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麽問題嗎?”容彗手上的動作不停,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橙黃色的火焰在紀無憂的眼睛裏躍動,“等你離開了這個副本,還會繼續去下一個嗎?”


    容彗挑起眉尾,“若是時間和身體情況都允許,我會選擇多多經曆,所以我會去。”


    紀無憂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提起嘴角,用手裏的棍子慢悠悠地戳火堆玩,“我的消息就是,你一定要去,並且還要確保脫離副本時個人數值是滿值狀態。”


    “滴答。”一滴油脂從肥嫩焦香的烤魚上滴落下來,激起一小片火星,照映著容彗沉思的眉眼,“你這消息……從哪得來的?”


    “兩個副本全通關,保持個人數值全滿,難道會觸發係統的什麽特殊獎勵?”她的思維很敏捷,一下子抓住了關鍵


    與容彗設想中的插科打諢不同,紀無憂抱著膝蓋,下巴扽在腿上,指骨把玩著眉間點綴的銀釘,情緒出奇地低落,“你就別管我從哪知道的了,你現在也沒辦法辨別真假不是嗎?”


    “再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女孩黑藍色的發絲在暗夜中蛻變為深黑色,側頭狡黠地看著容彗,話語中似有深意,“你不也是?”


    容彗的心弦一動,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躺在係統背包角落裏的那張黑紅卡片,她垂下眼簾,“消息真假後麵自會驗證,謝謝你的分享了。”


    “客氣~”紀無憂飄了個瀟灑的眼風過來,等不及地抓過一根烤肉,狠狠咬下一口,尖利的牙齒撕起肉來很方便,動作野性得像一頭小獸。


    她的嘴巴裏包著滿滿的肉困難地咀嚼著,一副好吃到沉迷的模樣,餘光卻隱晦地看著旁邊專注於烤魚的沉靜女孩。


    今天被熟悉的信號吸引過來,遇到容彗,她原本打算利用那條笨蛇繼續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不知是因為容彗無意間幫忙殺了劉非凡,還是坦誠地將槍拿出來的舉動,讓她的內心猶豫了。


    在與巨蟒廝殺的過程中,她有許多下手的機會,但最終做出最狠的舉動也不過是假裝暈倒在一邊不多加助力。在龐大的蛇屍旁邊看到渾身安好的容彗時,紀無憂都無法分辨自己的內心到底是遺憾還是慶幸。


    可是,這樣幹淨透徹的一個人,怎麽會散發出同類的信號呢?她疑惑地支著下巴,不,或許還不是同類,至少現在容彗身上的顏色幾近於無。


    紀無憂隨手扔掉吃光的竹簽,繼續拎起一根烤魚大快朵頤,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她的眼瞳中飛快閃過一縷黑紅霧氣。


    “哇塞!這烤魚絕了!”紀無憂一口下去,就被酥脆的口感征服了,魚皮和肉比較薄的尾巴、魚鰭處已經烤得焦脆,而肥嫩的肚腹又是柔軟多汁,在黑胡椒的調味下,一丁點的腥味都沒有殘留。


    這幾天早就吃膩了壓縮餅幹,雨林中的果子她又都不認識,嘴裏已經快淡的出鳥了,紀無憂啃得滿嘴流油,享受地半閉著雙眼,最後把魚骨也用火燎得脆硬,嘎吱嘎吱扔進嘴裏嚼了。


    “說真的,我們真的不能綁定著一起下副本嗎?”紀無憂抄起容彗的手,目光炯炯,說得很真誠。


    容彗淺淺翻了個白眼,抽出手來,細致地挑著魚刺,“這裏可是原始雨林,野生魚群天天吃河藻、落葉,肉質當然幹淨又好吃,你有手你也行。”


    “那你告訴我野生黑胡椒長什麽樣吧,我明天也要去摘一點,這味道太香了,和以前在超市裏買的不一樣!”紀無憂撕下一塊烤肉,嚼著辛香的胡椒粒含糊不清地說。


    “行行行。”容彗被她纏得沒辦法。


    火堆燒得正旺,劈啪作響,兩人烤著火驅趕周身的潮濕,隱約舒適的熱度烘的人睡意迭起,逐漸融入雨林的靜謐。


    ……


    第二天,容彗是被雜亂鼓噪的雨聲吵醒的,暴雨是熱帶雨林中十分常見的天氣。


    “呃……”她姿勢艱難地從半邊樹洞中爬出來,掀開周圍用來遮雨和隱蔽的芭蕉葉,還沒來得及伸個懶腰,就劈頭蓋臉地被雨水澆了一臉。


    這雨勢太大,沒辦法活動,容彗坐迴殘缺半邊的巨樹內部,淡定地看著箭毒蛙鄰居在身旁跳來跳去,先躲躲雨再說吧。


    她打開係統麵板,好友欄裏隻有紀無憂的頭像在閃爍,發來了一大通消息。


    昨天晚上兩人在決定住處時,不約而同地選擇各住各的,分別找尋自己的露營地。紀無憂立刻像猴子一樣鑽進了叢林裏,容彗也懶得搬出竹屋,便打著手電筒找到一處較為寬大的樹洞,鋪上厚厚的大葉片,再用芭蕉葉互相交叉著做了個簡易遮雨篷,半躺了進去。


    就這麽粗糙地睡了一晚,容彗剛醒時覺得頭有點昏沉,恐怕是有點感冒,不過在平安鎖道具的作用下,不良狀態很快消失,連治療都不需要。


    點進紀無憂的頭像,消息連綿不絕地發過來:


    紀無憂:服了!熱帶雨林裏的蚊子是不是變異了啊,我快被抬走了!


    紀無憂:喂喂!你真的能睡著嗎?剛剛被蜥蜴舔了一口……


    紀無憂:蜘蛛!!拳頭大的蜘蛛,身上還有好多小蜘蛛,我放它們走了,善良吧?


    紀無憂:今晚的烤肉真好吃,你說我還能去挖一塊蟒蛇肉嗎?會不會變質了?


    紀無憂:靠!下雨了!我這石頭洞漏水!我死了!


    ……


    她簡直像在現場直播一樣,看時間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睡,容彗批閱了紀無憂的所有碎碎念,然後簡單地迴複了一句:


    容彗:醒了嗎?等雨停在昨天架篝火的地方匯合吧。


    現在時間還早,身邊也沒有人,容彗幹脆取出蝴蝶相框,進入湯泉館內,細致地清洗完身上,再泡了會兒溫泉,消解一身的疲憊。


    昨天剛與森蚺鏖戰一場,哪怕個人數值恢複了,大腦和心理上都殘餘著陰影。此時經過熱水的撫慰,那絲不適也隨水飄走了。


    換迴掛在一旁晾幹的衝鋒衣,容彗迴到樹洞中,外麵雨勢稍歇,但依舊強勁地洗刷著樹林。


    她用相片盒轉換出一碗美齡粥,細膩潔白的粥水是由豆漿、糯米、粳米、山藥、百合、枸杞、冰糖等食材打碎煮製而成,口味清淡香醇,迴味微甜。


    雨滴連成珠簾從芭蕉葉上滑落,在樹下匯聚成小溪向河岸邊奔騰。聽著雨聲,喝著熱粥,容彗舒服地眯起眼睛,感覺從天地之間汲取到了能量,內心滿溢著幸福。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暴雨才徹底停歇,容彗走到與昨晚相比變得略有些泥濘的空地上,看到紀無憂掛著黑眼圈蹲在那兒打瞌睡。


    看到容彗過來,她揉著眼起身,聲音沙啞,“你來了。”


    “昨晚我已經睡著了,沒看到你的消息,後半夜怎麽樣?還漏水嗎?”容彗好奇問道。


    紀無憂臉上強撐著假笑,沒頂住兩秒鍾就喪眉耷眼下來,指著腰後還沒曬幹的潮濕衣角,“太困了,後麵我泡著水睡的。”


    “這副本真的折磨死我了,幸好提前從商城買了藥,靠睡眠恢複體力值是不可能了。”她打了個大哈欠。


    待到兩人在密林邊緣走了三個多小時後,紀無憂的衣服才完全幹透。


    她們似乎是走到了什麽邊緣地界,滿目的蒼綠終於出現了一些別的色彩,黑褐色帶著一些紅斑紋的巨石堆突兀地冒出來。


    撥開幾片灌木,容彗眼前一亮,一座高大的花崗岩斷石屹立在麵前,起碼有幾十米高,這是她在雨林中遇到的海拔最高的地形。


    而站得高,就意味著可以望得遠,她們或許能發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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