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軒,你是他們四個中,最聰明的一個,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仔細想一想,當日我勸你迴去的時候,你就沒想過我是怎麽知道司家情況的?衛斐然即便跟我再好,也不會把兄弟們的私事告訴我吧?”


    司庭軒被她說得一愣,細細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麽迴事,頓時麵上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如果你真的是太子妃,那你怎麽會……”


    “借屍還魂,以前我也不信,但我現在信了。”沈暮煙張開雙臂,看著自己一雙小小的卻又很粗糙的手,“如果你們不出現,我應該就會一直隱姓埋名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們會在京城相見。”


    司庭軒就聽出沈暮煙話中的意思,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內,他遭受的震撼,就已經抵過以往所有。


    “你們的出現打亂我的計劃,不過正印證了那句話,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遇到的遲早會遇到。”沈暮煙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興許,這是老天爺對我懲罰。”


    “暮煙,你千萬別這麽說,你知道嗎?你能重新迴到我們的身邊,我是有多麽開心,如果這個世上沒了你,那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戚玖歌眼睛紅紅地看向沈暮煙。


    “玖歌,我欠你的,欠衛斐然的,還有欠你們幾個的,我都會一一還清。”沈暮煙深深吸氣,肺腑間些許脹痛,“還有那些因為我無辜慘死之人,既然我迴來了,我都會為他們報仇的。”


    “異想天開,你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農女,你連在京城立足的機會都沒有,怎麽可能還能進入皇宮,見到太子!”


    司庭軒話音剛落就後悔了。


    既然太子妃重生了,那她一定恨透了太子。


    自己怎麽還在她跟前,提起太子呢。


    “還記得禦膳房的總廚蘭明輝嗎?”沈暮煙也不惱,隻是開口問了他們一句。


    “蘭明輝?他不是兩年前就被貶出宮了嗎?”


    “他現在是清口縣聚義飯莊的那位神秘大廚,這個可能你們了解不太清楚,我也已經像他表明了身份。”沈暮煙低頭緩緩道來,“隻要是我想做到的,就一定會有辦法,隻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對,你的行事風格一向如此。”知道沈暮煙的真實身份,司庭軒等人就再也無法正視她了,骨子裏還是帶著那種主仆上下的概念。


    “我現在隻是沈暮煙,這輩子也隻能是沈暮煙,就算最後見到太子,我也不會告訴他,我是誰。”沈暮煙一一掃視在場的幾人,“我跟你們表麵身份,隻是不想我們之間有任何的猜忌,至於你們的大人,我知道,你們心裏對我有怨,我會實際行動,讓你們看到我的轉變。”


    “吱嘎。”


    後方的房門突然拉開。


    大家忙迴過神,一下子擁入門口,看著從裏頭走出來一臉疲憊的雲知行。


    “怎麽樣了?他有沒有事?”沈暮煙率先著急地問道。


    雲知行右手握拳狠狠捶打幾下胸口,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迴道:“我盡了我今生最大的努力,將大人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一句話。


    瞬間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隻有沈暮煙還未鬆氣,接著追問道:“那他醒了嗎?”


    雲知行搖搖頭:“最快也要明日醒,沈姑娘你不用太擔心,有我在,閻王爺不會收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沈暮煙連說兩遍,推開雲知行就往裏頭:“那我繼續守著他,讓他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沈姑娘,我瞧你臉色很差,你還是去……”


    雲知行話還未說完,就被司庭軒拉住,他一臉懵圈地看著他:“怎麽了?”


    “讓她守著吧,我們先迴去,收拾一下家裏,再把大人換洗衣裳拿來。”


    “也對,我們來得太匆忙,身上都是臭的,可不能把大人給熏著。”


    “你們迴去吧,這裏有我看著就好。”戚玖歌目送五人離開,扭頭推開房門,看著守在床前的沈暮煙,輕輕歎了一口氣,希望兩人在經曆兩次生離死別後,能夠明白,彼此在心中的地位。


    “水,水……”


    衛斐然感覺自己走進一片沙漠,無論他怎麽走,就是走不出去,幹渴地讓他快要爆炸。


    直到唇上有一股溫熱流入,他就像一塊海綿一樣,拚命地吸收著。


    “咳咳咳。”


    沈暮煙低咳幾聲,感覺昏睡中的衛斐然眉關放鬆,才鬆了一口氣,將茶杯緩緩放在一旁,雙眼始終牢牢盯著衛斐然,生怕錯過他醒來之時。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進來之時。


    被沈暮煙牢牢抓在手中衛斐然的手,兩根手指突然動了動,輕微的動作並未驚醒她。


    衛斐然眉頭緊蹙,而後緩緩睜開眼,盯著上方陌生的天花板,視線一直往下往下,直到落到沈暮煙的睡顏上。


    他是愣住了。


    他沒死嗎?


    他不信,再次看了看四周,桌椅、屏風、柔軟的床鋪都在告訴自己,他沒死。


    頃刻間,一種莫名的悲傷席卷全身。


    好不容易,他就可以去見婉兒了,為什麽老天就要這樣折磨自己。


    壓抑三年的情感,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


    衛斐然一下子從沈暮煙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掀開被褥,不顧重傷在身,就要下床。


    沈暮煙一下子被驚醒,看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忙迴過神來一把按住他:“你幹什麽?你不要命了?”


    “我為什麽沒死?我為什麽沒死?”衛斐然抬手重重握住沈暮煙的肩頭,“我明明已經看到婉兒了,為什麽你們不要讓我見她。”


    看著他接近崩潰的神色,沈暮煙一直壓製的淚水,順著眼眶一顆顆滑落。


    他一心求死,就是想要見自己一麵。


    “斐然哥哥,婉兒在這呢。”


    沈暮煙哽咽一聲,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衛斐然的臉龐,用他熟悉的語調說著隻有兩人才能懂的話語,“婉兒沒死,婉兒迴來了,斐然哥哥,你不用到地下來尋我,我們此刻都在人間,都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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