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見廣芩裝腔作勢,偷偷癟了癟嘴,道:“奴這就去轉告小娘子。”


    薛蘊站在竹窗前,早就瞧清了廣芩那副姿態,心中一陣冷笑,將手裏布帛放置在檀木桌上,提腳出了房門。“迴去告知大娘子,就說我隨後到。”


    廣芩聞言,立刻朝薛蘊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月牙衝著廣芩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迴頭對薛蘊道:“小娘子,你出來作甚?瞧瞧廣芩那妖婆子,快得意死了。”


    薛蘊微笑道:“去,將我的外衫拿來。”


    月牙見薛蘊並不在意廣芩的態度,當即氣惱的跺了跺腳,轉身去房中將一件雪色外襟拿來披在薛蘊肩頭。


    薛蘊又笑道:“收拾些衣物,將我積攢的銀錢和那張地契拿上,我們去海州。”


    月牙一聽,頓時驚道:“小娘子,據說南詔那邊近來不穩,海州又緊挨著南詔,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再者,剛才廣芩妖婆子來傳了大娘子的話,我們當真不去主宅嗎?”


    薛蘊聽完,輕聲道:“你以為大娘子今日招我去見她是什麽好事?那日她將我狠狠罰了一頓,如今想好了應對之策假意招我前去商議,不過是想軟硬兼施逼我就範罷了,我怕她作甚?”


    月牙聽得心疼,低低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阿郎什麽時候才迴來?”


    薛蘊道:“不過是這兩日了。”


    月牙驚道:“小娘子如何得知?”


    薛蘊笑道:“保密。”


    月牙莞爾道:“那我去備馬。”


    薛蘊聞言,當即沉色。“我們步行。”


    月牙忙提醒:“小娘子,我們即便此刻出發到拉鮓埠口也是夜間了,不如明日辰時再走。”


    “明日,晚了,就此刻出發。”薛蘊道:“你若再去備馬,豈不是在告知大娘子我們要作甚不是?”


    月牙聞言,當即大悟,忙點頭道:“好好好,聽小娘子你的。”


    月牙匆匆進房,些許時間就將行禮收拾妥當,拉著薛蘊朝院外去。


    薛蘊外祖父李達康所住之地正是嶲州與南詔交界處的海州,海州一半屬南詔,一半屬蜀地嶲州,雙方以桖亭為界。李達康曾在朝為官,官拜正五品下寧遠將軍,因早年征戰落下病疾,不到六十歲就辭官歸隱。


    薛蘊從所住的嶲州西寧縣到海州步行約莫兩日路程,倘若快的話,一日半就能到,但問題就出在嶲州和海州之間的繩水上。從西寧縣花費近一日路程到了蒼山下繩水之濱拉鮓埠口就已經是夜間,凡是行旅之客都隻能歇上一晚,第二日才能渡江,這便是耽誤時間的地方了。繩水水深多暗流,要順利渡江十分不易,若不是銀錢到位,船家膽大心細,便得繞出百十裏路從另一條山道走。據說這繩水裏能出金,因水沙中混著金粒,一旦陽光出來,就閃著金光。若能循著有金光的地方用篩金簸箕篩,便能篩出金子來。關於這個傳言,薛蘊是不信的,她在西寧縣長大,就從未曾聽說誰篩出了金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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