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宏偉的府邸中,氣氛壓抑而緊張。侯爺,一位身著華麗錦袍,麵容冷峻的男子,正滿臉嫌棄地看著麵前的女子。那女子身形纖細,麵容憔悴,眼中含著淚光,她便是侯爺的正妻。


    侯爺皺著眉頭,眼神中滿是厭惡,厲聲說道:“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竟做出那等撇腿之事,實在讓本侯蒙羞。” 正妻微微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想要解釋,卻被侯爺無情地打斷。“本侯與你再無夫妻情分,今日便上稟朝廷,與你和離。”


    正妻心如刀絞,她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侯爺卻不聽她的解釋。她絕望地看著侯爺,心中充滿了痛苦和委屈。而此時,侯爺的心思早已飛到了別處,他想起了那個有著極品宜男相的庶妹。


    庶妹生得嬌豔動人,一雙眼睛勾魂攝魄,更重要的是,她那宜男相被認為是能給家族帶來好運的象征。侯爺心中暗自盤算著,一旦與正妻和離,便立刻迎娶庶妹。


    不久後,侯爺如願以償地與正妻和離,轉頭便風風光光地娶了庶妹。庶妹身著華麗的嫁衣,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她輕輕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來到正妻麵前,炫耀道:“姐姐,你可知道,在這古代,母憑子貴。如今我有了侯爺的孩子,而你,注定被休棄。”


    正妻看著庶妹那得意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憤怒。但她知道,此時的自己無力反抗,隻能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她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轉身離去。


    然而,命運總是充滿了變數。侯爺因為一些事情被革去了官職,往日的榮華富貴瞬間化為烏有。他陷入了絕望之中,四處求人幫忙,卻無人伸出援手。最後,他想到了曾經的正妻。


    侯爺狼狽地來到正妻的住處,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他哭著哀求正妻:“求你救救我,隻要你能幫我度過這次難關,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正妻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拋棄自己的男人,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她冷笑著說道:“若在從前,你在眾多女子中有多受寵,我便在眾多女子中排第幾。可現在嘛,你注定得死。”


    侯爺聽了正妻的話,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再也無法挽迴。他悔恨不已,後悔當初自己的錯誤抉擇,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太晚了。


    正妻看著侯爺那絕望的模樣,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軟。她轉身離開,留下侯爺獨自在那裏悔恨交加。而從那以後,正妻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她不再依賴男人,而是憑借自己的努力,過上了平靜而幸福的日子。


    1


    抓奸那日,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卻無法驅散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盛汀蘭,也就是侯爺的正妻,早早地從娘家請來了幾位嚴肅莊重的嬤嬤,她們個個神色肅穆,仿佛即將見證一場重大的事件。盛汀蘭心中有著一絲緊張,卻更多的是堅定。她要讓這出醜劇被眾人看見,讓那個負心的男人和他的情人無所遁形。


    盛汀蘭靜靜地坐在廳中,等待著時機。她的眼神不時地瞟向門外,心中盤算著每一個步驟。果不其然,庶妹前腳剛踏進顧家,夫君顧德柏便借口有急事,匆匆離去。盛汀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這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掐好時辰,盛汀蘭優雅地站起身,她身著一襲華麗的紫色長裙,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走,去照棠院。” 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很快,一群氣勢洶洶的小廝在盛汀蘭的帶領下衝向照棠院。他們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無人可擋。照棠院內,一片混亂。小廝們毫不費力地將裏麵的兩個人揪了出來,一男一女,衣裳都還沒來得及穿齊整。那場景,當真讓人覺得丟臉至極。


    盛汀蘭微微眯起眼睛,睨著管家。管家心中一緊,立刻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兩人如此糟蹋了夫人的照棠院,若是報官,定能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如此甚好……” 盛汀蘭的話還未說完,顧德柏的聲音便如驚雷般炸響。


    “蠢材!看清楚本侯爺是誰,還想著報官!” 顧德柏雙眸沉沉,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怒火,那眼神,就像是別人欠了他千萬兩黃金似的。


    “居然是侯爺。” 盛汀蘭佯裝驚訝,她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快步走到那個女人麵前。那女人正是盛如菊,她本死死低著頭,不肯讓人瞧見她的麵容。奈何盛汀蘭的力氣極大,盛如菊怎麽抵抗也抵抗不了。一下子,她的臉徹徹底底暴露在了眾人麵前。約莫是尚知廉恥,她倔強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盛汀蘭輕笑出聲,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喲,原來是妹妹啊。” 說罷,她便鬆開手,拿出手帕,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仿佛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而娘家帶來的幾位嬤嬤,臉色早已變得極為難看。一則是姑爺白日宣淫,實在有失體統;二則是自家小姐未出閣,竟勾搭自己的姐夫,這說出去可真是太丟人了。


    顧德柏站起身子,惱羞成怒地看著盛汀蘭。“盛汀蘭,你這是帶人來羞辱本侯爺,羞辱如菊嗎?”


    盛汀蘭幾乎要發笑出聲,但她還是佯裝憤怒。“侯爺也知道這是羞辱?當初你求娶我的時候,可是許諾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這些年侯府的開支,哪一樣不是從妾身的嫁妝裏支出?妾身嫁過來時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妝,如今八年過去,隻剩下一半。侯爺,究竟是誰虧心?”


    顧德柏倉皇地閉上了嘴,似乎無言以對。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尖聲乍響。


    “這一切,當然都是你盛汀蘭的錯!”


    2


    此時,婆母那冷厲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盛汀蘭,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你嫁入侯府多年,卻隻生下兩個賠錢貨,你說這不是你的錯?我們柏兒難道還要被你一直困住嗎?八年了,守著你一個人,他的同僚們背地裏都笑話他,笑話我們忠南侯府無後啊!你盛汀蘭若還有半點良心,就該主動讓出主母的位置,換如菊來坐!”


    盛汀蘭聽著這些話,隻覺得可笑至極。當年她懷有身孕後,曾主動提出給顧德柏納妾,可他卻嚴詞拒絕,言辭懇切地說自己已於盛家立下毒誓,怎可違諾?那時的她隻當他是君子,視諾言重逾泰山。卻不曾察覺,顧德柏早已與盛如菊勾結,這兩人背著她,不知做過多少惡心的勾當!


    除此之外,顧德柏還挪用她的嫁妝四處揚播虛名,宣稱自己 “許妻一諾,終未改”,從而青雲直上,好不得意。就連聖上也感慨:“顧侯爺的癡心,價值連城。” 但他們從未想過,顧家種種得利,皆是啖她的肉,飲她的血,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如今,她的女兒被蒙在鼓裏,她自己再無利用價值,便要逐之棄之。


    但,盛汀蘭不甘。她看著眼前的三人,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夫君,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期盼。


    顧德柏別過頭去,不敢與她對視。“你是個好女子,但女兒…… 又有何益呢?”


    盛汀蘭閉上眼睛,語氣鏗鏘有力。“既然夫君都這麽說了,那妾身便請求和離!但和離之前,煩請侯爺將我的嫁妝悉數歸還!”


    顧德柏陡然一驚,臉上露出哀傷之色:“汀蘭,你真要如此嗎?” 盛汀蘭才不會傻到相信他是舍不得自己。舍不得的,不過是她的嫁妝罷了。


    果然,婆母冷笑連連:“你既做了侯府多年的賤婦,又怎好意思要迴嫁妝?柏兒自有俸祿,我這副老骨頭,又能吃得多少米?盛汀蘭,你這話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盛汀蘭緊緊攥著帕子,含著的眼淚終於落下,但她不肯退讓一步。“侯爺應酬一次便花千金,婆母喝的藥膳也需百金之多,一樁樁一件件,可都記了賬的。”


    兩人的臉色終於變了。盛汀蘭是盛家培養多年的嫡女,又做了侯府八年的主母,可不是隻會吟詩誦詞的嬌嬌女。若想拿捏她,自然得用她的兩個女兒來拿捏。


    盛汀蘭心中一片悲涼,她看著顧德柏和婆母,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若你們不肯歸還嫁妝,那我便去衙門告狀,讓世人都看看你們忠南侯府的嘴臉。”


    婆母氣得渾身發抖:“你敢!你若敢去告狀,我就讓你的兩個女兒沒好日子過。”


    盛汀蘭的心猛地一揪,但她知道,此時不能軟弱。“你們若敢動我的女兒,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顧德柏看著盛汀蘭,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汀蘭,何必如此呢?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盛汀蘭冷笑:“商量?你們有給過我商量的餘地嗎?今日,要麽歸還嫁妝,要麽我們就對簿公堂。”


    一時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侯府的院子裏,仿佛彌漫著一層看不見的硝煙。盛汀蘭挺直了脊梁,她知道,這是一場艱難的戰鬥,但她絕不退縮。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的女兒們。


    3


    婆母向來精明於世,那雙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掛著一抹算計的笑容。“你這兩個女兒還在府裏,你若與我們撕破臉,當真舍得她們?”


    盛汀蘭怔了怔,嗓音戚然,帶著無盡的悲傷。“…… 我自然是舍不得,那我和離之事,先把人放了吧。”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與不舍,卻又帶著一絲堅定。她知道,為了自己的未來,她必須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盛如菊一聽急了。“姐姐,你一個生了兩個女兒的人,就是極貧瘠的鹽堿地!不像我,腰是腰,臀是臀,乃極品宜男相。你怎麽敢霸占侯府主母的位置!” 她的臉上滿是得意與傲慢,仿佛自己已經成為了侯府的女主人。


    婆母聞言,上下打量著盛如菊。的確,盛如菊雖顯得纖弱,但該豐腴的地方豐腴。尤其是那圓圓的盆骨,十分適合生育。婆母心中暗自點頭,對盛如菊的宜男相更加滿意。


    盛汀蘭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看著婆母和盛如菊的嘴臉,心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婆母當機立斷:“既然你舍不得敏兒和姝兒,那便將兩個孩子一起帶走吧。”


    “當真?” 盛汀蘭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自然當真。” 婆母的語氣堅定,似乎不容置疑。


    盛汀蘭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既然當真,那還希望侯爺在族老和嬤嬤們的見證下,簽下這份和離書和協議書。”


    三人驚疑地看向門外。隻見顧家族老拄著拐杖,沉著臉走了進來。他們都知道,顧家族規最為森嚴。即便顧德柏坐在侯爺的位置,也不得不對族老敬重。而顧家的族老,正好與盛汀蘭的外祖家交好,所以盛汀蘭篤定自己不會吃虧。


    婆母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中了盛汀蘭的算計,但也隻能咬著口中的銀牙,硬生生地咽下這口氣。“你倒好算計!”


    盛汀蘭笑道:“彼此彼此。” 這裏的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但若顧德柏和盛如菊稍微要點臉,她的這出戲也唱不成,不是嗎?


    在族老和盛家嬤嬤的見證下,顧德柏忍著怒氣在和離書和協議書上簽下了字。盛汀蘭吹幹墨水,命人把嫁妝全部搬走。但她沒有迴盛府,而是去了城東的一處老宅。


    盛汀蘭看著一箱箱的嫁妝被搬出侯府,心中感慨萬千。這些年,她為侯府付出了太多,卻換來這樣的結局。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梁,帶著兩個女兒和嫁妝,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她不再畏懼。她要為自己和女兒們創造一個新的生活,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


    4


    敏兒和姝兒這兩個孩子心思向來敏感。當她們發現顧德柏和盛如菊的奸情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親和姐妹。盛汀蘭看著兩個女兒那擔憂的眼神,心中滿是苦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她們解釋這一切。她隻能在心中徒勞地苦悶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愁緒如影隨形。


    豈料,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敏兒和姝兒竟意外地再次撞破了那兩人的奸情。那一刻,兩個孩子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然而,讓盛汀蘭意外的是,女兒們不僅沒有被這醜惡的一幕擊垮,反而反過來安慰她。敏兒拉著盛汀蘭的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娘親,現在您可算是自由了。” 姝兒也扯著盛汀蘭的衣袖,稚聲稚氣地說道:“以後我和姐姐還能和娘親一起睡。” 盛汀蘭看著兩個懂事的女兒,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笑了笑,眼中含著淚花:“好,以後我們母女三人,要一直在一起。”


    在新的府邸中,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希望。敏兒打趣著盛汀蘭:“娘親現在可自由啦,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姝兒也在一旁歡快地蹦蹦跳跳,滿臉期待地看著盛汀蘭。盛汀蘭看著兩個可愛的女兒,心中滿是欣慰。“以後我們就在這宅子裏吃喝玩樂,豈不是美哉?” 她笑著說道,仿佛要把過去的痛苦都拋之腦後。


    盛汀蘭的外祖父是江南首富,她的嫁妝大多是外祖父為她添置的。隻可惜,外祖父身體不好,在她嫁給顧德柏的第三年便去世了。舅舅與外祖父一樣疼愛她,這座七進七出的清幽雅致又不失豪奢的法宅,正是她托舅舅購置的。想到舅舅為她的付出,盛汀蘭心中滿是感激,也感歎舅舅的費心。


    過了好幾日,盛家那邊都沒有來人向她解釋,隻是勒令她不許將盛如菊的醜事說出。盛汀蘭心中明白,盛家肯定早就知道了姑爺和小姨子的奸情,隻是一直瞞著她罷了。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父親和祖母的冷淡,並不會因此而傷懷。


    倒是顧家新娶嬌婦那日,喜轎在府前停留了許久。嗩呐聲嘹亮激昂,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什麽,又像是在向盛汀蘭宣戰。盛汀蘭自然不會受這氣,她派遣嬤嬤朝著轎子裏潑了一桶洗腳水。嬤嬤氣勢十足地喊道:“我們姑娘賀喜侯爺和小姨子大喜,萬望二小姐以後在侯府立得住腳跟,可別把嫁妝全部賠進去 ——” 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哄笑起來。新娘氣得直發抖,卻也不敢下轎理論。既然憑借著癡情人設上位,那肯定得付出一點代價,不是嗎?


    聽說新婚夜裏,顧德柏與盛如菊就吵了一架。顧德柏怪盛如菊心胸狹隘,無故招惹盛汀蘭卻落了侯府的臉。盛如菊則懷疑顧德柏心裏還有盛汀蘭,將他的臉都抓花了。而婆母可不是吃素的,見新婦這般潑辣,接連好幾日磋磨她。不是讓她跪著奉茶,就是讓她抄經書。盛如菊不敢與婆母作對,便拿下人出氣。侯府的下人們叫苦不迭,甚至還有人偷偷往盛汀蘭這裏倒苦水。


    但盛如菊的氣沒撒多久,因為,她懷孕了。


    在《侯府風雲後續:新的開始與舊的糾纏》的結尾加入盛汀蘭和女兒們的婚後生活


    改寫《侯府風雲後續:新的開始與舊的糾纏》中盛汀蘭和女兒們的生活場景,讓她們的生活更加美好


    5


    盛如菊捧著微微隆起的孕肚,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那模樣仿佛她已經成為了侯府的主宰。她趾高氣揚地來到正在挑購新鋪子的盛汀蘭麵前,眼神中帶著挑釁與炫耀。


    “姐姐,你瞧瞧,你為了生不出兒子,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我可是替你完成了婆母的心願。婆母說了,我這肚皮尖尖,定是男胎之相。” 盛如菊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嘴角上揚,“這裏可是古代,是母憑子貴的時代。你生了那麽多女兒,注定被休棄,而我卻會成為侯府的大功臣。”


    盛汀蘭看著盛如菊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怒意。但她很快壓下心中的怒火,她的女兒,那是她的眼珠、心尖尖,定要精細養著。哪輪得到她來妄議?盛汀蘭笑眯眯地看著盛如菊,可嗓音卻壓得極低,無端讓人心裏發怵。


    “好妹妹,你口中的古代,真讓人疑心你是外鄉人呢。不過,你和侯爺倒是天作之合,他遇見你,竟也雄風重振。” 盛汀蘭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嘲諷。顧德柏身患隱疾,為了騙小姑娘還真是下得去狠手。盛汀蘭正是因為發現他櫃子裏的春情藥,以及他的臉色日日虛弱,才發現了他們兩人的奸情。


    盛如菊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狠狠揪著手中的帕子,好半晌才憤憤道:“你以為你離開了侯爺就能過得好嗎?士農工商,商為最末流,就算你掙再多銀子,你也隻會是盛家的一個汙點!”


    盛汀蘭挑了挑眉,並不理睬她。她都已經這般氣急敗壞了,自己又何必浪費口舌。隻是不知道盛如菊的嫁妝,究竟能撐多久呢?要知道侯府早已被蛀爛了底子,若非之前自己力挽狂瀾,恐怕侯府早就如大廈傾倒了。


    盛汀蘭不再看盛如菊,轉身繼續挑選著新鋪子。她要為自己和女兒們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讓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都後悔。而盛如菊,就等著看她的美夢如何破滅吧。


    6


    盛如菊那氣急敗壞的表現,讓盛汀蘭心中感到十分滿意。她不禁迴想起曾經在侯府的日子,顧德柏向來附庸風雅,他所用的文房四寶皆是價值千金之物。每次出去與同僚應酬,那可真是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而婆母呢,分明身體硬朗得很,卻總是借故說自己昨兒個頭疼,今日又得了風寒,非要她日日給燉藥膳。那藥膳可不隻是精細活兒,裏頭的食材也是極為貴重。


    “由奢入儉難啊。” 盛汀蘭心中暗自感慨。他們過慣了土皇帝般的日子,又怎麽可能會節儉度日呢?如今盛如菊一心想要超越自己,不斷地拿嫁妝補貼虧空的鋪子,妄圖讓侯府的生意起死迴生。然而,那虧空卻像是無底洞一般,怎麽填也填不滿。如此一來二往,盈利的鋪子越來越少,虧空的鋪子蛀爛之處越來越多。直到盛如菊再也承擔不住。


    而盛汀蘭自己的日子過得那可真是瀟灑。女兒們被她送去私塾念書,她又沒有婆母和夫君要伺候,每日隻需看看賬本,點點銀子,一天便這麽過去了。偶爾還有幾個醉春樓的小俊男伺候著,別提有多開心了。


    不過,盛汀蘭還是低估了盛如菊的無恥程度。當她帶著侯府眾人以及父親祖母來到鋪子時,盛汀蘭便知道,一場硬仗即將來臨。


    盛如菊依舊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她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滿是傲慢。“姐姐,你這鋪子生意倒是紅火,可別忘了,你曾經也是侯府的人。”


    盛汀蘭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妹妹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如今與侯府可沒有任何關係。這鋪子是我自己的心血,與你們何幹?”


    盛如菊的父親和祖母也在一旁幫腔。“盛汀蘭,你可別忘了,你是盛家的女兒。如今你有了錢財,就該為家族著想。”


    盛汀蘭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心中滿是厭惡。“為家族著想?當初我在侯府受苦的時候,你們可曾為我著想過?如今看到我有了點錢財,就想來分一杯羹,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盛汀蘭知道,這場紛爭不會輕易結束,但她也絕不會輕易妥協。她要為自己和女兒們守護好這來之不易的財富和自由。


    7


    顧德柏依舊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率先關切地問候道:“汀蘭,你離開侯府多日,怎麽沒一迴過盛家?” 他的眼神看似溫柔,卻暗藏著算計。盛汀蘭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譏諷的意味分明。“真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顧德柏並未惱怒,唇邊的笑意依舊。他似乎篤定盛汀蘭不會求饒,那自信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厭惡。盛如菊也得意地看著盛汀蘭,還對著她做了個口型:“你完了。”


    未待盛汀蘭反應,祖母便揚聲喝道:“盛汀蘭,你倒是長了本事。自己做大與夫君和離,也不迴娘家。你這是仗著你舅家富可敵國,便如此瞧不起本家嗎!” 祖母雙眼渾濁,可看向盛汀蘭時卻帶著狠辣。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周圍的客人們大半被這動靜吸引了過來,一些人甚至挪不開眼,不住地往祖母身上來迴打探。祖母這是要砸了她的招牌啊。


    盛汀蘭漠然問道:“孫女沒迴去,祖母不知原因嗎?” 一旁的夥計大顧替她接話:“東家沒迴娘家,還不是怕了二小姐 ——” 盛如菊登時漲紅了臉。那日盛如菊二人成婚,可不少人看著呢。


    婆母卻冷笑一聲,站出來維護盛如菊:“菊兒心地單純,人淡如菊。不像盛汀蘭,與我兒和離還倒打一耙。八年無所出,放在普通人家都是罪過,遑論侯府!” 父親也附和道:“她手裏捏著的,哪會是她自己的產業?一個女兒家家,哪來的銀子置辦鋪子地契?”


    眾人見他們二人態度堅決,都不再說話。盛汀蘭的心也越來越冷。都說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然而她所謂的家人,卻個個都想踩著她的屍骨,以求富貴榮華。他們今日這一出,可不就是想讓她把產業雙手奉上嗎?畢竟侯府和盛家,曾經都靠著她娘親的嫁妝養活。


    但,盛汀蘭偏偏不如他們的意。她挺直了脊梁,眼神堅定地看著這些所謂的家人。“我盛汀蘭今日在此聲明,我的產業是我自己辛苦打拚而來,與你們毫無關係。你們若想強取豪奪,那便盡管試試。” 她的聲音清脆有力,在空氣中迴蕩。


    顧德柏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想到盛汀蘭會如此強硬。盛如菊則氣得跺腳,眼中滿是怒火。祖母和父親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盛汀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祖母威脅道。


    盛汀蘭毫不畏懼:“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麽樣。” 她轉身對著夥計們說道:“今日起,若有人敢在我的鋪子裏搗亂,一律報官處理。” 夥計們齊聲應道:“是,東家。”


    盛汀蘭看著這些支持她的夥計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但她絕不會退縮。為了自己和女兒們的未來,她必須勇敢地麵對這些貪婪的家人。


    8


    父親見盛汀蘭沉默不語,以為戳中了她的痛腳,繼續說道:“身為盛家女,你的私產便是盛家的產業。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麵的,成何體統!” 他的語氣嚴厲,眼神中滿是指責。然而,他還未說完,便被一道男聲打斷。


    “表妹,你這是遭誰欺負了?” 循聲望去,鋪子門口驀然出現一位錦袍青年。他微微挑眉,輕笑出聲,正是舅舅的長子,王鶴之。他的眼神明亮,帶著一絲不羈,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自信的氣息。


    “我這些鋪子什麽時候姓了盛?本公子怎麽記得這裏姓王?” 王鶴之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祖母和父親囁嚅著嘴唇,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適才的囂張氣焰頓時全消。


    —— 外祖家雖然無一人為官,但手裏握著的,卻是真金白銀。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得敬舅家三分。盛家這些人無非是仗著舅舅久居江南,鮮少來京城,所以才敢欺辱盛汀蘭。卻不知盛汀蘭幾月前便給舅舅寫了信,便是防著盛家會有這麽一出。


    盛汀蘭淺笑著給王鶴之見了禮。王鶴之笑意愈深,拍拍手,身後出現十幾個小廝,每個小廝手裏都端著渾圓玉盤,上麵蓋著紅蓋頭。他走上前去一一掀開,金銀錁子高高堆成小塔,赫然立於眾人眼前。


    “父親憐惜表妹經營不易之苦,特意命我前來祝賀表妹生意昌盛。今日凡進店者,皆可領金銀錁子各三。” 王鶴之的聲音清朗,在空氣中迴蕩。大顧他們麵麵相覷,皆笑了起來。一位客人喜氣洋洋道:“原來是東家外祖家的公子,難怪如此俊朗 ——”


    “是啊,是啊,娘家沒人幫著東家,反倒是外祖家有人撐腰。這盛家是不是理邪了?”


    “嘿!可別說了,早年間盛家偏疼幺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可不是嘛,這二姑娘新嫁給侯爺,大家都快把這事忘了。”


    盛家眾人和顧德柏早已臉色鐵青,奈何也辯駁不了。因為來的人說的,字字屬實。


    王鶴之揚聲又道:“來人,送客 ——” 盛如菊惡狠狠剜了盛汀蘭一眼,丟下一句 “你給我等著” 才挽著顧德柏離去。盛汀蘭望著他們的背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既如此,不妨主動出擊。


    王家表哥機敏絕世,自然猜透了盛汀蘭的想法。許久沒見王鶴之,盛汀蘭尚有些緊張。“表兄,倘若我執意如此,是否會牽連舅舅和你?” 她的眼神中帶著擔憂,雙手不自覺地絞著帕子。


    王鶴之捏著把扇子晃晃悠悠:“當然不會。” 他的語氣輕鬆,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況我早看盛家和顧家不順眼了,若真能扳倒他們,也好安慰你娘的在天之靈。”


    盛汀蘭笑了笑,這才安下心來。“那我可就放心了。敏兒和姝兒在郊外的私塾念書,旬假才迴。屆時,還得請表兄好好照看她們。”


    “這是自然。” 王鶴之睨了盛汀蘭一眼,忽地促狹問道,“你可知你前任夫君是什麽人?”


    “什麽?” 盛汀蘭一臉疑惑。


    “哈哈!前不久表哥我遇到一個金發碧眼的不列顛人,我怕他誆我,便說自己叫顧德柏,結果他說顧德柏在不列顛就是拜拜,意味著表妹,你的好日子要來了咯!” 王鶴之笑得前仰後合,手中的扇子都快拿不穩了。


    “……” 盛汀蘭維係著臉上的假笑:“嗬嗬,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王鶴之用扇子輕輕敲了敲盛汀蘭的頭:“你這丫頭心裏肯定在說你表哥不正經。”


    “無妨無妨,隻要你與侄女們安好,你表哥勞累這一趟,也心甘情願。” 盛汀蘭心裏淌過一陣暖流,這才是真正的家人啊。


    9


    夜裏,蟬鳴聲在寂靜的空氣中迴蕩,顯得格外清晰。盛汀蘭又夢見了娘親,那溫柔的麵容仿佛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自古男子多薄情,父親本隻是一介白衣,娶了娘親後才有了資本在官場打點。否則,他隻怕至死都做不成五品官。父親求娶娘親時,也曾給娘親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所以當娘親發現父親在城西安置的外室時,第一反應便是心念俱滅。


    但她對父親仍存一絲愛意,故而親自迎了柳姨娘入府。那年,盛汀蘭七歲。柳氏身姿如扶風弱柳,生性又謹小慎微,不至於讓盛汀蘭的娘親厭惡。日子久了,娘親也漸漸接納了柳姨娘。盛如菊出生後,粉粉嫩嫩的像個白玉團子,十分招人喜歡。父親和祖母也偏疼盛如菊 —— 因為盛如菊出生那日,他們都夢見了神女入世的吉祥預兆。


    盛汀蘭本也極喜歡這位妹妹,時常與她玩鬧。然而在她八歲落水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溫柔的小妹變得刻薄起來。


    對於柳姨娘,她很不屑:“之前是外室,現在又是妾室,那不就是小三嗎?惡心死了!” 對於娘親,她表麵恭敬,背地裏卻說娘親是不下蛋的母雞。“都已經是當家主母了,還讓人家妾室出這麽多幺蛾子,果然是不下蛋的母雞,一點本事都沒有。” 在盛汀蘭麵前,盛如菊更像是得了臆想症。“嫡庶有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對我好,隻是你的招安之術!”“我告訴你,庶女也能嫁得好,人人都是平等的!”


    彼時盛汀蘭想,是不是在娘親那裏做得不好,讓小妹傷心了。現在想想,那副軀殼裏早就換了個人。所謂的神女入世,到頭來不過是滿口嫡庶有別的 “盛如菊”。


    柳姨娘本就身體不好,在盛如菊與她離心後,更是一日日衰敗下去。她離世前想見盛如菊最後一麵,盛如菊卻不肯去見,窩在祖母懷裏,一板一眼地說:“小娘是小娘,而我是被祖母養著的孩子,哪能輕易去見她呢?何況妾室最是心思多,你們說她身體不好,可誰知道是不是想把父親騙過去。” 柳姨娘遲遲等不來女兒,直到離世,眼睛也一直死死看著門外。為了等盛如菊,但她卻沒等到。


    娘親聽說了這件事,一則悲哀柳氏的離去,二則痛心盛如菊的冷漠。她不過埋怨了一句,“好端端的孩子,竟教成了這樣”,便被祖母和盛如菊設計害死了。是血山崩之症。祖母將府裏事務全權交由母親打理,在此期間盛如菊刻意犯了不少事情,娘親每日勞心勞力,精氣神就這麽一點點短了下去。偏偏她們還唆使父親,夜夜與母親行房事。一來二去,母親便得了血山崩,下紅之症,不治而亡。


    盛汀蘭的母親還未庇護她到及笄,便被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害死了!所以,盛汀蘭不僅僅要報自己的仇,柳氏、母親,還有真正的盛如菊的仇,她都要報!


    次日醒來,盛汀蘭便著手對付侯府的鋪子。她向來不是愛吃悶虧的人。所以先前挑選新鋪子時,特意挑了幾間在侯府盈利的鋪子旁邊。隻要質量更好,價格更低,自然能把昔日的顧客搶走。何況顧德柏另娶新婦,又妄圖侵占她私產的事情早已傳出。侯府和盛家,那是裏裏外外都丟了臉。


    父親和祖母倒是對盛如菊有幾分真情,眼巴巴送了好幾趟銀子後,也開始有了間隙。很快,盛如菊坐不住了。—— 盛汀蘭的生意越做越大,京城甚至將她稱為 “京半城”,就是說京城一半的銀子,都進了她的口袋。


    若說之前盛汀蘭倚靠嫁妝,能把日子過得順遂,盛如菊隻是羨慕。那麽現在她一定嫉妒得發瘋。盛家來了好幾趟,威脅盛汀蘭讓出幾間鋪子,好讓他們的二小姐在侯府立足。盛汀蘭都置之不理。這種缺德事,誰愛做誰做,與她何幹?


    盛如菊鬧也鬧不成,威脅也威脅不到,竟劍走偏鋒,一家人齊齊整整,將盛汀蘭告到了京衙。—— 告她不孝。


    衙門的官差將盛汀蘭請過去時,盛如菊的肚子高高挺著,坐在椅子上笑容陰鷙,低聲說道:“姐姐,之前是我們太過心軟,原想著都是一家人,你會幫襯我們。但你卻如此狠心,竟眼睜睜看著我在侯府不好過。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盛汀蘭迴望她,也笑了。下一秒,她便跪到了地上,高唿:“民女盛汀蘭,欲告父親祖母,現請求貴衙接狀,以安民女之心 ——”


    京縣令和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因為,女子告父,那是死路一條。盛汀蘭今日膽敢告父親祖母,明日便可能被拖出去問斬。


    盛如菊也想到了這茬,嘴角高高翹起,怎麽壓都壓不下去。她甩著絲帕,故作驚訝:“姐姐,你可知女子告父母,該當何罪?”


    盛汀蘭不理她,隻磕了一個響頭。


    “民女盛汀蘭,欲告父親盛燁、祖母劉氏逼死我母親。”


    縣令高高端坐:“此言當真?即便如此,你的父親和祖母也難被處置,你可還要繼續告?”


    盛汀蘭心頭閃過一絲諷意。是啊,即便盛燁和劉氏真的害死了娘親,即便她有再多的證據,也判不了他們的罪。女子的地位,從來就是這麽低微。她若告了,那才是真正討不了好。但當她再次抬頭時,唇邊卻帶著笑意。


    “是。民女依舊要告。”


    盛燁被盛如菊這些女兒奉承久了,見盛汀蘭竟然真有膽子告他,氣得抖如篩糠。


    “逆女,逆女!”


    劉氏也重重敲了幾下拐杖:“盛汀蘭,你好惡毒的心腸,居然當堂狀告親生父親和祖母!我們盛家,怎麽出了你這樣的逆女!”


    盛汀蘭冷眼看著他們,絲毫不為所動。他們的氣憤當然不會是因為她,而是想讓縣令看看 —— 他們盛家多麽有情有義,而她卻多麽冷酷無情。所以,鋪子合該是他們的。她這個不孝女,合該被處極刑。


    盛如菊適時接了一句話:


    “姐姐,你若還有一點良心,就把鋪子還給我們,我們姑且可以饒你一命。”


    盛汀蘭微微一笑。說出的話卻讓人吃了一驚。


    她說:“民女今日疲倦,可否次日再審此案?”


    女子告父可是死罪,但如果將案子一直拖著呢?


    盛如菊 “噌” 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怒不可遏。


    “盛汀蘭,你這是在耍我們!陳大人,此女無狀,還請您速審!”


    縣令聞言,臉色猶豫,驚堂木剛一落下,盛汀蘭便又道:“民女知道這種案子懸而未決,十分耗力耗財,故而民女願意承擔一切費用。”


    盛汀蘭毫不畏懼地凝視縣令,縣令也微妙地看著她。好半晌,他勾了勾唇。盛汀蘭知道,他懂了她的意思。他略作思忖,才撚須道:“也罷,就依你的意思。”


    盛汀蘭躬身退下:“是。”


    盛如菊是侯夫人,而盛汀蘭不過是一介商女,論權勢,定然是侯夫人有權。但論銀子,卻是她這個富家翁更多。一個案子懸而不決,需要打點的地方可不勝其多。那麽京衙門從中撈的油水也不勝其多。盛汀蘭賭縣令會心動。不過是拖幾天罷了。拖完之後,再將她處決,那麽他既得了利,又不至於得罪侯府和盛家。兩全其美,豈不是美哉?


    然而,盛汀蘭從不吃虧。畢竟她這邊要打點,盛家那頭自然也需要打點。以他們的窮酸樣子看,拖也能把他們拖死。


    10


    一個月後,盛如菊隻身來找盛汀蘭。此時的她已沒有了先前的傲慢,一雙杏眼通紅,瞧著十分憔悴。顯然,盛家已經被拖到了極致。昔日最受寵愛的女兒,也成了盛燁和劉氏的敵人。


    她死死地盯著盛汀蘭,怒意升騰:“盛汀蘭,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無盡的憤怒和困惑。


    盛汀蘭盈盈笑著:“我想要什麽,你不是最清楚嗎?”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決絕。“十八年前你們害死了我娘,現在我要你們的命,你又能如何?”


    盛如菊登時打了個哆嗦。“但我是侯夫人,隻要我強逼著陳大人開庭,你依舊逃不了,不是嗎?” 的確,侯府再怎麽強弩之末,也還是有一定權力的。那日不過是權宜之計。


    但誰說她盛汀蘭隻有這一計呢?盛如菊見盛汀蘭麵露猶豫,不禁喜出望外。她用那種自感卑微、哀求的口吻,對盛汀蘭說道:“姐姐,我們還是一家人不是嗎?你放過盛家好不好?隻要你放過盛家,我們這邊也立馬撤案。”


    盛汀蘭淡淡拂開她的手,隻吐出兩個字:“晚了。”


    盛如菊怔了怔。下一秒,屋內突然湧進無數官兵。為首的官爺肅然喝道:“侯府涉嫌貪墨,侯夫人,得罪了!”


    盛如菊駭然後退幾步。但臉上並沒有意外,隻有撕心裂肺地怒吼:“不,不可能!我是盛家最寵愛的女兒,是侯夫人,你們不能抓我!”


    盛汀蘭懶得再看,提步便走。是啊,隻要侯府倒了,她還怕什麽呢?


    盛汀蘭掌管侯府內務八年,下人們皆尊崇她。而盛如菊嫁給顧德柏還沒幾日,便將氣撒在了下人們身上。此謂失了民心。下人們在向盛汀蘭倒苦水的同時,還向她表了忠心。在盛家告盛汀蘭不孝的前幾日,有一個侯府的小廝來給盛汀蘭通風報信,說侯府又富裕起來了。


    舅舅在邊關也開了鋪子,前不久八百裏加急,稱將士們過冬的物資遲遲未運過來。再加上之前顧德柏與轉運使交往隱秘,稍微想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那便是收了賄賂。—— 轉運使昧下朝廷給邊關將士的補給,顧德柏則替他們擔保。如此才能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可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於是盛汀蘭給尚在京城的安來將軍寫了一封信,言明顧德柏貪墨之事。至於真假,一查便知。聖上還是對侯府太過心軟,竟然提出隻要侯府補上空缺,仍可饒他們性命。但侯府早已被盛如菊敗得幹淨,又哪有存銀補缺呢?


    聽說婆母氣得整整暈厥了好幾日,一醒過來便將盛如菊痛罵了好幾頓。盛如菊見侯府倒塌,也不再怕婆母,當即扇了婆母一巴掌。婆母被扇蒙了,但也不甘示弱,狠狠扇了迴去。這兩個厲害角色打起架來,可絲毫不顧顧德柏的感受。最終,盛如菊的孩子掉了。血汩汩流了滿地,可把前去探望她的祖母嚇壞了,迴去後做了三天噩夢。夢裏還囈語著盛汀蘭母親的名字。


    表兄將這些告訴盛汀蘭後,盛汀蘭隻覺惡心。這樣的人,並不值得她同情。


    敏兒和姝兒從私塾迴來後,自然也聽到了關於侯府的消息。姝兒尚且四歲,還是稚嫩的年齡。敏兒卻看著有些難過。盛汀蘭見女兒如此,心裏一陣心疼,問道:“敏兒可是舍不得你父親?”


    敏兒卻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詩。“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


    盛汀蘭怔愣片刻,忽然想起敏兒初入私塾時,就將這句詩詞背與她聽,便是這一句。稚兒吟詩,恰巧也被顧德柏聽去。他踏進屋中哀歎連連,滿口大義。


    “將士們在那拋頭顱,灑熱血,我們這些做官的,定要守住給他們的物資,不可讓那些蛀蟲貪了一分一毫!” 彼時敏兒很崇拜顧德柏,說父親是朝廷的好官。現在想來,無非是他貪用了盛汀蘭的嫁妝,才說出這般義正言辭的話。一朝清貧,便做出這種掉腦袋的事,當真可笑。


    思緒迴籠。盛汀蘭撫著兩個女兒,很是欣慰:“好孩子。”


    姝兒 “咦” 了一聲:“好孩子?娘 —— 今天我和姐姐看見了以前的管家伯伯,他也叫姐姐好孩子。” 敏兒本想用眼神示意姝兒別再說下去,姝兒卻一口氣全說完了。


    “他說他是替父親說的,說‘好孩子,別讓你母親見死不救啊’,還說什麽,母親富可敵國,隻要稍微從指縫裏漏出一點,便可以救他闔府性命。娘,姝兒記得怎麽樣,乖不乖?”


    盛汀蘭的笑容褪了下去。想不到顧德柏愛女兒是假,在這件事上,還好意思利用敏兒和姝兒。敏兒一把抱住盛汀蘭:


    “娘,他不是我們的父親,祖母也不是我們的祖母。您別救他們。您還記得女兒有一次發熱嗎?父親一直沒來看我,女兒思念過甚,便跑去書房找他。結果…… 結果他卻和姨母在做荒唐的事!娘,您也要為自己考量,不必因為他是我們的父親便心軟放過。”


    盛汀蘭拍了拍她,淚光微閃,幾近歎息。“娘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才會帶她們逃出那口龍潭虎穴。


    11


    顧德柏的話,盛汀蘭隻讓獄卒迴了一句。“若在從前,你在眾多女子中有多受寵,我便在眾多女子中排第幾。可現在嘛,你注定得死。” 如今的盛汀蘭已是京城首富,要什麽有什麽。至於顧德柏嘛,隻等來世再見了。


    不得不說,盛如菊的命當真不錯。盛燁如此偽善之人,竟不惜變賣最後一點家產,將盛如菊救出。聽說盛如菊離開牢獄前,還讓人將先婆母狠狠打了一頓。這樣的事傳出去,人人都嗤笑盛如菊不孝。


    至於在盛家的那場官司。盛汀蘭賣了安來將軍那麽一份人情,他自然會保下她。一個月後,盛家再次嫁女,是盛如菊嫁給年過半百的晉親王。盛汀蘭這才明白過來,盛燁哪裏念的是與盛如菊的父女親情,明明是把女兒賣了。


    晉親王娶了十八房小妾,沒有一個為他生出兒子。當他聽聞盛如菊天生宜男相時,便動了心思。皇帝對這件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晉親王是自家弟弟。


    晉親王納盛如菊為妾那日,顧德柏死在了牢裏。顧德柏本就雄風不振,嗑了不少藥物,如今一聽新婦又是他前妻的消息,直接嘔出血來。煎熬了幾日,便被晉親王的人處刑處死了。先婆母一夜白了頭,日日在牢裏咒罵盛如菊。晉親王命人將她的嘴縫上,婆母也是剛烈之人,一頭撞死在了牢裏。一時間,盛如菊聲名狼藉,但她也不在乎。她隻在乎她的肚皮尖尖。


    王鶴之離開京城前問盛汀蘭:“你那妹妹那麽恨你,你不怕她報複迴來?” 盛汀蘭淡淡迴道:“她想報複我,也無力可為。” 一個人若全然沒有了權勢、金錢、地位,那麽人人都可欺之辱之。但如今她有了金錢與地位,那想動她的人便要掂量掂量,他到底是否動得起她。何況,盛如菊是晉親王的妾,她仰仗的無非是晉親王的權勢。她想報複盛汀蘭,晉親王可不一定想與盛汀蘭為敵呢。盛家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無力再對付盛汀蘭。即便盛如菊一心接濟,也改變不了盛家衰敗的現狀。除非盛如菊想觸王爺的黴頭。想到這裏,盛汀蘭不禁又道:“不僅是盛如菊,盛家也不足為懼。”


    王鶴之聽罷,哈哈大笑。“表妹,你果然通透!” 盛汀蘭迴之一笑。敏兒牽著盛汀蘭的手,若有所思:“娘親,所以您是做了自己的倚仗,才不懼他人嗎?” 盛汀蘭低頭,摸了摸她。“是。” 盛汀蘭的娘親相信了盛燁,落得那般下場。盛汀蘭也曾相信顧德柏,最終和離出走。男子總是深情處之,但偏偏最是薄情。而盛汀蘭,勝就勝在她也薄情。她不敢在男子身上賭真心。因為往往 —— 一敗塗地。好在她沒有賭。也好在,她才是最終的贏家。


    盛如菊也曾來挑釁過盛汀蘭幾迴,但盛汀蘭皆未搭理。當她誕下親王長子後,更是在盛汀蘭的鋪子門口叫囂了許久。“一個個都生不出兒子,還好意思開那麽多鋪子,小心把黴氣傳給你們!不像我,天生就是生兒子的命,兒子啊,誰會嫌多呢?” 盛汀蘭恭恭敬敬地送了一把長命鎖。讓人又遞了兩句話給她:“妹妹,這裏是你所說的古代。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盛如菊以為是盛汀蘭的羨慕之言,更加寶貝她的金疙瘩。姝兒也已開智,懵懂問盛汀蘭:“母親,兒子是好的,女兒就不是好的嗎?” 盛汀蘭憐愛地看著姝兒:“自然不是。” 答完,盛汀蘭又將一堆布置精美的書遞給她,溫柔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女兒當明智而自強。” 姝兒委屈巴巴咬著帕子,但也乖順地接過書去。盛汀蘭斂眉,暗暗想:兒女各有兒女的好。隻是身為女子,無可奈何的事情可太多了。就像盛如菊,能從鬼門關闖迴來一次、兩次。但,還能闖迴來第三次、第四次嗎?不見得。


    不到五年時間,盛如菊已經懷了四次。從前扶風弱柳的美人,如今卻身材臃腫,麵容可怖。下體還患了落紅之症,滴滴答答,與盛汀蘭的娘親相似。她苦苦哀求晉親王不要再讓她生了,然而,無人搭理她。最終,盛如菊第四次生產時,情形異常兇險。晉親王隻想保兒子,至於孩子的生母,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盛如菊也是命苦,沒能死在產房。但她剛出產房,晉親王便又想與她行雲雨之事。畢竟如盛如菊所言,兒子嘛,誰會嫌多呢?晉親王一次次地索取,她一次次地生產,盛如菊的身心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她約莫是失了心智,還想托人找盛汀蘭求救。但,晉親王卻把她的手、腳,都砍了下來。還把她的嘴縫住。—— 盛如菊是他兒子的母親。晉親王不希望他的兒子記恨他。所以,為防萬一,讓盛如菊徹徹底底淪為生產的工具,對外卻宣稱盛姨娘在莊子裏休養。盛如菊引以為傲的極品宜男相,可不就被極致利用了嗎?


    半年後,當她的死訊傳來,盛汀蘭惋惜一歎。不過一瞬,臉上又掛起溫和的笑。更好的消息還在後頭,盛汀蘭讓盯著盛家的小廝迴話道:“三年前,盛燁因教女無方,被皇帝革了官職。” 他被革官後染上了賭癮,將房子都賭沒了,隻能帶著劉氏在街上乞討。賭好啊,一步步引誘他賭博的人,也是盛汀蘭的人。盛汀蘭對著娘親與柳姨娘的牌位,輕聲道:“我的仇,終於報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虐待愛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胡宇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胡宇倫並收藏虐待愛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