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您心中對我的身份是有幾分猜測的,我的確不是這的人,與瓊月城裏的各方勢力也沒有糾葛。”


    容彗先給他吃了個定心丸,“這隻沙蠶是我自己的團隊狩獵到的,但是想找到一位手藝高超的工匠卻是不容易。”


    “但是,”容彗抬起手,“終於遇到了您,我想您有這個實力和手藝來處理沙蠶。”


    金老頭蒼老鬆弛的皮膚上滲出了點汗珠,“容小友,你可別給我戴高帽了,”他抖著手擦了擦汗,“我以前的確是摸過沙蠶,那也隻是被幾個大家族請去協助處理,並不算是我親手處理的。”


    “而且,沙蠶體型巨大,若是你運到我這家小店這裏,很快全城的人都會知道的!”


    金老頭急切地撓了撓頭皮:“不行,真不行,我就想安安靜靜開店,這生意我真做不了!”


    “金先生,你不要著急啊,我隻是先跟你聊聊。”容彗微涼的嗓音,清淡冷靜。


    或許是容彗的態度感染了他,金老頭皺眉思索片刻,掀起櫃台後通往主院的簾子,“容小友請進,我們去裏麵聊吧。”


    容彗從善如流地走進去,發現別有洞天,一道門將店鋪和溫馨的休息住宅劃分開了,老頭的家也是四合院類型,隻不過小一點,院子中央安放著兩把獸皮椅子,和一張刻著精美花紋的石幾。


    金老頭外表暴躁粗糙,沒想到他家的風格卻是如此的柔和又美好,容彗看到院子側麵晾的兩件女款衣物,垂下眼簾不語。


    “小友請坐,我愛人在屋中休息,這裏不是隻有我們,還請你不要介意。”金老頭的態度甚至帶著幾分恭敬。


    容彗頷首,坐到獸皮椅子上,那觸感極度類似現代的懶人沙發,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金老頭與他愛人的感情肯定甚篤,院子裏的女款衣物幾乎全部都是珍貴的棉麻材質,這椅子也肯定是金老頭親手製作。


    還沒等金老頭說點什麽,容彗又從包中取出一塊白麵包,喧軟胖乎,散發著絲絲香氣。


    “先生,無論生意能不能成,我主要還是想向您請教一下沙蠶相關信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她直接放到石幾上。


    “咕咚!”金老頭又開始冒汗,他手藝不錯,一直也沒讓老婆和自己餓過肚子,但是麵前這女孩一波又一波的的食物攻勢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


    “先生,您能給我說說沙蠶嗎?”沒再給金老頭猶豫的機會,容彗直接發問。


    “咳……”


    老頭把自己的視線從白麵包上麵撕下來,手攏著嘴巴低咳一聲,“這我倒是真知道一點。”


    “荒野上的這些異獸不知從何而來,身上要麽帶著毒,要麽就是一心想吃人,就像那殺人鷲。”


    “但是,這沙蠶與眾不同,它體型龐大,成年體長達十米,所以需要的食物就更多,荒原上一切的活物都在它的食譜上。雖然無毒,但一身鐵皮鋼牙,又能鑽土,很多勇者都死在它手裏。”


    “在生長期,沙蠶的數量會增多,對城牆造成最大損毀的就是它們,都是勇者拿命把它引走。如今雖然是休眠期,荒地裏也偶爾會有它們的身影,不過活躍度會下降許多,一般不主動攻擊人。”


    金老頭的嗓音蒼老沙啞,仿佛能從他的講述中看到一代又一代的勇者前赴後繼的場麵。


    容彗輕輕皺眉,不禁迴想到她初遇沙蠶的時候,可以確定的是那隻沙蠶是主動追擊她的,活躍度很高,殺傷力很強,要不是手裏有熱武器,她還真的就栽了。


    “聽說這沙蠶是難得的血肉可以入藥的異獸?”容彗在卡娜之前說的隻言片語中聽到這個信息。


    金老頭點點頭,“是的,沙蠶的血肉能夠配出一種極其有效的傷藥,可快速治愈各種創傷。”


    “除此之外,沙蠶的一身厚皮能製作出刀槍不入的內甲,它吐出來的金絲可以紡織成極其柔韌的衣物,一嘴的鐵齒也能製作武器!”金老頭越說越激動,眼睛都要放出光芒了。


    “那先生就不想珍惜這次機會,親手試試看?”容彗看著他激動的表情,循循善誘。


    老頭一下子冷靜下來,低著頭沉默不語。


    看到他還在遲疑,容彗幹脆起身,從背包中取出六塊白麵包,壘在石幾上,一時間,小院子都飄著小麥香氣。


    “先生,這僅僅是訂金,若是您有這個意願,想要嚐試,我給的隻會更多。”容彗抬眼看了看屋內,“我想,您也是想讓愛人跟著您過好日子吧?”


    金老頭牙關緊咬,理智在瘋狂地動搖著,他恨透了這個苦難的世界,饑餓、死亡、人命如草芥,愛人也要為了鍾樓那一點點糧食苦熬,以至於熬壞了身體……


    要不就試試?


    “……那你怎麽把沙蠶運過來,我的工具都在這個小院裏。”金老頭還是低著頭。


    容彗挑起嘴角,成功了,“這您放心,我會運到您店門口,不會有人看到的。”


    “唰!”金老頭一下子站起身,蒼老的眼皮遮擋不住眼睛裏的銳氣,“這筆訂單我接了,尾款我要麵粉,最純的那種。”


    “好!”容彗一口答應。


    “你想做什麽?沙蠶的材料能做很多東西。”既然下定決心了,金老頭也恢複正常的態度。


    “內甲、傷藥、衣物,這三樣為主,至於武器,我沒有什麽要求,聽您的設計。”


    容彗對這個世界的武器不是很了解,在有充足熱武器的情況下,她對內甲更感興趣,之前她直接用槍射擊沙蠶卻沒有穿透它的皮,那麽用這厚皮做出來的內甲不就是防彈衣嗎?


    “真的……讓我自己設計?”金老頭聲音有點顫抖,沙蠶這種極其罕見的材料他也從來沒擁有過啊,這女孩就這樣全權交給自己了?


    容彗重重點頭,“我看到了您的手藝,一定可以做好。”


    “好!”金老頭分外地精神昂揚。


    “那麽,有幾樣東西也是必須的,你得去收集。”他竄到一個屋子裏,拿出一本獸皮冊子。


    “紫心草,配著這個才能去除沙蠶血肉裏殘留的毒性。”


    “鋸齒蛇王的尖牙,隻有它能夠刺破沙蠶的皮,縫製內甲。”


    “紅熊蛛的蛛絲,這個和沙蠶金絲混合著紡出的料子才最軟滑強韌。”


    “毒王蠍或是小銀環蛇的毒液,我想要試試給你設計一種帶劇毒的武器……”


    陷入專業領域的金老頭亢奮得很,嘴巴劈裏啪啦地吐出一連串奇怪詞匯,除了毒王蠍和銀環蛇,都是容彗沒聽過的異獸。


    “等等等等!金先生,我時間上恐怕比較著急,沒工夫去荒原裏狩獵啊。”容彗越聽越皺眉。


    “誰讓你去打獵了?”金老頭翻了個大白眼,“你不是要去買藍晶嗎,就那地方,應該能把這些材料都集齊。”


    容彗恍然大悟,“明白了,那您慢點說,我記一下。”


    金老頭直接把冊子丟給她,讓她記著特征和名字,他站在一旁捋著胡子,搖頭晃腦,“黑市裏魚龍混雜,你小心別被搶了,那地方隻認食物來交易,銅幣金幣什麽的你就別帶了。”


    說著,他瞄了一眼石幾上的“麵包山”,“算了,也不用提醒你,我看你也一點不缺吃的……”


    “謝謝先生了,這些東西我會盡快湊齊!”容彗凝眉看著陌生的名詞,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從工坊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容彗快速趕迴旅店,把背包裏的物資梳理了一下,麵包、麵粉和糖這一類,是這個世界的硬通貨。


    半夜兩點,在出發之前,容彗用化妝膏給自己的外貌做了些許改變,夜晚本就看不清楚,她最後套上今天新得的羽毛蓑衣,一身黑沉,完全是換了個模樣。


    沒有驚動別人,她輕巧地用抓鉤翻過高高的圍牆,落到街道上。


    周圍一片漆黑,遠處的鍾樓散發著縷縷藍光,像是吸引著飛蛾撲過去的火苗。


    除此以外,城裏還有一處地方,閃著忽明忽滅的黃光,容彗攏上帽子,往那裏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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