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煌我殺了你!”這竟是陳士悲怒長嘯,還能聽到劍鳴,仿佛有凜冽劍意衝破一切斬在了自己背上,居然真的劇痛!


    “兄長,來世再見!”


    “黑煌你確定要與萬族為敵嗎!”


    “對不起,謝謝你……”


    ……


    有太多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讓黑煌思緒混亂,直到三爺那充滿著愧疚的聲音響起,竟在抽泣,他仿佛靈魂都跟著顫抖,“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到底怎麽了?這些聲音到底是怎麽迴事?!”不知為何,黑煌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顫抖著想要迴頭,他太想看看那裏究竟有什麽。


    “不要迴頭!都是假的,都是幻聽,都是那個家夥讓你分神的詭計!”曼陀羅尖叫,隻是聲音中卻充斥著對未知的恐懼,因為她也聽到了那些聲音,其中有一道竟是自己……“跑啊,迴到天靈大陸,本王助你解決掉那條大蟲子,然後永世不要再見!”


    無紋大手越來越快,那寂滅一切的時間氣息已近在咫尺!


    而黑煌已經看到了盡頭那一端的妖身本體,就在這即將離開接引大道的刹那,魂牽夢縈的聲音響起,“黑煌哥哥,我……等不到你了。”那是念素童的聲音,也是茶素的聲音。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迴頭的一瞥看到的畫麵卻是緩緩倒在血泊中,被無盡黑暗即將吞噬的倩影,像極了茶素,該是小家夥長大後的模樣,掛著一抹令他肝腸寸斷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童!”黑煌崩潰,瞬間失去了理智,仿佛看不到那隻無紋大手,觸其些許恐怖身軀便要破碎化灰。


    曼陀羅絕望,眼睜睜看著大手抓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力量蘇醒,金紋浮現,脊背處烈陽圖騰升起,雙瞳呈倒鉤月牙,聖潔與狂暴的氣息交織,身為烈陽,目為皎月,日月同輝之相隱隱降臨!


    日月火精,法相降臨。


    繼多年之後,黑煌於無意識間再次召之法相!


    隻是在那無紋大手前卻仍是弱不禁風,就連先天境修為的矽塵亦是那邊無力,更別提不過是凡境中的黑煌……


    但那隻無紋大手卻頓住了,或許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那淡漠滄桑的聲音竟有了情感波動,不在縹緲,掩蓋不住的震驚,“吞陽煉月功?這怎麽可能!”


    死亡令黑煌從短暫的瘋狂中驚醒,趁著無上存在失神的刹那,催發烈陽三轉恐怖爆發力,抓住曼陀羅反身一躍,快過先前十餘倍,衝出了接引大道!


    “亂了,都要亂了!”


    “吞陽煉月功……本神當年的一時臆想居然真的在此子身上成功了?”


    “不僅如此,此子體內還有其他東西……”無上存在自語,聽著竟有些急躁,他在黑環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但太過久遠已經記不清了,“很可怕,一旦釋放後果不堪設想!”


    “希望此子是蒼辰古道另一端的生靈,否則天靈大陸真要徹底亂掉。”


    “若是在大迴歸前還未能找到此子將其抹除……”那對漠淡的眸子重新出現在了漆黑之中,瞥向了後方,浩瀚無垠的宇宙被一條同樣無垠的星河天淵從中分隔,隱隱能看到一條被混沌包裹的古道。


    在古道的另一端,銀河星係盡頭閃現密密麻麻的符文,這竟是一座大到無邊的大陣,居然將整個星係封鎖,抽離且隔斷一切神異奧秘。


    他的目光穿越時空,仿若淩駕一切之上,於古道這一端落下,那顆蔚藍的星球在轟鳴,好似要炸裂開來,散發神秘波紋席卷諸天星辰,同時有無盡混沌之氣蔓延開來,以至於再無法窺探其中分毫。


    “天機已變!若本神強行逆轉事實,必然牽扯其中染上因果……”縹緲的聲音幽幽迴蕩,突然間虛空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可怕力量撕裂,出現一道吞噬一切的裂口,如同黑洞般將無盡星辰都卷入其中,跟著一道幾乎要擠爆此方宇宙的黑影於裂口中竄出,甚至碾碎了一處星係,將那對漠淡的眸子吞噬!


    ……


    天靈大陸北域,清靈西洲。


    元聖神教內神獸府邸中,閉目的惡犬猛地渾身顫栗,眉心泛起漣漪,一抹異光中曼陀羅真身竄出,狠狠摔在了地上,如同痙攣不斷翻滾,半晌才從噩夢中驚醒,環視四周後險些喜極而泣,“迴來了!我們迴來了!”


    隨後,黑煌也睜開了眼睛,有種險些溺亡的窒息感,大口喘息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這才適應過來,恍若隔世久久沒能迴神。


    妖身本體仍是孱弱不堪,無法動彈,但顯然好轉了不少,勉強能夠開口。


    “居然……居然真的迴來了。”


    “我們真的活下來了……”曼陀羅直感劫後餘生,失神刹那便反應了過來,凝神看向了黑煌左臂,上麵仍有未散去的混亂時間之力,半透明如同觸手可怕力量抽打著虛空,長籲一口道:“果然如此……”


    黑煌無言,努力迴想心情複雜,當初自己為了領悟曼陀羅煉化身傀奧妙一二,可譏諷的是,此行兇險仿若再活一世,但他卻早就忘了真正的目的,完全沉溺在了那片混亂時空,以至於現在像是丟了魂一般,不知該如何麵對,“曼陀羅,那混亂時空與接引大道上發生的一切難道真的是一場幻夢嗎?”


    心念一動,死氣纏身湧現,不滅化屍功與死靈術法就清晰存於記憶之中,他仍能感受到汪菡晴香消玉殞時的心痛,矽塵的怒吼迴蕩在腦海中,以及接引大道上那道道聲音更是令他心神混亂,潸然悲咽,“老蛇怪我他媽的好難受。”


    這天方夜彈的經曆中,或許唯一稱得上收獲的便是了解掉了前世仇怨,明悉了之所以能夠靈魂重生的緣由,就像是一個輪迴,解開了這些心結,卻生出了更多墜物,心塵再難掃清。


    而最為可笑的是,在混亂時空中長達十餘載的苦難經曆,卻在這天靈大陸上僅過去了三天……


    幻夢三日,一生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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