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元昭大婚的時候,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帶來了一絲溫暖的氣息。可這溫暖卻無法穿透我內心的冰冷。


    我身著華麗的嫁衣,那鮮豔的紅色本該象征著喜慶與幸福,此刻卻隻讓我感到無比的諷刺。頭上沉重的鳳冠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仿佛是命運強加給我的枷鎖。


    周圍是喧鬧的喜樂聲和人們的歡聲笑語,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麻木地被人牽引著,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來。


    然而,我的心中卻充滿了無奈和痛苦。元修被流放已經半年了,這半年裏,我的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隻剩下無盡的思念和痛苦。


    每一個夜晚,我都會在黑暗中默默流淚,迴憶著與元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溫柔,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我的心。


    “元修,你在哪裏?你可還好?” 我在心中無數次地唿喊著。


    早上,陽光柔和地灑在庭院裏,定晟來送我出嫁。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院門,那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仿佛一夜之間長成了參天大樹。這半年裏他長高了不少,已經及我的下巴,整個人透著一股少年的英氣。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祝福,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明亮而熾熱,仿佛在告訴我,他會一直支持我,無論前方是怎樣的風雨。


    定晟微笑著走向我,那笑容如春風般溫暖。“阿姊,今日你真美。”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卻努力保持著平穩。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定晟,阿姊舍不得你。”


    他拍了拍我的手,“阿姊,莫要傷心。”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祝詞,深吸一口氣,朗聲為我讀了起來。那聲音清脆而響亮,在空氣中迴蕩著,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對我的深情與祝福。


    “阿姊,願你今後的日子,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讀完祝詞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祝詞疊好,放入懷中。


    “阿姊,我背你上轎。” 說著,他轉過身,半蹲下來。


    我輕輕伏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寬闊而溫暖,讓我感到一絲安心。他緩緩起身,步伐堅定地向著十六抬大轎走去。


    “定晟,阿姊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阿姊放心,我會的。”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走到轎前,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下,扶著我的肩膀,眼神中滿是不舍。


    “阿姊,一定要幸福。”


    我點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定晟為我整理了一下嫁衣的裙擺,然後輕輕地掀開轎簾。


    “阿姊,進去吧。”


    我邁進轎子,坐下後,透過轎簾的縫隙,看著定晟的身影越來越遠。


    ......


    落轎後,我被一雙雙溫柔卻陌生的手扶著,緩緩走向蕭元昭。那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切和兩年前一模一樣。


    腳下的紅地毯宛如一條流淌的鮮血之河,鮮豔得近乎刺眼。地毯厚實而柔軟,每一步踏上去都仿佛陷入了無盡的迴憶之中。鮮豔的花朵爭奇鬥豔地裝飾著宮殿的各個角落,那芬芳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卻讓我感到一陣窒息。


    人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燦爛,卻又如此的虛假。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興奮,仿佛這是一場舉世無雙的盛宴。


    然而,我的心中卻充滿了悲傷和無奈。每走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重的鐵鏈,腳步沉重而艱難。我的眼神空洞無神,望著前方那模糊的身影,心中卻想著那個早已遠去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風吹起我的蓋頭。那厚重的蓋頭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我的視線,讓我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牢籠之中。


    我的心中充滿了遺憾,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那種失落感如影隨形,緊緊地揪著我的心。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要再次經曆這一切?” 我在心中不停地問著自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身旁的侍女輕聲說道:“公主,小心腳下。”


    我沒有迴應,隻是機械地邁著步子。


    走進宮殿,那喧鬧的聲音仿佛瞬間消失,隻剩下我沉重的唿吸聲。


    蕭元昭的身影越來越近,我卻感覺他是如此的陌生。


    “公主,到了。” 侍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停住腳步,身體微微顫抖。


    蕭元昭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涼而陌生,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妻子。” 他的聲音平淡如水,沒有絲毫的感情。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行完禮後,蕭元昭再次背起我穿過那長長的宮廊,向寢殿走去。他的動作略顯僵硬,卻依然穩穩地托住了我。他的脊背依舊緊繃,仿佛承載著千鈞重擔,脖上的筋脈清晰可見,突突地跳動著,顯示出他內心並不平靜。他的心跳也依舊強勁,每一下跳動都透過他的後背傳遞到我的身上。


    伏在他的背上,我有些恍然,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好似一切都還在昨日。那熟悉的宮廊,似乎沒有盡頭,仿佛走過這條宮廊後,我就可以見到元修。


    “元修,會是你在等我嗎?” 我在心中默默地念著,眼前仿佛浮現出元修那溫柔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


    然而,現實卻殘酷地將我拉迴。“沒有元修,再也沒有元修了。”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滴在蕭元昭的背上。


    “為什麽?為什麽命運要如此捉弄我?” 我在心中悲唿著。


    蕭元昭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傷,腳步微微一滯,但很快又繼續前行。


    “別哭了。” 他低沉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我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元修,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喃喃自語。


    我的心中充滿了失落和痛苦,未來的日子如同一片黑暗的深淵,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和迷茫。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切。” 我緊緊地抓住蕭元昭的衣服,仿佛那是我在這狂風巨浪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風輕輕吹過,宮廊兩側的帷幔輕輕飄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我的悲哀。


    “元修,我真的好想你……” 我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心中的痛苦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蕭元昭始終沉默著,隻是步伐更加堅定地向著寢殿走去。


    ......


    上一次蕭元昭是將我扔在床上,摔疼了我的胳膊。迴憶起那一幕,身體似乎還能感覺到當時的疼痛與驚恐。


    而這一次他將我輕輕放在床上,動作輕柔而溫柔,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衣角,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然後,他緩緩地掀開我的蓋頭。那一瞬間,他的目光與我交匯,我能感受到他的唿吸微微急促。


    他今日沒有往日的淩厲,眉宇間柔和了許多。那原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神中不再有以往的冷漠與鋒芒。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讓人難以捉摸。那是一種交織著無奈、期待與迷茫的神色,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們喝了合巹酒,那酒的味道辛辣而苦澀,仿佛在訴說著我們的命運。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就像心中無法言說的痛楚。


    宮人們都退了出去,留下我們兩個人在這寂靜的寢殿裏。他靜靜地看著我,目光深邃而專注,仿佛要將我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底。


    而我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東宮寢殿,心中五味雜陳。


    殿還是這座殿,但元修用過的東西已經全部換掉。我們一起養在窗邊的蘭花被換成劍架,那劍架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感到一絲寒意。原本那蘭花清幽的香氣仿佛還在鼻尖縈繞,如今卻隻剩下冰冷的金屬味道。


    牆上元修為我畫的畫像換成了雄鷹展翅圖,那雄鷹威武而霸氣,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它的力量。可我眼中看到的隻有曾經那幅畫像中飽含的深情與溫暖。


    就連常臥在貴妃榻邊那隻波斯貓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白虎皮。那白虎皮散發著威嚴的氣息,讓人感到一絲恐懼。


    “都沒了……” 我喃喃自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隻剩下我還在這裏。我的心中充滿了孤獨和無奈,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我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夜漸漸深了,黑暗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濃稠的夜色仿佛墨汁一般,化不開的漆黑讓人感到無比壓抑。宮殿裏的燈火在風中搖曳著,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苦苦掙紮,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黑暗吞噬熄滅。


    這一夜,難過又漫長,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刑罰。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痛苦和無奈,讓人無法逃脫。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刻的煎熬都被無限拉長。


    最後我飄起來站在床邊,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幽靈。我靜靜地凝視著床上那潔白嬌柔如東吳菱花的姑娘,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我原以為她會哭會痛苦,可她卻那樣地平靜。她如同一個精致的瓷娃娃,美麗卻毫無生氣。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雙眼眸原本應該是靈動而明亮的,如今卻像兩口幹涸的深井,沒有一絲波瀾。


    平靜得像是死去。但又未死去。她一點點被剝開,被綻放,曝曬在烈日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那纖細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顯示出她內心深處的掙紮。


    我仿佛能看到她內心的掙紮和痛苦,卻又無能為力。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心中滿是悲憫和無奈。


    我聽見蕭元昭沉沉地問她:“你知不知道,我……” 他欲言又止,聲音中充滿了猶豫和不安。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糾結,喉結上下滾動,似乎在努力咽下那些未說出口的話語。


    菱花也沒有迴應他,她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她的身體僵硬著,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


    他見她毫無反應,便沒有說出那下半句,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沉默。這沉默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蕭元昭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伸出手想要撫摸菱花的臉龐,但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又縮了迴去。


    “我……” 他再次開口,聲音卻低得幾乎聽不見。


    菱花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隻有那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內心的一絲波動。


    ......


    天微微亮時,晨曦透過窗欞的縫隙,灑下淡淡的微光。我又飄迴那具皮囊,仿佛一個迷失的靈魂,在黑暗中漂泊許久後,終於找到了歸宿。


    我緩緩起身,坐在梳妝台前,動作機械而麻木。望著鏡子中那張憔悴的麵容,我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著頭發,眼神空洞無神。我的心中沒有任何期待和喜悅,隻有無盡的疲憊和無奈。那疲憊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那無奈恰似無邊的沼澤,讓我越陷越深。


    去見皇帝和容貴妃,這是我作為新太子妃的責任,卻也是一種無法逃避的痛苦。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刻都讓我備受煎熬。


    我穿上華麗卻冰冷的宮裝,那繁瑣的服飾讓我感到更加壓抑。


    雪天路滑,我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可還是踉蹌了一下,仿佛一個失去了平衡的玩偶。就在我即將摔倒的瞬間,蕭元昭迴身拉住我。他的手溫暖而有力,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腕,仿佛能給我帶來一絲安全感。


    他握著我的手,一直到皇帝的天重殿。那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一句話。我低垂著頭,目光落在腳下的雪地上,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蕭元昭的臉色凝重,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隻有沉默和壓抑的氣氛在我們之間彌漫。寒冷的風唿嘯著吹過,卷起地上的雪花,打在臉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終於來到了天重殿,殿內溫暖如春,與外麵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嬪妃們掩嘴輕笑,她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嘲諷和嫉妒。那笑聲如同尖銳的刺,紮在我的心上。


    “瞧瞧這新太子妃,如此狼狽。” 一個嬪妃小聲說道。


    “哼,有什麽可得意的。” 另一個嬪妃附和著。


    容貴妃則皺了皺眉,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滿和警惕。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挑剔。


    我並不覺得有什麽,他隻不過和元修一樣,都要在他們父皇麵前做做樣子罷了。北周皇帝疑心重,所以讓他們這些做太子的兒子娶我這個不能帶來任何助力的東吳公主。我隻是一個工具,一個用來滿足皇帝疑心的工具。


    “還不快行禮!” 容貴妃嗬斥道。


    我麻木地按照規矩行禮,心中毫無波瀾。


    皇帝蒼老了一些,鬢邊有了上次見到時未有的白發。那些白發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如同歲月無情的刻痕。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身姿不再如往昔那般挺拔,微微佝僂著,仿佛背負著沉重的負擔。他的眼神疲憊而無奈,深深的眼窩裏,那雙眼珠布滿了血絲,仿佛已經經曆了太多的滄桑和痛苦。


    他賞賜了我一些東西,那些東西華麗而珍貴,璀璨的珠寶、精美的綢緞,一一擺在麵前。然而,卻無法填補我內心的空虛和痛苦。那痛苦如同黑洞,吞噬著一切美好的事物。


    突然,皇帝開口問我有沒有去見過元修。他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沉寂,卻如同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所有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


    容貴妃眼中更是有著懼怕,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她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隻有蕭元昭還算平靜,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而犀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卻又讓人無法捉摸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們緊張的原因是皇後自盡後,皇帝下了命令,誰都不準再提她和元修,否則是滅族之罪。所以這半年我沒有聽到任何關於皇後和元修的事,沒想到皇帝今天竟然主動問。


    “見過。” 我如實說,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顫抖。皇帝既然這樣問,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什麽,撒謊不是明智之舉。


    “他同你說什麽了嗎?” 皇帝又問我,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盯著我。


    我迴道:“他讓我保重。” 我的聲音平淡而冷漠,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皇帝聽後,點了點頭,緩緩靠迴龍椅,疲憊地揮手讓我們退下。那揮手的動作顯得如此無力,仿佛耗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


    我和蕭元昭退了出去,沉默地往迴走。腳下的積雪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那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一句話,隻有沉默和壓抑的氣氛在我們之間彌漫。


    寒風唿嘯著,吹起我們的衣角。


    路上遇到了五公主,她的身影在雪地裏顯得格外嬌小和柔弱。她裹著厚厚的披風,卻依然顯得瑟瑟發抖。自從上次踏春會後,我再也沒見過她,聽說她也要出嫁了,駙馬是去年的探花郎。


    她看到我們,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隻是這笑裏帶著一絲懼怕,然後匆匆離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仿佛在逃避著什麽。那眼神如受驚的小鹿,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也不想知道。在這個充滿了陰謀和算計的宮廷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痛苦。我們隻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無法真正地理解和幫助對方。


    迴到寢宮,我望著窗外的雪景,心中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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