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相信桂花的身體會慢慢地調好的,到時候別說是一個兒子,就是兩個三個,她也可以給我生出來!娘,我答應了您的條件,不過您也要答應我的條件!”孫青山對著母親喬氏堅定說道。


    “什麽條件?你要是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可不同意!”喬氏立馬一臉警惕。


    孫青山按捺住心頭的失望,對她說道:“也不是什麽太高的要求。就是以後我們兩個住到鎮上去了之後,你沒有我們的同意,不能隨意到我們這邊來指手畫腳!更不能夠隨便責罵桂花!”


    “你的意思就是叫我以後不要管你們不就結了。我就知道在你眼裏我天天的都是在管閑事呢!你個沒良心的,怎麽就從來都不能夠體會我的一番苦心呢!唉,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生了個兒子,居然對我這樣的不孝順!我還沒有怎麽地呢,他就開始嫌棄我了!你放心,以後沒事我絕對不會到你們那邊去!我看見你們我還眼氣呢!既然你們說要走,那你們抓緊時間就給我走吧,最好馬上就給我離開!”喬氏聽到孫青山的這一番話,卻是氣得不行。


    於是開口趕人,恨不得他們立刻就搬離自己家。


    孫青山料到母親會是這樣的反應,點頭對她說道:“娘您放心,我們立馬就走。我這就讓桂花去整理東西!”


    “整理東西,你們有什麽東西好整理的?在家裏有什麽東西是你們兩個的?我跟你說,你們既然要走,那什麽東西都不要帶走!這個家本身就是我跟你爹創下來的,沒有我的同意,你什麽也不準帶走!”喬氏有些歇斯底裏了。


    孫青山心頭一片灰暗。他看著母親蠻不講理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在滴血。他跟桂花成親了這麽多年,掙的每一分錢都上交給了母親。兩個人省吃儉用,才好不容易養活這麽一大家子人。結果到頭來,居然什麽都沒有落下。


    母親的眼睛裏除了自己的弟弟黑牛,何曾有過自己半分?


    這世上偏心的父母也多。可是像母親這樣偏心的。似乎並不多見。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跟竹青家走得那麽近了。竹青的父親福成叔所受到的一切對待,其實一直以來跟他自己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同情福成叔的遭遇,其實也是在變相的同情自己。


    隻是以前沒有發生這麽激烈的矛盾,他也一直都沒有機會認清楚母親的心思。


    現在確實一切都在他麵前坦露無疑了。


    他對母親是失望的。不過,他還是盡量的去體諒母親。他想想,畢竟兄弟還沒有成親。母親現在年紀也大了,兄弟的手藝又還沒有學到家。就憑著他們兩個,今後弟弟要想找個好姑娘成親也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


    跟他弟弟比起來,不管怎麽說,他已經成親了,而且還有了兩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兒。這些家當隻要努力,他跟桂花兩個人都是可以掙出來的。所以他覺得如果撇開這些東西,可以為自己的妻子換來一個安穩的環境,可以讓自己從此以後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再怎麽樣也是值得的。


    “行啊,一切但憑娘的吩咐。桂花,你去收拾幾件咱們的替換衣物,咱們就帶著兩個丫頭一起去鎮上吧!”孫青山一口答應了。


    見兒子居然一下子就答應了自己這麽苛刻的條件。喬氏就知道事情是完全無法挽迴了。


    “你你這個狠心的冤家。你居然情願淨身出戶,也要離了我跟黑牛!你這真的是要氣死我啊!早知道你這麽狠心,我當初為什麽要把你生下來!”喬氏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麽冷的天,你們就帶一幾件換洗衣服,是要現眼給誰看?就是去租房子住那被褥什麽的,也沒有現成的!還有鍋碗瓢盆,哪一樣不需要花錢!你倒好,說走就走,還真的不拿家裏一針一線!你就不能給我服個軟嗎?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娘啊!”喬氏一邊哭一邊控訴。


    孫青山聽了心頭也是微微的發酸。他意識到原來母親提出那麽苛刻的條件,不是真的希望他走。而是想要用這樣的條件把他留下來。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妻子身體的情況,再想到她跟自己這麽多年受的罪和受到的流言蜚語的傷害,就知道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沒辦法心軟。他要讓妻子的病徹底的恢複,要以後讓妻子生個兒子,治好母親的心病,就隻能夠現在心硬一點。


    “那您要我怎麽樣呢?您提了這樣的條件,我如果不答應的話,您又有話說!我聽您的把東西都留給黑牛,您又是這樣的態度。您到底想要怎麽樣呢?之前跟你說了那麽多遍,大夫都已經說過了桂花的病需要慢慢調治,而且她不能夠經常受氣,可是您卻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您的想法我知道,無非就是讓我在收個小妾,然後讓她給我生個兒子!或者就是讓我直接休了桂花再娶一房。


    可是你能夠保證,我再娶的妻子一定能生兒子嗎?你能夠保證她就一定比桂花對我更好嗎?還是您能夠保證他比桂花對你還要好呢?我覺得您什麽都保證不了,所以娘您不要再哭了,我的主意已經定了。桂花什麽時候生了兒子,我們就什麽時候迴來跟你們一起住!”


    孫青山的話成功的止住了喬氏的哭鬧。


    “你說的都是真的?桂花生了兒子,你們還會迴來?”其實喬氏心裏也很舍不得大兒子和兒媳婦離開家。


    畢竟有他們兩個在家裏,家裏的所有的一應家務活和地裏的那些活都不要她怎麽插手。今後他們走了,這些活可就都變成了她的了。


    而且她一想到家裏以後冷清清的,就隻剩下她和小兒子兩個人,心裏就很是不得勁。


    但是看兒子現在這麽堅決的態度。以她對兒子的了解,她知道兒子這一次是下了決定,鐵了心了。


    於是她終於鬆口了:“你們真的要走也不急在今天這一會兒。把家裏的床鋪整理個兩床過去帶走,鍋碗瓢盆什麽的也整理個一套出來。有了花錢去買,家裏都是現成的,那錢也可以省了。還有一些米油菜蔬,家裏有多的,你們也可以帶點過去!”


    聽到喬氏這樣說,孫青山心頭一暖。母親也就是嘴硬心軟的人。雖然說她偏心弟弟,但是關鍵的時候她心裏到底還是有他的。


    “那行,我讓桂花看著收拾一點。娘您放心,以後我們會經常迴來看您的!而且我們這次出去住,也可以掙更多的錢迴來!我們會盡快生個大胖小子出來的!到時候我們一定帶著您的寶貝金孫迴來呀!”他開口安慰喬氏。


    “好了,你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們兩個盡量給我把孫子生出來才是真的!”喬氏抹幹淨了臉上的眼淚,卻是去廚房裏分配讓他們帶走的米糧了。


    孫青山和桂花嫂子是第二天下午離開翠竹村的。


    臨走他們兩個到了竹青家走了一趟。“青丫,你給我們開個方子,我們到了鎮上好去買藥調理!”


    也許是馬上就可以脫離這個讓自己鬱悶的環境,桂花嫂子的精神狀態比平時好了很多。


    知道他們夫妻兩個終於決定要去鎮上定居,竹青也從心裏為他們感到高興。


    “好的好的,我這就把我師傅交代我的方子給你寫好!昨天早上我都忘記給你們寫了!另外咱們還要找個時間,你們跟我去一趟縣城,讓我師傅再好好的給嫂子你把把脈!”竹青點點頭,連忙問竹山拿了一支筆和一張紙頭,然後寫給桂花嫂子。


    “呀,青丫,你的字寫得可真漂亮呀!你這一陣子學字,進步可真的是太快了!”看到竹青那寫的公公正正的處方,桂花嫂子忍不住讚歎不已。


    “哎呀,嫂子,這才哪到哪呢!我這不過是一點點皮毛罷了。”竹青有點不好意思了。說起來這毛筆字在這裏。她也就勉強可以寫得讓人認出來。


    “你這學認字才學了多久啊,就已經可以寫得這麽好。你要是男孩子,跟你家竹山他們一起去上學,我看說不準還能夠抱個狀元迴來呢!”桂花嫂子,今天的好話是不要錢一樣的說。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她今天心情特別的好。


    竹青聽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她自己心裏也很是高興。要是她身為一個女孩子,能夠取得跟男孩子一樣的成就,這本身就是一種成功。


    “桂花嫂子,你到了鎮上以後,可千萬別太累了!好好吃藥好好調理,我相信你到時候肯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竹青希望首先能夠把桂花嫂子的月事給調整了。隻有她的月經周期正常了,才可以幫她推算出排卵期。這樣她也就有了懷孕的可能性了。至於生的孩子到底是男孩女孩,這一點竹青是沒辦法幫她保證的。


    不過向來桂花嫂子也不會真的全都生女兒,一半一半的概率總歸還是有的。


    “嗯,青丫,你放心吧,那藥我一定會好好的吃的!隻要能夠早點好起來,再多再苦的藥我也一定好好的吃完!”桂花嫂子鄭重說道。


    今天這樣的機會對她來說可以算是來之不易。以後到了鎮上,她就可以跟青山一起開啟新的生活了。


    也許生活會比在翠竹村的時候更加清苦一些,但是她今後就不用再聽到那麽多的閑言碎語了。


    一想到之前她所受到的那些委屈,她的心口就有些泛酸。


    再想想以後可能的幸福快樂的生活。她又不由得憧憬不已。


    她仔細的收好了竹青給她寫的藥方,然後跟竹青道了謝。又跟王氏道別之後,便跟孫青山一起帶著兩個女兒,坐著裏正的騾車一起去了鎮上開始他們的新生活了。


    桂花嫂子他們走了。竹青心裏也很為他們感到高興。她希望桂花嫂子能夠早點達成所願。


    當然桂花嫂子他們的離開,到底也還是在翠竹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槐花嬸子是第一個打聽他們離去的原因的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桂花嫂子他們家發生的事情,雖然大家鄰居都隻聽到了隻言片語,但是大體上還是推斷出來了事實真相。


    對於孫青山和桂花所做的決定,翠竹村的眾人褒貶不一。


    不過不管他們這些人是褒是貶,他們的話是肯定左右不了,桂花嫂子他們的生活的。


    當然也有人對竹青提出來的桂花嫂子的治病的條件產生了質疑。


    “這生不出孩子就要離開婆家。那這村上那麽多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是不是都要走呢?我是覺得這青丫這辦法不靠譜!也不知道她說這話到底是什麽道理!別就是為了配合那金桂花才故意說的吧?”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人,當然也就是跟竹青家是不對付的。


    不過對於這樣的質疑,竹青不過是一笑了之。


    當然喬氏作為這件事情的所謂的受害者,每天在看到王氏和竹青他們的時候,幾乎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是王氏聽了竹青的話,堅決奉行不理會,不挑釁的原則,一直都隻當她是空氣,倒也算是相安無事的處了下來。


    竹青還要趕著把她師傅給她的那些婦科病的書好好的看一遍。她決定看過了一遍之後,再跟桂花嫂子一起去一趟縣城,讓莫先生好好的給她把把脈。順便驗證一下自己的診斷。


    當然她也想看看,莫先生到時候會給桂花嫂子開點什麽藥?他開出來的方子跟自己開的方子是不是差不多的?如果驗證了,他們兩個人開的藥方是差不多的,那麽竹青對自己就更加的有信心了。


    這天竹青終於把東西都整理好了,她這次帶上了竹山,一起去找了裏正,請他帶他們去鎮上捎上桂花嫂子一起去縣城。


    當然這也是竹青他們過年前第最後一次去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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