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彗緩過勁來,太陽已經往上爬升了些許,她單手抓住小艇的邊緣,緊致的肌肉負荷了兩個人的重量,手背上青筋浮現。


    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將兩人都轉移到了船上。


    “唿……”她顧不得休息,先將重瓣蓮花座取出來放在身下,用以快速恢複體力值,又喝了兩瓶體力補充劑。


    有了充足的體力後,她重新對秦雋實施了一個專屬治療技能,男人的臉色蒼白,濕發雜亂地貼著臉頰,越發顯得眉睫濃黑。


    與秦雋相識以來,他似乎對一切事情都遊刃有餘,容彗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


    小油燈懸浮在男人的臉前,溫暖的碎光輕柔地揮灑,融進他的身體裏,在這種舒適的沐浴之下,秦雋的眼睛轉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柄纏繞著精致花枝的琉璃油燈,再是容彗圍繞著金光的指尖,水下產生的傷痕還橫七豎八地留在女孩的手掌上,猙獰錯亂,隱隱有血絲冒出來。


    秦雋包裹在潛水服中的手緩緩抬起,似乎想觸碰什麽。


    “你醒了啊!”一旁的容彗驚喜地輕歎,“看你昏迷了這麽久,真的快嚇死我了。”


    “若是你因為救我而出了什麽意外,我沒辦法給秦苜交代……嗯?”


    容彗的話戛然而止,男人似乎還有些迷糊,眼眸無神半睜,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左手從小艇角落裏拿過來一個背包,執拗地起身從背包深處掏出來一個銀殼子的精美小盒,裏麵細致地墊著天鵝絨和絲綢,最上麵臥著許多顆晶瑩剔透的硬質淚珠。


    這些不是他之前和自己交易的淚珠嗎?容彗看他的動作一時摸不著頭腦。


    秦雋小心撚起兩顆淚珠輕輕捏碎,光華迸裂,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容彗皮膚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


    這波治療似乎也讓他清醒了過來,自然地放下容彗的手,秦雋扶著腦袋坐起身,“嘶……真是太久不潛水,已經不適應深水水壓了。”


    “多謝你啊,小容隊友,”他歪頭輕笑道,“帶著我這麽個重擔也成功迴到海麵上了。”


    “是我應該謝謝你……”容彗垂下眸子,“我…沒想到你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我。”


    “還有……這是什麽?為什麽要把道具裝在盒子裏,這樣不是很不方便麽?”她指著秦雋手心的銀盒子。


    生存挑戰賽的副本會鎖定求生者的係統背包,而聖母之淚這些道具是可以收納在道具欄的,比隨身帶著要省事許多,秦雋若不是將這些淚珠單獨存放,剛剛在海底就可以取出來使用了,也不一定會昏迷過去。


    女孩的眼睛清湛湛的,澄澈地倒映出天空的顏色,秦雋對著這雙眸子,搪塞的話從腦中劃過,卻說不出口,淡色的唇角微挑,“因為是第一次得到女孩子的眼淚,我就想著…好好找個地方保存著。”


    容彗疑惑地看著他,隨意抬起手,熟悉的光芒拖著長尾閃過,光輝散去,她的掌心裏躺著一顆透明的淚滴,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它的名字雖然叫‘聖母之淚’,但不是我真正流出來的眼淚,隻是技能的產物。”她一臉認真地看著秦雋,“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負擔,隨便收進道具欄就好。”


    秦雋屈起腿,胳膊隨意地支著,眼睛笑眯眯的,“啊…那是我誤會了。”


    他扯了下脖子上勒得極緊的潛水服,身上都被留下了淤紫的痕跡,船上隻有這身潛水服,他的體格比較大,尺寸明顯不符,隻是將就著用。


    剛想拉下胸前拉鏈,秦雋的動作頓了一下,對著還在探究地看著他的女孩挑了挑眉,“我想把潛水服換下來,你……”


    “好,知道了。”容彗二話不說立刻轉過身,白色小艇微微晃了晃。


    身後發出窸窸簌簌的動靜,船底周圍蕩出一圈圈漣漪,她也將身上的救生衣解了下來,厚重的外套被她脫在了海底,現在身上隻有一件濕透的套頭衫。


    有些話在喉嚨間轉悠了許久,還是不吐不快,容彗啟唇,“秦雋,你為什麽要下深海幫我?我記得跟你說過暫時不需要幫忙……”


    如果角色互換,她最多會給他提供盡量多的道具和藥物,絕無可能親身涉險的,容彗很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麽選擇。


    “我當時正好也在海裏遊泳,就想著試一試往深處潛,萬一正好就看到你了。”身後的聲音有些模糊,似乎是被衣物阻隔住,“而且,我從小就在水邊長大,會走路就會遊泳了,大學時候還參加過潛水培訓。”


    “所以你覺得很可怕的深海,對我來說卻沒那麽難。”秦雋的言語間相當輕鬆。


    是這樣的嗎?以前最多在山間池塘裏摸過魚的容彗沒什麽概念,她一直沒什麽機會學遊泳,不過想想這次真的被困在海底,莫名其妙地也能遊起來了,果然是困境造就人。


    “可是你還是昏迷了,就不怕我把你扔在海底一個人上來嗎?”容彗戳弄著小艇上裝飾的貝殼穗子。


    “那你會嗎?”含笑的聲音靠近,就在肩膀後麵。


    “當然不會!”容彗轉頭,眼睛瞪得很圓,神色正經,“哪怕是到最後一刻,我也不會恩將仇報扔下你。”


    秦雋換上了黑色的作戰服,額間碎發被海風吹得半幹,微微彎身看著她,“所以我說你要學會自私一點,如果我真的沒救了,扔了又何妨。”


    “這海麵上隻有你一個人,不會有人知道你做過什麽,也不用有心理壓力,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自身的安危最重要。”他的瞳色極深,發出幾分攝人的光。


    “那你自己不也沒有做到……”容彗眨巴了下眼睛。


    秦雋唇邊的笑容擴大了,直起身不再說話,手掌輕捧住容彗頰邊發絲滴落下的水珠,青光自指尖湧出,一陣輕快的風自上而下托起容彗的濕發,細致地吹散其中水汽。


    容彗側頭看過去,在水下似乎也見過這抹熟悉的青光,“這是?”


    “我的道具‘混沌中元’。”秦雋一臉自然地介紹道,手指彈動飛射出一根風箭,“噗!”陷入海中,沒過幾秒,一隻長著奇怪花紋的海魚翻著肚皮浮了起來。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那魚竟從水中顫顫巍巍地升起,慢慢地停在小艇的上方驟然落地。


    看著這青光的多重作用,容彗覺得它應該是個高級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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