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根從好萊塢迴來之後,馬上就向唐邁克科利昂匯報了同湯姆烏爾茨談判的結果。


    唐邁克科利昂並沒表現出驚奇的樣子,他的表情淡定而平靜,臉上古井不波,他要哈根具體描述與湯姆烏爾茨談判的每一個細節。


    當哈根講到那個漂亮的小蘿莉和她媽媽時,唐邁克科利昂很反感地噘噘嘴,皺皺眉,他嘟嘟囔囔地哼了一聲“可恥!”,這就是他最強烈的反對了。


    唐邁克科利昂此時已經是大權在握的黑幫首領了,他本人又是如此英俊『迷』人,如果他想要女人,多的是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可是他對於愛情的忠貞,讓許多人都難以理解,處於他那樣地位的男人,居然隻有一個女人。


    唐邁克科利昂最後問了哈根這樣一個怪問題:“湯姆烏爾茨這個男子,真有種嗎?”


    哈根在考慮唐邁克科利昂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作為與唐邁克科利昂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他了解到唐邁克科利昂的價值標準同絕大多數人的價值標準是根本不同的,因此同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可能有不同的含義。


    湯姆烏爾茨有特『性』嗎?他有堅強的意誌嗎?這些,毫無疑問,他有。但這並不是唐邁克科利昂所要問的。那位電影製片廠老板有膽量不怕嚇唬嗎?他的電影拍攝受到影響,以及他的最偉大的明星被揭『露』為**吸毒者的醜聞,對他財政上可能造成的巨大損失,他甘心接受嗎?迴答也是肯定的。


    但這些也不是唐邁克科利昂的意思。最後,哈根總算把這個怪問題解釋得妥妥貼貼了。為了原則上的一個問題,為了涉及到榮辱的一個問題,或者單純為了報複,湯姆烏爾茨真有種嗎?真敢冒一切風險,並把一切都豁出去嗎?


    哈根笑了。他難得開一次玩笑,但這一次他忍不住對唐邁克科利昂說起俏皮話來了:“你問他是不是西西裏人?”


    唐邁克科利昂開心地點點頭,對這種討人喜歡的妙語和其中所包含的深意表示讚賞。


    “他不是西西裏人,”,哈根說。


    把這一點搞清楚了就是一切。唐邁克科利昂考慮怎麽辦,一直考慮到第二天。


    第二天下午,唐邁克科利昂把哈根請到自己家裏,麵授機宜。


    為了具體安排落實唐邁克科利昂的指示,哈根把當天剩下的工作時間全用上去了。


    一切都按唐邁克科利昂的計劃安排妥當之後,哈根對他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


    毫無疑問,唐邁克科利昂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湯姆烏爾茨會在明天早晨打電話向他報告,說約翰尼已經被重新安排工作,他會繼續在好萊塢發展他的演藝事業。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鍾,當哈根坐到他的辦公桌前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哈根微笑著拿起了話筒,將它放到了耳邊。


    “你個招搖撞騙的小雜種,”湯姆烏爾茨大聲叫罵,“我要把你們統統抓進監獄,關上一百年。哪怕我的錢全都花光,我也要把你們逮捕歸案。我要把那個約翰尼的jj割下來喂我的藏獒!你聽清楚沒有?你這個詐騙犯!”


    哈根心平氣和地說:“我是堂堂正正的意大利西西裏人的後裔。”


    雙方很久都不說話,接著,“喀嚓”一聲,電話掛上了。


    哈根微笑了,對於唐邁克科利昂本人,湯姆烏爾茨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湯姆烏爾茨總是一個人睡覺的。他的床很寬,可以睡十個人;他的臥室很大,可以用作電影裏的舞廳場麵。但是自從他第一房妻子於十年前死後,他一直是一個人睡覺的。


    這並不是說湯姆烏爾茨不再同女人來往了。盡管他上了年紀,但就身體而論,他還是個精力充沛的男子漢,不過現在隻有非常年輕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性』趣。同時他也發覺一個晚上可以一口氣搞幾個,就是他身體的青春活力的證明,而他也真有這樣的耐『性』。


    今天清晨,不知什麽原因,他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寬敞的臥室照得朦朦朧朧,就像濃霧彌漫的牧場。


    在床的那一頭,有一個熟悉的影像,湯姆烏爾茨用胳膊肘子撐著欠起身子,想看個清楚。他看到了一隻狗頭的輪廓。仍然有點晃晃糊糊,看不清楚。


    湯姆烏爾茨伸手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一看,簡直驚得湯姆烏爾茨要休克了,仿佛大鐵錘在他的胸口猛擊了一下。


    湯姆烏爾茨的心跳突然錯『亂』了,他感到一陣惡心,“哇”地一聲吐了起來,食物的殘渣飛濺,撒滿了厚厚的高級地毯。


    那隻被湯姆烏爾茨命名為“獅子王”的藏獒的頭被砍了下來,牢牢地嵌在一大塊血餅的中央,白白的又細又長的筋腱也顯『露』在外麵,嘴邊滿是泡沫,那雙大蘋果似的眼睛,原來閃閃發光像金子,現在由於內出血,斑斑點點,像爛桃,死氣沉沉。


    湯姆烏爾茨被一種本能的恐怖嚇呆了。出於這種恐怖感,他尖聲怪叫,喊他的傭人快來;同樣出於這種恐怖感,他給哈根打電話,難以控製自己,發出了威脅。


    湯姆烏爾茨語無倫次地狂『亂』地大發作,把總管家嚇壞了,起來喊湯姆烏爾茨的私人醫生和他的製片廠的第二號人物。但是,在他們到來之前,湯姆烏爾茨已經恢複常態了。


    湯姆烏爾茨剛才是陷於嚴重的恐懼之中了。什麽人能忍心把價值一百多萬美元的藏獒一下子毀掉?事前一句警告也沒有。


    采取這種行動之前不進行任何談判,用行動廢除談判。這種冷酷的行為,這種無視任何價值標準的蠻幹,說明幕後策劃者把他本人當作自己的法律,甚至當作自己的上帝。這個人根本不把他湯姆烏爾茨的馬廄保安隊放在眼裏。


    這時,湯姆烏爾茨想到:很明顯,必須有人先用威力巨大的武器把藏獒搞死,然後才會有人用斧頭從容不迫地把它巨大的狗頭砍下來。


    而值夜班的保安人員卻硬說他們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湯姆烏爾茨覺得這不可能。可以想辦法讓他們說出來,他們被收買了,可以想辦法讓他們說出是誰收買的。


    湯姆烏爾茨並不是一個蠢人,他隻不過自私透頂罷了。他錯誤地認為:他在他的世界裏所『操』縱的權力,比唐邁克科利昂的權力還要大得多了!


    不過此刻湯姆烏爾茨是真的怕了,他覺得如果真的和唐邁克科利昂對著幹,那一位唐邁克科利昂先生真的就敢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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