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瑟湊近了些去瞧,發現有墨玉、白玉、碧玉數種顏色。


    每一個玉鐲都完美的好似一件工藝品。靜靜地躺在絨布上任來來往往的人欣賞。


    這時,一個小廝哈著腰過來了,詢問地看向蕭鈺。


    蕭鈺側了側腦袋,看向華錦瑟,“錦兒,你喜歡哪一個?”


    華錦瑟眨眨眼,她好像猜到蕭鈺帶她出來的意圖了。


    伸手指著最裏側的一款白玉雕琢成的鐲子。那鐲子看著平淡無奇,內裏也沒有雕琢上什麽花紋。


    小廝依言將鐲子取了出來,恭敬地遞到蕭鈺麵前。順便還奉承了一把,“您夫人的眼光還真是好,一眼就挑中了我們店裏最好的一款。這鐲子呀乃是一位大師的雕琢的最後一件作品……”


    那小廝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麽,蕭鈺卻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的耐心,而是接過那鐲子給華錦瑟戴上。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華錦瑟定定地盯著手腕上那隻纖細的玉鐲,喃喃道。


    是了,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她可是要百年之後與蕭鈺攜手共赴奈何橋的。


    蕭鈺的眼瞼顫了顫,握緊了她的手。


    “走吧,我帶你再去四處逛逛。”


    華錦瑟勾起唇角,兩個人相依著出了店門。


    “老板,多少銀子?”某個暗衛掏出銀票苦兮兮地替自家王爺善後。


    定王府


    蕭亦風坐在搖椅上,盯著掌心的那個小瓷瓶,猶豫不決。


    好一會他命人端了一碗湯上來。看著拿碗冒著熱氣的湯,咬咬牙,蕭亦風將瓷瓶的塞子取出,將裏麵的藥丸倒了進去。


    華錦瑟給的藥很好,遇水消融,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


    蕭亦風扭頭看向候在門口的侍女,吩咐道:“去請雲霽姑娘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那侍女福了福身子就離開了。


    不稍一會,雲霽就跟著那個侍女過來了。


    “王爺,您找我有事?”雲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蕭亦風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


    雲霽乖巧地落座,長長的眉睫落在臉上,投下一道彎彎的陰影。


    掩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


    她不太習慣和男子單獨待在一個房間裏,就是之前被逼無奈流落醉紅樓,她也從不和那些男人共處一室,即便是給她更多的銀錢。


    蕭亦風看著低眉垂目的雲霽,清冷的眉目和華錦瑟如出一轍。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蕭亦風卻不能從雲霽的身上找到一絲一毫相同的影子,除了那身冷淡的氣質。


    “雲霽,你可以和我說一下你在厲州的生活嗎?”蕭亦風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讓雲霽把那碗湯喝下去。


    雲霽怯怯地露了一個笑容,開始細聲講起她曾經的生活。


    “錦兒,你看這!”蕭鈺指著湖中的一艘掛滿燈籠的船,話語裏有些興奮。


    華錦瑟和蕭鈺此時正站在一座橋上,俯視著湖麵上形形**的畫舫。


    偶爾,還有幾聲飄渺的歌聲傳入華錦瑟耳中。


    蕭鈺偏過腦袋,就看見華錦瑟看向那畫舫的眼中充滿了神往。


    “要下去嗎?”


    溫和的嗓音在華錦瑟耳畔響起,絲絲柔柔地沁入身體。


    華錦瑟微挑唇角,搖了搖頭。


    她今天玩的有些累了,不想再下去了。


    “阿瑾!錦瑟姑娘!”兀地,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二人身後響起。


    兩個人雙雙迴頭,就看見蕭亦風帶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向他們走來。


    華錦瑟看著那清麗的姑娘挑了挑眉,“這位姑娘是?”


    蕭亦風明朗地笑著,“這是雲霽。”


    華錦瑟了然地頷首。


    看起來倒不像是個賣藝為生的姑娘,反倒像極了嬌養在閨中的小姐。


    因著蕭亦風和雲霽二人的加入,幾人也就換了個地方說話。


    一路走著,華錦瑟發覺雲霽的精神不太好,像是有心結。


    不過,華錦瑟又睨了眼蕭亦風。


    見他大大咧咧地搖著柄折扇和蕭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知曉他肯定沒有發現。


    心結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處理不當,就會積鬱心中,對身體百害而無一利。


    眼見著巳時就要到了,華錦瑟走了一日身體也乏了。幾個人就準備告別迴府。


    看著一直垂首不說話的雲霽,華錦瑟歎了口氣,還是將她留住了。


    “雲霽姑娘請留步。”


    雲霽詫異地聞聲抬頭,隔著那層輕紗,她也能感受到華錦瑟銳利的目光,讓她心生膽顫。


    華錦瑟看到雲霽的身子輕顫了一下,放緩了語氣,柔聲說道:“雲霽姑娘若是無事,不如就來寧王府找我。寧王府內也沒有什麽姑娘能陪我說話。”


    蕭鈺雖然不解華錦瑟的行為,但還是好脾氣地點頭了。


    雲霽下意識將視線投向蕭亦風。


    “你若是無聊,就去阿瑾府裏找錦瑟姑娘玩吧。左右也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蕭亦風摸摸鼻子,最後一句他說的有點心虛。


    雲霽應了下來,還同華錦瑟輕聲道了聲謝。


    在迴府的途中,華錦瑟拉著蕭鈺拐進了一家藥店,抓了一把藥。


    “錦兒。”蕭鈺皺眉,擔憂地看著華錦瑟手裏的那把藥,“你身體不舒服嗎?”


    華錦瑟搖搖頭,一手提著藥,一手與蕭鈺十指緊扣,“是雲霽,我看她……身體不太好,所以就約她來府中。”


    說到這,華錦瑟突然又想起蕭鈺那悶聲吃醋的性子,補了一句,“你不會生氣吧?”


    蕭鈺拎過華錦瑟手裏的藥,唇瓣不經意間蹭過華錦瑟的耳垂。


    “你抱一下我,我就不生氣了。”


    華錦瑟不自覺地笑了,罵了聲醋精。


    然後蕭鈺就更委屈了。


    最後還是華錦瑟主動挽著他的胳膊,還說了一堆好話,才讓蕭鈺勉勉強強地不生氣了。


    等迴了含香小築,華錦瑟將手裏的藥材分門別類地放好。又去抽屜裏翻找出了不少藥丸,讓十一送去給蕭鈺。


    其他的人,她不放心。


    第二日一早,華錦瑟剛起來的時候,有個侍衛就候在院裏了,說是蕭鈺有話帶給她。


    華錦瑟洗漱完畢,又整理了一番穿著,才推開門出去。


    侍衛先是給華錦瑟行了一禮,才將蕭鈺留下的話帶給她。


    “王爺他今早有事進宮了,他說下午要帶錦瑟姑娘去一個地方,讓錦瑟姑娘在府裏等他。”


    華錦瑟讓人賞了侍衛些銀子,送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蕭鈺今天準備帶她去何處玩。


    蕭亦風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等他起來時就看見了桌子上那碗涼透的湯。


    要是蕭鈺知道了,他把他媳婦送的藥浪費了,會不會打死他呢……應該會的吧。


    想了想,蕭亦風端著那碗湯,拿去澆花了。


    “啪啦!”是瓷片碎裂的聲音。


    華錦瑟蹲在院子裏給藥草澆水的時候,何伯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錦瑟姑娘,發生了件大事,請您速去前廳一趟。”


    華錦瑟皺著眉,從懷裏取出枚藥丸遞給何伯。


    這麽大年紀了,這樣的奔波怕是受不住。


    何伯感激地接了,沒有懷疑地就吃了。好一會順了順氣說道:“錦兒姑娘,您快去前廳看看吧。定王殿下抱著盆花臉色難看地坐在那,說要見您。”


    蕭亦風抱著盆花說要見她???


    他花生病了嗎?還是長蟲了?


    雖然滿腹疑惑,但華錦瑟還是收拾了一番就過去了。


    剛一踏進前廳,她就看見蕭鈺臉色陰沉地盯著她。至於他手裏的那盆花。


    華錦瑟皺了皺眉,已經枯死了,還有些發黑。


    這是怎麽養花的,怎麽養成這幅模樣。


    就在華錦瑟出神的時候,蕭亦風重重地將花盆砸在一旁的桌子上,發出劇烈的響動。


    站在他身後伺候的小廝被嚇了一跳。


    華錦瑟掀了掀眼皮,看向蕭亦風。


    蕭亦風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唯獨留了守在華錦瑟身旁的十一。


    “我將你送我的藥丸放進了湯裏,今早我拿這湯去澆花的時候……花死了。”


    十一聽了蕭亦風這話,也暗自心驚。看了眼那發黑的花,是劇毒。


    華錦瑟瞥了眼蕭亦風,拿起那盆花開始仔細檢查。


    “我讓侍衛將經手這碗湯的人全部控製住了,晚些時候送到阿瑾這來。”蕭亦風難得地正經一迴。


    幸好他昨日沒有讓雲霽喝下這碗湯,不然……後果他不敢想象。


    “你不懷疑我嗎?”華錦瑟抬頭直直地看著蕭亦風。


    發生了這種事,難道不應該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嗎?


    她醫術卓絕,又受蕭鈺信任。想要在藥裏動手腳也什容易,時候也可以借用蕭鈺輕而易舉地推卸責任。


    蕭亦風輕嘖了聲,“害死了我或者雲霽對你也沒有好處,而且……我相信你。”


    華錦瑟勾了勾唇角,複又垂下頭,研究起那株花。


    片刻過後,華錦瑟取了塊帕子將手擦幹淨。


    “你吩咐下人做的可是濃湯?”


    蕭亦風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


    因為他怕華錦瑟給他的藥丸味道較重,就特意讓廚房弄了碗濃湯。


    華錦瑟心底也了然了幾分。


    “給你湯裏下的毒名叫曼陀羅,藥性很烈,一般喝下去半刻鍾就沒命了。不過它有個特點。”


    華錦瑟端起桌案上的茶,飲了一口,“它有股怪異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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