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透過門口投射出來微弱亮光,朱美玉使勁揉了揉雙眼,眼睜睜看著炕上的黑影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戚玖歌?怎麽會是你?”


    顯然,朱美玉認出了她,一張臉頓時煞白:“你不是被賣到窯子裏去了嗎?你怎麽會在沈家?”


    “多日不見,朱家大小姐還是跟以前,目中無人,刁蠻跋扈。”盡管一襲粗布麻衣,但戚玖歌大家閨秀的氣度,是朱美玉這種小門小戶壓根比不過的。


    “戚玖歌,你還當自己是戚家二小姐呢?”


    朱美玉速度從地上爬起,這會兒她倒是將戚玖歌從上到下看了仔細不屑道:“你現在就是一個流落風塵的女子,囂張……”


    “啪。”


    朱美玉話都沒說完,左臉就被結結實實扇了一巴掌。


    “就算我現在落魄了,但我依然能打得你滿地找牙。”戚玖歌能跟沈暮煙成為好友,就是因為她們骨子裏同樣狠辣。


    “戚玖歌,你敢打我?我……我跟你拚了。”


    失去理智的朱美玉咆哮著揮舞著雙手往戚玖歌麵上招唿而去。


    等到沈暮煙帶人急衝衝推開大門之時,兩人已經在院子裏扭打成一團。


    “戚姑娘!”


    “朱美玉!”


    沈暮煙與衛斐然一人拉開一個,拉開之時,朱美玉的左腳還在用力地往前踹。


    “斐然表哥,你一定要為我做主。”朱美玉反身撲倒衛斐然懷中痛哭流涕,“戚玖歌她扇我巴掌,扯我衣服,她怎麽這麽粗魯?”


    “衛斐然,你這個表妹還真是陰魂不散。”戚玖歌搭著沈暮煙的手,恨得牙癢癢,“我就納悶了,你為什麽要對這種女人這麽好?婉兒在世時,她拚命使絆,現在婉兒走了,她又在你跟前晃蕩,世上男人都死絕了嗎?她就這麽想嫁給你?”


    “戚玖歌,你說我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說斐然表哥。”朱美玉抬手一抹眼淚,怒意滿滿地看著戚玖歌,“我要是像你一樣被賣入窯子我就早就咬舌自盡了,哪像你還出來大搖大擺,你難道都不覺得羞……”


    “啪。”


    這次一巴掌,是沈暮煙打的。


    她怒不可恕地指著大門口:“衛斐然,現在帶上她給我滾出去。”


    “沈……”


    “出去!”


    衛斐然張張嘴,見沈暮煙氣得麵色全黑,將朱美玉又拖又拽往門口走去。


    不料朱美玉還不死心,扯著嗓子大喊:“沈暮煙,你得意什麽,等我迴了京城,我一定要你……”


    朱美玉再次沒把話說完。


    這次她就不是挨巴掌了。


    “嗷嗚!”


    一旁的銀狼一躍而起,在朱美玉尖叫聲中,將她撲至地上。


    “啊,救我,救我啊。”朱美玉拚命哀嚎,她感覺銀狼的爪牙就抵在脖頸間,一低頭就能看到銀狼發綠的雙眼,張嘴時那撲麵而來的臭氣,熏得她就要暈眩。


    “嗷嗚!”


    小銀又喊了一聲,爪子一鬆 ,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發現不對勁的沈暮煙,忙上前蹲下一看,頓時麵色大變:“菁菁,快去找雲大夫,小、小銀要生了。”


    “斐然表哥,我害怕。”朱美玉緊緊抓著衛斐然的胳膊哭喊道,“我要去告訴你們的計村長,沈暮煙你在家養狼,讓他把你跟銀狼統統抓起來。”


    沈暮煙眉眼一冷,在朱美玉說出下一句之前,將她擒住,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左手摁住她的肩頭,冷眸道:“朱美玉,你若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最好閉上你的嘴。”


    “沈、暮煙?你會武功?”朱美玉驚了,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沈暮煙,怎能身手如此了得。


    “我不會武,但對付你搓搓有餘。”


    這招擒拿術,是她在東宮之時,跟一位老太監學習的。


    她右手收緊,朱美玉發出痛苦的聲音,求救的目光看向衛斐然:“斐然表哥,救我。”


    “朱美玉,就算你今天雙親在此,我想殺你,也是易如反掌。”沈暮煙閉閉眼,強行將怒氣忍下,最後重重將朱美玉往衛斐然懷中一推,“立刻走。”


    “沈姑娘,我先將美玉送迴去。”衛斐然自知理虧,拉上朱美玉就往外走。


    “嗷嗚……嗚嗚……”


    身後銀狼傳來微弱的喘息聲,沈暮煙忙迴神,一下子撲到它跟前:“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沈暮煙起身打開衣櫃,從裏頭拿來被褥蓋在銀狼身上,同時不停地按摩它的腹部,一直在輕柔地安慰它,鼓勵它。


    “雲大夫來了,暮煙。”


    張菁菁將雲知行帶了迴來,沈暮煙正蹲在地上停安撫銀狼:“雲大夫,你快來瞧瞧,小銀它很痛苦,它應該馬上就要生了,我先去燒熱水。”


    “暮煙,我在幫你。”


    沈暮煙站在灶台前,感覺身體一陣冷,一陣熱,頭還很暈眩,她努力地甩甩腦袋,可越甩腦袋越暈。


    “哐當”一聲,將正在燒火的張菁菁嚇了一跳,她探出腦袋一瞧,卻發現沈暮煙跌坐在地上,麵色慘白,不停地再冒虛汗。


    “暮煙,你沒事吧?你燙到哪裏了嗎?”張菁菁一把撲倒沈暮煙跟前,瞅著她麵上不正常的紅暈,下意識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暮煙,你在發燒!”


    “發燒?”沈暮煙狠狠甩著腦袋,看著眼前的張菁菁一個變成兩人,頭像被灌了鉛一樣,痛得她都抬不起頭來。


    而後……


    她兩眼一暈,直接倒在張菁菁肩頭。


    “暮煙!”張菁菁頓時驚慌失措,著急看向雲知行,“雲大夫,你快來瞧瞧,暮煙她暈倒了。”


    “我馬上來。”


    “張姑娘,你別急,我跟你將沈姑娘扶到屋內去。”戚玖歌一瘸一拐地走上來,看著跑過來的雲知行命令道,“你先給銀狼接生,這裏我們呢。”


    “戚姑娘,你懂醫嗎?”


    六神無主的張菁菁不停地抹眼淚:“早知道,就不應該讓暮煙這麽忙碌的,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再能幹一點,暮煙就不會生病了。”


    兩人合力將沈暮煙扶起,慢慢往屋內走去,戚玖歌低頭輕輕道:“她是被朱美玉跟衛斐然氣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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