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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科技的高速發展下,人工勞動力得到最大的解放,醫院的工作並不繁重,大部分的工作都能由智能醫生去完成。醫院早已經不像百年前那樣人頭密集,喧囂嘈雜,反而顯得有些空曠,井然有序,環境優美。


    元媛捧著咖啡,抿了一口,將咖啡擱到桌上,雙手插到白大褂口袋裏,靜靜望著窗外。那一條狹長的鵝卵石小道貫穿了整片草地,連接著一號樓和科研樓的大露台,每天早上八點可以看到紀容循著這條小道走來,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質地優良的深色西服上,籠罩著他修長的身軀,迷人而沉穩的麵龐,帶著一股不容人靠近的淡漠。而他的身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隨時都跟著那麽一個嬌小的,看似純淨卻讓她生厭的身影,讓她越是想忽視,越是覺得刺目。她眨了眨眼,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很快走出了她的視線,她盯著窗外混著陽光的虛空看了半響,才收迴目光。


    再次見到他,是在半小時之後的晨會上,這種例行的晨會他每月隻參加一兩次。他坐在溫院長的左手邊,那個位置似乎是他的專座,就算他不來參加會議,也是空在那裏。


    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白大褂,與他白色的襯衫相得益彰,在會議室滿滿當當的男人中間,仍然讓人矚目。他總是無聲的坐在那裏,靜靜聽著,有時候溫院長會故意停下講話,向他看去,看看他是否有發表見解的意思,然而大多數時候溫院長等不到任何迴應,隻能略顯失望地繼續冗長的講話。


    那毫無吸引力的講話在元媛耳中變成了背景樂,她的注意力完全沒有辦法從紀容身上收迴,而斜對麵的紀容毫無察覺。


    一天工作下來並不辛苦,元媛卻覺得心累無比。開車迴到家中,元景已經準備好晚飯,她捏著筷子愣了片刻,覺得索然無味,隨意吃了幾口。


    飯後,元景端了切好的水果給她。


    她看著這樣一個英俊體貼到無可挑剔的男人為她忙前忙後,又是一聲歎息。類人機再好,卻無法給她歸屬感,那種隻屬於自然人類的社會性的歸屬感和認同感。也許是自己老了,也開始渴望一段正常的被全社會認同的戀愛和婚姻,可為什麽她愛上的會是那樣一個求不得的男人?


    她歎了口氣,放下筷子。


    “怎麽了?晚飯隻吃了幾口,多吃點水果。”元景遞了切成丁的蘋果到她唇邊。


    元媛張口吞下,看了他一眼,沒有講話。雖說隻是類人機,她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


    “是因為紀教授嗎?”他仿佛看透了一樣,溫柔地語調,包容的神情,並沒有一絲一毫地不自在。


    元媛點頭:“我好像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無論我做什麽,他也不會多看我一眼,真是讓人束手無策。”


    元景放下叉子,笑了笑:“紀教授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也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的過往一定讓他刻骨銘心,這世上的情情愛愛大概無法入他的心了。”


    元媛不由一笑:“說的跟真的一樣,你和他都沒見過幾次麵吧?”


    “了解一個人並不一定要跟他很熟悉,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元媛仍是一臉質疑:“可是聽醫院裏的老同事說,紀教授好像從來沒有戀愛過,哪裏來的刻骨銘心?”


    “不一定是感情上的經曆,生活中工作中一些重大的事件,都會引起一個人快速地成長和改變。”


    元媛沉思:“我隻知道紀教授小時候父母雙亡,他是寄居在別人家裏長大的,這件事前段時間還鬧得沸沸揚揚。”她歎了口氣,“我對他了解的太少了,想靠近他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每天隻能遠遠看著他。他那樣聰明淡漠的人,我要是刻意逢迎,隻會做多錯多,招他厭煩。”


    她麵容苦悶,餐廳裏的貝殼吊燈發出暖黃的光暈,讓氣氛越發沉鬱。元景的目光落在餐桌的角落裏,那裏放著一本厚重的編程方麵的書籍,因為被翻得多了,書頁並不平整服帖,他盯著看了半響,才緩緩說:“感情真是件令人費解的東西,並不會因為付出多少而得到同等的迴報,可人們卻還是趨之若鶩。”他說,“幸好,我因愛而生,否則我真不能認同愛情這樣東西。”


    “對不起。隻有在你麵前,我才能這樣有恃無恐,雖然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元媛帶著愧疚說。


    元景驀然一笑:“人和類人機之間本來就是不平等的,對於人類這種具有征服欲和挑戰欲的物種來說,類人機注定隻是生活的調劑。”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他的語氣卻格外的平和,目光溫柔,仿佛有包容一切的力量,靜靜地看著元媛:“你最終還要和同類結合的,這沒有錯,人類曆經百萬年進化出來的基因,會支配著你內心深處的欲望,並不是短短幾十年的社會變革所能改變的。我知道遲早會有這樣一天,你渴望同類的陪伴和結合,去完成基因賦予的遺傳使命。”


    他說:“你放心,不用顧忌我,每一個物種都有自己的命運,就像人類始終處於生物鏈的頂端一樣,類人機也有類人機的命運。”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流水般的柔和,緩緩道,“我隻是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元媛內心觸動,握了握元景的手:“你放心,就算有一天我結婚了,我也會妥善安排你的。”說著,眉宇間又籠起一抹愁緒,“可是,要得償所願,談何容易。”


    “又有什麽難的?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元景緩緩說道。


    “我以為你隻是喜歡看一些物理,化學,編程方麵的書,怎麽連古書你也看?看的懂嗎?”


    元景微微一笑:“一開始看覺得晦澀難懂,看得多了,觸類旁通,古書還是很有智慧的。”


    元媛問:“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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