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心中一驚,不由停下步子。而倩雁似乎並沒有發現月牙已經停在了原地,依舊繼續朝前走著。


    月牙望著那個紅袍少年郎君,略顯驚慌的搖了搖頭,扭頭欲朝倩雁所在的方向奔去,然而,令她詫異的是,無論她怎麽奔跑,都隻能在原地。月牙的心頭不覺發慌,隨即站定,轉頭去看那個紅袍少年郎君。“人怎麽又消失不見了?”


    月牙驚訝的四顧,暗咐:這個人怎麽奇奇怪怪的!


    “你尋我嗎?”


    猛地,一個磁性且略帶清冽的聲音在月牙耳畔響起。月牙被這道近距離的聲音嚇得打了個激靈,差點跌倒在地。


    “你,你怎麽過來了?”月牙驚顫的望著忽然而至就到了眼前的紅袍少年郎君。這個紅袍少年郎君生得可真好看啊!不是他長發綰束在玉冠之中,咋一看去還有些像個美貌女子。


    “嚇著你了?”紅袍少年郎君望著月牙微微一笑,那笑容猶如雲開霧散的燦陽,萬千光芒瞬間化作暖意,盡數入了月牙心中。


    “沒,沒有。”月牙略顯羞澀的望著紅袍少年郎君問:“這位郎君,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不是人啊!”紅袍少年郎君抿唇笑道。


    “啊?”月牙聞言,驚得朝後倒退了好幾步。難道是……


    “因為我是神仙啊!”紅袍少年郎君接著的話令月牙暗自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神仙?那你為何會在這裏?”月牙眸中少了些許害怕,仰頭看向紅袍少年郎君問。


    “來看你啊!”紅袍少年郎君身材傾長,凝視月牙時,不覺略略躬了身子以遷就她。


    “看我?你認識我?”神仙怎麽可能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任何神仙呀!月牙滿臉茫然的看著紅袍少年郎君,道:“你是在逗我嗎?”


    “我幹嘛要逗你?我就是來看望你的。”紅袍少年郎君凝視月牙,話畢,還伸出食指刮了刮她挺直的鼻翼。紅袍少年郎君將月牙細細打量了一遍,感覺他神情中透出一抹較為滿意的神色。


    “可我不認識你呀!”月牙詫異道。


    “這有什麽關係?我認識你就行了。”紅袍少年郎君含笑道。


    “呃?”月牙被紅袍少年郎君的話嗆住,半晌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最終被紅袍少年郎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要走了。”


    “哎,別著急,有個神仙小哥哥可想你了。”紅袍少年郎君笑眯眯道。


    還有個神仙小哥哥?月牙聞言,一怔,道:“誰呀?”


    紅袍少年郎君仰頭朝天空指了指,道:“嘞,他在上麵,日日都在有個地方等你迴去。”


    月牙蹙眉道:“他為何要等我迴去?迴哪裏?……你是說等我迴天上?可我不是神仙呀!”


    紅袍少年郎君聽了月牙的話,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保持笑容靜視月牙。少傾後,紅袍少年郎君道:“你這副模樣,比起之前來得確是雲泥之別,不過就你現在這境地還是算好了。她有沒有對你不好啊?”


    “她?他?誰啊?”月牙懵然。這個神仙怎麽神神叨叨的?


    “就是你家小娘子啊!她對你好嗎?”紅袍少年郎君問。


    “好啊,挺好的。”月牙將紅袍少年郎君上下又打量了一遍。他說自己是神仙,難道神仙都是這樣神叨叨的嗎?攔著她總是說些不著邊際,她也聽不明白的話呢?該不會是腦袋出了問題吧?聽說有些人想要成為修道之士,走火入魔的事時有發生。難道她今日就遇到了?


    “你在想什麽?”紅袍少年郎君望著月牙滿眸疑慮,問。


    “沒想什麽。”月牙忙道。


    “你在心裏懷疑我一定有病,攔著你說些你不明白的事情。”紅袍少年郎君站直身軀,似笑非笑的看著月牙。


    月牙聽畢,不免大驚。天呐,難道,他真的是神仙?他竟然知道我心裏的想法。“那個,這位神仙,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就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紅袍少年郎君笑眯眯道。


    “哦哦,那我先走了。”月牙話畢,腳底抹油,一溜煙就朝倩雁離開的方向奔去,不料她才奔出幾步,就被那個紅袍少年郎君一把揪了迴來。“這位神仙,你還有什麽事啊?”


    紅袍少年郎君將月牙抓迴來後,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道:“你們凡人見了神仙不是都要跪拜嗎?據說,這是對神仙最虔誠的尊敬。看來,你對我是一點尊敬之心都沒有咯!”


    “誰說不跪拜神仙就沒有虔誠的尊敬之心?難道尊敬不可以放在心裏嗎?”月牙覺得眼前這位自詡神仙的紅袍少年郎君似乎在故意找她的茬,不由沉色道:“可也沒有誰說過見到神仙就必須要跪拜啊?”


    “問題是,我是你的主神啊,相當於你的主子懂嗎?你見到我就得跪拜。”紅袍少年郎君理直氣壯道。


    “我不認識你,我憑什麽要跪拜你?你說你是神仙就是神仙啊?萬一你是妖魔鬼怪呢?再說了,我跪天跪地跪君跪師跪父母就是不跪你!哼!”月牙衝紅袍少年郎君做了個鬼臉,飛快的從紅袍少年郎君身側跑了過去。


    紅袍少年郎君雙手環胸,望著跑得跟一陣風似的月牙,臉上笑容大盛。“這個死丫頭,那副德性果真是一點都沒變。”


    月牙跑得氣喘籲籲的將倩雁追上,拉住倩雁的手道:“累死我了。”


    倩雁看向月牙,滿臉訝然,問道:“月牙,你跑哪裏去了?我剛才尋了你半天都不見人影。”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不見蹤跡的?”月牙緊問。


    “就是在你應了我一聲‘還好吧’之後,我就沒有看到你了。”倩雁望著月牙驚詫神色,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怎麽感覺你像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月牙,你趕緊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裏?”


    “沒,沒去哪裏。我剛才跟你說完話,就看見旁邊有棵大樹,突然玩心大起就躲在了樹後。原本以為你發現我不見之後會來尋我,結果,你竟不來尋我,害我白白躲了半天。”月牙沒有跟倩雁再提那個紅袍少年郎君的事情,因為她擔心倩雁會誤以為她遇上了妖怪。“我探頭發現你走遠,所以才來追趕你啊!”


    “是嗎?”倩雁聽完月牙之言,笑起來,伸手擰住薛蘊的臉頰,揉了揉,道:“月牙,你可真有意思!”


    月牙擠了抹笑容掛在臉上,抬手摸了摸被倩雁擰疼的臉頰,訕笑道:“小娘子她們呢?”


    “在哪裏呢!”倩雁朝林中較遠的方向指了指,笑道:“你還擔心她們走丟啊?”


    “不是擔心她們走丟。而是我家小娘子身體不好,我擔心這林中的溫度太低,到時候迴去又會發燒。”月牙滿眸憂色的望著薛蘊和薛梓蓉的背影,道:“她那身體哪裏能再折騰啊!”


    倩雁聽月牙如此一說,當即問道:“聽說你家小娘子得了失血症,連那個看診的老大夫都說,是被什麽東西生生從心頭將血給取走了。月牙,你有沒有想過會是什麽東西把你家小娘子的心頭血取走的?”


    月牙被倩雁無意間提醒,不覺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因這林中溫度較低,還是她心裏產生的懼意將她嚇倒?總之,月牙渾身上下突然冒出一股寒氣,瞬間躥入她的四肢百骸中。隨後,月牙提足就朝薛蘊所在的地方快步行去。“沒想過。再說了,什麽人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憑空將小娘子的心頭血給取走?”


    萬一,萬一不是人呢?倩雁沒有在應答,心中暗戳戳的想著。她想畢,忽然覺得毛骨悚然。萬一不是人,那是什麽?“月牙,等我,等等我!”


    倩雁追上月牙的時候,月牙已經到了薛蘊和薛梓蓉身邊。


    薛梓蓉見到倩雁追在月牙身後,不解道:“你追著月牙幹什麽?”


    倩雁訕訕笑道:“剛才,奴想到了一件讓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什麽事情?”薛梓蓉好奇問。


    “梓蓉小娘子,倩雁問奴有沒有想過奴的小娘子的心頭血是如何被取走的。”月牙不待倩雁再言,遂徑直道。


    薛梓蓉聽罷,看了看立在一旁漫不經心的薛蘊,隨即道:“倩雁,大夫說是失血症,並非是妖魔作祟。”


    “妖,妖魔……”倩雁望著薛梓蓉,話還未言畢,就感覺身上一陣冷意迭起。“小娘子,要不咱們迴去吧!奴感覺這裏陰森森的。”


    “有嗎?”薛梓蓉朝四周看了看,道:“這裏空氣挺好的。”


    倩雁見薛梓蓉沒有想要返迴宅子的意思,立刻挨到了她身邊。


    月牙聽薛梓蓉和倩雁交談完,才問薛蘊道:“小娘子,你可要迴去?”


    薛蘊含笑道:“不迴。”


    月牙的餘光掃過躲在薛梓蓉身畔且還瑟瑟發抖的倩雁,對薛蘊輕笑道:“那好,奴陪你。”


    “對了,梓蓉,你剛才說到哪裏了?”薛蘊將目光轉向薛梓蓉,笑問。


    薛梓蓉略略想了想,道:“我剛才說,最近坊間流傳一部手抄本,喚作《花間集》,裏麵收錄了許多前朝詞人的詩作,詞字很是穠豔華美。”


    “你已經看過了?”薛蘊問。


    “據說有十卷,但是我隻看到了前三卷。詞句美是美,大多都是閨怨旅愁、燕婉之歡。我覺得自己看了後,總會不自覺的矯情。”薛梓蓉說完,自顧自的笑起來。


    薛蘊聽完,沒有對薛梓蓉所言的那部手抄本作任何論斷,輕問道:“梓蓉,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麽?”


    薛梓蓉聽薛蘊問起今後的打算來,頓時安靜下來,想了少傾才道:“我想做女先生。”


    “啊?”倩雁聞言,立刻道:“小娘子,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私塾學堂有女先生啊!”


    薛梓蓉瞪了倩雁一眼,道:“從我開始不行嗎?”


    倩雁為難道:“可是娘子一定不會允許你去當什麽勞什子女先生,她肯定盼著你早早嫁個好郎君呢!”


    “可我就想當女先生。”薛梓蓉賭氣道:“我會讀很多很多的書,這樣有了學識,我就可以做別人的先生了。”


    薛蘊聽罷,笑道:“你阿娘不允,你還去做?”


    “憑什麽五弟能去上學堂,而我們隻能在家裏學啊?”薛梓蓉道:“我也要讓女孩子們走進學堂,坐在寬敞的學堂裏讀書寫字畫畫。”


    薛蘊抬手在薛梓蓉額際輕拍一下,道:“你想得可真美!”


    薛梓蓉立馬抱住薛蘊的手臂,撒嬌道:“可我還是沒有大姊姊你美啊!”


    月牙和倩雁看到薛梓蓉與薛蘊互動,不覺笑起來。


    薛蘊摸了摸薛梓蓉的腦袋,笑道:“我們迴去吧!”


    薛梓蓉聽畢,驚道:“剛才大姊姊還說不迴,此時怎麽又要迴了?”


    薛蘊輕輕的舒展了手臂,複將外袍裹好,道:“不能總讓苒娘擔心。”


    薛梓蓉笑道:“也是。苒娘可最疼大姊姊了。”薛梓蓉話畢,扶著薛蘊朝來時的路行去。


    “咦,這是誰?”


    驀地,一個嬉笑聲在薛蘊、薛梓蓉等四人身後響起,隨後很快,從林中躥出幾個人來。


    薛蘊、薛梓蓉四人均被這幾個人不速之客嚇了一跳。因為這裏是薛家後山,平日間外人很少會出現在這裏。薛蘊、薛梓蓉等人因不知道來者身份,趕緊喝道:“你們是誰?為何會進入薛家後山?”


    “聽說這後山有一處水潭,這一路的景致不錯,所以來看看。你們又是誰?”為首的是個少年郎君,身材較為魁梧,生得十分端正。他一邊打量薛蘊等人的衣飾裝扮,一邊試探問道:“你們是薛家人?”


    “你怎麽知道?”薛梓蓉將薛蘊護在身後,怒目瞪向那個為首的少年郎君,提高音量道:“你是何人?怎麽會出現在我們薛家的後山?”


    那個為首的少年郎君笑了笑,道:“我是薛家的客人,來這裏玩耍。”


    “客人?你到底是誰?”薛梓蓉繼續問。


    少年郎君朝前走了幾步,看了看薛梓蓉,又探頭看向薛蘊,笑道:“你將那位藏在身後是要作甚?難道怕我將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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