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體是騰蛇,性本淫,何況吞龍時中欲毒。 逼我四處找解藥,這時卻撞上了九尾天狐小太子正練習魅術。


    我急切問他「可成年了?嚐過雲雨之事麽?」


    「成年了,未曾有,但爹爹正要讓人教我……嗚唔唔」他剛露出懵懂無知的眼神,嘴裏便含糊不清。


    殊不知,這幅樣子比他剛剛練習的魅術還要誘我。


    我早已忍不住將臉湊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姐姐教你。」


    1.


    我正在洞穴裏蜷縮臥寐,不料胸口難受,輾轉反側,緊接著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本來不想出門的,隻想冬眠,順便運化我體內的黑龍。


    如今中了淫毒,加上我寡了多年,本性再也壓製不住,隻好出門解決。


    我運法飛至半空,四處搜尋雄性氣味。


    還未怎麽費工夫,便見不遠處,寒霜開出點點紅,梅花樹下有一青年。


    他正笨拙地執著一本叫狐族公子必練秘術的冊子,不斷練習最初級的媚術。


    我從他背後靠近,聞到一股花草馨香味,舒服的讓我半眯起了眼睛。這香味讓我本能地對他有熟悉和親近之感。


    似乎是有所察覺,他轉過身來,雙眸形似瑞鳳,如一泓春潭,幽深勾魂,又如滿夜星華,灼灼生輝。高挺優越的鼻梁側有一顆小巧的痣,添了靈秀之氣。


    束褚玉發冠,著玄青色鶴紋衣袍,可謂郞豔獨絕,整體透著鬆林新雪初融的既純粹又幹淨的氣息。


    老娘我啊,是多久沒吃葷了,又是多久沒吃過好的了,為何隨便見隻狐妖都眉清目秀的?


    這狐妖,仿佛是鍾天地之靈秀,凝山川之毓美,自天地造化誕生出的精靈之物,才能有的如此俊逸風姿。


    怎麽會有妖,恰好不偏不倚地長在我的心尖尖上!


    邪門的很,有天下餡餅那味了。


    但我體內一陣陣熱浪襲來,霎時吞噬了理智。


    管他是神還是魔,我柔聲哄騙,將他騙到了我的洞穴。


    如此美色,唯我一人獨享。


    飛至了洞穴,我火速捏了個法訣,將他的衣裳盡數褪去。


    隻見他身材卻是高大健碩,恍如石廟裏奉祀的神明玉雕,壓迫氣息磅礴欲出。


    簡直弄的我身體某處有些慌張。


    怎麽會有妖,著衣時嬌弱如兔,脫衣是兇猛似狼。


    怎麽會如此合我胃口?


    我的手爬上了他寬大的胸膛。


    「姐姐,你...我...」他支吾吾地說。


    「有話直說。在我麵前,不必顧慮。」我唿了一口氣在他耳廓。


    他隨即開口,「姐姐,你這樣,我不會。我想拿本冊子看...」


    聲音細微如蚊,也學我,俯身在我耳邊呢喃。


    我心更癢了,「我看你很會啊。」


    說完,不顧他的反應,直接親吻他的耳垂。


    半個時辰後,我的手緊緊抓住身後的被褥。


    那狐妖將他的頭埋在我頸窩裏,小心試探,「姐姐,我重了?」


    我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嗔怒「你說呢?」


    「看著那麽嫩,怎麽力氣一點也不輕。」


    ....................


    春宵一刻,滿室旖旎。


    2.


    第二日正午,我慵懶地伸了腰。


    懨懨地抬眸,卻見那人不在眼前了,於是我開口說到,「那小狐妖,吃完就走了?」


    我身後傳來醇厚清潤如美酒的嗓音。


    「姐姐,怎麽睡的這麽久?」他低聲說著,將下巴抵在我的肩上,雙手在我的腰間遊弋,在我身後緊緊地摟住我。


    他鼻尖唿出的溫熱氣息,盡數噴泄在我的頸窩,蘊藏著曖昧。


    未免讓我心有些癢癢,像被貓撓了一下。


    「怎麽,還有餘興?難道弟弟比我這個忍了許久的蛇還饑渴麽」我側頭朝後看去,手指挑起他的下頜,但是洞穴裏光線昏暗,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取之有度,克製最佳。」我揚起嘴角。


    「可是,我一聽姐姐開口說話,心就守不住了……姐姐,怎麽又睡了!」


    他正見我閉眼淺眠起來,氣的咬了我的唇。


    我懶懶地揮了個手,「勿擾,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蛇妖在冬天需要睡好麽?」


    「那姐姐,昨晚是睡不好嗎?」


    「是誰昨晚用狐狸尾巴緊纏在我的腰間,怎麽扒都扒不下,還哼哼唧唧的喊我寶寶,不要走。」我挑眉看向罪魁禍首。


    他一時半會兒語塞,似乎是羞愧難當。興許他記起了原本喊姐姐,但被我親著親著,就喊成了寶寶。


    估計他現在臉上偷偷飛起一片紅霞呢。


    我支起身,穿了衣衫。


    正欲走出洞穴時,突然聽見洞口處比人高的叢木中傳來陣陣交談聲。真乃是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我們狐族小太子好不容易得了延續了先祖君旻的血脈,成年時呈現了九尾神態,如今我們護著藏著,寶貝得緊,除了親近血親以及我們這些守護侍者,無一人得知。」


    「張長老說的對,這尊貴血脈,嬌貴異常,自幼艱難成長,咱們王和王妃日夜兼看,捧在手裏怕化了,含在嘴裏怕碎了,好不容易平安無恙的養到成年了。我們背後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如今居然上趕著給那粗鄙小蛇妖,眼巴巴地當暖床。」


    「且不說少主,如果王知道他的寶貝小兒子被拐跑了,指不定罰我們抽筋拔毛,該如何是好?」


    「依你所言,那還能怎麽辦,我看隻能趁少主不注意,把那壞蛇砍成七段,再向王請罪,輕罰我等。」


    「吵死了,至於麽?你情我願的事,何必一大早上在我家門口嗶嗶賴賴!」我緩步走進他們的結界,看著那五個黑衣侍者,目瞪口呆的樣子,


    「你你....這可是我們狐族特有的結界,不僅隔音,還能阻隔外界一切東西強行進入。」領頭那人一副訝然地看著我。


    「哦~是很強,但又如何,絲毫不影響我進入。」我交叉手臂,放著胸前,嘴裏叼著根還未啃完的龍骨。


    他們突然身形一晃,從我的旁側閃過。


    我轉過身,想起昨晚床榻之間的那張臉,有些眷戀地投去目光,卻發現他變成了一隻小小的雪白狐狸。


    那幾個侍者,圍在那隻小狐狸,嘰哩呱啦地說個不停。


    「少主,你快跟我們迴家吧。」


    小狐狸開口:「不要,她已經是我的主人了,她去哪我就去哪。」


    那群侍者頓時目呲欲裂,使出利劍就要朝我襲來,


    「你這個歹毒陰險的蛇,居然趁少主不備,跟他綁主仆契約!」


    未曾想就在那劍離我半步的位置,刀身一頓,便迅速從空中掉落在地。


    「看來效果還不錯。」那小狐狸眼尾上翹,赫然一躍,跳入我懷裏。


    那侍者見那劍觸及契約,感受到其中熟悉狐族氣息,訝異不已,「是您自願被她束縛住的?」


    「不是啊,你們怎麽個個都是蠢才,為何每次猜總能完美避開事實的?是我趁她熟睡時,偷偷綁的契約。」懷中的小狐狸歪著腦袋,大眼睛眨也不敢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神色。


    見我眼裏迅速泛起寒意,它兩個小短腳立馬站立在我手臂上,拱手作揖,做足了我洞穴附近的那群村頭小屁孩拜年之態。


    「姐姐,不要生氣,那隻是個讓狐族不能欺負你,同時讓你在千裏之內可與我傳音的普通契約。並不會束縛你,求求你,不要生氣!」


    我笑了,摸摸它的小腦袋以示安慰,「逗你的。」


    侍者早已暈頭轉向,渾身顫栗,給個坑,他們怕是都能把自己新鮮地埋了。


    在他們心中,我怕是從卑微小蛇上升到能迷惑眾生的邪魔,他們犯下的罪,也從看管不好讓少主溜出去玩了一晚,變成少主被喬裝的邪魔迷惑,為奴一世。


    畢竟,才一晚,我不僅撬走了他們的尊貴太子,還讓太子心甘情願地繼續跟著我流浪呢。


    「少主,既然如此,屬下也不便再多幹涉。您可要悠著點啊,您根骨弱。」話說這樣說,可他們全眼巴巴地看著我,那副恨我入骨又不能辦我的憋屈模樣讓人發笑。


    顯而易見,這話是說給我聽,讓我小心些,隻不過不好擺上台麵明說。


    見那幾位侍者們又朝我擠眉弄眼,指了指我懷裏的小毛團。


    我便將他放下,「你去吧,他們有悄悄話要與你說。」隨即識相地走遠好幾步。


    可是耐不住我耳朵靈敏,格外清楚的聽到他們說....


    「少主少主,您且再等等,我等這就請示王,派來高人,將已被擾亂心智的少主解決..哦哦不,是解救!」出言的那位侍者,早已口齒不清了,仿佛還未從剛才少主給他們的驚嚇緩過來。


    「少主,雖然拐走您那妖女,確實比我們狐族最媚的美人還要魅惑入骨,但是您萬事小心,莫要太饞!」


    「聽張長老,這麽一說,我也瞧著此女越瞧越心慌,特別那張臉像極了那擅長蠱惑迷亂神智,專挖心的魔物,屬下迴去立馬搜尋古籍,找相應記載。」


    「你們都走吧,別在這擾我求學之路。」小狐狸一句淡淡的命令便已經將他們的還未說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在一旁偷聽的我嘴角不由得抽搐幾下,怎麽就覺得這個小太子特別會嗆人呢?


    目送幾位侍從心如死灰般的離去,我低頭對懷中的小太子說,「要不要帶你見見姐夫?」


    見那毛團似乎觸電一般,渾身抖動,半響,他才抬頭看我,並發問「姐姐,你是有夫之婦?」


    我頷首。


    不料他歪頭看我,問道「那我不就是那些凡人口中所述的奸夫了?」


    他的嘴巴張開,瞳孔裏盛滿大大的震驚。


    不過也是,堂堂狐狸族的太子,第一次開葷就委屈人家當奸夫,就如拿了人家嬌生慣養的水仙花,用糞土澆蓋。


    「是啊,不過無需心虛,你姐夫也有幾個淫婦。」我挑眉看他反應。


    「你們蛇族,這麽...」見小狐狸又一副被震驚的模樣,我鬼使神差地抱起它,湊到嘴邊使勁咬。


    「哎呀,疼!為何姐姐總咬我?」


    「因為我有一怪疾,見可愛之物就想咬。」


    3.


    飛了好幾個時辰,總算到了。


    我和雲則棲見人不在,便在他的殿內隨意選了個廂房稍事休息,順便等他。


    夜色降臨,那小狐狸突然偷爬上床榻,舔人耳垂把正酣睡的我吵醒。


    「姐姐...我想與你纏綿」小狐狸雙眸澄亮亮的。


    我睜開眼,見他渾身靈光閃爍,便知他想要化作人形,然後一手摁住了他,


    「你敢!」


    小狐狸憋了一大半的靈光,迅速熄滅不見。隨即那雙眸子,水光漣漣,仿佛浸潤了,委屈地將尾巴掃到我的臉上。


    力度不大,像是給我撓癢癢。


    「為什麽!」


    「他要來了,再等等。」我拍拍他的尾巴。


    「那姐姐能不能給我講講姐夫的事?」小狐狸再度發問。


    這話不禁讓我陷入迴想。


    幾十年前,我便與他結為伴侶,但我閉關之際,他卻被一小花妖迷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周旋於萬花叢,這些年,不知與多少美人風流。


    但我忙於修行,被他欺瞞許久,並且對他的每次召喚,除非閉關不便以外,就算奔走千裏外也會趕來。


    可他卻對我數次求助,置之不理,尤其是我前段時間吞龍時,中淫毒,要他過來助我消解,卻因正與情人顛鸞倒鳳,再三拒絕。


    但由於此毒隻能男女交歡化解,我又不想背叛他,隻好克製忍受,後發覺真相,不料再度毒發,幸好遇上小狐狸。


    「姐夫竟如此不堪!姐姐,你要不跟我過日子吧?」小狐狸頭上的白毛盡數豎起,眼睛瞪圓,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過日子?我們不過一段露水情緣罷了,我連名字還沒告訴你呢。等我斬斷孽緣後,送你迴家,以後莫跟別人亂跑。」我輕蹙起眉。


    若遇上像我這種渣女,你就等著哭唧唧吧。


    「但是我想擁有姐姐的名字,可以嗎?」小狐狸眼巴巴地乞求。


    「姝望。」


    「雲則棲。」小狐狸幹脆說出他的名字,聲音格外尖銳,怕我會忘了他似的。


    我正要開口說話,但這時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一道低沉溫柔讓人酥麻的男聲。


    「好名字呀,姝兒,這是你新收的愛寵嗎?正巧,我懷中也有一個。」


    我抬頭望向室門處,一紅衣男子懷裏抱著灰毛狐狸正優雅地緩步走來。


    「樹斳,你終於來了。」我亦柔聲輕言,比他還要肉麻。


    低眼看了一下他懷中的毛色駁雜的狐狸,緊接著又開口道,「應該不隻是愛寵吧,她還是你的情妹妹~」


    聽聞此言,樹斳懷中的狐狸也不再安分,一躍而下,頓時化作個嬌美人。俏生生地依偎在他身旁,同時向我投來挑釁的眼神。


    「姝望,你也知身為蛇,本性淫,自難專一。」樹斳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同時還向那美人投來一記輕和的目光以示安慰。


    「舒舒與你一樣,都給了我歡愉。」


    「哎呀呀,不愧是夫妻同心,夫君此言甚合我意。我的愛寵與你一樣,亦是我床榻上,給我無限歡愉的情哥哥。」我深情一片地看著懷中的小狐狸。


    不料,樹斳一愣,然後便開始有意地啟用嗅覺探查起來,同為蛇族的他,分明敏銳地嗅到,我本體為蛇尾那處,竟真沾染了其他雄性的紊亂氣息。


    原本眉眼含笑的一張臉,頓時猙獰了起來,厲聲詰問,掌中同時運了八分的力就要朝我揮過來「你這個蕩婦!你竟敢背叛我...」


    雲澤棲小爪子一撓,當場把他虎口撕裂出了血。


    「你真是又當又立,自已要又不準別人要,樹斳,你當初給我下了藥麽?否則我會很糾結當年為何隨地撿個垃圾抱迴家。」我神色黯然,對他搖頭連連唉聲歎氣。


    「是你不專情在先,我還反為你守身如玉了幾十年。所以我的道義仁德簡直可以立地成聖。」說完,我突然揮了揮鼻尖前的空氣。


    「怎麽有點臭。」 狐族小太子被我吃的渣都不剩,也沒聞到一絲狐騷氣呀,反而是花草馨香味。


    「莫非這是應天地造化而生的純血靈狐與雜種野狐狸的區別?」我低頭捂住口鼻,正打算從袖口裏掏東西。


    「姐姐,我有扇子。」他的小爪子突然多了一把折扇,並且被他抓住木柄,用力地扇了起來。


    見此,我不由得嘴角彎彎,還是第一次見,會自己扇風的小狐狸。 我將那團白絨小狐狸抱在胸前,愛伶地摸了一又摸,他也眯了眯眼,被我摸舒服地嗷嗷叫。


    沒想到樹斳身邊的舒舒,突然化作狐狸原形,還在地上石磚陣陣發顫抖,眼神卑微地看了一眼我懷中的狐狸,隨即落荒逃竄。


    我忍不住發笑,「你的舒舒跑了,不追麽?」


    聞言,遲鈍的他才反應過來,正跟著那雜毛狐狸往外麵跑「你這毒婦,又做什麽手段,嚇跑舒舒?」


    沒想到懷裏的小狐狸使出一道靈力,下了層結界,困在了他 。


    「可能是我手上這隻狐狸皇族的原因?」我懶懶地眯眼,依偎著門欄。


    「胡說,狐狸皇族哪裏有這麽容易給你尋來。我的舒舒可是三尾,而皇族的至少五尾,桀驁難馴,隱於高山靈跡,你以為是摘白菜不成......」 他突然靜默住了,倒吸了一口氣,黑眸圓瞪,直勾勾地盯著我懷裏的愛寵。


    隻見我懷裏的小狐狸突然將它的九條尾巴全部呈現了出來。 尾巴極其富有瑩澤,宛如我洞府上旁的霖道湖水般銀光潺潺,尤其是尾尖還泛著淡淡金輝。


    除此之外,它還揚起小腦袋,高傲地撇了他一眼。


    「九.....九尾,天啊,我的天!」他聲音拔高了些,臉色蒼白,身子向後倒退,腳步卻是虛浮。


    「你為了氣我,竟然敢惹這等高貴血脈的狐族,姝望,你我伴侶多年,我奉勸你一句,他並不是我們這等小妖可以沾染的,趕緊將他原地放下,立刻逃遁千裏之外。」


    「呃,則棲跟我簽訂了他們的族守護契約,我是他的主人,」我看著他臉如土色,兩股戰戰,幾欲先逃,實在忍不住出言提醒。


    「除非我身死,此約才可解,你莫怕。」 樹斳眼中情緒變幻萬千,最後停留在嫉恨。


    果然他一開口就是滿嘴酸臭味,


    「你倒是變了,變得比我還會玩,居然找上了九尾狐做寵物。」


    「說笑了,我一直如此,你不知那是因為你不配知。」我蹙起眉,右手使了個清淨決,緊接著說,


    「樹斳,這裏的東西,我都不要,狐騷氣太濃了。」


    「幾年不見,你功力不見深,忍術倒是越發嫻熟了,這也能忍?這熏的鳥進去了也得拔光了毛再走啦,嗬嗬」我輕掩嘴一笑,又摸摸了懷中溫暖蓬鬆的大尾巴,正欲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


    「姐姐,你也不要我啦」 懷中的小狐狸突然一躍而下,倏地化為玄衣青年,那雙昨晚在床笫之上怎麽也看不夠的眸子,還有我昨晚指尖勾畫了無數遍的,俊逸的眉,如今便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他眼眸濕漉漉的,仿佛即將要凝結雨露。 他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乞求,緊握著我的手,將我的手捧到他臉上。


    他的臉在我掌心亂蹭,讓我的掌背不斷廝磨著他的麵頰以表示親昵。


    感受指尖傳來肌膚的綿柔嫩滑之感,我不免輕聲安慰,同時感歎這家夥的手感真的太好了,不由地得勾起嘴角,


    「寶寶,怎麽會?我把我的心丟在這了,也不會丟了你。你身上香香的,我怎麽聞都聞不夠。」


    這小狐狸怕是我的話中的「狐騷氣」刺激到了,以為包括他呢。


    雲則棲見我又一次將這個稱唿提出來,便知道我在戲弄他了,用昨晚他情不自覺地喊我寶寶這事。


    「姐姐,有外人在,怎可又拿昨晚床笫之歡來調戲我?我...」


    他臉上羞郝一片,低頭垂眸。 他又含糊不清說不出話了。


    因為我俯身銜住了他的唇瓣,隨即不顧樹斳在旁,開始咬吻了起來。


    樹斳已經呆愣在原地,見這兩人行為如此孟浪,濃情蜜意,心中一股無名火蹭蹭地往上漲。


    「你這蕩夫!休要勾引糾纏別人伴侶,姝望,你也是,怎麽如此放蕩,你眼裏可曾還有我這個夫君半分!」他手掌張開,運起力量,化作道道毒蛇黑影,再次朝我和雲則棲拍來。


    我盡數拍散了他的妖霧,仍與戀戀不舍地與小狐狸親熱,並沒有因為他而有分毫的懈怠了小狐狸。


    「則棲,抱歉,我一時有些餓了。」我氣喘籲籲的放開了雲則棲,看著他那被吻腫的薄唇,更顯得水瀲勾魂,又難耐留戀的在他唇邊輕啄幾口。


    然後指尖一挑,指向了樹斳。「早些年為這個蠢貨守身,我需要之時,他卻次次不在,生生逼蛇妖成了禁欲尼姑。」


    「所以姐姐,你再也忍不了吧,那就別忍。」雲則棲卻再度將我拉迴他的懷裏,急不可耐地追吻了上去,半響才鬆開對我的禁錮,尚未饜足地舔舔了嘴角。


    他扭過頭,看著樹斳,「謝謝姐夫,如果不是你不行,難以滿足姐姐,棲兒有怎麽能有可乘之機呢?」


    見他們有劍拔弩張之勢,我隨即揪了揪他寬大的衣襟,「我最近有些嗜睡了。」


    他低頭,見我臉上有疲軟神色,立即伸手攬住我腰肢,將我橫抱在他懷裏。


    我闔上了雙目,他便輕輕撩起我額間碎發,並印上一吻。轉身離去時,他還柔聲問我「那姐姐之前與他交尾……真不如何麽?」


    「遇到了棲兒,我才知道,原來妖還可以這樣活著。」我恣意笑著,看透了他的求誇誇的小心思。 見他被我溫哄的眉眼彎彎,我便再次閉上了眼。


    樹斳看著那玄衣男子抱著他的女人踏空而走,打情罵俏,嬉笑之聲漸遠,視他如無物,當場氣的噴出一口老血。


    奈何他這些年光顧著在花叢中狩獵,即使再好的天資,也被姝望那女人追上,更何況還有那強悍的九尾狐相伴在她身邊,隻能暫時作罷。


    4.


    我揉了揉眼睛,側頭看向外頭,見已然日暮西山,不禁心裏感歎一聲,這種瀟灑日子真是不可多得呀。


    但是如今當務之急的事是抓緊修煉,我現在隻是個弱到路邊的狗都想打上一拳的低級小妖。


    戰戰兢兢的日子,可不興貪多啊。


    所以我必須強製結束冬眠嗜睡的毛病!


    我側身打算下床,卻有束縛之感,低頭一看,男人的手臂正捆住我的腰肢。


    那人似被擾醒清夢,轉過頭來,半眯著眼睛,慵懶地看我。


    「姐姐。」


    「你的臉,怎麽迴事?」我目光聚焦在雲則棲的五官上。


    隻見他眉色染深如墨,且變得纖細,眉梢向下勾勒,添了好幾分風雅昳麗。膚色勝雪,眉又如畫,唇珠仿佛用丹紅描繪,整體有了股脂粉氣,竟是成了雄雌莫辨的魅魔。


    這與他原來的五官,有所迵異,並且如今隻能依稀認出眉眼有幾分像從前。


    而且,這他如今這幅模樣對我來說,實在不能再熟悉。怪不得,他每次睡來後,都會先化作狐狸,原來是故意掩蓋這幅模樣,不讓我發現。


    雲則棲捂住了臉,一時無言。半響才小聲呢喃:「今日抱著姐姐睡的太香了,竟然忘了這茬子大事。」


    「這.....我生孩子都生不出這麽像我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說話都結巴了。


    「不,更正確來說,你現在長的像我和你的孩子,隻不過更像我一點。」手摸著他的下頜,我仔細端詳起來,起了六七分的探討的興味。


    「這症狀,什麽時候開始的,持續多久了?」


    雲則棲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太確定,好像是與姐姐在一起之後,我便會變成這幅模樣,但過幾個時辰即可複原。」


    我的手搭上他額間,探入了他的神識,又緊接著我指尖匯聚幾了抹靈力,輸往他全身經脈,幾輪周轉都不見有任何異常。


    於是便隻能再觀察幾日再說。眼前這事也就隻能暫時擱下,接下來便是要籌謀下過幾日發生的頭等大事。


    心中不免盤算起來,現在繼續趕路,三天之後,我就可以趕到鳳梢秘境,屆時正好開啟,尋些天地靈寶再鞏固我目前修為。


    於是我便即刻開始漫長的趕路之旅,一邊在路上做些籌備,一邊因為要丟下小狐崽子的想法越發強烈,與小狐崽子的撒嬌耍賴手段越發熟練之間的矛盾,讓我甘拜下風,隻好讓他以迫切想跟姐姐學習的理由,繼續跟我一起。


    原本僅需三天的路程,由於被他糾纏,硬是用了四天才勉強趕到。


    進入那秘境之前,我兩指一豎,掐訣作法,化為峻峭挺拔的男子之身。


    由於大部分的人族修士對妖族的印象都不太好,很大可能我會遭到平等的厭惡,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暫且先隱去了自己妖族的氣息,做完這一切後,我才踏入那傳送之口。


    小狐狸被我支走摘靈植了,估計等些時辰才能與我匯合。如此一來,我便可以做些危險動作了,比如重頭戲是搶這次秘境中萬人渴求的頂尖秘寶——雲譎仙劍。聞說此劍可以像雲氣水波一樣千態萬狀,變化無窮。


    想到這,我不禁吧唧了一下嘴,暗暗發笑,刀尖舔血的日子又來了。


    我從傳送口走出,環顧四周,此處卻是一片荒蕪之地,遍地沙礫,赤色的奇形怪狀植物肆意生長,它們正在張開血盤大口,不斷地往外吐出一些黑色冒著熱氣的濃稠液體。


    見此情形,我不免覺得有些倒黴,因為此處是危險程度最高的三大兇地之一的墜落沙漠。正欲腳尖一躍,不料正前方的一顆枯樹後傳來爭執聲。


    隨即一位青衣女子從樹後跑出,徑直朝著我哭著跑來。


    「我不要!」


    我不動聲色的躲閃在一邊,同時腳底避開了這片荒地裏為數不多一小撮翠綠的雜草。


    沒想到那女子卻好像是熱曬幾天的藤蔓見了水一樣,把我緊緊抱住,那手指扒住我的衣袍,大有一副死不撒手之架勢。


    「姑娘,這樣不好吧。在下可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你這樣抱我,就不怕我起了歹念麽?」我無奈地勸說道。


    「你可是連小草都不舍得踩的人,我怕甚?我...」女子抬頭看了我,突然撒開了手,從懷中極速撤離。


    「你是妖!」


    我聞言,攤了攤手,一把遍布靈氣的劍被祭出,「自幼,我便聽了這句話不下百遍,我告訴他們我會用靈力,可是還是不信。哎,因為他們說見過有些妖族化人形後看不出是妖的,但就是沒見過有人長的怎麽看都像妖的。」


    那女子見此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真是失禮失禮,那個..我的意思是你長的像妖,哦不不,我是說你長的比我看過的男子都要俊美許多,我信你!」


    「我叫陸穎穎,公子你呢?」


    「雲祁安。」我話畢,緊接著卻傳來一個男子的怒喝聲。


    「師妹,你快過來!他看著不像人族,小心他吃了你。」


    我抬頭一看,那是個身穿錦衣,佩戴金玉瓔珞的男子,看著像是世家子弟的氣派,後麵緊跟幾個隨從。


    陸穎穎瞧著那人,卻再度落下淚來,「我不要,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配做我的大師兄,你竟然為了引開那黑火蛇,居然想要...」說到此處,她停了下來,緊閉雙目。


    片刻,她似乎做了極大的掙紮,咬牙瞪眼繼續說道:「居然想要了我的身子,拿處女紅花引走那蛇。我不願,你就強迫我。」


    「那蛇穴裏,有什麽寶貝嗎?值得你們這麽挺而冒險。」待她話音剛落,我就詢問她道。


    「那裏有潤魂竹,還有火煉珠,他們主要是想拿後者。」


    「一起去吧,需要帶鋤頭嗎?」我從芥子袋裏不斷翻找,好像沒有挖掘工具。


    眾人的目光盡數投向我這裏,尤其是為首那人細細地打量著我。


    「師妹,你還是快些過來,我不會強迫你的,我剛剛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反而是眼前此人,極可能是化形的高階妖獸,它相當於元嬰修為。你再不過來,我保不住你。」


    那人剛剛說完,我卻憑空使出一記靈力,手一轉,徑直地攻向了身後不斷朝我靠近的赤色植物,見那東西頓時被我轟擊了個稀巴爛,我便開口道,「你見過會用靈力的妖嗎?」


    見他們臉上出現了愣怔之色,我又補充一句,「我可以作黑火蛇的誘餌,我隻要潤魂竹,你們帶路吧。」


    隨後我與他們結了個誓言契約,便跟著一行人出發了。


    行至夜色來臨,又起了有毒黑霧,眾人隻好原地布好保護陣,休息整頓一晚。


    夜中寒氣甚為厲害,我將身上的衣物盡數披在了熟睡的陸穎穎身上,畢竟女孩子可是很脆弱的,需要時時嗬護的生靈,順便將她身旁的刺人的草芒撥弄了下,以免碰到她肌膚。


    自己尋了一塊幹淨地,與陸穎穎隔開了小段距離,便原地打坐了起來。


    這段時間與陸穎穎的交談不多,我隻是得知同行之人乃是她的大師兄和他的仆從,以及二師兄和小師弟,其餘時間則在一直在趕路。不多會,我們便又到了下一處地點。


    我看眼前是一片荊刺之地,又是沼澤與誌怪遍地之處,這些精怪會伸出許多細長的藤蔓扯住人的手腳就往下扯,直到徹底淪陷進入黑暗沼澤。


    故而,這片荊棘之地,需要盡最快的速度通過,才是上上之策。但是....我側目撇了眼陸穎穎,開口對她的大師兄說道:「沒有第二條路了嗎?」


    「沒有,這是必經之處。」那人冷冷地迴答道,語氣盡是鄙夷嫌棄之意。


    聞言,我打開芥子袋,將一件高階法衣擲給陸穎穎。「小心些,沒有什麽東西夠格給你留痕。」


    正當我們繼續趕路時,她卻抓住我的手,用情緒複雜混糅的目光看著我,輕聲但卻咬重了的語氣,「雲哥哥,謝謝你!」


    我頷首示意。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那黑火蛇洞穴。


    於是大家先隱匿在洞口毗鄰的小叢林中,進行一番商討。


    而我的任務很簡單,理所應當的被孤立在一旁。


    但是他們就需要在短時間進入洞穴,把秘寶取出來,一邊也要避免秘寶周圍設下了什麽其他針對人族修士的守護陣法,故而幾人圍在一起,就如何打好配合,迅速找到秘寶這一問題開始商討。


    陸穎穎此時湊到我麵前,把我拉到一旁,神色擔憂又糾結地開口,「雲哥哥,你還是把我要了吧。」


    我本來是百無聊賴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腿踢草的,聽此言,不免有些砸砸嘴表示困惑。


    但隨即又想到路上他們當中有人提過此黑火蛇尤為強悍,估計元嬰過去怕是被轟成灰,或者更為可怕也未知。陸穎穎為此一有機會就勸我走。


    所以,便是癡傻之人,也能猜出他們沒有派人作為活靶子引誘它出洞的原因,因為難以在它血口逃脫,於是不敢以身犯險。故此時竟有人主動提出要做誘餌,便如上趕著送死無異。


    我雖然不知它如何等級,可我逃起來,這片秘境的妖獸絕無可能追得上我,故無後顧之憂,這手段並沒有相告於他們。


    見我毫無反應,陸穎穎顯得十分著急,「雲哥哥,我娘說,要看人品行如何,就要看看他如何對待對自己毫無利益之人,我不過是小宗門女弟子,沒有什麽積蓄,你定不是謀取寶物。你若是要身子,明明許多機會,可你從不逾矩。於你而言,我毫無利用餘地,卻得你多次照顧。所以,雲哥哥,我想不明白,為何哪裏值得你如此待我?」


    她說完一番話後,我隨後開口,「萬物生靈誕生那日起,都獨有它被守護的意義。你亦如此,隻要許下期願,便值得一切美好。」


    她突然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沒有直接迴我的話,還是繼續說,「我們幾個時辰前走過的那片荊棘之地,由於秘境法則限製,不能高空飛行,如果沒有高階的防禦法衣,又要迅速通過,腿部皮膚很大可能要刮傷,對男子來說,無礙。可對女子而言,卻是尤為在意身上多一塊疤痕。」


    「而且我們當中更是沒有誰會有那個修為,可以一直開著靈護罩飛過整塊荊刺地。」


    她說到此處,隱忍的眸子更是再也繃不住了,流出兩行清淚,摟起裙擺,露出傷痕累累的腳腕,


    「早在遇到雲哥哥之前,我們便已經先行探路好幾次,這些傷疤反反複複割傷我的腿,卻無人言及一句。而直到你今日在荊棘之地拿出高階法衣,以及贈與我的那句話,讓我知道自己原來是如此值得,女子不可自輕自賤。」


    她鄭重地身上那件高階法衣拿出來還給我,「我不想做那群隻為追逐利益,冷漠嘴臉之人的師妹,雲哥哥,我真的很羨慕你的師妹。」


    「所以雲哥哥,我寧願給你,也不想要便宜了這些畜牲。」她仰頭凝視著我,


    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但同時又不好意思低下頭,嘴裏微微張著,還想說些什麽。


    我笑著迴答,「不必,我可以應對。」


    見他們還在一大群人忤在那裏,甚至起了爭執,我有些不耐煩地走上前,倚在那洞口,心裏不禁對他們欽佩之至,搞條蛇還吵起來了。


    這時,我難免心思一動,忍不住先動了手,指尖輕點,佩戴靈劍從我腰間飛出,躍入洞穴。


    不一會那劍便刺穿著那巨大的蛇頭飛出來了,鮮血淋淋的,還冒著絲絲熱氣。我指著瞳仁比我一個頭還大的蛇眼,不禁對他們感歎一聲。


    「就這?」


    「都不用我親自出手的。」我擦擦劍,將它收迴劍鞘裏。


    她的師兄在那邊討論了大半天尚且還沒結果,轉頭卻撇見我這邊一劍挑出了蛇頭。頓時給整不會了,個個訝然,呆滯在原地。


    「不是!你既然能禦靈劍,為何不說,害的我們費時間商榷,你直接拿劍誘它十公裏以外,早省下我們一番功夫。」


    「不是,大師兄,能禦劍之人似乎都是元嬰以上修為,而且他竟還能直接禦劍把蛇殺了,顯得我們似乎很蠢很呆的樣子。」


    「你..你是何修為?」那大師兄一拍腦門,才反應過來,許是衝擊太大,一下子有些遲鈍,他有些口訖發問。


    「我半步化神啊。」我抬起青雲靴,將那巨大蛇牙踩在腳下,低頭拔起了它的鱗。


    眾人幾欲搖搖欲墜。


    「你為何不說?」


    「你們不曾問啊。」


    「這,這這誰能想到,見你一副舔著臉主動的樣子,誰會想到,你會是化神!你...你的修為比得上我宗客座長老了。你一個化神憑什麽這麽客客氣氣地跟我們說話,還以為你是什麽小築基呢。」他們中有人大聲宣泄道。


    我送了他們一記白眼,「自己菜還怪別人強,我修煉時是不是還要原地停下來等等你們,直到強的能把我打出尿來?我都還沒怪你們這群小金丹讓我誤以為那蛇很強的樣子呢,送我這麽大一個烏龍,謝謝嗬。」


    說罷,我轉身進入洞穴裏,用陸穎穎給的器具,小心翼翼地挖出了潤魂竹。


    同時悄悄地把火煉珠也順走了,至於什麽誓言起約,等級相差太大,對我無效,就當是放了個屁。


    隨後我跟陸穎穎說,「我送你到安全之地吧?」


    順便瞥了眼那群她狼子野心的師兄,他們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手中那株潤魂竹,但是礙於修為差距太大,他們不敢有任何動作。


    「雲哥哥,我有個姐姐在大宗門,經此一事後,我隻能投靠她了。她也在秘境裏,把我送到之前與你相遇的墜落沙漠,我可與她匯合。」陸穎穎細聲說道。


    於是,我們當即離開了此處,返程不過須臾,我與陸穎穎載劍而歸。見她已落地,我緊隨著下來,不料此時一團白影徑直衝入我懷裏。


    「你的劍真快!原本去時好幾日的路程,現今返時僅僅一個時辰多...」陸穎穎不免讚歎,但見到那團白影後霎時呆愣住了。


    「哥哥,跑那麽快,是怕棲兒追得上你嗎?」那人緊緊抱住我。


    我垂眼瞧他,沒想到如今化為男子,比挺拔如玉樹的他還要稍微高了一些。


    見雲則棲雙眼濕瑩,如花上露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發絲,同時心裏暗暗誇這小子鼻子靈又識相,認出我但沒有揭露我。


    「這是我弟弟,他有些怕生,不必管他。」我看向一臉困惑的陸穎穎。


    陸穎穎隨即釋懷,「謝謝雲哥哥一路上的照顧,在我心裏,雲哥哥真是一位極其細膩溫柔的人..」話還沒說完,又被眼前之景象打斷了。


    剛剛還在我懷裏十分安分的雲則棲,此時卻突然親上了我的嘴唇。


    「唔..別鬧。」我掙脫開他的束縛,抬頭一見陸穎穎已經愣在原地,於是我當機立斷,「陸姑娘,就此一別!」


    便立即使出法訣,抱住雲則棲這家夥,怕他再做出些出格的動作,火速消失在原地。


    5.


    「我現在可是男子。」私下意思是,你怎麽下得了口的。我用手抵擋住他不斷湊近的臉,一邊和他逐漸深入到墜落沙漠的腹地。


    「這並不影響我想親近姐姐。」雲則棲幹脆地迴答。


    他說完,便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起我來。


    「姐姐,剛剛便想問了,你這是?」他似乎是沒有見過可以徹底改變身形骨骼的喬裝術,滿臉驚異。


    「這是我的男相。」我同時用手上動作示意他,我想摸狐狸毛。


    「男相?」他立馬變迴本體。


    見小狐狸吃力地想著,露出一副瘋狂轉著腦筋的模樣,我伸手拍拍他的頭上一簇呆毛,「小孩子是不會懂的啦。」


    「但是姐姐化作男子還是好美啊!」小狐狸眼裏都布滿了光,又忙擺出一副垂涎美色的神情。


    「怎麽弄的這麽髒?」我這時發現他原本潔白如雪的狐毛有了幾處灰泥髒汙,於是從袖口中取出手帕,沾了水,細細地幫他擦拭。


    「我跟別人搶靈植的時候弄的。」小狐狸任由我擺布,趴著我懷裏。


    我擦完他的狐狸小身子,便從芥子袋取出潤魂竹和火煉珠,「這潤魂竹,是我見你神魂氣息有些不穩,尋來給你的,月圓時,你抱著入眠。至於這火煉珠,我見它外觀不錯,給你當個玩物。」


    「姐姐..謝」隻見他爪子一伸,把那兩樣東西緊緊抓住後,話就斷了。


    我低頭一瞧,他已經在我懷裏唿唿大睡了,這跟別人搶靈植是搶的多累啊。


    不到半個時辰,便步入了墜落之地的中心地帶,果真如同傳言般兇殘,讓人感覺惡心,我瘋狂地躲避赤色的植物吐出來的濃稠液體,即使如此,還是被侵蝕了袖口的一角,真不愧是隻有高階妖修和強大修士才敢踏入的中心腹地。


    這裏有用的靈植並不是很多,但是地底下有個傳承之地,所以引得眾人爭奪。


    我找到法陣,扔出陣石,隨著灼光亮起,迅速被傳送到地下的傳承遺址。


    最先進入的是問心之石所在地,此處正是遺址的正式入口。隻見圍繞正中央一塊巨大石碑有七條宏偉光柱,給人一種肅穆神秘之感。


    正中央那塊石碑,記錄著問心劫九十九重中每重的曆劫者的人數。每一劫名稱下,若有光點,則每點代表一人成功進入。


    我摸了摸懷中的小狐狸,他已經醒了,也不知何時我給他的當戲具的火煉珠被他做成了吊墜,正掛著他脖子被他的小舌舔著。


    此時,我感應到要取的東西逐漸靠近。


    我心中暗笑,緩步踏入。


    6.


    問心石碑前,人如山海湧動,


    入口某處,人群一陣騷動,眾多侍從正抬著紅金色鑾駕,一身形妙曼,樣貌非凡的女子,正端坐著玉座上。


    「那是…一方之擎的魔修強者骨女!」有人認出,不由得驚歎出聲。


    不料入口的另一處,也出現了騷動,引起的圍觀熱潮更甚前者。隱隱約約還聽見「...是否願雙修」 「和你比翼齊飛..」的孟浪之語


    玉座上的骨女皺眉,抬眼看去,依稀見得一男子正被群星捧月般圍著,看不清麵目如何。隻是周圍有幾個高階女妖也就罷了,畢竟妖族從來熱情奔放,大膽行事,可為何連幾個人族女修也在一旁用露骨熾熱眼神觀望之。


    人族女修不是大多靦腆,含蓄內斂的麽?


    骨女見此,探究之欲更甚,揮了手示意仆從停下原本要拐彎的車鑾,在此等待。


    隻見秋神華樹下,那名男子,懷中抱有白毛狐狸,穿過紛擾人群,步履緩慢正朝她走來。


    此人慵懶地微屈著肩膀,寬肩窄腰,像是一把蓄勢待發的弓,又如即將呲出尖牙撕咬獵物的猛獸,如此充滿爆發力的身材,卻有副陰柔的長相,


    不管是那雙含情脈脈的狐狸眼,還是眉梢處一點嫣紅朱砂痣,都隨著他眼波流轉風流之色,以及他那蒼白近病態的肌膚,無一處不盡顯妖異之美,韻情風華,怎麽看都不像人族修士,更像是玩弄人心的現世妖魅。


    看清了男子樣貌,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低聲問:「清關美人錄,排行多少,什麽底細?」


    「迴主子,他未上榜。」仆人拿出一本名錄。


    骨女又問,「頭名是誰?」


    「是北海鮫人皇 ,月昌。」


    她卻怒火中燒,一手撕爛那名錄,另一隻手揮出赤血鞭子抽打在那名仆人身上,「什麽狗屁東西,他分明比月昌的風姿更甚幾分,你們竟然沒有錄入?白吃飯的無用家夥!」


    仆人吐出一口血,便倒在了地上。


    「廢了,換一個。」那骨女隻是冷冷地說,隨著另一名仆人迅速上前代替了原者的位置。


    我見此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朝著她靠近,同時微笑,擺手婉拒旁邊女妖的雙修邀請,「先謝過姑娘好意,但恕在下不能應邀。」


    同時我心裏暗暗無奈,原本化作男相一是為更好的接近目標,二是女相太引入矚目,易被男修頻繁搭訕。沒想要如今皮相稍微好些的男修這麽受歡迎,幸好沒讓小狐狸化作人形,否則更是寸步難行。


    根據我的修行分身透露的信息,暢銷整個清關大陸的美人錄其實背後勢力歸屬與魔修骨女,也是特地為她編錄的,她尤其嗜好男色,而我正巧要從她身上拿一樣東西,故化為男相接近她。


    「公子儀容佳尚,我欣賞不已。我有上好天蓮茶露,可否賞麵與我共飲?」骨女下了鑾車,伸出手示好,對我柔聲說道。


    我隻是笑而不語,在離她僅有幾步之遙便停下,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淡然地踏入問心劫第一重。


    小狐狸不免好奇詢問我「姐姐,為何你看那骨女之時眼底裏有對她舉止看透熟悉之意,似乎很是了解她。」


    「我的分身,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我點點他可愛的狐狸小鼻子。


    「分身?!又是什麽,我怎麽不知道人族修士什麽時候還有這些厲害手段。之前我聽父皇說,人族強者要想監聽探查什麽消息,隻能將神識附著在傀儡上,而不能隨心所欲創造多個身體。」小狐狸的腦瓜開始搖搖晃晃。


    「姐姐,還有還有!為何你能吞妖丹消化,又能像人族一樣運仙訣,馭動靈器。」他一股勁地把積累已久的困惑盡數倒了出來。


    「你等會便可全部知悉。」我笑著,摸了摸他光澤滑溜的狐狸毛,實在太舒服了,有種把他的毛都擼禿了的衝動。腳下此時也沒有停止動作,步入第一重後,隻見眼前是個巨大的水簾,走上前,穿過水簾來到了個圓壇,那裏中心處放著顆明亮的玉珠。


    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第一重,究問本心,子謂誰,為何來?」話畢,那玉珠光芒大現。


    一陣刺光過後,我仍然若無其事站在原地。


    「白光照你,為何不現出原形?」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帶了幾分驚訝,也沒追問最初的問題。


    「真想見見我的本體麽?」我沒等他的迴答,靈光一閃,化作體型碩大的赤紋銀蛇,頓時占據了整個空間。


    「你是……」半空中立馬出現一個穿著古樸的虛影。


    「上古玄陰獸之祖,本源騰蛇……得創世之神親封天神…護佑世間!?」那虛影手中突然出現一破舊卷軸,他翻看著杞記,正喃喃自語。


    此刻問心石碑處,異象突發,引起一大堆修士圍觀駐守。


    隻見有兩個光點如同支穿雲箭以一破萬之勢,從一重飆升到九十九重,眾人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是怎麽迴事,連同它的殘影也難以捕捉。


    小狐狸此刻也十分驚異,要問怎麽迴事,他隻知道姐姐僅說了一句話,便讓那老者虛影渾身顫抖,嚇得散去了。


    「吾乃天神,來曆比汝長遠,又心境堅定,誌如磐石,被真祖委以重任,汝憑何叩問吾的道心?」


    就這一句話,讓九十九重的審判者,都放行了。


    我剛抬腳走完第九十九重,卻發現居然憑空多了一重,為何會有第一百重,我十分詫異,不過隨著近,能感覺到那股一直指引我來傳承之地的熟悉氣息越發濃鬱。


    我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眼角湧出酸澀的淚水,仰頭看向上空。


    隻見那浩瀚無垠的高空中,有一座如同山般高大的青衣男子虛影,他雙目灼灼生輝,風姿如雪峰通澈,儼然聖潔無比的神隻。


    「姝望。」聲音清晰宛如耳邊呢喃,那道虛影終於啟唇。


    他是真祖,也是孕育我的父神。


    「為何哭呢?混沌大劫,那是曾經超越域外天魔浩劫的毀滅存在,你也不曾哭,你第一時間發現,並且為守護萬物而身隕。那時我抱著你殘敗屍身,竟是悲痛萬分,我想我創造你的時候,為你澆灌了太多的感情使然,你給我的羈絆也欲發深刻....」真祖神情惆悵,似乎正在迴憶那些被塵封的歲月。


    「所以我那時更多的不是欣慰你的神性,而是悲悸你的死亡,以至於我想方設法地複活你,乃至最後舍了我,換迴你。我把所以的都教給你了,你聰慧澄明,會比我做的更好。」


    最高貴的愛,是不問結果的給予;最平庸的欲,是不顧一切的索取。


    我潸然淚下,無法言語。


    真祖感概時間孤寂漫長,故而想創造生靈,希冀能與他一同享有高貴的心與生命,為此寧願付出磅礴的生命力,不吝嗇自己的擁有,給予化為了所有。


    這一刻,天地間便誕生了愛。


    他創立萬物,神力已然頹落,又為救我,給予了他的生命。


    我深知,他對萬物的愛純粹得無一物可以比擬,純粹得義無反顧,願意付出他的一切,隻為看到生命的延續不息,他的心宛如山海般宏偉。


    真祖亦如往日一樣與我論道,「你覺得神可以有屬於一個人的特有的愛麽?」


    「此是偏愛,具有神性的神,有對普羅眾生的無情大愛,也可以有對獨特個體的溫柔偏愛,但行事時不受絲毫拂動,仍然作出最公允,最貼合大道的選擇。即,風動,帆也動,但心不動。」我擦拭了淚水,堅定地看向上空,他深邃如同包納了汪洋的雙眼。


    「你已然參透,如我所願。」他笑著,隨即如風消散。


    7.


    繼我順利繼承真祖的最後一道傳承,已過二日。


    這二日我心下惶恐不安,迴憶近萬年發生的種種,隻怕又有一場浩劫。真祖,設立五大吉獸為五位天神,囑咐我們守護人間安康無恙。而千年前,人間爆發邪魔血災,下世迎戰,不曾想,三位天神被殺,降下凡塵為轉世重生,一位天神徹底隕落,一位不知所蹤。


    而我乃是瑞吉天神的轉世,本體為雙歧騰蛇。


    千年的慘狀,我深知,這絕不是邪魔能掀起的風浪,我那時便已發現真相,是其中一位天神夙錦與邪魔勾結,肆意戕害生靈,害的我們如今這般。


    並不是我太過輕信他們,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東西這麽蠢,敢聯合邪魔對付自己人。


    我與其他幾位天神不甚熟絡,隻是守在各自領地,互不往來。往日隻感覺他表麵一副溫潤如玉模樣,但是私下有些偏執敏感,原來剖開了裏子,真是個偏執嗜戾的東西。


    而他下一步,我猜測就是趕在其他天神恢複神位之前,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其他天神轉世再次斬殺,亦或是啟動他那毀滅世間的計謀。


    但幸虧我當時發現之時,將他的神格打碎,他也必須投入凡間重生,以此拖延幾分。因此如今我必須搶占先機,比他恢複要快。


    可是天神重生需要以轉世之身在人間曆劫一番,其中不斷收集神格碎片才可歸來。


    夙錦定是算計好的,不知躲在哪個角落看戲呢,讓我們像個呆子一般將成千塊碎片收集才能迴歸,如此一來緩慢繁瑣,他好有足夠時間醞釀籌謀。


    但我可不想陪他玩,更不想乖乖地如同沙礫挑金,我何不如直接召喚那些散落在世間的破碎神格,讓它們自己來我這裏呢?


    這一法子,可以強行召喚我散落的神格,而且僅僅需要十幾樣陣石即可啟動。


    思緒想到這時,我卻發覺耳邊熱熱的,側頭一看,雲則棲已經化作了狐狸,用它毛絨絨的小手摟住我的脖子,小小的一團窩在我頸側睡覺。


    我見此不舍得動,任由他摟住睡。但不知怎麽的,他還是醒了,睜眼見我仍未睡覺,便問:「姐姐,已經是深夜,你何故不睡?」


    我不語,隻是凝視著他。


    「姐姐,問心劫那日我全都聽到了,你會殺我滅口嗎?」他卻問起另一個問題。


    見過直接的,沒見過這麽直接的。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凡是涉及天神,都下了禁忌,受天道規則約縛,世人皆不知其存在,每次威脅世間的劫難化解後,皆是無人記得,抑或是即使有人知道,也無法言傳。」


    他又問,「姐姐,那之前的陸穎穎,你為何對她如此親近?姐姐莫非是個見誰愛誰的人嗎?」


    原來擱這試探我呢,這家夥心眼多的嘛。


    「在我心裏,萬靈自誕生起皆有被護佑的意義。我愛一切有靈性的東西,對於弱小的,我更為偏愛。對於我來說,有仁義性善,都具有靈性。至於如何鑒別,交給我的五感即可。我感受到她的心性很好,因此我對她,不過是出於這種愛的照顧。」


    我抓起他的身子,將頭埋在他的柔軟小肚子上,狠狠地嗅了起來,鼻尖嗅到那股馥鬱花草馨香味後,我滿足地眯起眼睛。


    這小狐狸不得了,給我下了什麽迷藥,我竟如此迷戀吸聞他的馨香。


    「好吧,我還以為姐姐化作男相之後,對陸穎穎有了男女之情。」小狐狸嘟噥著嘴巴。


    怎麽聽起來酸酸的,警覺的我,開始擔憂起來。但我認為眼前的小家夥應該不懂情愛才是,雖然他已經成年,但是再這般下去,不多幾日,我恐怕不僅是教他雲雨之事,還是教他情愛的師父。


    送他迴家,已然成為我心頭等大事,過幾日定要提醒他不能再賴下去了!


    抱著小狐狸闔目休憩了幾個時辰後,我火速趕往了下一個地點,那就是取附著有我神格碎片的雲譎仙劍。


    雖然我僅需要收集強行召喚,薈聚神格碎片即可,但是抵不住夙錦陰險狡詐,我必須佯裝什麽都不知,隨便撿碎片對付下,讓他以為我們皆是一片一片地,乖乖地撿碎片,感知到一切按他的原計劃進行,故而放鬆警惕。


    雲譎仙劍在鳳棲秘境的雪月峰頂,我馭劍超速飛行了許久,就連一路上持飛翼的妖修都震驚的看著我,「兄台,你為何能像人族耍帥飛劍!太秀了!」


    我迴懟一句,「為了比你快,棄妖從人了!」


    雪月峰頂,已經來了許多叱吒風雲的大能,到處都是能化為人形的高階妖獸,抑或者是一派宗門的強者諸如長老掌門般人物。


    一陣山崩地裂的沉悶響聲,便見峰頂迸裂出一塊鋒利的鋒利的尖玉石,那玉石也隨之四崩五裂,暴露出它的內核,一把富蘊著靈光的劍便這樣出現眾人麵前。


    但是,此刻如此緊要關頭,卻爆發出一聲男子的慘叫。


    那修士不過是靠近了雲譎仙劍不過半步,突然七竅流血不止,天靈蓋爆發出一道詭異的紅光,隨即化作點點碎片,整個變端不過仰息之間,他神情甚至來不及猙獰,便已被抹殺在世間。


    「天那!那莫非不是個邪物」眾人見此,不免心下惶恐。


    「按照記載,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啊,聞說這劍幾千年前也出現過一迴,當時被人順利拿走了,後麵此物無主,才返至秘境,重新擇主。如今竟然如此邪門。」


    有修為強大之人,半步化神的大能聞言,便開始放開神識探查,竟然發現那仙劍竟然附上了恐怖至斯氣息,裏麵有浩蕩到令人暈眩規則之力,混沌強大。


    不免拔高了聲音,說道,「是天道!這人被天道降罰了,此劍不可碰,否則會有天罰!」隨即那老者決然地揮了揮袖,消失在原地。


    這番言行卻依舊勸不動那些對天靈地寶趨之若鶩的人,


    「我看你是不夠格吧,修逍遙道,盡是些膽小如鼠的,真叫人握拳捶胸發笑!」一名藍袍老者咧嘴大笑。


    更有些早已紅眼的化神以上的一派之主迅速趕到,他們何嚐感知不到這把劍之上驚心動魄的規則之力,但是越是這樣,越覺著此劍不凡,更是貪婪戰勝了一切,當下腳底一躍,便要衝上取劍。


    「你一個妖,怎麽也跟我們搶人族的秘寶!!」


    「我用不了,但可以擺在室內看,以此彰顯我的格調,你們這些卑劣人族怎會懂?」


    更有甚者,人族修士與妖族發生了口角,在唯一通向峰頂的擁擠通道大打出手。


    越來越多的人,使出防護法器,亦或是起了靈力護罩,如蜂湧向那把劍。


    一霎之間,紅光閃現,悲切的哀嚎聲四起,如同飛蛾撲火,殘碎的血塊噴濺到空中,隨即化作碎片變為虛無。


    可惜這哀嚎聲在爭奪湧上山峰之頂的喧囂聲中顯得微弱,一波又一波的人衝上前去,就算前方的人意識到異樣,已然被眾人裹挾淹沒。


    山峰之下,尚可勉強抵禦秘境規則,強行禦劍飛行,但是近臨峰頂,誰也不能飛行,隻能步行上去。


    因此,待我有些吃力的爬上去時,便是看到眼前這番情形,我借助殘留神力,勘破了全貌,頓時看見慘不忍睹的一幕。


    我立即揮動手腕,那劍不到一會兒便到自行飛到我手中,隨之我抹去上麵的氣息,但是眼中卻是酸澀腫痛難忍。


    「姐姐,你怎麽流淚了?」小狐狸肉乎乎的爪子撫上了我的臉。


    那把劍包含著我和夙錦的神格碎片,自萬年前,夙錦便喜歡看到我與他的神力互相糾纏糅合,融為一體的樣子,似乎要被他吞噬的樣子。否則附著的不過是我溫潤入水的神力,又怎麽會製造出如今這幅慘狀。


    我哭的是,萬物被他如此玩弄,置如沙礫,我怎麽不心如刀割?我最是見不得生靈被虐殺的模樣,他卻偏偏下了手腳,設計如此殘忍血腥一幕教我看見。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動作還不快些,趕不及他的步伐,那麽世間將會淪為何等的無間地獄。


    我更知道,他在此劍表明了他的齷齪瘋狂之意。


    「無事。」我低頭看小狐狸,摸了摸頭,迅速身影逃遁,消失在峰頂。


    我尋了個洞穴,叫小狐狸先出去尋些靈草吃,畢竟像他這樣天地靈物是要吸食靈植的,而我不怎麽需要,反倒是他跟著我天天餓肚子,真是委屈他了。


    我化為女相,正欲躺下,不料洞口處傳來悉率之聲。不一會,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在我麵前出現了。


    「樹斳,你我已無緣,為何前來?」


    「你莫要鬧脾氣,我如今足夠放低了姿態,跟我迴去吧。」樹斳眼神柔和,一片深情地看著我,同時疾步上前。


    我暗中火速掐了訣,一道屏障立在我和他之間。


    他被突如其來的勁力反彈,頓時跌倒在地,還未等他反應,我冷聲道,


    「想必,我那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當時說的是,樹斳,這裏的東西,我都不要。」


    「還請這位雄性蛇妖,切勿再發情發到我的洞穴裏來了,我不想鬧的太難看。」


    樹斳卻是急了,「你我曾經也有郞情妾意,你為何如此冷情,你明知道任何人都無法比擬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寧願遣散所有女子,隻求能換你一人迴心轉意,好不好?」甚至直接化作了原形,想與我交尾。


    「滾!再如此放肆,我的劍便要吃血了。」我心知他不過貪戀我的身軀皮相罷了。


    他聽聞此言,卻肩膀抽搐起來,忍不住大笑,「是嗎,如今那狐族太子不在你的身邊,如此良機,你覺得我會孤身前來嗎?」話畢,洞口處竟然走進了幾個渾身煞氣的魔修。


    「如今,就是捆傷了你,也要囚你做我一世的禁俘」


    我輕掃一眼,自知可以將他們打死,但是明明還有最省力的方法,那便是我撤,尋個地方再睡便是了。


    誰都不能打攪我睡覺的雅興。


    我摔了芥子袋裏樹斳的那塊玉佩,想必便是這個讓他追蹤我來到此處的,隨後隱匿了身形,消失於黑暗之中。


    「我要就寢了,非誠勿擾!」


    樹斳等人見此,尚且來不及反應阻攔,隻好原地抓撓,無奈作罷。


    正欲走出洞穴時,沒曾想虛空中出現旋渦,將他們吸入其中。


    隨即出現一座輝煌無比的宮殿,聳高神座之上,竟有一人,慵懶支著手蔑視著他們,那人聲音冷冽入骨,容貌陰柔昳麗。


    「我才離開不過須臾,就有臭蟲上趕著爬來?」那人眼中一片陰翳。


    「鴻龍,把他的蛇鱗都拔了吧。」他又補充了句。


    隻見一隻九頭獸突然出現在殿中央,先是把那些魔族盡數拍死,又緩慢在向他走近。他此時發現,自己卻無法唿喊言語,在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中幾乎要失去了理智。但此時座上那人似乎不耐煩了,閃身出現在他麵前,近在咫尺。


    那人將他的心挖出來,指尖微茫閃現,頓時碾碎成齏粉,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哎呀,不小心弄太醜了。」男子嗤笑地看著眼前殘敗不堪的屍體。


    「把他帶到重生血池吧」他又吩咐道。


    「主上,為何不讓他永遠消失?」那隻九頭獸口吐人言。


    「我怕她還有情,見了他死相如此難看,不免難受。換種死法吧,莫要讓他難看便好。還有,我交代的事如何了?」男子神情淡然地解釋道。


    「主上,我已經利用您賜予我的神力尋好了幾樣材料,不多日,便能做成感應邪魔之氣的法器,屆時一旦邪魔出世,必然能夠最先知道。」九頭獸迴道。


    那人答了個好字,隨即人和物,宮殿乃至整個空間,所有景象盡數塌陷消失,一切又歸為了虛無。


    8.


    我正再次躺下,一團白影竄入我的懷中,隨後靈光大現,化作男子。


    「姐姐,既然你已經化為女相了,不如跟我親近?」雲則棲摟住我的腰肢,使勁地搖晃我的肩。


    我前些時候已經跟他提過,他今夜或明早,是必須跟我分開了。


    「你這小家夥,怎麽,靈植喂不飽你?」麵對他的撒嬌,我不動聲色。


    「自然是有比食欲更難滿足的東西。」雲則棲已經咬上了我的耳垂。


    原是我做過的動作,他都學會了,這好學的品性,我竟不知該不該誇。


    看來今夜是睡不了覺。


    他眉眼濕濡,發絲有些浸透,


    「姐姐,為何你的腰這麽細,像蛇,就比我的巴掌小一點,我都害怕不小心折斷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蛇呢?」我真是無奈,這家夥怎麽蠢得可愛啊?


    轉眼一夜,我起了身,一看洞穴外麵的情形,不禁要拍手稱妙啊。


    看來無需親自把人家送迴家了,他家人直接過來接了。


    隻見那群熟悉的黑衣侍者,與領頭一個衣著雍容華貴的中年,正圍堵在洞門口。尤其是領頭那位華衣男子,見著了走在我麵前的小狐狸,便立馬蹲下來,就要抱住他。


    「寶貝心肝,你快快隨父皇迴家吧,你母後惦記得你心肝疼,你要什麽美人啊,我都給你,定是能找到更好的....」說到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抬眼就要往我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愣是看了似乎有半柱香那麽久,他神情變得複雜,不自然地摸了摸須,輕咳了聲。


    那小狐狸還說,「父皇,我想要找個比姐姐更漂亮,也可以嗎?如果找不到,我就拔了父皇的七條尾巴!」小狐狸乖巧的語氣,竟然能蹦出了如此讓他父皇寒心的話。


    「嗯...呃..,這,我們狐族沒有,不過,兒啊,你的眼光倒是比父皇還要好,我十分自豪你能優秀地繼承了以貌娶人,見美追妻的狐族傳統,我可以十分欣慰地給你母後稟報了。」狐皇神情略有些尷尬,但隨後咧嘴大笑,一副天降喜事的模樣。


    「既然你要陪美人,那父皇先走了,寶貝心肝繼續營建你宏大的偉業吧,我們也就不管....」


    小狐狸卻說,「父皇,我們走吧。」


    他的眼睛看著我,露出風輕雲淡的笑,向我揮了揮手,示意告別。


    我見此,掐訣消失在原地。


    我恢複了男相,不過禦劍飛行了幾裏,卻突感昏眩,口中更是吐出血來,頓時不受控地從劍上墜落。


    迷糊中隻覺著臉並沒有摔到堅硬的地麵,反而感到十分柔軟,我吃力地開眼,隻瞧見禇紅色的一角衣袂正飄飄然。


    是誰?


    9.


    大殿前,一人正跪在殿中央複命。


    「殿下,我等您下的魔咒發作後,便迅速將他帶來了。」紅衣使者說道,看上殿階上主位那用玉石做的寶座。


    寶座上,正是魔修強者骨女,她抬頭看上那被四方鐵鏈捆住,吊在粗碩主柱前的男子,他雙目緊閉,眉梢輕蹙。


    縱使見過再多美人的她,如今也難免要醉歎一聲,「嘶,這皮相,真不愧是我見過最俊美的,身上竟然沒一處不滿意的。自從那秘籍中見過一眼,便讓本座寤寐思之,心口發疼。就是以雄性美貌出名的鮫人一族,也比不過你。」


    骨女眼睛發亮,緊緊地盯著他的臉龐。


    那骨女聲音柔和了三分,轉頭問那位紅衣使者「禁靈訣下好了吧?」


    「殿下,下好了。他定然無法使出半分靈力。」使者迴道。


    骨女甩了個手勢,那名使者便關門退下了。不多一會,被鐵鏈束縛的男子悠悠轉醒。


    骨女開口柔聲問道,「喚何名?」


    「雲祁安。」男子沒有掙紮,十分配合,似乎眼前之景在意料之中。


    「真好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男奴了。」骨女聲音更加嬌媚,心情似乎十分愉悅。


    「路娘,給他喂下迷迭草」她吩咐完,殿外的門便開了,一位女婢疾步上前,端著瓷瓶。


    骨女尤為喜愛用迷迭草來使她的男奴失去理智,激發最原始的獸欲,所以此藥時時讓人備著。


    「殿下信我,不借此物,我可以讓殿下滿意,情歡一事,我的造詣早已登峰造極。」男子這時啟唇說話。


    「是嗎?那便先試試吧,如果你不能滿足本座,本座的血骨鞭就要蠢蠢欲動了。」骨女剛剛的柔情全化作烏有,冷漠說道。


    鐵鏈被拖動的朔朔作響,男子吃力地俯身淺吻了她的額。她見此蹙了眉,急不可耐地揮掌而出,「既然你如此識趣,那便不食用迷迭草,我也願把你身上鐵鏈解開。」


    「接下來,可不要讓本座失望才好啊。」骨女輕聲呢喃。


    男子在高處上被放下,順勢跪倒在地。


    「接下來,定不會叫你掃興。」他沉悶開口,將緩步上前的骨女攬入懷裏,低頭與她進行嚼食吻,似欲吞咽獵物般的吻,一副勢必要將對方吞吃入骨的樣子。


    不料她卻很是受用,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不知不覺中一步步被淪陷在如此攻勢之下,甚至還有一股酥麻之感在她全身流動,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半醉半醒地依靠在他胸膛中,似乎被親暈了。


    此時,一道靈力突然悄然掙脫束縛迸發而出,強行破除了禁靈訣,男子隨即猛然一推,渾然不覺的她被推倒在地。


    但是如此強蠻地破除,使得他蒼白異常,冒出冷汗,額間更是一片晶瑩。


    她這才意識到,眼前男子故意作妥協姿態,讓她放鬆,實則拖延時間。


    「小東西,就算你破除了如何,你我修為懸殊,莫要做愚蠢之舉,反倒惹本座嫌。」沒曾想骨女沒有絲毫生氣,興致絲毫不減,「繼續如剛才那般給本座愉悅,則放過你。」


    但此時劍早已被迅速祭出,就當骨女以為男子要拚死攻擊時,卻不料,那劍鋒一轉,陡然刺入男子的腹腔,他口中溢出大量鮮血。


    「我寧可自戕,也斷不可讓你一介邪修繼續侮辱於我。」他牙關咬得極禁,聲音冷冽凜然。


    可惜極其虛弱,這句話用盡了他全身力氣般,肩膀止不住的顫栗。


    下一秒隻見周身泛起靈光,他的身影消逝在她麵前。


    她才知道他原來是大宗弟子,因為此護命手段是隻有大宗門的長老才會願意損耗修為給親傳弟子施展,隻有受到重傷險些危及生性命時,便會立刻觸發,以便傳送迴宗門馬上醫治。


    但是即使如此,在修為存在巨大溝壑的情況,男子的動作在骨女麵前還是有些遲鈍,故而骨女因為他即將要逃離的觸怒之下,無意識地揮出一掌陰雷瞬時擊中了他。


    望著人影消失之處,她愣怔了神,唇齒間還餘有繾綣旖旎,意未盡,罕見地生了幾分眷戀。


    10.


    「大師哥,你迴來啦!」俞池身穿一襲粉嫩的錦緞繡紋裙裾,瓜子臉上的一雙明眸盈盈笑意。


    我捂住腹部,喊了聲,「小師妹。」


    此處便是與我男相身份光徽宗親傳大弟子雲祈安的居所了。之所以迴到這裏,是想借助宗門禁地滌雲泉來壓製那個修為渡劫期的女魔頭,從而取出她體內的可做為我神格召喚陣的陣石。


    「師哥…你怎麽了!」小師妹一聲驚唿。


    「師哥!」


    我眼前一黑,頓時昏倒了。


    等我醒來時,已然是躺在床榻上了,周圍滿了人,俞池和二師弟厲竹風站在我的床尾,幾位長老和醫師在床頭等候。


    「你莫說話,你如今虛弱的緊,心脈有些受損了,傷倒是無礙,隻是受了魔氣侵襲。」宗內大長老拍了拍我的腦袋。


    大長老又在我耳邊說,「等你能站起身了,我帶你去滌雲泉洗清魔氣。以你這身修為卻弄得如此狼狽,怕是惹上了不得了的魔修,切勿再離開宗門,待你師父遊曆歸來時,再讓他為你做主,討伐那小人。」


    我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闔眼閉目休息。


    在床上躺了兩日,我便起身緩慢下床活動了,當夜便被大長老帶去禁地滌雲泉了。滌雲泉是宗門禁地,很少開放,若不是我魔氣入侵,定然不許踏入,此處雖然無人看管,但有一個強大法陣,以我的修為根本無法強行解除,隻有長老們可以打開,所以故意被那骨女的魔氣所傷,讓大長老帶我進此處。


    我暗中瞧著大長老的結印手勢,他動作很快,但是對我沒有任何遮掩,似乎是不會擔心被我偷學了去,不過我在門派的謙遜有力的大師兄形象深入人心,再者手勢繁瑣而迅速,還要控製好靈氣勁力,所以他放下了戒備。


    不到半會,他便解開了封印法陣,囑咐我進去浸泡入水,而他則在原地等著。


    我泡完好,大長老伸手點在我的額間,發現魔氣已經清除的差不多了,叫我再靜養些日子,便放我離去。


    這日,我恢複了好些精神,正躺在榻上看書,卻聽見俞池和厲竹風在我房前的院子嘀咕。


    依稀聽見他們說,惋惜之詞,奪得魁首諸如之類的話。


    我於是喊他們過來,詢問一番怎麽迴事,小師妹卻臉色大變,有遲疑之色,但二師弟卻十分爽快地道出了來龍去脈。


    於是得知小師妹想要拿洛神花,而在花清宗隨後幾日將要舉辦的才青大比中,魁首者所得的獎勵正是洛神花,但是召集了清關大陸所有門派的天之驕子,群才薈聚,可小師妹堪堪結丹,難有較量之力。


    聞言,我一口說出要奪下魁首。


    見此,俞池和厲竹風都急了,急忙湊上來,厲竹風抓住我的袖口,不斷地搖頭。俞池則當場在我的床榻前跪下,眼淚幾乎流出來,甚至握緊小拳頭揮到厲竹風胸膛上,「都怪你,讓你聲音小點,莫要被大師兄聽了去!你還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她轉頭看向我,「大師兄,你如今傷勢未好,我不允許你上擂台去拚殺!不要說這些糊塗話了。」


    厲竹風在一旁忙著點頭,甚至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深怕我跑了似的,「大師兄,對不起,我一時口直心快,我也不舍得讓你上去。」


    我示意厲竹風扶起俞池,「這洛神花難得,估計隻有這一次,下年大比怕是沒有了,我的病好多了,你們莫憂。不就是魁首麽,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漁翁臨湖垂釣,花點時間的事,既然師妹喜歡,這洛神花我勢在必得。」


    他們見此,隻好鬆了口,「如果那日你有半分不適,千萬不要硬扛啊,那我們便先出去了,不打擾大師兄休息啦」


    待他們疾步走到門口,即將掩門時,


    「我給你們下了守秘訣,別想著告訴大長老了。」我笑著說。


    厲竹風驚訝地轉過頭,俞池臉上掛著心思被人戳破的尷尬,似乎沒料到我預判了他們的預判。


    大長老知道後肯定不會讓我上場的,畢竟記憶中,師父大多時候遊曆,大長老一直照顧著我,


    而我相當於半個徒弟。而他倆見勸我不動,便假裝答應,後麵偷偷找大長老管我。


    厲竹風無奈地大喊道:「大師兄,你簡直成精了!」


    我笑著說:「我和你們相識這麽多年了,你倆的喜好,我能邊禦劍邊出招,邊執筆默寫下。」


    待大比那日,我支起身子,從床榻下來,禦劍趕到那花清宗,迅速上了擂台。


    我確實沒誇大,因為我如今修為是半步化神,對上元嬰金丹,他們確實勝算渺茫,並且無論是論修為還是戰鬥經驗,掐法訣,禦劍,駕馭法器,我皆是諸多門派弟子中的佼佼者。


    畢竟我是神的轉世,神力雖說未恢複,但是入世的領悟力還是有的。


    不到半日,我拿下魁首,得到了洛神花。


    但是走出花清宗的山門時,我當場吐出一口血,再度陷入昏厥。


    待我吃力地醒來時,見到的依舊如同前段時間的情景,大長老守在我的床頭,還有執著針的老者說,「奇怪,這魔氣前些日子不是差不多消無了嗎?如今卻是濃重如斯,並且以小友前天的身體,就算參加大比,也不會有什麽大礙,可如今卻是心脈紊亂不堪,極其虛弱啊,如今倒像是被下了毒。」


    厲竹風聽了,難受得不得了,頓時趴在我的腿上像個小屁孩大哭,「大師兄,不管如何,都是我和小師妹害了你。大師兄,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你還答應了我,等我再大些,就陪我去烏淵北海冒險!」


    而俞池早已梨花帶雨,見我看向她,急忙捂住臉,克製地小聲抽啜。


    我無奈地說,「不怪你們,興許那魔修給我下了毒,我參加大比隻是一個契機使得我毒發罷了,說不定隻要我使用靈力就會發作呢,這也是無可避免的。」


    大長老也大聲斥責道,


    「成什麽樣子,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郎了,怎麽還哭哭啼啼的,你們的大師兄還沒死呢!」


    見我在一旁幸災樂禍,大長老將話頭對準了我,「你也是,你師父整日在外,他們兩個可是由你一手帶大的,如今教成這副德行,也不知道像誰?還有!你參加大比一事也不告知我,怎麽,你長大了就嫌棄起來我這個糟老頭子?」


    「小時候,你一哭就要用手啊腳啊纏著我,不給纏你就像個女娃娃一樣,扭捏起腰來」大長老正繪聲繪色。


    我立馬打住,「師叔,給我留點臉吧!我想做個威風凜凜的大師兄。」


    沒想到大長老說的更起勁了,有股把我小時候的醜事全部倒出來的架勢。


    我隻好使出必殺技,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我累了。」


    於是醫師吩咐了句,讓我好好休息,他迴去查查典籍,找出是什麽毒好配藥方。俞池和厲竹風還想看看我,與我說話,但是被大長老摟住懷裏,一手抱一個,把他倆帶出門,甚至這樣了,還能抽出空幫我掩上門。


    但是我分明清晰地瞧見,大長老在掩上的門的一刹那,眼角發紅得緊。


    我歎了口氣,這具身體怕是不能用了,幸好我芥子袋裏還備有幾具分身。那骨女真夠狠的,她給我下了瘴毒,讓我軀體越發虛弱,神識便受到她控製。


    11.


    這幾天,我日夜臥眠在床榻上,昏昏沉沉,渾身滾燙無比。夢中突感一人撫摸我的唇。


    「雲哥哥...」


    我朦朧中迴道「穎穎...」


    「是我,雲哥哥,自從那鳳棲秘境一別,我才發覺對你情思深重。於是我差人詢問,得知你在光徽宗,可惜我在前往尋你的路上,被魔修骨女看上我的極玉魂體,她將我殺了,我如今短暫占據了她的意識,你快逃!」她語氣十分匆促,一口氣說完了,沒有絲毫停頓。


    我突地睜眼,眼前儼然是骨女的臉。


    但一切皆在我意料之中,師父外出,現今整個宗門能與她抗衡的人幾乎沒有,更何況我如今重病在床,她隻要不弄出太大動靜,不被他人發現,便不會惹得整個宗門圍剿她,所以她敢單槍匹馬地混進來。


    大長老如果知道我惹上的魔修是她,估計召我師父連夜趕來,日日守在我的床邊,他才放心。


    我吃力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臉色驟變,笑得狐媚,「逃,他逃得了嗎,你如今的記憶和魂魄已經盡數被我吸收,你徹底死了!」


    從她身上,突然冒出黑煙,隨即是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淒厲尖叫。


    然後她的眼神陡然凜冽,將手放在我臉上細細摩挲,「雲祈安,你的桃花真多啊,陸穎穎冒著永世不得輪迴的風險也要來救你,而你呢,不要半條命也要上擂台幫你師妹拿下洛神花,你可真是……」


    「真是蠢笨啊,他們修為那麽差,為何值得你如此對他們?你說為何我年少時,我沒有遇到過這麽溫柔的師兄,如果你是他,或許我就不會成為魔修了……」她喃喃自語,同時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你如今這幅虛弱至極的樣子,真是讓我十分受用啊。」


    「他們是我的師弟師妹,就算不完美,依舊值得我愛。因為他們不是貨物,不需要被我挑揀,我和他們也並非是銀貨兩訖的買賣交易。我僅需知,我的師妹師弟,與我有一世的善緣。」我有氣無力地說,多次停頓,最後半眯起了眼睛。


    骨女俯身靠近,「他們不是貨物,不需要被你挑揀麽?雲祈安,怪不得宗門那麽多女弟子屬意你,連陸穎穎也說你是個細膩特別的人呢。」


    我倏地顫栗起來,似乎是一片清涼的綿雲的覆上了我滾燙的身體。我抬眼看見骨女,雙眼恍惚。便知道她想趁我重病,想與我歡愉一場,我無力抵抗,任她擺布。


    「祈安,我舍不得讓你死,你放心罷。」


    神智迷離之際,被她操控住,我不斷迎合她的動作。她吻了我難受的染上了薄汗的眉眼,與我糾纏在一起。


    我醒來時,已然是日上三更,大長老站在我床邊給我介紹,「這是你新來的師妹清骨,她的父親與你師父有幾分交情,故記掛在你師父名下。聽聞昨晚她給你熬了碗她族中的神藥,怪不得今日見你精神好了許多。」


    我癱在床上,無法起身,隻是側過頭看向骨女,她眼裏有威脅之意,於是我點點頭,「清骨師妹好,昨晚睡得深沉,沒有知覺了,不過還是要感謝師妹給我熬藥。不知今夜,師妹還要再熬嗎?」


    她眉毛飛揚,嫣然一笑,真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正是想迴答些什麽,厲竹風和俞池走了進來,「大師兄,我和師妹昨晚本來是想守著你的,不知何故困的厲害,直接在院子裏睡著了。」


    「無礙無礙。清骨師妹會守著我,你們好好修煉,不用操心了」我輕微地揮揮手。大長老便讓一幹人退出了,隨後他走時也替我關上了房門。


    直至晚上,我感覺恢複了幾分氣力,於是緩慢起床,正欲要走出院子。「你去哪?」骨女的手纏上了我的腰。


    「我去泡療養用的溫泉。」我輕聲迴答,隨即身形一閃,迅速那處禁地,打開了封印陣。


    察覺她緊隨著我踏入後,我悠悠地轉過身,笑道,「你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就敢跟我過來嗎?」


    我火速掐訣,滌雲泉的水一股湧上了半空中,頓時化作巨大的銀白巨龍,朝她唿嘯,直衝上前。


    「這..這是滌雲泉水!為何光徽宗竟然會有?為何你會知道我的弱點!」骨女臉上浮現了少見的慌張,同時手上也緊隨著結印。


    「不可能,你為何不受我控製,你的修為也恢複鼎盛了,難道你那晚是裝的,故意讓我輕視,不可能啊,你的毒明明已經深入骨髓了!」她發現手中結印也毫無效果。


    我沒有說話,隻是漠然地看著她被那巨龍吞噬了身體,她動彈不得,我抓緊時機,祭出雲譎法劍,迅速刺入了她的心口。


    我的手掌朝她張開,一顆黑團的東西從她的心口處冒出,迅速竄入我的手心中。此為暗黑屬靈,每隔千年便會換宿主,喜歡與人共生,是我召喚大陣的陣石之一。


    取完後,她眼神有片刻的空洞,我順勢再補了一刀,「自私嗜血之人,作惡多端,我為正派弟子,見了自當誅殺你。」


    她神情似乎有不甘,奈何魂魄和肉體盡數消散如煙。


    我迴到了房內,將那具虛弱無比的分身丟了出來,放到榻上。骨女確實是下了毒,但是下毒隻是在這一具身體上,我如今乃是另一具身體。


    前日我幫小師妹拿洛神花,確實會廢了那具中毒的身體,損耗些力量。但是沒關係,我在凡間的時日無多了,得把一輩子要給他們的禮物都準備好,不想做個不稱職的大師兄。


    隨即我便動身前往烏淵北海,取剩下的兩塊陣石。


    12.


    飛行了數日後,我突然敏銳地感知到光徽宗的分身似乎有些異樣。於是我分了神識,好奇探查了一番。


    才發現幾名雲清宗的長老帶了弟子到光徽宗舉檢我,那日見我大比輕鬆奪下魁首,而且如今渾身魔氣,長得妖魅,懷疑我是邪魔。但長老們卻表態我隻是被魔修所傷,且堅決否認。


    他們見此舉行不通,不知使動了什麽法子,蠱惑了厲竹風和俞池,想讓他們當場斬殺我這個邪魔。


    見此,我已然明了,無非是門派勢力之爭,樹大招風,嫉恨我年輕得如此修為,這些不滿就如天偶爾要下雨打雷一般稀鬆平常。但又不想牽扯到他們整個門派,於是使出了這個損招,讓我們自相殘殺。


    而此時,厲竹風和俞池正站在我的房門外,怒說「這勾結魔修的敗類,陰險毒辣,十分狡詐,我們今兒非要狠狠懲戒他!」


    我見此,正想考慮要不要順從他們,反正這具分身早晚都要死了。還不如讓他被殺死算了,剛好也能了結我在光徽宗的塵事。


    隻見陡然打開了門,不料他們一看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那張憔悴蒼白像是紙一般脆弱的臉,卻是突然跪倒在地,神情掙紮痛苦,隨後更是捂住了臉,渾身抽搐起來。


    「師哥……」


    「師哥!」


    「不可能,師哥,他怎麽可能會跟邪魔勾結,他對我這麽好……」


    「我幼時,體弱失眠,師哥悄悄地種了滿院的秋神華,讓我安睡。這樣的事還有很多...」俞池說道,丟了手中的劍,抓住了床榻上那人的手。


    「我那時被仇人追殺,孑然一身,被師父撿來,仍遲遲走不出陰影,差點過不了心劫,是師哥背我疾馳飛行了百裏外的姝望峰頭,告訴我,讓我聽聽樹葉簌簌作響,看看滿目的星星一顰一笑,說如此景色,我以後還要再看好多年,又說我眼中的世界三千繁華,不是隻有仇恨一種顏色。」厲竹風手中積蓄的靈力也頓時消滅。


    「沒想到師哥已經病情加重至此,他吩咐我們不去打擾他,他要沉睡些時日,原來他隻是怕我們擔心,故意扯謊話。清骨師妹也是,不是讓她照顧麽?怎麽連個腳影都沒了!」俞池正嘟囔著嘴。


    我心滿意足地收迴了神識,胸中有股暖意流動,看來我這具分身未來將會得到師妹師弟的貼心照料地關愛,怕是比我這個本體過得還滋潤。不過,中了骨女的毒,怕是兇多吉少。我倒不指望這具分身會恢複好起來。


    不多時,我便到了烏淵北海,從袖口裏拿起一個蚌殼,渡入我的靈力,隨之擲入海中。


    海麵一陣波浪浮動後,一道金光門從水裏緩緩出現。我隨即沉入水中,步入那道門。


    「昭清,好久不見。」


    我眼前湧現一片迷霧,那人從陰翳中走出。


    他長發披散在身後,散落了幾縷銀絲在頸窩處。眼眸幽藍,燦燦生光,五官深邃迷人,薄唇噙滿笑意。


    「還以為你這個蛇女死了,這麽久不見你來。」


    「怎麽會,我之前結了門婚事,耽誤了。」我笑著。


    「什麽?!」他神情十分驚詫。


    「我真不知道該問了什麽婚事讓你耽誤了幾十年,還是先問你這樣心性的人為何會結親?」


    「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在這海底一個人寂寞了幾十年,有時候想著想著,都想給自己一刀。」


    「別說謊話,你不也是有很多美人妹妹麽相陪?我可還記得你那三大守則,不許諾,不負責,不主動。」我反嗆他。


    「這守則不是眼前人傳授給我的麽?誰是鼻祖,你不比我更清楚。」昭清比我笑得更歡。


    我撩起臉前的發絲,勾到耳後,又輕聲說,「您養的魚可不比我多嘛,說到底,您才是真正的海王啊。」


    可他卻一把攬住我肩,「莫說這些了,我真說不過你。不如你我溫情一番,共同迴憶從前滋味。」


    「好啊」我先一步吻住了他。他也順勢狠狠地將我抱入懷中,似乎要揉碎我入骨。


    沒想到此刻卻聽到撕心裂肺的喊聲。


    「姐姐!」


    「你可以從他身上下來嗎?」


    我轉身一看,是雲則棲,好家夥,追我追到這裏來了。


    「小狐狸,我可沒給過你任何承諾,你我亦沒有結為伴侶,不過是各取所需。」


    「那你不肯的話,我就..我就要」雲則棲紅了眼睛,但是卻沒有說出後麵的話。


    我知道他心思良善,不舍傷人,定然是不會說出威脅別人的話。


    卻見他突然嘴角溢出鮮紅,隨即更是腮部鼓動,嘔出一大口血,霎時闔上雙眼,從半空中墜落而去。


    身後環繞一股濃烈血色霧氣。


    「他這像是入魔了。姝望,你且去看看。」昭清說道,摟住我的腰肢的手收了迴來。


    「抱歉,失陪了。」我急忙抽身而出,趕到雲則棲麵前並且抱住他,隨即掐訣,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我尋了個柔軟的地方,將他放下。


    看著他陷入昏迷,仿佛還起了夢魘,雙眼緊閉,眼角還湧出來淚珠,我心下難免有幾分心疼,我將手探入他的神識中,查視一番。


    這才發現他中了情毒之咒。


    此咒,是一種極為隱藏潛伏的古老禁止的詛咒,隻要動了情,就會中咒,如果沒有,則會與常人無區別,甚至到死也不會引動。


    這詛咒的強大程度,取決有二,一隨著下咒人的強大,而強大。二,隨著中咒者滋生愛意的時間長久,動情且無解的時間越久遠,越強大。


    所幸他前些日子才與我認識,所以中咒的時間不長,此毒並不深。


    而此咒毒,有兩種的發作方式,一種是毒發,一種是解發,兩種發作皆使他放大情欲,放縱原始本能。但他毒淺,僅需要解發幾次便可自行散去。


    至於如今如何讓他解發,那就更簡單,隻要我這個心上人順從他意,日夜不離,便可解發。每次解發,他的外表也會變得像我一樣,無論是本體還是化形,同時毒咒會緩慢消散。


    而毒發的症狀,就如同他今日這般,如同入魔,每次發作,毒滲骨三分,輕自氣息不穩,重則魂魄破碎而亡。


    看來他是要纏定我了,直到他毒解為止。


    13.


    我給他引渡了好些靈力,這會都把我榨幹了,他才悠悠轉醒。


    見了我,他立馬開口說,「姐姐,我本來是想隨父皇迴去,但是不知為何,離開了你,我就心口疼得狠,於是我便靠著之前與你綁定的守護契約,一路追隨你來著。」


    還能為何,你這是墜入愛河了。


    他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姐姐,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別和其他男子如此親密了,因為隻要一看到,就感覺我好像要碎掉那樣難受。姐姐,你說我這是怎麽了?」


    我簡明扼要地把情毒之咒解釋了一遍,隨即又如他所願,給他承諾。


    「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跟他交代,你跟我一起吧。」我無奈地說道。


    見了昭清,由於我已經跟他傳音說清了狀況,知曉雲則棲中咒,不可刺激一事,所以對我十分疏遠客氣。


    他將陣石材料遞給我,「前個月才幫你尋到,你要的東西可太難找了,還有一塊,我找不到,但是聽聞在禦獸宗,你可以探查一番。」


    自然是難找,比較能作為陣石的都是些上古靈物,世間傳聞記載少之又少。


    「好,不勝感激。以後等他毒解了,我再來報答你。」最後一句話,我尤為輕聲,但是我堅信昭清應該是聽見了,因為他眼中流露笑意。


    雲則棲陡然湊上前,狠狠地盯著昭清,「我現在不會傷你,但是你再碰她,興許我會做出喪失理智的舉動來。」


    我見此卻心中暗笑,這小家夥,連威脅人也這麽有分寸感。


    不過我要辦的事太多了,於是拉著他趕緊消失了。如今不急著去禦獸宗,倒是要迴光徽宗。


    因為宗內的靈域穀開放了,一裏麵有桑雷劍,而厲竹風如今使的劍訣,最適宜此劍,二是順便拿迴我的神格碎片,麻痹下夙錦。否則若是他知道了我還差最後一塊陣石便能成功歸位,還不狗急跳牆。


    想到這,我分出一抹神識,探探如今我留在光徽宗的分身如何了。不料,卻發現前些日子中的那骨女下的瘴毒已經沒有了,甚至原本蒼白的臉色變為紅潤。


    醫師來探了之後,也是十分驚奇地說他還未找到解救的方子,卻自行恢複的差不多了。見此,俞池和厲竹風自誇說得益於他們日夜照顧大師兄,給他洗臉喂藥,把他照顧得愈發滋潤起來。


    我卻有些好笑,以我的中魔毒之深,不會見他們照顧得累就自己識相地消失了,應該是骨女臨死前,給我解開了,使得這具分身還死不了。


    到了光徽宗,我取出隱匿氣息的法寶,和雲則棲化為一道幻影,偷偷溜了進去。待進去房內,他變作小狐狸,我則收迴了分身,和他一起臥眠在床榻上。


    在一番奔波勞碌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就被小師妹俞池的驚唿聲吵醒了。


    「這裏怎麽有隻小狐狸?好可愛啊!」


    我睜了眼,「這是我的靈寵,前些日子出去玩了,今兒被我召迴了。」


    「大師兄,你終於醒啦!太好了,我們細微不至的照顧讓你痊愈的這麽快。」湊上床榻的俞池與剛推門入室的厲竹風不約而同地大聲說道。


    我剛從床榻下來,「是啊,我太想你們了,長夢裏都是你們,於是我在夢裏大喊一句,說我要見到真實的人,不要幻影,然後那夢碎了,放我走了。」


    隨後,我讓小狐狸化作人形,讓他們互相認識一番。


    晚上的時候,雲則棲卻俯在我耳邊,有些不滿地說,「你的師妹師弟,見了我的人形,竟然隻是愣神了片刻,也沒多說什麽。這是為何啊,難道,我還不夠好看嗎?明明我在狐族時,無論雌雄,族人都不敢直視我。」


    我笑了,「勿怪他們,畢竟他們見慣我的男相的樣子,把一生中對俊美儀容最大的驚豔盡數給了我。反倒是你,怎麽這般關注外物。」


    他狠狠對我肩膀咬上一口,說道,「我可不是膚淺之人,無論姐姐以何種形態現於我麵前,我皆愛。因為我愛的是姐姐在世間的存在,愛你的脾性,愛你的行事,愛到何種程度呢?就是...」


    他思忖了片刻,鄭重地開口,「甚至連同這個能包容你的世間,我亦是深愛,並且感受著它對我的無比眷顧。」


    我輕吻了他的眉眼,「你這情話說的有些笨拙啊,改日跟我好好學學。」


    他卻有些急眼了,臉上卻浮現自豪之意「姐姐,我可是真心實意的!我可是能中情毒之咒的小狐狸啊。」


    夜色已深,恍惚夢中,見有兩蛇交媾,雄蛇死死地纏上雌蛇,兩條蛇糅合成一條,緊緊地無法分離。


    霎時,一股被某巨物勒緊的窒息感,刺激我驚醒了。


    雙眸惺忪之際,竟然見兩條巨大的銀白蛇尾糾纏在一起,於是立馬便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化成本體,但眼前壓在我身上的白蛇又是?


    「寶寶....」那雄蛇開口,聲音喑啞,似有幾分意亂情迷。


    我一聽這熟悉的稱唿,迅速反應過來,對他輕喊道:「棲兒,你弄疼我了。」


    他化作了人形,那副酷似我長相的模樣,再度呈現在我眼前,我身上的束縛也隨之一空。


    應該是情毒之咒解發了一遍,如今本體和化形皆是與我相像,幸好我在房內放了隔絕結界,否則這幅景象真的是要震驚整個光徽宗三百年,光風霽月的大師兄形象破滅。


    雲則棲有些不好意思,摟住我的胳膊解釋,「不知為何,心裏有個本能的聲音一直在蠱惑我。不過,我下次一定會克製住的!」


    我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不必,你如今克製,反倒淪為我的不是,畢竟你如今這樣,也是我害的你。」


    話畢,我也抱緊他,安穩地睡了一夜。


    14.


    一大清早,大長老在外敲門,喚我起身,說是靈域穀即將開放,讓我快些準備。


    我對他的囑咐連連應允,便禦劍帶小狐狸趕往靈域穀。剛降穩在地麵,便看到在靈領穀界門等候的厲竹風和俞池。


    我正欲揮手打招唿,沒料到他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身後,急忙趕上前來,於是我轉過頭,發現小狐狸不知什麽時候化作了人形。


    他如今正頂著一副陰柔昳麗的皮相。


    「這位公子你好啊,你長得好像師哥啊!」厲竹風有些好奇地盯著他。


    我用手捂住嘴輕咳了聲,頓覺十分尷尬,不知為何,看見他如今的臉在眾目睽睽下出現,總有種偷歡的證據擺在了台麵上的刺激感。


    因為每次與他纏綿之後,他便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呃,這是我的堂弟,他叫雲則棲。」我煞有其事地在一旁介紹。


    小崽子也十分機靈,「你們就是我哥哥的師弟師妹嗎?前段時間,謝謝你們照顧我哥哥!」


    俞池聽了此言,側目看向我,突然捧腹大笑,指著厲竹風說,「哈哈,大師兄,我可不像二師兄那樣好忽悠,他就是你的寵物小狐狸,雖然他外貌變了些,但是還是能瞧出原先的幾分模樣。不過何故會變成這般啊?你們是在搭戲給我們看麽?」


    我隻好坦言道,連忙打住她的胡思亂想「是是,小師妹猜對了,小師妹真聰穎!」


    可惜已經遲了,幾個內門弟子見有熱鬧,早已邁開腳湊上前去,眼睛金亮金亮地詢問一番,大有一股沒有八卦也要挖出八卦的兇猛架勢。


    真是讓我心慌不已,雖然他們猜測的都完美避開了事實,但是還是坐實了大師兄有什麽特殊癖好,長的像大師兄的青年居然是大師兄的寵物。


    雲則棲這會正偷偷心中傳音給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一時忘了。


    我無語扶額,正忙著周旋在他們之間,驀然聽見一聲清越空靈的鶴鳴,隨即光徽宗眾多弟子驚唿,「靈域穀開了,開了!」


    於是迅速召劍,一躍而上,對下麵的人群,我行了個拱手禮,「諸位,我先行一步,不便等了。」


    眼神撇了一眼還站在人群中想與光徽宗弟子混熟的雲則棲,他立即道了一句


    「各位哥哥姐姐,我先走,我的好哥哥催了。」


    然後飛躍而起,站穩在我的劍上。


    靈域穀並不危險,主要是各憑本事,通過設下的穀中考驗,便可拿到天靈地寶,對於我來說,依舊是一場沒有波瀾的過場。


    飛劍如一道光虹迅速在高空中掠過,我和雲則棲手執著芥子袋搜出來的羽觴,站在劍上痛飲,不過是酒過三巡,便已將那寶物桑雷劍和附著有我神格碎片的靈器納入囊中。


    正打算直接飛離靈域穀,卻督見雲則棲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幾乎要倚靠著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我說過此酒清冽,喝多會醉,讓他少碰,但是他還是不聽,像是喝水般飲下。


    笑了他幾句後,我默默地取出瓷瓶,盛滿羽觴,一飲而下。


    此時我兩指劃動,劍鋒陡轉,趕往另一個方向,記得這不遠處有個雲露瀑布,飲一口可以解酒,補充靈氣,神清氣爽。


    趕到那處時,隻見這清雋水簾下有個靈溪,水淺,但是竟是乳白色,無法透過看清水底。這時我聽見有人喚我,轉身一看,是個同宗門不同山峰的女弟子。


    我隱約有些印象,於是過去打了個招唿,沒料到她突然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匣子,朝我伸出她玉潤細膩的手,欲要遞給我。


    「祈安師兄,這是神桑花,雖然師兄身份尊貴,又修為高深,想必不缺。但是這個卻是我最能拿的出手的贈禮了,雖然不常與祈安師兄親近,但師兄曾經在我剛入門時多加照拂,我時刻銘記恩情,還望師兄收下」


    我連忙擺手,「贈禮和心意,我已經收下心意了,贈禮我就不收了,確是貴重,師妹好生留著,還望師妹早日得償所願!」


    女弟子卻是臉色十分難受地說道,低著頭呢喃「就知道祈安師兄會嫌棄。」


    我連忙接過去,不曾想,半路出現了個蓬鬆的狐狸尾巴,將那個還未到我掌中的小匣子掃了下去。待我揪住了那隻狐狸,將他提在空中,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緩緩說道,「不好意思,師妹,這是我的靈寵,他有些喝醉了酒,你莫要見怪。禮物我收下了。」


    「好,祈安師兄,我們不妨一同前去那雪乳溪中打坐吧,聽聞可以增長修士的悟性。」她眼神期待,伸手拉住我的衣角。


    麵對她的邀請,我也不好拒絕,於是一手提著兩隻小短腿正拚命往後蹬的狐狸崽子,一手拿著小匣子,跟著她趟入溪中。


    小狐狸很快從我手掙脫,迅速化為人形。


    「師兄的靈寵竟能化作人形,不愧夠格追隨師兄的妖獸,能達到元嬰修為。」女弟子伸頸,往我背後投向探尋的目光。


    我不動聲色地一一擋去。她見此隻好,收迴了好奇,轉而幽幽地看著我。


    半響,她說「祈安師兄,忙於修煉,應該還未有鍾情之人吧?我的體質是鳳蓮純體,如果與男修同習一門我族上傳承的雙修功法,對雙方的靈力運轉都大有裨益,不知...」


    「嘶!」


    我剛盤腿坐在溪水中,這時不受控地輕唿一聲,打斷了她將要說的話,因為我感覺到某樣極為冰冷的東西纏上了我的大腿內側。


    「師兄,怎麽了?」她疑惑地詢問。


    「無礙,就是癢了下,許是被魚咬了一口。」我轉頭撇了一眼在旁邊戲水的雲則棲,暗中傳音,有這麽饑不擇食麽,我現在還是男相,對麵還有師妹在場。


    姐姐,對不起,我忍不住,它不受控製。雲則棲神色坦然地迴答。


    看來這小子,情毒之咒被他玩了個明白啊,狐狸和蛇,來迴切換自如,什麽不受控,我才是被他玩弄的那個好麽!


    於是,我隻好雙腿也化作長長的蛇尾,借助乳白看不清水底的溪水遮掩,與他的蛇尾糾纏在一起。


    一邊若無其事地與師妹閑談。


    15.


    在光徽宗的事情做完了,於是便丟了一具留有神識可自主行動的分身,就帶著他趕往禦獸宗了。


    在路上,我卻總有不好的預感,心下難安,但是由於我如今力量大大不如前,推演不出結果,但也沒辦法,唯有繼續趕路,收集陣石,抓緊煉化。


    不過行至晚上,那股感覺愈發強烈,我便尋了戶人家借宿,讓雲則棲先睡在客房,我出去周圍轉轉,實則是勘察一番,找出究竟哪裏有異動。


    但是禦劍飛行了好幾個時辰,將整個城池都巡邏了遍,並無發現任何異常景象。


    但是就在我迴到臥室,卻見雲則棲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臉上慘白,盡是痛楚。我急忙上前,將手放在他眉心,探入神識,「棲兒,怎麽迴事?」


    他神魂強度仿佛被吞噬了一樣,破碎不堪,同時心脈受損嚴重。


    「我吃壞了東西,鬧肚子..」


    「說實話!」我語氣染上了怒意,心裏卻是急切擔憂萬分。


    「我出去吃了幾個邪魔,見…見不得那些無辜百姓絕望哀嚎…」


    「我本來想滅了它們,但是打不過,一急之下化作本體把它們全吃了」


    他又昏迷了下去,我一邊渡了真氣給他,一邊苦苦思索,如今心裏真乃是翻湧一片,怎麽會,怎麽會!邪魔,這個沉寂了幾千年的詞,如今卻是還是被我再度聽見了,這一日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那日斬殺夙錦後,我便迅速滅殺了所有的邪魔,沒想到如今還是要重臨世間了,我的步伐還要再快些,才能阻止他。


    待他醒來,我忙問,「想必你能感知它們的氣息,如今還有嗎?」


    我如今許多探知的手段都無法使用了,所以即使心裏有預感,也難以探知具體方位。


    「姐姐,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如今沒有了,都被我吃盡了。」雲則棲拍拍胸膛,一臉得意的說。


    我見此十分心疼,有我在此,按理來說這些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扛才對。輕啄他的嘴唇,柔聲說道,「沒事,沒事了,我如今運功給你舒緩神識,你先睡下吧」


    「哎,對了!你如果還有力氣說話,能否簡要講下經過?」我耐不住還是出言詢問。


    「與姐姐分開後,我……我夢見一處地方有無數人絕望哀嚎,聽見那聲音,然後這裏就痛得很,把我都給痛醒了,於是跑了出去,按照夢裏所見的地貌山形,一路找..」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後麵果真見得那些古籍裏記載的通體血紅,渾身瘴氣的東西,我想那些就是被稱為邪魔的惡心之物吧。那樣的東西,帶著恐怖的氣息,即使那些人,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命理運數,那裏也確實是有對戰之力的護城修士,但是那些邪魔並不是適當的敵人,帶給他們也不是曆練,力量懸殊之下,帶來的是虐殺和毀滅,我無法袖手旁觀。」


    我聽完他這一番話,感到有些心驚,似乎我那被塵封的往年舊事裏,萬年之久,有一個小男孩也是同樣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的我迴了句什麽呢?


    好像迴了句,「幸好我沒把你教壞。」


    後麵那個男孩變成了少年,攻打域外天魔,負傷來看我。


    我憐惜地將手撫上他的額頭,又覆上了他的那好看的眸子,「睡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16.


    傳聞那日,顯仲門的弟子拚死搏殺一條巨龍,最後突然冒出一條無比碩大的,粗的四個人環手也抱不住的赤紋銀蛇,吞下了那條龍。


    還說了一句,「不過條龍罷了,還不是要被我吞。」


    禦獸宗幾人正是聽了此傳聞,此刻正蹲守著某處客棧的房梁上。


    「按照天聞坊給的信息,她便是那吞龍的變異蛇妖。」一人悄聲開口。


    「不過話說,這身段,好生銷魂,我生平見了這麽多妖,竟然沒一個比得上她的半分嫵媚韻味。」那禦獸宗的幾人正嘀咕著,見那床榻上的美人翻過身來,露出來那張美豔的臉,眸子居然是睜開的。


    屋裏幾位漢子,頓了身形,倒吸了口氣,靜默一片。


    半響,見那美人沒有任何動作。有人才說了句,「莫慌,莫慌,蛇妖是睜開眼睛睡覺的」隨即立馬遭到另一人的反駁:


    「蠢貨,耍什麽聰明勁,人盡皆知。我們人多勢眾,該慌的是她一個小小蛇妖。我們不過是被她的臉慌了神,你這沒碰過女人的呆子,懂什麽!」


    「老大說的對,看來那天探子說的話,被她看一眼身子就軟了,還真沒說錯。」


    「先嚐了,再關到地牢裏吧」他們口中的老大說道。


    他們緩步上前,眼裏閃爍著貪婪的狼光。


    沒想到此時床榻邊,突然竄出一隻小狐狸呲起鋒利的犬齒,嘴裏發起咕嚕咕嚕地低吼。隨即一躍而上,跳到為首那人,狠狠地撕咬他的嘴。


    「我去,疼死了,哪裏來臭狐狸!」那人猝不及防被咬出了血,正想要反手拍死那畜牲,不料那東西靈活的很,左右跳竄,就是碰不了分毫。


    「老大,你沒事吧?」其餘幾人看向被咬出血的那人詢問道。


    「無礙。算了,先用捕妖陣法,將那女妖傳送到牢裏再說吧,有這狐狸,我們近不了身,不宜在此處鬧出太大動靜,到時候再慢慢解決它。」那人沉吟片刻說道。


    他們將女妖和那隻狐狸秘密地傳送到地牢後,正打算抽出劍解決那隻鬧騰的狐狸,沒想到後麵來了群黑衣侍者將他們包圍,三兩下反被刺死了。


    雖然有驚無險,但黑衣侍者卻是臉色難看,一副後怕心驚的樣子,上次給王報告後,就馬不停蹄地趕路了,這次循著少主氣息,居然來到了....


    禦獸宗的地牢裏!


    我的娘哎,待他們將看守地牢的修士盡數用藥迷昏之後,鬼知道他們便見到了尊貴雪白的少主正在蹲牢,那牢還是髒兮兮的,並且即將要被禦獸宗那群小人攻擊,頓時感覺腦袋都不在他們脖子上,涼嗖嗖的勒。


    「我和姐姐在玩,你們休要管,走遠點,別擾了雅興。」小狐狸開口道,正坐在我懷裏。


    前幾日便到禦獸宗的地盤上了,並且還略施小計,讓禦獸宗的人沒有絲毫戒備地帶我們來他們宗門的設有陣法外人無法輕易打開的秘密地牢。


    見守護他的黑衣侍者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我於是說道,「剛剛我是故意被捕,你們盡可放心,不會真讓你們少主陷入那番險境的。若是實在擔心,跟在我們後麵不遠處就行。」


    但是懷中的小狐狸還是瞪了他們一眼,「你們直接迴去複命,不用再跟了,希望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看著守護侍者被嚇跑了,我有些好笑地順了順有些炸毛的小狐狸。輕聲說,


    「這地牢一共有一百九十間,可是現在隻有一百八十九間,聞說這最後一間啊.....」


    察覺到懷中的小狐狸顫顫的爪子,「姐姐,最後一間,如何了?」


    心裏不禁暗笑他,真是又菜又愛聽。


    我手中快速結印,隨即一個召喚陣在不遠處出現了,於是抱著他在這地牢自在穿梭,行走自如,繼續說道,「這最後一個,神秘詭譎,聞說裏麵森森白骨,子夜時分,白骨便開始淒楚哀嚎!」


    「姐姐,我怕!你可要抱緊些我,別讓我被那白骨搶了去。」懷中的小白團正瑟瑟發抖。


    「你是姐姐懷裏的小寶貝,不是白骨眼中的小寶貝,他們沒心思搶的。」我狠狠地蹂躪了他那個比他身子還要大的尾巴。


    在那地牢的盡頭,赫然出現了最後一間地牢,被遺忘的失落之地,散落一地的屍骸陡然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一揮手,那屍骨迅速集合成一堆,隨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血肉。不到一炷香,便化成了一隻渾身黑金色,插著雙翼的巨魚。


    「你走吧,但是我得先拿走你的一個東西。」我輕聲說。


    最後一塊陣石也拿到了,接下來,便是成神了。


    17.


    結局前聲


    邪魔的計劃悄然啟動,人間化成煉獄,一個還沒有恢複神格的轉世,不能做任何事情,我悲悸不已。那日我發現君旻,強行融合神魂,打算以身獻世了,他散去前告訴我,他的神通是時間和預知,他看到了今日之景。


    我打算趕往要布陣的方位之眼,即陣心,但是馬不停蹄的趕路,讓我不得不停下。雖然如今修為提高了不少,肉體不像以前那麽容易感到困乏,但是總歸不是天神之體,飛行千裏,夙夜不停,總有枯竭的一刻,所以偶爾需要尋處地方歇腳,整息迴補靈力。


    沉沉睡下,隻覺夢中迴到了剛剛創世的時候,幾萬年而始,那時,真祖一共設立了五大真神,其中我和夙錦,最先誕生,得真祖道法親傳,由他親自躬身教導事理。


    後出世的三位是君旻,清鑾,山玄。


    而君旻和清鑾是我親自教導至成年,君旻他幼時確實與我十分親近,後來成年便生疏了,至於清鑾,從小到大都喜歡黏在我身邊。他們名字也是我給取的,還問了他們意見。


    至於山玄是跟在夙錦身邊長大的。


    萬年前的邪魔血戰,君旻並沒有參與其中,因為他早已不知所蹤。清鑾與我,神格被毀,她亦是投入轉世輪迴。至於山玄,抵抗邪魔,徹底隕落而亡。


    原本邪魔力量一直羸弱,不足為懼,直到那次邪魔血戰,竟然變得如此強大,甚至隱隱約約實力能直逼那些可怕的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是如今邪魔的始祖,血脈強大,與天神有一戰之力,甚至還能讓一位神邸隕落,一旦出生,帶來是毀世之災。


    而光影穿梭之間,某日清爽午後,君旻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卻穿著金輝戰甲頂著傷來向我自豪地稟告,「姐姐,我滅了最後一隻域外天魔。」


    他和清鑾都愛喊我姐姐,但是成年後見了我,隻是冷冰冰地喊了一句,


    「瑞吉祖神。」


    明月清朗,竹林瀟瀟,簌簌入耳,疾風撫臉,我在床榻上從胡亂的夢中猛然醒來,見身著一玄青色袍服的男子正倚窗看向黛色遠山,斑駁陸離的銀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照在他那如月光般皎潔的側臉。


    我半起身,輕喚了他一聲,「君旻。」


    他有些愣怔地轉過身,看著我。


    「姐姐,剛剛說了什麽?我聽不太清。」


    我下了榻,走到窗邊,瞧著他臉色蒼白異常,似乎十分疲倦,便說:「無事,我剛剛胡說了。棲兒,你不睡麽?」


    他眼裏似乎蘊著幾分悵惘,「我想,多看會山,再多看會姐姐。」


    我說過了,到了召喚大陣,我和他必須分道揚鑣,因為前方的路,隻會越發兇險。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床榻那裏走去。


    「睡吧。」


    隔天一大清早,我被輕微隱忍的呻吟聲驚醒。


    我連忙睜眼,見雲則棲緊閉雙眼,雙眉緊蹙,應是還沉浸在睡夢中,但嘴角卻溢出了大量的鮮血,被褥被染紅了一角,開出朵妖冶的花。


    為何會毒發,按理來說,應該隻有解發才對,我不禁納悶。


    見此,我連忙探入他的神識,沒曾想一觸及那毒咒脈絡,發現似如深海,雜亂糾纏,錯綜複雜,宛如萬年之樹的盤桓蜿蜒的根係。此情毒竟然已深不見底,這情愫竟有萬年之久,明明前幾日還不是如此之深。


    「怎麽可能?」


    我知道眼前的人,其實便是消失了幾萬年的君旻。


    雖然眼前人的撒嬌耍賴,有著爐火純青的手段,跟君旻絲毫不相像,就算是幼時的他,亦然不會對我如此。但我還是一開始便知道了,他換了副皮相,又粉飾他的性情,故意接近我。


    但我從不知道的是,為何他會對我有如此磅礴的愛意?中咒之人,會讓他遵循內心的本能行事,而他萬年以前,卻能如此冷靜地克製,讓我從未發覺一絲異樣。


    源於很久,便有了情。至於多久,竟是連我記憶都無法清晰迴溯之處。


    我思緒飛快地轉動,君旻是如今五大天神裏唯一沒有被夙錦毀壞神格,由於他行蹤不定,又是實力強大的戰神,極其作為他的棋盤的攪渾整個布局的變數。


    而籌謀精明的夙錦,怎麽會容忍這個變數呢?他必須要擎製君旻,想必這狠毒的情咒就是他下的。


    情毒之咒隱匿異常,咒心周圍蔓延些許微弱的魔氣,想起君旻曾為守護人族抵禦過域外天魔,負傷過,想必是那時候被悄無聲息地埋了咒。


    恍惚中,我突然感到胃中一種酸澀,幾欲要作嘔,下意識捂住嘴。


    「姐姐。」他醒來了。


    「姐姐,你的小腹好像有些隆起了,這是為何?姐姐又吞了龍下去嗎」


    他抬起手,頗有些無力之感,擦了擦嘴巴溢出的血,臉色似乎變得更為煞白如雪。


    「沒有吞龍,吞了你的種!」我嗔怒道。


    「這是你害我的,你竟然不知,真的是讓姐姐好生憋屈。」


    「是你家大人真是一點沒教,還是故作不知?」我沒有給他喘氣迴應的機會,一連串把話全說了。


    這是真祖與我共同製定的天地法則,陰陽調和,我最是清楚不過了,胚胎需要父母雙方力量互相均衡,例如血脈之力,神魂強度匹配才可共同調和,方可孕育新的生靈,所以大多數是妖獸繁衍,需要同一族類。


    所以我如果能孕育,另一方力量氣息,與我同樣且強大。故而隻能是與我一樣,皆為天神。


    「君旻,我和你有了孩子。」我本來不忍揭穿他的,但是見他這幅憔悴至極,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模樣,卻還是嘴硬沒對我說出實話。實在忍不住了。


    「姐姐,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似乎並不意外,緩緩地問出一句,目光裏有悠悠柔情,看向我的小腹。


    「那我們的孩子,可以留下嗎?」如往常一般,他對我怯生生地撒嬌。


    我卻是淡然地盯著他,「不會!他不會出世的。」


    「憑什麽?姝望!」神色陡然一變,臉上的少年稚氣如雲煙消散,他眼眸露出少有的陰鬱,聲音凜冽,手掌緊握,青筋盡出。


    「我克製了遠遠不止幾萬年,再也不想被情毒折磨千萬迴了,如今隻不過情不自禁一迴罷了!你如今知道真相,卻如此嫌我。」


    「如今說這番話才是遵循你的本心。君旻,我不喜歡粉飾,千人千麵,永遠愛自己的一麵,我希望你可以隨心率意些。為何不在數萬年前就告訴我的情毒的事,那時候毒不深,可解。卻要弄出如今偏執的局麵?」我看著他,心如刀絞。


    「因為我發覺變化成這副模樣和性子,才能賴在你身邊。姝望,我不過是希望你能喜歡我多些。」君旻臉上浮現幾抹痛楚,雙眸放空,似乎陷入了往昔迴憶。


    「至於這情毒,我也不知何時,待我發覺時,才意識到原來我對你的愛已經潛滋暗長了如此之深,一切遲了。一個人的情咒之毒深至斯,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他所愛之人愛他,而且是放在心中首位的摯愛。如果他愛的是凡人,找一癡情種或許可解。但他愛的是神,簡直無解。」君旻迴過了神,神情複雜地凝視著我,


    「即使你現在隻是神的轉世,你能唯獨愛我一人麽?」


    我苦澀的搖搖頭。


    「是啊,即使姐姐還沒有覺醒神格,現在的你,也絕無可能讓兒女情愛擺在世間大愛的前麵。」


    「神格隻是無關緊要的外物罷了,無論你再如何,你的神性不會泯滅,隻要神性在,你便做不到隻愛我,但我希望你一直摯愛萬物,做最天地間最公允的瑞吉祖神,不必為了我糾結。」


    「所以我不想難為你,更害怕被你發現我對你的心思齷齪,於是隻想逃避你,將其深藏克製。唯有思念噬骨時,我便一人穿梭於時間長河中,忙於在往昔尋找你的身影,僅此可以緩解我的毒發之疼。直到如今,你投入俗世,我才實在控製不住自己來找你。」君旻緩緩說道。


    我上前,心疼地摟住他,「錯怪你了,我現已全知,隻是如今情況緊急,我需要搶占先機,待這次大戰結束,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解開你的毒。」


    他又垂眼偷偷地撇了我的小腹,我見此連忙說,「至於孩子,並非是我不想,隻是為了世間秩序,你可能不知真祖定下的另一條天地規則,天神的血脈力量不可互相融合,神通也不可繼承,所以注定我們的子嗣無法出世。」


    心下不免又開始思慮起來,君旻的神格是自毀的,因為那詛咒下在了他的神格上,萬年的咒毒深似海,最後的結果便是神魂被侵蝕,氣息紊亂,本體支離破碎接近崩潰,神力不受控製,也就是說慢慢地,他無法再成為承載浩瀚神力的容器了。


    一個無時不刻都在失控地走上滅亡的神,想必是夙夜最想看到的吧。就算君旻為了減緩毒發,永不為神,封印住大部分神格,連帶著封印著了大部分的情毒,那又如何,因為他已經沒有天神之力,對夙錦的計劃構不成威脅。左右君旻都被他控製住了。


    因此緣故也沒有被我探查到此毒全貌,至於今日不知究竟為何,他竟然解除了封印,我分明能強烈感受到方圓幾千裏的靈氣漩渦正飛速以他為中心,瘋了一樣湧入他的眉心,他的神力正逐漸迴歸鼎盛。


    君旻臉上釋然,「姐姐,我還以為你當真如此冷心冷情呢!」


    我被他一句話拉迴現實中,「我要趕路了,以後再說吧。」


    沒料到他卻臉上平靜地說,「姐姐,我想了想,我不跟你去召喚陣了。」


    我倒沒有多加在意,點了點頭。


    他隨即手中掐了訣,悄然消失在原地。我猜不透他強行融合,恢複天神之位的動機是什麽,但我已然顧不上了,再不快點,我心下難安,我使出了最後一絲神力,一一探索。


    從前,不覺得這凡界有多大,我站在雲端,一覽入眼,如今入世,卻覺得遼闊,可惡,若非我神力不夠,早就能一眼探查出,未有發現有何異常之處,這樣被動,猶如黑燈瞎火中,猜一猜潛伏在幽暗中的野獸下一刻會如何出招,讓我很是難受。


    好在昨夜休息好了,我用竭了丹田的全部靈氣,千裏外的路程竟不到一個時辰,便趕到來陣心之處,迅速將熔煉的陣石投入進去。我手心結印,轉動陣盤,隨即大陣迅速啟動。


    我的身體逐漸變得輕盈,浮在半空中,接受涅盤重生,羽化成神。


    此陣一旦啟動,不可中斷,同時因為以為天神重生本需要以轉世之身在人間曆劫一番,其中不斷收集神格碎片才可歸來。而我此次強行迴歸神位是逆天之舉,破了真祖立下的法則,必然會有反噬。


    周遭的景象被扭曲,空間也發生了異常撕裂,幸虧我早早布下結界,無任何生靈可以踏入此處,否則真是被當場抹殺。


    我此時正瘋狂接受從四海八方湧來的力量,如今迅猛地形成了以我為中心的巨大靈力漩渦。我被體內一股磅礴的力量積壓的喘不過氣來,身體有種即將爆裂而亡之感,幾欲痛不欲生,也許這便是強行召喚殘碎神格的代價。


    但這時,我突然敏銳地感覺到大地似乎溢出了恐怖的氣息,


    遭了!我暗叫不妙,是那群挾裹著毀滅氣息的魔物提前出世了,我明明推演過命輪,也探查過方圓幾千裏的氣息,又或者夙錦確實有別的遮掩天機或者掩飾的手段,那則會讓我得出錯誤的信息。


    一股無言的絕望蔓延全身,我如今被困於陣中,還未恢複鼎盛的力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而無力挽迴。


    我有力量停下庇佑一方小世界,減少邪魔帶來的人間苦難,但是我不可以,我不能停下,先無論此陣無法中斷,就算如果能停下也頂不了多大的用處,因為我越遲恢複力量,越不能阻止他的步伐,接下來輪到的便會是妖界,鬼界....畢竟力量是守護一切的前提。


    夙錦定是算好了,我今日重生定是要被困在陣裏許久,隻能無能為力,故設計這番景象請我一觀。


    此時神力迴歸,我的神通也逐漸恢複,全知視迅速地啟動,山崩地裂,而那一條條駭人幽深的大地裂縫中蹦出無數渾身血氣的邪物,竟有上萬個,它們氣息令人作嘔,麵目猙獰,一爪下去,人族的身軀少了一半。大地陷入昏沉絕望,不見黎明。


    我卻聽凡間,盡是嬰孩哭啼,婦孺悲慟,泣血撕裂我心。


    不由得心緒波動萬分,喉嚨間湧出一口腥血,噴灑到衣裳上。不行,此時心境如果不穩,我極有可能永無重生的可能,雖然我早知此陣兇險,但我自翊道心強大,又因為夙錦陰險狡詐,必須搶奪先機,才敢冒險一試。


    此時,傳來天音,「姐姐且安心重塑神格,莫要被他影響道心反而重創受傷。我自會處理。」


    此刻,我終於明白君旻要做什麽了。


    這次,他可能真的要死了,真正的意義上的隕落,但我無法阻攔。


    他想施展他最強的神通,但必須恢複力量,要想要恢複天神力量,則必須接納融合全部神格。所以今日早上,他的毒全部顯露出來了。


    這個傻瓜,他如此行事,才是真正麵臨消逝於世間的,卻還要擔心我。


    我心漏了半拍,指尖開始不受控地顫栗起來,但還是耐下心性,重新迴歸平靜。


    陡然感覺渾身每寸骨頭都盡數斷裂,我凝睛一看,身上竟然如同瓷片一樣出現裂紋,血正從無數裂紋中汨汨流出,像是束縛已久的困獸衝破一切之勢態。這難以忍受的劇疼讓我幾欲昏厥過去,但我深知,這便是我應有的反噬,無關其他,我必須清醒地接受這些無邊苦痛,若是陷入昏迷,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我眼睜睜著看著我成了血人,然後身體破碎成了肉塊,重融成一攤水,仍保留清醒意識,又緩慢的長出血肉,重塑神軀。


    待我完成涅盤時,火速感應他所在的位置,見到的一幕,卻竟讓我感受到了他之前說的那句「一切遲了」的心境。


    他的神通已經施展完成了。


    他站在高空中,已然天神之身,周身環繞金氣。但如此安然無傷甚至聖潔依舊的外表,傲然挺立,我卻感受到他從裏到外,都透著森然死氣。


    我卻敏銳地探知到他即將破碎。


    我知道,他為蒼生獻祭了,拖住了夙錦的步伐。


    可是後果是,以一副殘敗之軀施展如此浩大逆天的神通,他將會真正的滅亡。


    他輕聲告訴我,


    「我的神通是時間和預知,很早知道會有今日景象。但是由於情毒之咒,我的時間迴朔出了差錯,隻能發生之後才能幹預,所以如今才重歸神位,前來施展。


    他神色又些許迷惘,眼神空洞,停頓了片刻。


    我知道他大抵要撐不住了,


    再度地開口,「還有,我隻能讓整個凡世時間倒流,而無法影響你們和夙錦,所以,姐姐還要繼續趕路,莫要停留。」


    果然,強行恢複的神格,已經先行破裂了。


    他又變成小狐狸。


    我哀歎了一聲,「想必你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會是如何了。」


    神不會滅,能無數複活,是因為神魂,本體,神格隻要有一樣能留存即可,而更是神魂是最難被消滅破壞。


    可如今,中咒之下,日夜侵蝕,他神魂,本體,神格皆是受重創。


    如今到了幾欲崩潰的地步,他本應該沉睡靜養,天神之體可以自我修補,或許還有恢複之力,隻是時間問題。


    但他還要施展了如此強大的神通,包含整個世間,已然是強弩之弓。


    「夙錦那個惡心玩意還想控製我,他以為我跟他一樣自私....」他雙眸無神,極力地吐字,可是耐不住他實在是太累了,說著說著,喘息了起來。


    停頓了一會,他又急著往下說,


    「殊不知我從來記得,我先是護佑世間的神,其次才是君旻。」


    「和姐姐一樣,愛這人間。隻要能護住萬千生靈,即便是死,我也欣然前往。」他笑得開心,瀕臨之至,向我伸出了雙手。


    「姐姐,你能抱抱我嗎?」


    他躺在我的懷裏已經力竭,無力再說話,霎時化做了星星光點,從我攥緊的掌心逸出,奔向廣袤天地間,奔向山川大海,赴往他愛的人世。


    他不屬於誰,他隻屬於這世間。


    我放開了手。


    空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草馨香,久久未散。


    –未完待續


    滿百讚,可破解全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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