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盆清水變得渾濁不堪。


    沈暮煙才將那人麵部上的血跡擦拭地幹幹淨淨。


    雖然他的臉蛋依舊腫脹。


    但沈暮煙與衛斐然一下子便將他認了出來。


    “寧子楚?”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喊出聲來,“怎麽會是他?”


    “這……這不是……”


    顯然,雲知行也認出躺在床榻上的人來。


    “知行,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衛斐然一步往前看向雲知行說道,同時又看向正在忙碌的宋大夫,“宋大夫,此人我的朋友,給他治療後,麻煩安排一個隱蔽的房間安頓他,我會讓人照顧他的。”


    宋大夫點頭迴道:“好,一切好說,我跟雲大夫先要將他從鬼門關拉迴來再說,二位就出去等待吧。”


    “好。”


    走出房門的兩人,內心還處在一種難以相信中。


    “暮煙,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上集市,我看到一個人很麵熟,結果我去找,害得你被沈衛攻擊,其實我那個時候看到的人就是寧子楚。”


    衛斐然的話,一下子讓沈暮煙詫異起來:“原來是這樣,我還說呢,清口縣那邊偏遠,怎麽會有你認識的人,原來是他呀,可是他怎麽會在清口縣呢?”


    衛斐然搖搖頭蹙眉說道:“三年前,林府被滅門,你過世後,子楚好像預感了什麽,一聲不吭就跑了,等到皇上得知的時候,就看到他留下的一封書信,信上說,他在京城玩膩了,要去遊山玩水。而後就再也沒他的消息。”


    沈暮煙聽得有些好笑道:“他本來就是個閑散王爺,不管是預感到什麽,還是怎麽樣,他遠離京城,遠離太子,對他而言沒有壞處隻有好處。”


    寧子楚,南月國最為閑散的六王爺,對朝政一竅不通,好吃,經常為了一口吃的,走遍大街小巷。


    “他也真是的,出門在外也不知帶個守衛,要不是現在遇到我們,他豈不是把小命都給丟了。”衛斐然吐了一口氣憤道。


    對沈暮煙而言,嫁入皇家後,寧子楚這個六皇弟,算是她在冰冷東宮內唯一一點安慰。


    他會時常跑到東宮來,吃自己煮的東西。


    剛剛那塊玉佩,正是他十七歲生辰之時,自己親手給他印刻一塊玉佩,雖然不貴重,但勝在親手製作,所以寧子楚很珍惜,一直貼身帶著。


    “斐然哥哥,你先別急,有雲大夫跟宋大夫在,一定能把他給治好的,等他好了後,你在數落他也不遲。”沈暮煙歎了一口氣,“我先迴房拿幾件幹淨的衣衫來,還好他與你身形差不多。再去他住的房間稍微收拾一下,原本想著過幾日就能離開,看來眼下又要多待幾日了。”


    “暮煙……”


    衛斐然神色動容,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將沈暮煙的雙手握住:“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你為了照顧我,人都瘦了一圈,還把家裏的事情都耽擱了。”


    沈暮煙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有點羞澀地迴道:“我不照顧你,難道讓手下那幾個大老粗照顧你嗎?你要心裏過意不去,就快點好起來,別耽誤我賺錢。”


    衛斐然聽著沈暮煙略微抱怨的話,不光不生氣反而心裏樂滋滋地:“好,我都聽暮煙的,走,我們迴屋。”


    一個時辰後。


    醫館幾個夥計合力將寧子楚抬迴了臥房,大廳還有病人在等著宋大夫,於是他匆匆跟雲知行交代幾句,便快速離開了。


    “知行,他情況如何?”衛斐然與沈暮煙走進來麵有擔憂地問道。


    “情況不是很樂觀,我跟宋大夫檢查下來,發現他不是中毒,而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剛剛我們從他腹腔裏引流出來很多膿血,他麵部的腫脹,也是因為內部感染引起的,若再晚送來一些,他真就一命嗚唿了。”


    “他武藝也不錯,怎麽就遭受這麽嚴重的內傷呢?”沈暮煙緩緩走到床邊,看著昏迷中依然緊鎖眉關的寧子楚內心是滿滿地心疼。


    “如果不是他主動挑釁,那就是偷襲,當然這也是我的推斷而已,真正的原因,還要等他醒來再說。 ”雲知行收拾好藥箱對著兩人道,“大人,沈姑娘,我先去廚房給他熬藥。”


    “好。”


    沈暮煙往床榻上一坐,看著不停在冒虛汗的寧子楚,感覺掏出手帕給他擦汗。


    衛斐然見沈暮煙對他關心程度有點好奇地問道:“暮煙,你之前在宮中與他很熟?”


    沈暮煙點點頭:“他呀,時常來東宮轉轉,不是吃我做的東西,就是陪我聊天解悶,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除了一兩個妃子,其餘妃子基本不跟我來往。”


    衛斐然眼中泛起心疼:“我本以為你嫁得如意郎君,日子一定過得很幸福。”


    “一開始是的,太子對我很好,可慢慢的,他就忙碌起來,尤其是我們成婚後第二年,他漸漸多了應酬,每次不是醉醺醺的迴來,就是徹夜不迴。”沈暮煙如今迴憶起往事,眼中沒了怨恨,多了一絲平靜。


    “暮煙,我記得,你們成婚後第三年,你是懷上孩子了?”


    沈暮煙眼中一眯,說起孩子,那真是就是隱藏在她內心最深的痛:“是,的確我懷個一個孩子,但沒懷到五個月,就沒了。”


    衛斐然眉頭一蹙:“我記得你的體質一向很好,而且你平日在吃食上也尤為注意,怎麽就五個月不到,孩子就沒了呢?你還記得當時太醫怎麽說的?”


    衛斐然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讓沈暮煙整個人都顫栗起來:“太醫說,是我平日思慮過多加上沒好好休息導致的,那個時候,我整天想著太子為什麽不迴來,我壓根就沒往其他方麵想,而且那位劉太醫,從我進入東宮開始,就一直為我貼身一人看病,我從未懷疑他的話。”


    衛斐然看到沈暮煙驟白,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暮煙,別去過去的事情,現在你已經重活一迴了,那些肮髒的事情,將來我們一定有機會跟太子一一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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