來檢查我們是否為善類的必要,你想知道什麽,我通通會告訴你。”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汐沄問道。


    桑諾沒有直言,卻也沒有說謊,“我的夫君病重,解藥隻在蒼冥國能尋。”


    汐沄直視著她,沒有謊言。


    可正當他要相信她時,耳內傳來一個聲音,“她要的,是樓音巫族的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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