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滄聽畢,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那隻金鳥籠遞給跟在身畔的靳弘,低聲吩咐了幾句後,隨後就見靳弘提著金鳥籠中的藍羽離開。胤滄目送靳弘的蹤跡消失不見後,雙臂抱胸定定望著白沂,沉聲道:“辟火神君,今日終於將你等來了。”


    白沂聞言,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沒有言語。


    胤滄繼續道:“本宮都以為你傷重墜入凡界不知所蹤,恐怕要煙消雲散了。不想,你的命還真硬,不愧是能夠修煉十大辟火神術的辟火神君。”


    白沂冷笑道:“恭維本神的話就休要再言,本神聽得夠多了。”


    胤滄嗤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當初你在南海之地、東山之濱傷了我傀域無數妖魔性命,還令犀渠和諸懷兩位將軍妖體魔形難以恢複。這筆賬,本宮早就想找你算了。”


    白沂輕笑,望著胤滄道:“你若不授意他們到凡界作亂,本神如何能夠從帝君那裏尋到這份美差?現在想想你那兩位得力的將軍即將灰飛煙滅的狼狽模樣,還是覺得很好笑。”


    “白沂,我跟你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可要想好了!”胤滄聽罷,怒極反笑,紫瞳中亮光綻現,額際青筋暴出,甚至連自稱都免了。


    “你死我亡?嗬嗬,口氣不小哇!不過小爺我今夜沒空陪你玩命。”白沂似笑非笑道:“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放過你!”


    “你想去陪長冰觀賞花燈是嗎?”胤滄輕笑道:“我告訴你,你的長冰早就被薛家人許給了我。”


    “可惜,胤滄你終究是個魔,雖然時常在凡界走動,但卻並不清楚凡界的婚俗,還不知道凡人緣定姻親之時也需三書六禮吧?”白沂望著胤滄略顯詫異的臉色,猶自笑起來。“所以說,你跟長冰壓根兒就沒有任何關係。”


    “你……”胤滄指著白沂,竟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你什麽你?沒想到吧!”白沂自顧自的大笑起來,對胤滄的盛怒視而不見。


    “找死!”胤滄大喝一聲,掄起幻出的長戟就朝白沂的頭頂劈來。


    白沂見狀,並不驚慌,側身一避,閃到一旁,然後凝氣幻出兩柄魚鉞在手。


    胤滄見自己的長戟未能劈中白沂,立刻又迴力反手朝白沂橫掃而來。


    白沂立刻淩空一番,執著兩柄短尾魚鉞直刺胤滄麵門。依據近戰、遠戰的優劣來說,白沂的短尾魚鉞並不適合與胤滄這種長兵器交戰,然近身搏鬥,短尾魚鉞則是利器。


    胤滄與白沂頭戰了幾個迴合都沒有討到分毫便宜,隨後將手中長戟收沒,凝出兩團紫紅色的氣息在掌中。


    白沂一見,趕緊將短尾魚鉞斂入掌中,劃出一條繽紛彩光。


    胤滄開啟靈竅之力,將那兩團紫紅色光暈越發增大,然後擲向白沂所在方向。瞬間,就見那兩團紫紅色光暈在空中交融成一片,化作一個透亮的琉璃罩朝白沂罩去。


    白沂揮動繽紛彩光,形成一支碩大的光柱,支撐住即將罩下來的琉璃罩頂。


    胤滄見白沂將其法術化解,立刻又把那兩團紫紅色氣息收迴掌中,變作萬千箭雨刺向白沂。


    白沂手一伸,招來一片樹葉。那片樹葉隨風而動、隨氣而大,彈指間就如一把雨傘,將胤滄的箭雨紛紛擋落在傘外。


    胤滄見此計不成,立即又生一計。他將那團紫紅色的氣息幻出化作光焰,那光焰在撲向白沂的途中逐漸散開,仿若一張偌大的光網。


    “十二品無上念火!”白沂微微蹙眉,道:“看來,你是真想要我的命!”


    胤滄冷哼道:“不然呢?”


    “那就休怪我無情!”白沂舒展雙臂,緩緩晃動,體內力息就如水流般循脈絡而出,那股力息猶如溪水入河,澗河融江,滂江匯海,直至最終形成拳頭大小的風眼,急速旋轉在白沂的掌中。


    胤滄望著白沂掌中那個拳頭大小的風眼,臉色微斂,沒有絲毫輕敵之心。他聚集紫紅色光焰,催力令其越燃越烈。那光焰仿若一個無底洞,吸附著四周的氣息朝著光焰中心而去,那些氣息旋刮起的風流絲毫不亞於白沂掌中風眼的力度。


    白沂與胤滄同時將手中的風眼和紫紅色光焰擲向對方,兩者在半空碰撞,發出轟然的爆破聲響,炸出一團團色彩綺麗的煙雲。白沂和胤滄各自均被對方力息所幻的光蕊刮傷了臉頰和肌膚,留下血漬。


    “殿下。”


    驀然,一道喝聲在白沂和胤滄混戰的身後響起。


    白沂側目掃視,發現在他與胤滄後方出現無數妖魔兵卒,為首的正是靳弘,另外還跟著幾個麵生的傀域將軍。


    白沂雙眸微斂,沒有絲毫停滯,繼續與胤滄纏戰。


    白沂與胤滄交手,靳弘等妖魔自然隻能在旁觀戰。


    “喲嗬,挺熱鬧啊!”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淩空又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


    長生跟宿霄紅怎麽也來了?白沂正與胤滄鬥得難分勝負,忽聞此聲,心中不免大喜。


    出聲的正是宿昱,他依舊是一襲紅袍。而在宿昱身後,除了瑾衡外,還跟著朱雀、樂誓和宮鱗。


    樂誓見到白沂與胤滄纏鬥,立刻眉開眼笑,拉著朱雀的手蹦跳道:“朱雀姐姐,那些是妖魔吧!”


    朱雀頷首道:“對,在辟火神君對麵的都是妖魔。”


    樂誓喜滋滋的問:“那朱雀姐姐,我可以去幫那位辟火神君嗎?”


    “當然可以。”朱雀微笑道。


    “太好了!”樂誓話音未落,整個身子就已彈出去老遠,嚇得跟在樂誓身後的宮鱗趕忙衝上前去護在樂誓身前,掄起手中的長劍替樂誓阻擋妖魔兵卒刺來長槍短刀。


    “這是什麽情況?”瑾衡沒料到樂誓見到打鬥場麵會如此激動,還在訝然之間就發現朱雀也混入了妖魔兵卒之中。


    宿昱聞聲,迴眸衝瑾衡一笑,道:“打個架也這麽著急啊!”


    瑾衡聳了聳肩,無奈的笑道:“我們該不會就在此處觀戰?”


    “那又如何?”宿昱絲毫不覺得自己作為一位道行不淺的上神在此袖手旁觀是件丟臉的事情,他不僅不去幫忙,還伸手將瑾衡抓住不放。


    “宿霄紅放手,我要去幫少君。”瑾衡的袍襟被宿昱修長的手指抓住,猶如是被一隻蜘蛛吸附,任由他如何掙紮,就是紋絲不動。“宿霄紅,你再不放手,我可要火了!”


    “急什麽急?你火?我看你的火恐怕沒有那位傀域太子的火大吧!”宿昱氣定神閑道:“你自己瞧瞧,他可是用的十二品無上念火,那是能在三界焚世之火中排名前三的火啊!你這把小火去,還不知道有無葬身之地?”


    “可是少君他……”瑾衡被宿昱拽得身上的袍子都皺了,也顧不得跟宿昱理論,雙眸緊緊的盯著與胤滄纏戰的白沂。


    “白少君白少君,你心裏除了白少君還有誰啊?”宿昱無語的瞪了瑾衡一眼問。


    “當然還有三界萬靈了。”瑾衡不假思索道。


    “嘖嘖。”宿昱聽畢,酸溜溜的咂了咂嘴,嘀咕道:“真是棵老榆樹”。


    “你說什麽?”瑾衡因白沂、朱雀、樂誓、宮鱗與妖魔混戰,喊殺聲震天,宿昱之言,他沒能聽清,遂問道:“你再說一遍。”


    宿昱聞言,不懷好意的附在瑾衡耳邊大聲道:“我說,我剛才看見了一棵老榆樹。”


    “在哪裏?”瑾衡聽完,忙四處打量。


    “在這裏。”宿昱努了努嘴。


    “哪裏?”瑾衡複問。


    “在這裏哇!”宿昱指了指終於將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瑾衡,笑眯眯道。


    “這裏……你說的是我?”瑾衡的手順著宿昱的目光指向了自己,愣了須臾才反應過來,立即惡狠狠的瞪向宿昱。


    宿昱被瑾衡惱怒的目光一瞪,立刻拔腿就跑。


    瑾衡哪裏肯放過宿昱,將那隻赤毫筆瞬間幻作一條長鞭,緊追宿昱不放,還時不時的“唰唰唰”甩向宿昱的後背。


    這邊,白沂與胤滄戰得正酣,本想著宿昱和瑾衡前來就多了兩個幫手,他便可以抽身去陪薛蘊觀賞花燈,然,令他沒料到的是,兩神還沒幫他就已經開始了內訌,白沂被氣得隻能望空翻了個白眼。


    胤滄與白沂較量了許久均未占到對方分毫好處,而且靳弘帶來的妖兵魔將正在被朱雀、樂誓、宮鱗不斷剿殺,便知他今夜想要白沂的性命是打錯了算盤,便想著要盡快結束與白沂的爭鬥前去幫助靳弘脫身。


    “怎麽?現在知道著急了?”白沂覺察出胤滄的異樣,忍不住輕笑道。


    胤滄看向白沂,冷聲道:“暫且就讓你多活幾日罷了,得意什麽?”


    白沂道:“你若想我死,可能性太小了!再者,我若是真死於你手,你那傀域想必很快就會被天界的天兵天將踏平。”


    胤滄聽了白沂之言,並不為所動,繼續揮舞手中的力息與白沂打鬥。“我若怕,自然不會去尋她!況且現在我已經尋到了她,很快,你就能將父帝救出來。白沂,小心你到時候會變成一隻沒角馬!”


    “拭目以待!”白沂冷哼道。


    白沂再度與胤滄交上手,絲毫沒有給胤滄想要抽身的機會。然而,正當白沂專心與胤滄對戰之時,心中陡然泛起一股不安的情緒,那股情緒如漣漪般圈圈擴散至白沂全身。“不好!長冰出事了!”


    白沂當即收手,斂迴氣息,跳出圈子,幻作一匹獨角生翅白馬朝著西寧縣城中方向狂奔而去。


    胤滄沒料到白沂會突然收手,正欲嘲笑他幾句,但聽了白沂隨後那句“長冰出事”的話,頓時也不淡定了,馬上化作一團黑霧風馳電掣的追向白沂。


    “咦?什麽情況?”宿昱與瑾衡見白沂和胤滄相繼離開,皆是愣在了原地,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朱雀則趕緊拉了樂誓奔迴來,立在宿昱身邊。


    靳弘見朱雀、樂誓、宮鱗等神並無心戀戰,慌忙帶著剩餘的妖魔遁離。


    “辟火神君去哪裏了?”朱雀詫異的看向宿昱和瑾衡,問道。


    “他去的方向是西寧縣城中,今日是月夕節,那裏正是熱鬧之地。”宿昱摸了摸下頜,揣測道:“該不會是誰出事了?或者……”


    “難道是她出事了?”瑾衡道:“剛才少君臨走前,得確嘀咕了一句話,但是我並沒有聽清楚。”


    樂誓見宿昱和瑾衡交談完畢,拉住朱雀的手道:“朱雀姐姐,我們跟著辟火神君去西寧縣城中看花燈吧!來之前,你不是說那裏很熱鬧嗎?”


    “行,那我們跟著去看看吧!”朱雀言畢,問宿昱和瑾衡道:“二位可要一同前往?”


    “自然要去。還得快些去!”宿昱道。


    “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去看看,萬一能幫上忙呢?”瑾衡道。


    “你們剛才都不幫辟火神君殺那些妖魔,即便到了城中,他恐怕也不會指望你倆了。”樂誓癟嘴道。


    “你懂什麽呀?”宿昱不待瑾衡答言,搶先道:“那些妖魔哪裏是白少君的對手?”


    樂誓聞言,忍不住癟了癟嘴,拉著朱雀帶著宮鱗率先朝西寧縣城中方向去了。宿昱和瑾衡不敢怠慢,也緊跟上前。


    薛凝香將迷暈的薛蘊交給王弗淩後心情大好,仿佛積鬱在心口上的沉屙得以清除。她快步追上了李月琴、薛釗、杜靈雲、付廷琳、黃韋珊、薛海悅、薛梓蓉、薛華麟等人,表現得十分淡定。


    薛釗見薛凝香跟上了他們,不見薛蘊的身影,當即問薛凝香道:“凝香,你可有看到你大姊姊?”


    “大姊姊?”薛凝香想了想,道:“之前,我看到她跟小白去了那邊。”


    薛釗立即對跟在身邊的貝犁道:“長冰一人,我不放心,你去找找,盡快將她找迴來。讓她不要離我們太遠,畢竟這裏人太多了!”


    貝犁聞言,忙應了聲“是”,很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薛凝香望著貝犁離開的方向,唇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待你們找到她,恐怕她已經被王弗淩吃幹抹淨了吧!


    “阿姊。”薛華麟拉住薛凝香的手,低低喚了一聲。


    薛凝香含笑望著薛華麟,心情極好。“何事?華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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