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妙果做了一桌子菜，很是豐盛，但是裏麵有一道紅燒獅子頭，玄音看了一眼，想起剛剛讀的那封信，沒什麽胃口了。倒是曹成這個小子，吃的那叫一個香。難怪能和餘洋成了朋友，兩個人心都挺寬。
玄音什麽都沒吃，迴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午睡，他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一會兒。
這次的夢境和王無關，是一座巍峨雄偉，富麗莊嚴的皇宮。
夢裏的皇宮空無一人，玄音沿著中線一直走，走到了乾清宮。進門，走到龍椅旁邊，他轉身，站在宣旨太監通常所在的位置，向下看去。
周圍突然響起了喧囂聲，大臣、皇帝、太監和宮女一應俱全地出現了。
那把龍椅上坐的是剛剛篡位成功的燕王朱棣，殿下正中央站著的是正學先生方孝孺。
史書裏記載：成就了著名的“靖康之役”之後，為了讓自己名正言順登基，朱棣找來了當時的儒學大師方孝孺，想讓他起草詔書來告知天下。
朱棣說：“先生不要自取憂苦，我的打算隻是想要仿效周公輔佐成王的方式。”
方孝孺問：“周成王在哪裏？”
朱棣答：“他自焚而死。”
方孝孺又問：“為什麽不立成王的兒子？”
朱棣說：“國家有賴於成年的君王。”
方孝孺說：“為什麽不立成王的弟弟？”
朱棣答道：“這是我們朱家的事。”
他迴頭示意左右侍者授予方孝孺紙筆，說道：“詔示天下，非得由先生您來起草不可。”
方孝孺把筆擲到地上，罵道：“死就死了罷，詔書我絕不能起草。”
朱棣嗬斥：“你難道不怕我誅殺你九族？”
方孝孺仰天長笑道：“就算你誅我十族，又如何？”
皇宮、大臣、皇帝、太監、宮女，統統如水墨般消失，場景變成了當時問斬刑犯的西四牌樓。
因為沒有收到賄賂的銀子，劊子手行刑的時候，刀口往下移了移，方孝孺被腰斬後，還活了很久，他用胳膊肘支撐身體爬動，又用手寫血書12個半的“篡”字，才斷氣。
玄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和方孝孺沒有交情，卻很欣賞這個人。玄音對姚廣孝說：“不要殺方孝孺，那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的脊梁骨，斷了太可惜了。”
所以姚廣孝才把方孝孺托付給朱棣，說；南平城攻下之日，他一定不會投降，希望不要殺他。殺了方孝孺，天下的讀書種子就滅絕了。”
朱棣當時點頭應承，卻還是用殘忍的腰斬殺了方孝孺，不僅腰斬，還株連了十族。
帝王之心，不可揣測。
玄音看著正在用血寫“篡”字的方孝孺，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特意叮囑，反而讓一代帝王起了殺心。
人聲鼎沸的西四牌樓、被腰斬的方孝孺、等著收工的劊子手、看熱鬧的百姓，一切又如水墨般散去，場景變成了唐處玄音開的一家酒肆。
酒肆外，寫著緣夢二字的布條被風刮的獵獵作響。酒肆內一個包間裏，某個漂亮的女子隨意地坐著，正在對玄音說自己的心事。
“這可怎麽辦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可要是被父親知道了，他一定會死的。”
女子在這家奇怪的酒肆解過一次夢，之後變和老板熟了起來，經常過來做客。
“你可以和他逃走。”玄音提議。
“那不行，我父親他，嗯，他權力挺大的，一定會派人找到我們的。逃不掉啊。”女子仰頭看著天花板說。
“我有辦法讓你們改頭換麵不被發現，條件是要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玄音繼續說。
“我再想想。”女子沒有作答。
像個平民百姓那樣過上為柴米油鹽這種瑣事煩心的生活，她很難想象。不如先這樣吧，反正自己和和尚的事不是還沒被發現嘛。
玄音不再言語。
酒肆、女子、玄音再次像水墨一樣淡去，場景變成了刑場。
溫柔英俊的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的事情因為一個玉枕東窗事發。他被判了腰斬，在眾目睽睽之下，過了很久，才屈辱地死去。
聽說高陽公主後來瘋魔了，再也不顧及什麽臉麵和禮數，開始養起來麵首。
她說辯機是她的驕傲，最疼她的父親親手把她的驕傲腰斬了。
可是，你連為了你的驕傲放棄一切的決心都沒有。玄音心想。
玄音認識辯機的師父玄奘，兩人曾經交淺言深，暢聊過很久。那是一位值得世人尊敬的大師。
他記得玄奘對辯機的評價：癡兒為所愛赴死，死得其所。
這兩次事件，讓他看清了人性裏許多拙劣的一麵。他從此不再試圖改變本來就會發生的事情，因為沒用。不僅沒用，還有可能讓結果更壞。
玄音從夢境中退出來，用店裏的電話撥通了第一個委托人程菲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哪位？”一個年輕好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你好，我是緣夢書店的老板。之前一直在外麵出差，剛剛迴來，才看到信。這個解夢的委托我們店接了。”玄音說。
“太謝謝你了！請問怎麽收費？”程菲語氣開心地問。
“一些細節我們晚上談吧。”玄音說。
“晚上？晚上怎麽談？”程菲覺得很奇怪。
“今晚你八點睡覺，我們晚上在夢裏談。”玄音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會兒有些餓，玄音去廚房吃了點東西，然後下樓找曹成。
卓陽和妙果戴著曹成高價囤的口罩出門買菜了。一樓看店的是兩個還在打電玩的小家夥。
“曹成，你用手機幫我加一下這個叫張銘盛的人，告訴他這個委托我接了，不過要等幾天。讓他最近都不要吃葷腥，晚上八點準時睡覺。”玄音叫停了正在激戰的餘洋和曹成，囑咐道。
“老大，我呢？”餘洋沒事情幹很難受，主動請纓。
“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地址附近的飯館，看看有什麽飯館比較奇怪。資料整理出來，我過幾天要用。”玄音說著，把張銘盛的信遞給了餘洋。
“玄音，你跟我說說吧，這種委托要怎麽接啊？我們又沒辦法接觸這些人。”曹成一邊加微信，一邊好奇地問。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玄音這夥人具體怎麽解夢，一路誤打誤撞追到這裏，厚著臉皮賴了下來。主要是想找份穩定的工作。雖然沈雲開想給他安排工作，但曹成不想沾姐夫的光。他十八歲之後就沒再靠過家裏。
可是玄音不一樣。從知道玄音有個店開始，曹成就盤算著要過來打工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怪。
“你什麽都不知道？”這下輪到餘洋驚訝了。
餘洋一直以為曹成和自己一樣，是通過關係過來曆練的。
“知道什麽？”曹成反問道。
餘洋不再搭話，用躍躍欲試地眼神詢問玄音。
“沒什麽不能說的，當了我的夥計，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玄音示意可以說。
餘洋想了想，決定從一個大範圍開始說。他問曹成：“你的信仰是什麽？”
“我是無神論者。”曹成坦蕩蕩地說。
……
這還怎麽說！
玄音什麽都沒吃，迴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午睡，他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一會兒。
這次的夢境和王無關，是一座巍峨雄偉，富麗莊嚴的皇宮。
夢裏的皇宮空無一人，玄音沿著中線一直走，走到了乾清宮。進門，走到龍椅旁邊，他轉身，站在宣旨太監通常所在的位置，向下看去。
周圍突然響起了喧囂聲，大臣、皇帝、太監和宮女一應俱全地出現了。
那把龍椅上坐的是剛剛篡位成功的燕王朱棣，殿下正中央站著的是正學先生方孝孺。
史書裏記載：成就了著名的“靖康之役”之後，為了讓自己名正言順登基，朱棣找來了當時的儒學大師方孝孺，想讓他起草詔書來告知天下。
朱棣說：“先生不要自取憂苦，我的打算隻是想要仿效周公輔佐成王的方式。”
方孝孺問：“周成王在哪裏？”
朱棣答：“他自焚而死。”
方孝孺又問：“為什麽不立成王的兒子？”
朱棣說：“國家有賴於成年的君王。”
方孝孺說：“為什麽不立成王的弟弟？”
朱棣答道：“這是我們朱家的事。”
他迴頭示意左右侍者授予方孝孺紙筆，說道：“詔示天下，非得由先生您來起草不可。”
方孝孺把筆擲到地上，罵道：“死就死了罷，詔書我絕不能起草。”
朱棣嗬斥：“你難道不怕我誅殺你九族？”
方孝孺仰天長笑道：“就算你誅我十族，又如何？”
皇宮、大臣、皇帝、太監、宮女，統統如水墨般消失，場景變成了當時問斬刑犯的西四牌樓。
因為沒有收到賄賂的銀子，劊子手行刑的時候，刀口往下移了移，方孝孺被腰斬後，還活了很久，他用胳膊肘支撐身體爬動，又用手寫血書12個半的“篡”字，才斷氣。
玄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和方孝孺沒有交情，卻很欣賞這個人。玄音對姚廣孝說：“不要殺方孝孺，那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的脊梁骨，斷了太可惜了。”
所以姚廣孝才把方孝孺托付給朱棣，說；南平城攻下之日，他一定不會投降，希望不要殺他。殺了方孝孺，天下的讀書種子就滅絕了。”
朱棣當時點頭應承，卻還是用殘忍的腰斬殺了方孝孺，不僅腰斬，還株連了十族。
帝王之心，不可揣測。
玄音看著正在用血寫“篡”字的方孝孺，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特意叮囑，反而讓一代帝王起了殺心。
人聲鼎沸的西四牌樓、被腰斬的方孝孺、等著收工的劊子手、看熱鬧的百姓，一切又如水墨般散去，場景變成了唐處玄音開的一家酒肆。
酒肆外，寫著緣夢二字的布條被風刮的獵獵作響。酒肆內一個包間裏，某個漂亮的女子隨意地坐著，正在對玄音說自己的心事。
“這可怎麽辦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可要是被父親知道了，他一定會死的。”
女子在這家奇怪的酒肆解過一次夢，之後變和老板熟了起來，經常過來做客。
“你可以和他逃走。”玄音提議。
“那不行，我父親他，嗯，他權力挺大的，一定會派人找到我們的。逃不掉啊。”女子仰頭看著天花板說。
“我有辦法讓你們改頭換麵不被發現，條件是要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玄音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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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平民百姓那樣過上為柴米油鹽這種瑣事煩心的生活，她很難想象。不如先這樣吧，反正自己和和尚的事不是還沒被發現嘛。
玄音不再言語。
酒肆、女子、玄音再次像水墨一樣淡去，場景變成了刑場。
溫柔英俊的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的事情因為一個玉枕東窗事發。他被判了腰斬，在眾目睽睽之下，過了很久，才屈辱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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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辯機是她的驕傲，最疼她的父親親手把她的驕傲腰斬了。
可是，你連為了你的驕傲放棄一切的決心都沒有。玄音心想。
玄音認識辯機的師父玄奘，兩人曾經交淺言深，暢聊過很久。那是一位值得世人尊敬的大師。
他記得玄奘對辯機的評價：癡兒為所愛赴死，死得其所。
這兩次事件，讓他看清了人性裏許多拙劣的一麵。他從此不再試圖改變本來就會發生的事情，因為沒用。不僅沒用，還有可能讓結果更壞。
玄音從夢境中退出來，用店裏的電話撥通了第一個委托人程菲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哪位？”一個年輕好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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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細節我們晚上談吧。”玄音說。
“晚上？晚上怎麽談？”程菲覺得很奇怪。
“今晚你八點睡覺，我們晚上在夢裏談。”玄音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會兒有些餓，玄音去廚房吃了點東西，然後下樓找曹成。
卓陽和妙果戴著曹成高價囤的口罩出門買菜了。一樓看店的是兩個還在打電玩的小家夥。
“曹成，你用手機幫我加一下這個叫張銘盛的人，告訴他這個委托我接了，不過要等幾天。讓他最近都不要吃葷腥，晚上八點準時睡覺。”玄音叫停了正在激戰的餘洋和曹成，囑咐道。
“老大，我呢？”餘洋沒事情幹很難受，主動請纓。
“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地址附近的飯館，看看有什麽飯館比較奇怪。資料整理出來，我過幾天要用。”玄音說著，把張銘盛的信遞給了餘洋。
“玄音，你跟我說說吧，這種委托要怎麽接啊？我們又沒辦法接觸這些人。”曹成一邊加微信，一邊好奇地問。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玄音這夥人具體怎麽解夢，一路誤打誤撞追到這裏，厚著臉皮賴了下來。主要是想找份穩定的工作。雖然沈雲開想給他安排工作，但曹成不想沾姐夫的光。他十八歲之後就沒再靠過家裏。
可是玄音不一樣。從知道玄音有個店開始，曹成就盤算著要過來打工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怪。
“你什麽都不知道？”這下輪到餘洋驚訝了。
餘洋一直以為曹成和自己一樣，是通過關係過來曆練的。
“知道什麽？”曹成反問道。
餘洋不再搭話，用躍躍欲試地眼神詢問玄音。
“沒什麽不能說的，當了我的夥計，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玄音示意可以說。
餘洋想了想，決定從一個大範圍開始說。他問曹成：“你的信仰是什麽？”
“我是無神論者。”曹成坦蕩蕩地說。
……
這還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