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皮毛。”李瑾彩聞言,笑道。話畢,李瑾彩取出火折子點燃燭火,將那柄長鉗置於上方烘烤。片刻後,取下長鉗放在一旁,在小白瓷碗中倒入適量醇酒,執起長鉗夾住薄綢浸泡於碗中。李瑾彩做完這些後,抬眼看向薛蘊,柔聲問:“長冰,怕疼嗎?”


    薛蘊見狀,忙搖搖頭。


    李瑾彩安慰道:“若是疼,你忍著些。這傷口,必須要處理幹淨才能更快的愈合。”


    薛蘊聽罷,趕緊點點頭。


    李瑾彩望著薛蘊乖巧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在臉上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她執起長鉗,夾住那片浸泡了醇酒的薄綢輕覆在薛蘊的傷口上。


    “啊啊啊,疼,疼,疼……瑾彩表姊,疼啊!”


    薛蘊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忍受住那股被醇酒灼燒血肉的痛楚,殊料她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薄綢上攜帶的高濃度醇酒在浸入她被棠玥利爪抓傷的鮮血淋漓的骨肉裏時,那股痛感便沒法再用言語來形容。因此轉瞬之間,薛蘊適才還陽光明媚的小臉上頓時刮起狂風驟雨!“疼疼疼……瑾彩表姊快把它拿開!”


    “長冰,你忍耐些。”李瑾彩看著薛蘊額際忽然冒出的汗津以及薛蘊那雙淚水汪汪的大眼時,心中竟是一緊,想要將那片薄綢撤下。但是,李瑾彩一想到薛蘊肩頭那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可能會因為清洗不徹底而發炎化膿後留下難看的疤痕時,她又狠下心朝薄綢上澆了一波醇酒。


    “瑾彩表姊,我疼,疼……”薛蘊痛得眼淚直流,望著李瑾彩懇求道:“求你不要再澆酒了。”


    “長冰!”


    候在馬車外的李瑾晟聽到薛蘊連聲慘唿,終究沒能忍住,掀開車簾入了車廂。


    “二表兄!”李瑾彩驚訝的望著鑽進車廂的李瑾晟,提醒道:“長冰沒著外裳。”


    薛蘊聞聲,迴頭看了一眼李瑾晟,沒有多餘的表情。因為,她已經快被那股鑽心的疼痛之感要了小命,此刻大腦裏的反應除了疼痛便還是疼痛!


    李瑾晟抿唇未言,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衫裹住薛蘊袒露在外的肌膚,將她緊緊攬入懷中,低聲道:“長冰,別怕。讓瑾彩將你的傷口處理幹淨,這樣才不會發炎化膿。”


    薛蘊蜷身縮在李瑾晟懷中,哽咽道:“可是太疼了!”


    李瑾晟疼惜的揉了揉薛蘊的小腦袋,抱緊她看向李瑾彩,問:“長冰的傷口如何?”


    李瑾彩輕輕搖了搖頭,道:“情況不太好,條條血痕都深可見骨,不是普通摔傷。”


    李瑾晟道:“瑾彩,你盡管徹底清理,長冰交給我。”


    李瑾彩點了點頭,又朝那片薄綢上澆上一波醇酒。薛蘊頓時被疼得大叫一聲,痛苦的將頭抵在李瑾晟的胸口。


    李瑾晟抬起手臂置於薛蘊口邊,道:“長冰,不要咬唇,會破相,咬我手吧!”


    薛蘊聞言,驚愕的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李瑾彩繼續朝著薛蘊那處血肉澆淋醇酒,薛蘊幾乎是疼得死去活來,險些暈了過去,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好幾處。


    李瑾晟見薛蘊始終不肯放棄咬她自己的雙唇,隻得強行扳開薛蘊的小嘴,直接將手置於她的貝齒之下。


    李瑾彩再度澆淋醇酒。


    薛蘊疼得一口咬住李瑾晟的手臂。


    李瑾晟則被驀然傳來的痛楚惹得悶哼一聲,但是很快他就忍住沒再發出一點聲音來。


    良久,李瑾彩拿起絹帕替薛蘊擦了擦額際上的汗珠,執起身旁的那些藥膏瓶,按照藥效和功用依次為薛蘊塗抹,最後再覆蓋上嶄新棉布係好細繩。“長冰,好了。”


    薛蘊聞言,抬起頭來感激的看了看李瑾彩,又拿眼看定李瑾晟的手臂,隻見李瑾晟手臂上排排齒印清晰無比且已致使肌膚破損,鮮血正在往外滲。“二表兄,對不起對不起。”


    李瑾晟含笑拍了拍薛蘊的小腦袋道:“何來的對不起?”


    “都流血了。”薛蘊見李瑾晟對他自己的傷勢不以為然,心中更是著急,含淚看向李瑾彩。“瑾彩表姊,你快些為二表兄包紮吧!”


    李瑾彩笑道:“瞧你急得。他那點傷,塗點膏藥就沒事了。”


    “可是……”薛蘊還想再言,卻被李瑾晟打斷。


    “長冰,我帶你迴去好生休息。”李瑾晟話畢,抱起薛蘊朝她的馬車行去。


    李瑾彩收拾好藥盒,由雲簽攙扶著下了馬車,行到戴熙身邊,向其告知了薛蘊的傷勢。


    李瑾晟抱著薛蘊返迴她之前所乘的馬車時,薛華麟早已醒來,正狼吞虎咽的吃著小九遞給他的肉夾饃,突然見到李瑾晟抱著薛蘊進來,被毫無防備的嚇了一跳,嗆得滿臉通紅。


    “華麟。”薛蘊看見薛華麟正在吃肉夾饃,知道他是真的餓壞了,遂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薛華麟趕緊搖搖頭,起身空出座位。“大姊姊,我很好,你可還好?”


    “她一點都不好。”李瑾晟不待薛蘊應答,沉色道:“她剛才的慘叫聲,你聽不到嗎?”


    薛華麟聽罷,沉默的垂下頭,將手中剩下的小半塊肉夾饃悄悄藏在了身後。


    薛蘊從未見過李瑾晟如此嚴厲的質問比他年紀小的兄弟姊妹,當聽聞李瑾晟這般與薛華麟講話時不免有些詫異,遂安慰薛華麟道:“華麟,沒事的,上點藥就好了。”


    “長冰,我不允許你再說自己沒事了。”李瑾晟看定薛蘊,神色冷肅。“適才,瑾彩替你清洗傷口痛得死去活來叫沒事嗎?你疼得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好幾次叫沒事嗎?盡管現在看起來是性命無虞,但當時你被那個東西抓成這個樣子的時候,也真的叫沒事嗎?為什麽不告訴他,你為了找到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若是抓傷的地方不是肩,而是腦袋或心口呢?”


    “二表兄。”薛蘊從未見過李瑾晟如此惱怒,趕緊抓住李瑾晟的衣袖,懇求道:“二表兄,別說了。”


    李瑾晟看了一眼將頭垂得越來越低的薛華麟,繼續道:“他是可以安心的享受你們的照拂,安心的享受一切屬於他的榮耀和地位。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名義來傷害你,哪怕他是你的弟弟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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