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則繼續問道,“陸景止中散塵煙的時候,你是不是給他喝過你的血。”


    歸煙點頭,她那時候的以為這個身子的血和二十一世紀的身體裏的血一樣可以解百毒,但是卻沒有解陸景止體內的毒。


    “陸景止身體裏麵是蠱毒,所以你的血才無法解,但是可以壓製蠱毒。”連則解釋道。


    歸煙點點頭,小碗差不多裝滿了,連則又遞遞給她一方撒了金瘡藥的帕子,歸煙接過按到自己的手心上,很快便止了血。


    “他的頭發是怎麽迴事?”歸煙看著陸景止的白發道。


    “他的頭發原本是半白,但是為了方便上山,他用內力把蠱毒又催發了一點,不影響性命,隻是難看了一點而已。”


    歸煙眼眶又紅了一點,“不是一般的難看。”


    連則把陸景止拉走之後,歸煙很快清洗了自己臉上身上的麵粉,然後衣服潮濕地走迴了廚房。


    廚房內還是顧月白一個人,有些艱難的正在拉麵。


    他身上全是麵粉,眉頭緊鎖,認真的揪起一個麵團,拉長後放到一旁放著,然後再拉另一個麵團。


    歸煙看著她有些狼狽的動作,又想到陸景止花白的頭發,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冷淡了臉色,一言不發去生灶燒水。


    拉麵的顧月白餘光掃到了她熟練的動作,眸色一沉,眼睛裏麵幾分心疼。


    她如今什麽都會,足以證明她當初吃了多少苦。


    她需要學會很多東西,才能讓自己活下來。


    蓋上鍋蓋,歸煙走到顧月白身邊,熟練地揉了一團麵,然後等著水開。


    她眉眼微垂,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顧月白看著她目光有些遲疑,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也不敢開口問她怎麽了。


    沒錯,他的麵團不是他揉出來的,而是高嬤嬤幫忙的。


    高嬤嬤原本是他母親身邊的嬤嬤,他把這藍峰山上的別莊建起來之後,她放著管事的職位不做,偏偏要來廚房。


    顧月白也不想勉強,她便在這廚房一呆幾年,成了廚房的管事大媽。


    廚房燈火亮起來的時候,高嬤嬤便注意到了然後過來,看到他們在做麵之後便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歸煙離開去洗臉之後,她才出現幫他做麵。


    她剛剛還罵他沒本事,連麵都不會做,追夫人肯定追不到。


    顧月白有些糾結,不知道歸煙是不是因為這個生氣,眉頭微皺,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坦白從寬了。


    “歸煙……”顧月白喚了她一聲。


    “嗯?”歸煙抬頭看他,目光卻有幾分冷淡。


    突然顧月白鼻子一動,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眉頭一皺。


    旁邊的歸煙默默蜷縮起自己的手掌。


    突然,大鍋裏冒出咕嚕咕嚕的冒泡聲,歸煙瞪大眼睛,吩咐道,“顧月白,揭開蓋子,水燒開了。”


    顧月白神色一動,趕集把大鍋蓋給揭開了,蒸騰的水汽彌漫在兩個人中間,身上頭發上全是水汽。


    顧月白抹了把臉,將臉上的麵粉都擦去了。


    歸煙先把他搓出來的“麵條”一個一根丟進沸騰的熱水裏,然後揪著自己揉好的麵團。


    顧月白隻看見麵團在她手裏上下翻飛,很快就成了一條條細線,被她投進了沸水裏。


    歸煙拍拍手,示意他把鍋蓋蓋上,微微瞪了他一眼。


    “這才是麵條,看清楚了吧?”歸煙冷著臉道。


    顧月白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微微一笑,“這是第一次,我以後會做得更好的。”


    他一雙微彎的黑白分別的眼裏,全是歸煙,隻有歸煙。


    好像這紅塵萬丈,人間三寸,隻有他一人。


    高嬤嬤躲在窗戶底下偷偷直起身子偷看兩個人,看到顧月白的表情,一雙渾濁精明的眼睛一下子笑彎了起來。


    她蹲下身子,貓著腰離開,想到顧月白的眼神,忍不住喃喃道:“小白這下子可真栽了呦。”


    想到歸煙有時候冷淡的眼神,她又歎息著搖了搖頭,“追妻之路還很長,小白連麵都不會做,以後要怎麽辦哦!”


    廚房內,想到他剛剛不知道搓的什麽玩意,歸煙有些惱怒,“我讓你給你做麵,你就給我搓條條出來?”


    顧月白垂頭乖乖聽訓,就像犯錯的孩子怪怪認錯一般。


    歸煙突兀的心裏又一軟,便沒有說話了。


    麵快煮好的時候後,歸煙將鍋蓋打開,往水裏進了兩個雞蛋。


    又等了一會,歸煙將麵撈出,撒了些鹽和讓顧月白切好的香蔥,又將糖心蛋撈出來放在碗裏,兩晚麵便出爐了。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兩個人在這小廚房裏竟然耗去了半晚上的時光。


    醜的掉渣的麵被歸煙端給了顧月白。


    “你不是說要吃我做的麵嗎?”顧月白看著手上這碗醜了吧唧的麵,眉頭深深皺起。


    歸煙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麵湯,隨意迴道,“我說的是你做的麵,你自己看看,你碗裏的那叫麵嗎?”


    顧月白低頭看著自己碗裏那一團軟綿綿糊糊狀的東西,眉頭皺得更深,眼神沉沉。


    兩個人蹲在廚房外,歸煙看他半天不動筷子,表情嚴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朝陽升起,在她臉上打了一道紅彤彤的光亮,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卻比日光還要美。


    顧月白有些了愣,看得歸煙又是搖頭。


    “鍋裏還有,自己去撈,雞蛋還在裏麵呢。”她淡淡道,然後自己撈了一筷子麵條送到嘴巴裏。


    顧月白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然後送了一口麵糊糊進了自己嘴巴。


    歸煙餘光看到了,沒有說話。


    兩個人之間氣氛有些安靜,吃完之後歸煙把碗遞給顧月白讓他帶迴廚房,看著天邊的那輪紅日,忍不住舉手伸了個懶腰。


    送碗迴來的的顧月白,恰好看到她左手上的拿到疤顏色好像深了一點。


    兩個人分開之後,歸煙迴去補覺,顧月白騎馬下山去上早朝。


    大清早的涼風吹在他身上,卻吹不散他唇邊的笑意。


    經過朱雀大道的時候,顧月白突然感覺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他眉頭一皺,勒馬放慢了速度。


    “王爺怎麽了?”身後跟著的玄武道。


    顧月白冷厲的目光掃視周圍,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人群熙熙攘攘,店鋪和小攤都已經開張了,楚都喧鬧聲漸起。


    “無妨。”顧月白答道,策馬離開。


    ……


    客棧的窗戶後,宋姬一身紅衣,外麵是一身黑色的鬥篷。


    她看著顧月白越來越小的背影,眼中還帶著幾分癡惘。


    劉升站在她身後,身上不再是萬年不變的太監服裝,而是一身修身的黑色勁裝,十分利落,竟然比之前多了一些存在感。


    “少主,我們該離開了。”劉升聲音沉沉,一雙眼睛盯在宋姬身上。


    宋姬拭去眼角的淚水,眼眶中還帶著一種水色,她轉身問他,“我們離開之後,宋姬,也就是楚國的太後娘娘會怎麽樣?”


    劉升低頭垂目,聲音淡淡道,“雍華宮走水,太後娘娘沒能出來,我們安排已經安排了一具身形差不多的屍體,攝政王閣下……”他頓了頓,“會見到‘您’的屍體!”


    聽到這句話,宋姬突然冷笑,“屍體?看見我的屍體怎樣,看不見我的屍體又怎樣,難不成他還會念著我嗎?!”


    她聲音寒冷,夾雜著從地獄帶出來的怨毒。


    劉升卻並不害怕,他搖搖頭,“楚國國訓,帝後合葬,那具屍體會代替您和厲帝合葬。”


    宋姬身子一顫,“合葬?”她語氣幾分疑惑,幾分陰毒,“所以說若死的真是我,我還會和厲帝躺在一塊,下地獄都不能安生嗎?”


    她看向皇宮的方向,看到那人策馬過去的背影,手掌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手心裏掐出了鮮血。


    “顧月白,你便是如此待我的嗎?相伴幾年,你卻如此狠心,如此薄涼。”


    劉升在她身後沒有說話,待日頭漸漸高了,他才催道:“少主,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宋姬,不,現在應該是宋亦生斜眸冷冷看了他一眼,眸光黑暗而森冷。


    劉升感覺到她視線的壓力,低頭拱手,可語氣還帶著半分強硬,“您還走了,家主還在等您!”


    兩人一道出了客棧,來到渡口,宋姬看著眼前這條大河,眼神微沉。


    真的要迴去嗎?


    迴到那個陰森可怖沒有任何人情味的宋家,迴到那個肮髒血腥不倫的宋佳嗎?


    她娘花了那麽多心力讓她逃出來的地方,她真的還要迴去嗎?


    宋姬拳頭握緊,心中思慮良多,最後還是輕輕地朝江邊邁了一步。


    見劉升沒有發現,正準備邁第二步的時候,突然一隻劍柄橫在了她的身前。


    “少主,前方危險!”劉升眸光沉沉,好像早就看出來她的意圖。


    宋姬抬首冷冷看他一眼,“我知道,用不著你瞎提醒。”


    劉升垂眸,收迴了劍,往後退了一步。


    不遠處開來一艘高四層裝飾華麗的大船來。


    那艘船上有一麵迎風飄揚的大紅旗幟,上麵是巨大的黑色“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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