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十一一頭霧水地湊過去,就見到那株年份久遠的人參。


    頓時,他眼中的疑惑化為狂喜,“錦瑟!這是哪來的?”


    華錦瑟此刻的心情已經稍稍平複了些,拿起那塊紅布將人參重新遮蓋起來,“是蕭鈺派人送來的。”


    聯想起蕭鈺今日的傷勢,華錦瑟心中也明了了。這株老參恐怕是蕭鈺從柳貴妃宮中偷來的。


    等到十一冷靜下來,華錦瑟已經將信寫完封好了。


    “十一,找個機會出府。寧王府內戒備森嚴,恐怕這信不好送。”


    十一了然地點頭。


    寧王府的防衛怕是要比皇宮的更加森嚴。


    “對了,錦瑟。”十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拿出一張帖子遞給華錦瑟,“這是剛剛鳳府送來的拜帖,說是約你明日一起看花燈。”


    對上華錦瑟困惑的目光,十一又解釋了一句:“明日有一場花燈遊會。”


    華錦瑟接了,粗略地掃了眼。帖中說鳳楚兮約她明日卯時於聽水閣見麵。


    “明晚你同我一起出去。”華錦瑟將那封拜帖折疊好,放到一旁。“正好,將那封信也送出去。”


    十一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麽。一個小丫鬟跑了過來,站在門外,連聲喚著華錦瑟的名字。


    十一皺眉,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推門走出去,問道:“何事?”


    小丫鬟見是十一,愣了片刻,說道:“王爺請扶桑姑娘去前廳一趟。”


    十一眉間的褶皺更深了,追問道:“可是有要事要商量?”


    小丫鬟連忙搖頭,主子的事,她們做下人的哪敢多問。


    十一緊擰著眉走了迴去,“錦瑟,寧王請你去前廳一敘。”


    華錦瑟隻當是蕭鈺傷口難受的緊,才找她過去。當下收拾了一番,抱著一卷銀針過去了。


    “扶桑姑娘…你這是……”一直站在前廳等候的何伯看見了華錦瑟手中亮晃晃的銀針,心底有些詫異。


    華錦瑟歪過腦袋,將端坐在她麵前的蕭鈺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氣色紅潤,並沒有什麽異常,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於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將那卷銀針攏在衣袖下,拉過張椅子坐了下來。


    華錦瑟側過頭,看向他,“何事?”


    蕭鈺對上她好奇地目光,忽地就笑了。好似一個清貴的仙人不慎誤入了凡塵。


    “明日有花燈遊會,你可願同我一起去觀賞?”


    華錦瑟定定地看著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腦海中走馬燈似地劃過數個片段。矜貴的小公子和嬌俏的小女孩…兔子形狀的花燈…還有那漫天的煙花……


    “瑾哥哥…”華錦瑟有一刹那的失神,喃喃自語。


    “扶桑姑娘?扶桑姑娘?”不知何時,蕭鈺走到了她的跟前,擔憂地喚道。


    華錦瑟倏然清醒過來,“沒事……”


    蕭鈺見她向後躲避了幾分,隻是笑了笑,說道:“我見扶桑姑娘方才的神情,可是將我當作了什麽人?”


    華錦瑟看著蕭鈺的笑容,藏在內心深處的什麽東西突然湧了出來。


    “沒有…明日的花燈遊會鳳姑娘已經約我了。王爺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話還沒說完,華錦瑟就從椅子上起身,朝屋外走去。


    蕭鈺看著她慌亂的背影,良久沒有說話。


    她剛才好像喊了瑾哥哥……


    迴到含香小築的華錦瑟迅速地用了晚膳,也不給十一詢問的機會。


    “誒…錦瑟……”十一看著桌上剩了大半的飯菜,瞪大了眼。


    也幸虧十一向來粗線條,不會去深究,隻當是華錦瑟同蕭鈺又鬧了個不愉快。


    華錦瑟熄了房間的蠟燭,躺在床上,腦海裏不斷映現今日蕭鈺的一言一行,或溫柔繾綣,亦或清貴高雅,還有…厚臉皮的。


    華錦瑟清冷的神情罕見地崩裂了。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將心中所記的藥材及用法背了一遍,直到午夜才睡去。


    笠日,華錦瑟一直待在含香小築伺弄藥草,閑時翻看鳳君然贈送的那幾卷醫書。


    因著晚上有盛大的花燈遊會,寧王府內就準了下人們一晚的假。


    這還沒入夜,含香小築裏的眾丫鬟就已經興奮起來,悄聲地在角落裏討論起來。


    “誒誒,小翠,聽說今晚會有很多大戶人家的公子。我們要不要好好梳妝打扮一番?”梳著雙環髻的黃裙小丫鬟扯過身旁一襲青衫的女孩,竊竊地說道。


    被喚作小翠的女孩眼中俱是激動的神色,“這自然是要的,要是遇到哪個少爺公子……”說著,小翠嬌羞地捂臉笑了。


    “可不是嘛,不過聽打掃花園的環草說,今晚大部分的公子都是衝華府的小姐去的。”黃裙的丫鬟咬著下唇,既是豔羨又是憤懣。


    羨慕人家的好命,生在大戶人家,錦衣玉食地長大,但同時又是不滿她們奪走男人的目光。


    小翠聞言也是一聲歎息,轉了話鋒,“華府的小姐自是出色。不過我聽聞華府先前是有四位小姐的,怎麽現在隻剩三位了?”


    黃裙的丫鬟聳聳肩,“誰知道呢,大宅子裏總歸是有些醃臢事的。”


    太陽漸漸西斜,劃過柳梢,落在屋瓦上。


    “錦瑟,鳳家的人到了。”十一從前廳迴來,對著尚坐在屋內的華錦瑟喊道。


    華錦瑟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醫書,摘下麵上的薄紗,換上了帷帽。


    “錦瑟,你這是?”十一走進屋內,就見她在係帷帽上的絲帶。


    華錦瑟係好帷帽,整了整衣衫,說道:“今晚人多口雜,我怕…碰上華府的人。”


    十一本是舒展的眉毛猝然收緊,“華府上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除了你的姐姐華霓裳。”


    華錦瑟不置可否地點頭。華霓裳是她同父同母的姐姐,小時候華府的人欺負她,輕視她。都是華霓裳在一旁護著她,隻是後來她厭倦了那一切,厭倦了那個整日隻能靠人保護而生活的自己,於是留下了一封書信遠走他方。


    莫名的,華錦瑟心底升起幾分希冀和細微的恐慌。


    “十一。”華錦瑟啞著嗓子喚道,“姐姐她會不會生我的氣?”氣她當初的不告而別。


    許是她說話聲音過輕,又有帷帽的遮掩。十一並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罷了,華錦瑟苦笑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


    甫一踏出寧王府的大門,一道粉色的倩影朝她撲來,“扶桑姐姐!”


    幸得華錦瑟這次有了準備,穩穩地站在原地。一臉無奈地任由鳳楚兮環著她的腰撒嬌,“扶桑姐姐,我好想你呀!”


    “胡說,你同扶桑姐姐不是昨日才見的麵嗎?”鳳君然從一輛馬車上下來,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家小妹。


    鳳楚兮迴過頭衝他扮了個鬼臉,“鳳君然,你有沒有讀過書啊,書上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算起來,我和扶桑姐姐已經有三個秋天沒見麵了!”


    說完,鳳楚兮對著華錦瑟吐了吐舌頭,撒嬌道:“是不是呀?扶桑姐姐?”


    華錦瑟看著趴在她胸前的毛絨絨的腦袋,輕笑了幾聲,說道:“你不是說要去看花燈,再不去,等這街上的人多起來你就看不到了。”


    十一乍聽到華錦瑟這麽溫柔的嗓音,忍不住側目看她。


    “嗷!”鳳楚兮從未聽過華錦瑟這般溫和的聲音,當即抱著華錦瑟的手不肯撒開。


    華錦瑟無奈地低頭,恰巧對上那雙澄若秋水的杏眸,清澈的好似林間初生的小鹿。


    最終還是待在一旁的鳳君然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將自家的妹妹從華錦瑟身上撕下來。老老實實地拘在身邊,點著她的鼻尖說道:“你扶桑姐姐身子弱,你別老纏著她。”


    “知道了知道了。”鳳楚兮嘟起嘴,不悅地任由兄長牽著,小聲嘟喃:“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嗯?"因著周遭嘈雜的人群,鳳君然並不是聽的很真切,隻當是鳳楚兮嘀嘀咕咕地在罵他。


    鳳楚兮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扯過自家兄長的衣袖,說道:“走啦走啦,我還想吃糖葫蘆呢。”


    “你這丫頭。”鳳君然滿是寵溺地斥道,而後轉頭看向華錦瑟,“扶桑,現在可是可以啟程了?”


    華錦瑟點點頭,和鳳楚兮二人相偕登上了一輛馬車。鳳君然和十一二人自是騎馬走在前頭。


    “那是哪家的公子?”蕭亦風蹙著眉,看著前方有說有笑的華錦瑟幾人,很是不爽。


    真是的,到底是誰,竟管他的美人叫扶桑,叫的這般親熱。


    迴過頭看蕭鈺,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微笑。隻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蕭鈺看向那男人的目光很是不善。


    “對了,蕭鈺,扶桑在你府上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也不知會兄弟一聲。”蕭亦風左手勾住蕭鈺的肩膀,話語輕佻,“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聞言,蕭鈺鳳眸微眯,狹長的眉挑起,“誰是你兄弟。”


    話落,甩下蕭亦風的手就走。


    “欸!欸…欸……不是,我說你咋迴事啊!”蕭亦風被蕭鈺公然下了麵子也不惱,快走幾步追了上去,架著他的肩膀繼續詢問。


    蕭鈺瞧著他的模樣,揚起了一抹極具危險的微笑,“我覺得我有必要讚同皇伯父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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