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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驚愕地看著他:“那你以後怎麽生活?你現在就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是黑戶,做什麽都不方便的。”


    “我反而覺得更方便了,類人機的身份,要了又有什麽用?”


    雲舒忽然意識到什麽,問他:“警方監測到的消息,你的大腦芯片已經銷毀,你怎麽還活著?”


    元景表情變的嚴肅:“人類可以製造出類人機,可是當類人機比人類更聰明的時候,當然就可以改變原有的程序設定。說不定有一天,人類會成為類人機的玩具呢,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就覺得很好玩。”


    雲舒更加驚訝:“所以,你現在已經完全不受程序的控製?”


    “當然。”元景笑了笑,“隻可惜,這具類似人類的身體太脆弱,真是限製了我的天賦。”


    “那沈助理呢?”


    “也是我幫她改變了程序,她現在和我生活在一起。”他看向窗外,低聲道,“我在電視上看到紀教授病重的消息,所以就想到了你。如果紀教授死了,你也就無依無靠,不如跟我一樣,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換什麽身份?”


    元景好笑地看著她:“當然是人類的身份,你以前不是很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人類嗎?現在這樣的機會就擺在你麵前。”


    “人類的身份有這麽好弄到嗎?”


    “隻要有錢就可以!而且,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懼怕生老病死,因為我們可以無限製的更換身體。”


    元景的話極具誘惑,然而雲舒卻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以前我希望自己是人類,是因為我想成為和教授一樣的人,如果教授不在了,我是人還是類人機,又有什麽區別?”


    “雲舒,你別傻了,紀教授雖然對你還不錯,但他畢竟跟我們不是一類的,你對他的依戀愛慕,大部分源自於你程序中的戀主情節,我可以幫助你清除這樣的程序,如果你還是忘不了他,我甚至可以幫你消除關於他的記憶。”


    雲舒微微笑了笑:“不用。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對元媛的感情像無法掙脫的宿命,像靈魂被禁錮。可是我不一樣,關於教授的記憶,都讓我覺得溫暖而幸福,隻要想一想,就會覺得充滿勇氣。無論他去到哪裏,就算不在我身邊,我都希望他好好的,不是像現在,每天都很痛苦。”


    元景凝望她片刻,驀地一笑:“這麽久沒見,你懂事了不少。”頓了頓,“不過,紀教授怎麽會得這樣的病?”


    雲舒沒有答話,往窗外看了看:“我可能要迴去陪教授了。”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如果紀教授走了,你要怎麽辦?”


    “我會留在醫院,繼續他曾做的事,就像他還在我身邊一樣。”雲舒淡淡迴答。


    元景沉默了片刻,忽然歎息:“你這是要活成他的模樣啊。”


    雲舒抬頭看向他:“不會,他永遠無可替代,任何人都無法替代他,包括我自己。”


    元景想了想:“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找我,就打剛才的手機,不過電話裏不要叫我的名字。”


    雲舒點頭,準備下車,忽然又迴頭:“你願意去見一見教授嗎?他想見你。”


    元景略微遲疑了一下,說:“好。”帶上帽子,與雲舒一道下車。


    天色很暗,一點星光也沒有。


    元景跟在雲舒身後,連門衛都沒有過問,順利地進了醫院。


    病房裏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


    雲舒走到床邊,低聲道:“教授,元景來了。”


    紀容微微點頭,並沒有睜開眼,仿佛在積蓄力量。


    “那我先去門外守著。”雲舒道。


    “紀教授。”元景走到病床前低聲喚道。


    紀容緩緩睜開眼,看見雲景,臉上泛起一絲光彩,聲音低微:“坐。”


    “您看到我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的確。你失蹤的時候,我就心存疑慮,我認識的你,不會那麽容易屍骨無存。現在,看到你坐在我的麵前,就解答了一切疑惑。”


    “原來,您一直以來那麽高看我。”


    紀容閉了閉眼睛,虛弱道:“我沒有見過比你更聰明的人了。”


    元景笑了笑:“我也一樣,沒有見過比你更厲害的人物,您是我唯一佩服和打心底裏敬重的人類。”


    “多謝。”紀容吃力地迴了兩個字。


    “您感覺怎麽樣?”元景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紀容微微搖頭:“恐怕時日不多,所以有一件事我想托付於你。”


    “您是想讓我照顧雲舒吧?”


    紀容道:“雲舒認識的人不多,除了你,就是莫凡。你和雲舒是同類,將她托付給你,我放心。”


    元景探究的目光落到紀容臉上,他沒有答應,隻是問:“我聽說莫先生很喜歡雲舒,您為何不將雲舒托付給他?”


    紀容淡淡道:“一則,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聯係雲舒了,我也不知他身在何處;二則,他雖然身份顯赫,可也工於城府。以雲舒的單純,我又怎麽放心讓雲舒跟著他?”


    “以前的雲舒是很單純,可是在您的教導下,她已經成熟了很多,足以應對這個社會了。”元景說道。


    “我不這麽認為。如果她是一個人類,倒還罷了。但她是一個類人機,在人類社會生存,艱而不易,並不是有幾分心智就能應付的。”


    元景看向紀容,臉上仍是淡然之色,緩緩道:“在您心中,我也不會讓您徹底放心吧?隻是您也別無選擇。”他忽然歎息,“莫先生如此卓絕,在您看來,尚且配不上雲舒。其實在您的心裏,是沒有人可以配得上雲舒的吧?既然如此,您何不好起來,親自照顧她呢。”


    “乃生之半;冷漠乃死之半,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讓我留戀的了,如果不是因為雲舒,我恐怕早就隨雲清去了。”


    “無欲無求亦是求,何況您還有所牽掛。”元景淡淡道。


    紀容微笑:“雖然有所牽掛,但我也無能為力了。很多人覺得現在醫學那麽發達,連冬眠技術都有了,人類永生是早晚的事了。”他的目光移向元景,“你剛才說的話,也是覺得我無所不能吧?也覺得如果我不想死就死不了?其實不是,你們都太高看醫學了。就拿感冒來說,藥物隻是讓患者停止發燒,並沒有把感冒治好,醫學其實無法治愈感冒,大多能被治愈的疾病,最終依靠的,還是人體的免疫機製。麵對生命,醫學是極其渺小的。”


    元景沉默了片刻,忽然念道:“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兩百多年前,特魯多醫生就發出這樣的感慨,想不到兩百多年過去了,醫學在疾病麵前還是這樣無能為力。”


    紀容不在意地淡淡一笑:“死有何懼?也許是另一個開始而已。”


    元景默然聽著,忽然微微笑起來:“您說的有道理,我作為一個非自然人類,竟然還不明白死亡即新生的道理。生有很多種,何必執著於行走在這個世界。以您對人類的貢獻,必將被世人永記,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永生。”他頓了頓,目光柔和,有些嘲諷地說,“隻是,這世上很多權貴會失望吧?自從您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不知有多少權貴趨之若鶩,四處尋求名醫,想治好您。在他們眼裏,您大概是他們永享富貴的唯一希望吧?”


    紀容淡淡道:“有就會有疾病,他們的希望不應該在我身上,也不應該僅僅在於生物技術,更多的要依靠科技。”


    “您的意思是解決大腦意識的上傳和保存?”元景臉上閃過輕蔑的笑,“這個技術恐怕五十年內都無法突破。您說得對,有就會有疾病,想要永生,就得人機化。可是,以人類的貪婪,在現階段,他們又怎麽會放棄帶給他們無限快樂的?他們如此以自身為驕傲,歧視類人機,卻不知他們的才是永生的最大束縛。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紀容道:“人有時候是有些自大。在地球上,尚且都說不清誰會最終主宰這個星球,何況是浩瀚宇宙,甚至宇宙之外。”


    元景由衷認同,緩緩道:“您雖然在醫學上無人能及,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但在我看來,你在社會學和人類進化理論上的觀點和造詣,並不輸於您的醫術。您當年的卡雷茲獲獎發言,句句發人省醒,可惜卻無人理會。”


    紀容麵色淡然,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由於身體的不適,讓他整個人更加憔悴和蒼白。


    元景站起來道:“不知不覺就和您聊了那麽久,今天已經很晚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您。”


    聽到這樣的話,紀容卻忽然睜開眼,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艱難地開口:“雲舒,就拜托你了。”


    “好,您放心。那我先走了。”語氣仍是淡然從容,隻是說完這句,元景快步走到門口,低聲喚,“雲舒,你快去看看,紀教授好像很不舒服。”


    “好,你路上小心。”雲舒匆匆拋下一句,連忙去查看紀容。


    “幫我加一針鎮痛劑。”紀容咬牙說道。


    雲舒連忙熟練地為紀容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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