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妍被歸煙盯著頭皮有些發麻,忍不住簇起眉頭,心下有些不悅。


    若不是家中那個混賬弟弟,她又何至於此。


    之前弟弟折了手骨歸家,一哭二鬧三上吊要父親為他報仇,父親也是答應了的,張婉妍勸阻卻沒有得到父親重視,反被責罵不重骨肉血親。


    她氣得要死,拂袖而去。


    自從重生後,她憑著自己的能力在城裏博了美名,父親和繼母也不像以往那般苛待,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了。她還盼著尋了如意郎君,卻不想差點被這紈絝弟弟給毀了前程。


    弟弟不知此人身份,重生迴來的張婉妍可是清楚的很——越國丞相,少年時便素有美名的高山公子。


    上輩子她不知弟弟鬧出來的這樁事情,自然這個時候也沒有見過他。


    那又是在什麽時候見過呢?


    是刻在血液中永不敢忘記的,是上輩子張家覆滅之時……


    歸煙看著張婉妍,眼神不善。


    眼前這姑娘想見陸景止,大大方方上門求見便是,如今以這半脅迫的方式來,倒是讓人有些惡心了。


    歸煙去問了陸景止的意思,見他不同意,也不管周圍人的閑話了。


    她直接道,“這位小姐,我家公子說了他不在意,你既然家中有急事就趕緊迴去吧,”說道最後忍不住帶了幾絲嘲諷,“省的家裏人,等急了。”


    張婉妍心中一凜,已經知道自己耍的小聰明被看破了,臉上有些發白。


    其實內心深處,她對這位陸公子,是非常懼怕的。


    歸煙冷淡看了張婉妍一眼,就上了馬車,讓影子趕緊打道迴府了。


    張婉妍的丫頭小芽看見馬車囂張的從她們麵前駛過,心頭怒氣又多了幾分,“實在是沒有禮數!”


    張婉妍沒有說話,拉著她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趕車。


    小芽仍是憤怒,她家小姐這麽優秀,在陵城小請她出去的公子不知凡幾,如今這人,真是不識抬舉。


    “小姐,你莫傷心,是這人眼瞎,不識明珠,你肯定會遇見更好的,到時候嘲笑死他!”


    小芽從未見過小姐對哪位才俊上心,如今被拒絕,小姐怕是傷心死了。


    張婉妍搖搖頭,也不知該作何解釋,隻好道:“不是你想想的那樣,而且,這次的確是我太過莽撞了。”


    而且,她怎麽會對陸公子有男女之情呢,她怕他都來不及,更何況是歡喜了。


    想起上輩子與陸公子的見麵,張婉妍如今忍不住害怕,瑟瑟發抖。


    那時,張宅之內屍骸滿地,粘稠的鮮血將庭院的地磚都染紅了,黑衣人揚手之間火把丟出,整個張家頓成一片火海。


    她躲在荷花池子裏,才沒丟了性命。


    之後便看見這一麵色蒼白,容貌溫潤俊美的青年公子坐著輪椅被黑衣女子推上了石板橋。


    他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這漫天火海,嘴角彎彎卻是最溫潤的笑容。


    她聽見他對黑衣女子說,“清煙,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黑衣女子沒有作聲,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張家雖是城主,卻早有反心,當年使計想讓我與葉連城撕破臉皮,害我不良於行,其子乃城中一霸,做了不少壞事,魚肉百姓。如今的下場,是他們應得的。”


    黑衣女子這才僵硬開了口,“那那些下人呢?他們也有罪嗎?”


    聽了這話,荷花池裏的張婉妍心中冷笑。


    可不是麽!張家在城中權勢過大,城主葉連城忙著和越國丞相鬥智鬥勇沒有精力管這些事。


    張家的下人在外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幹的壞事不計其數,幹淨的人沒有幾個。


    她以為這公子會對那姑娘解釋,沒想到他卻是淡笑著開口,“清煙,你要懂一個道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些人,都是張家的忠仆。他們不死,若是哪一天,被這些人欺負了去,才是悲哀……咳咳咳咳……”


    一陣涼風吹來,公子以手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了幾聲,唇色慘白。


    那黑衣女子卻有些惱怒地看他一眼,丟下了一聲不可理喻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了那輪椅上的公子,再沒管他。


    公子苦笑著搖頭,卻恰好與躲在荷葉下的她一個對視。


    張婉妍唿吸一窒,就見他已經轉過頭去,沒有理會。


    他吹了聲口哨,虛空之中突然有黑衣人下來,推著輪椅換了方向。


    那公子看著來時的路,卻沒有看見那人離去的背影,怕是早迴去了。


    他搖頭歎息苦笑了一聲,黑衣人才推他離開。


    張婉妍過了好久才從池子裏爬出來,渾身濕透,可想想那白衣公子,不知道是恨多一點,還是可憐多一點。


    他肯定看到自己了,可卻沒有殺她。


    為什麽?雖然她爹不疼,親娘又去世早,受繼母苛待,但是她還是張家人啊。


    最後她離開張家,卻在大門外發現了曾經服侍自己的丫環小芽,不過才十二歲,心地純善。


    小芽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些黑衣人就跟沒看見她一樣,殺了其他人,卻獨獨放過了她。


    張婉妍突然想起來那黑衣女子問的問題——那些下人呢?他們也有罪嗎?


    那公子心中自有丘壑,這偌大張府,死的都是該死之人……


    迴了陸府之後,陸景止就開始準備去絕壁山的事情了。


    歸煙隨他去了書房,他拿了一張殘破的地圖給她,泛著古老的氣息。


    歸煙有些震驚,這地圖上河流,險峰,幽穀被規劃的清清楚楚,可是這麽複雜的地形,怎麽可能僅僅隻是一座山。


    陸景止對她解釋,“絕壁山雖稱為山,但卻十分複雜,由大大小小十二峰組成,其間各色地形都有,這張圖也是由以為好不容易從山裏出來的長者口述畫的。


    他當時在山中被瘴氣熏壞了眼睛,所以這張圖有幾分真實性,根本不能確定。”


    此行太過兇險,他得提前跟她說明。


    “那我們此次去了,這詳細的地圖就可出來了。”歸煙輕笑,眉眼中盡是自信。


    陸景止一愣,神色有些複雜,明明這麽兇險,她還是願意去嗎?


    他之前跟她說要還魂草,卻從來沒有透露過是要拿來治她的傷。她身上的殞命如今隻是壓製,若不根治,總有發作的一天。


    如今因為殞命,她內力都使不出來,隨他一同去的話,怕是會受傷。


    而且除了還魂草以外,還有一樣重要東西是他要取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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