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當周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剛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林樂魚家裏客廳的沙發上。


    燈光很亮,透過厚實的眼鏡片,把周尋眼中的疲憊稍稍驅散了一些,大腦的眩暈感仍然揮之不去。


    直覺告訴他,已經安全了。


    周尋鬆了口氣,賣力的扭動身子,試圖爬起來,可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隨即,他低頭看去,卻發現一張粉嫩可愛的麵龐近在咫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乎隻有一指寬。


    少女雙眸輕合,唿吸節奏平緩,睫毛顫動,顯然是陷入了熟睡當中。


    周尋低頭的幅度不敢太大,因為林樂魚是跪在地上,小腦袋側過來壓著他的胸口睡的,所以兩人的嘴唇是相對位置,離得最為接近。


    周尋老臉一紅,由於他的身體還處於虛弱狀態,無法輕易移動或做出反應,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動的親上去。


    林樂魚的唇瓣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光澤細膩,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處子幽香,仿佛是深夜裏盛開的曇花所散發的迷人芬芳,連同她唿出的炙熱鼻息交織在一起,久久縈繞在周尋的鼻尖。


    周尋無奈,隻能靜靜地躺在那裏不動,任由林樂魚的鼻息拍打麵龐,就如輕柔的柳絮拂過臉頰一般,這種微妙的觸感讓他的皮膚微微泛起一層紅暈,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遲疑了片刻,他終究是歎了口氣,眼鏡下的真實麵容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林樂魚很漂亮,很呆萌,很努力,也很勇敢——事實上,她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勇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都各自飛呢。


    這孩子在關鍵時刻,又想著保護自己了......


    周尋呆呆的凝視窗外掠過的烏鴉,在這漆黑的夜色裏,暗潮湧動,危機四伏,唯有一絲晚霞的餘暉充當了火把,照亮暗無天日的世界————即使這個火把也快要熄滅了。


    他的生活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沼澤泥潭中,無法掙脫,絕望的一眼望不到頭。


    或許,當火把真正熄滅的那一刻,黑暗中弑殺的怪物,才會露出森寒鋒利的獠牙。


    周尋害怕了,又一次感到恐懼了,就算死過一次,隻要是人,隻要是活著的生物,就無法擺脫對死亡的恐懼。


    短暫的寧靜和溫馨,對於周尋來說,彌足珍貴,太難得了。


    “周......周易......”


    林樂魚在周尋的胸前蹭了蹭,小聲的呢喃,說起了夢話。


    “......”


    周尋靜默不語,始終無法釋懷早上那個怪物的突然襲擊。


    他猶豫了一會兒,撐開林樂魚的小腦袋,艱難的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同時一張紫色的類似於硬紙板的東西,也被牽扯出來。


    周尋看到了掉出來的巴掌大小的紫色紙板,眉頭微皺,這東西是他抱起林樂魚逃跑的時候,在草坪上摸到的。


    看著好像有些眼熟......


    周尋將紫色紙板拿起來,在看清上麵字樣的瞬間,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這特麽的,不是育師證嗎?而且還是高級育師證!!!


    快速把紫色紙板翻了個麵,背麵一片空白。


    很顯然,這塊紫色紙板隻是一個封麵,看邊緣的鋸齒形口子,應該是被撕下來的。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隨便撿的東西,都能是育師證?


    是巧合嗎?不像啊......


    周尋思索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太妙,加上被某個怪物襲擊,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記得之前,育師交流群裏,好像發布過緊急通知來著。


    那個夢南琴,會是她嗎?


    周尋捉摸不透,當即給何鈺酥打去了電話。


    ——————————————————————


    安靜的辦公室內。


    方形電子鬧鍾掛在辦公桌對麵的牆上,顯示時間——晚上,六點十五分。


    窗外月亮輪廓漸漸清晰。


    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端著茶杯,優雅的站在打開的窗前,遙望夕陽落日,晚霞與黑夜的邊界線緩慢交融,迎麵吹來了一陣冷風。


    “趙柏川,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我了?”


    何鈺酥還是老樣子,坐在辦公桌前整理文件,隻是銀色的短發長了些許,紅瞳之中閃過一絲異色。


    “我這不是剛迴國嗎?”


    趙柏川嘻嘻哈哈的迴過身,踢了腳旁邊的行李箱,朝何鈺酥賤兮兮的挑眉。


    “唉,你這臭小子別裝了,我知道你來這的目的。”


    “我就直說了啊,周易已經走了,別想著找到他,他不在這兒。”


    何鈺酥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麵前這個麵相在二十四歲左右,麵容俊朗,身材挺拔的男人,是周易的同事死黨兼上司。


    “我也沒想著找他,隻是我調查到了一些風聲。”


    趙柏川喝了口茶,靠在牆頭,不緊不慢道。


    “何姐,你幫著手下的小育師互換身份,貌似不好吧......招童工可是犯法的喲~~更別提我們這個高危職業了,罪加一等~”


    “怎麽,你想告我?”


    何鈺酥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過去。


    “這個......我哪敢啊!!”


    “既然周易都同意了,我怎麽可能計較,反正都是自己人嘛。”


    趙柏川連忙擺手賠笑。


    “至於周易,四年之後,等他偽裝到大學畢業,我自然給他安排了去處。”


    “你的意思是......”


    “嗬嗬,何姐還記得嗎?金易山精神病院,那裏一直都很缺人手啊。”


    趙柏川撫摸下巴,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收容的怪物,以及一大堆煩人的家屬,還需要適當掩蓋血腥的事實......未來這可有他忙的!!”


    “你來這兒,就隻是為了和我嘮兩句?”


    何鈺酥繼續埋頭整理手頭的文件。


    “當然不是,準確的說,我是來當吉祥物的。”


    趙柏川眼冒滲人紅光,接著踢倒行李箱,一個染血的白色布袋子從裏麵滾了出來,滾到了辦公室中央。


    “......”


    何鈺酥看著地上的斑駁血跡,麵無表情的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這就是你在島國出差的成果?“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過飛機安檢的。”


    “嘿嘿,這你就不用管了,你知道的,到了我們特級育師這個等級,殺多了變態,難免自己也會變成變態的嘛。”


    “這已經是我,收集的第十五個人頭骨了......”


    趙柏川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搭配上旁邊滿是血汙的行李箱,整個人顯得邪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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