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讓安外婆止住了眼淚,一邊的爺爺易善板著臉,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可不是一頓飯就能輕易滿足的人”。


    不過老人還是操心著孩子背上的傷,眼睛總是偷偷的瞅安然。


    安然心中偷笑,麵上卻絲毫不顯,自顧自的坐下——當然是坐在自己凝結的空間屏障上,語氣頗有些感慨:


    “我終於迴來了!終於又見到你們了!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們呐!!”


    幾位老人再一次看著已經長大了的安然,仿佛又迴到了從前,又好像那個耀眼張揚的安然從未離開過。


    “我知道我太任性,讓你們替我擔驚受怕,讓你們為我傷心難過,我知道你們很擔心很生氣,但是那一切都過去了,你們看看,活生生的安然就在你們眼前。”


    “你們都知道我受了傷,但是我也因禍得福,殺了蟲後還覺醒了超級強的黃泉水。”


    “我也不會再走了,明天就會公布我擔任京城軍區司令的消息,這樣我每天都可以迴家來了。”


    “你們原諒我好不好?”


    易善爺爺歎了口氣,這樣真誠而明亮的眼睛讓他怎麽拒絕?


    在場大多數人都跟易善外公同樣的感覺,對安然,怎樣也生不起來氣。乖巧好看的貓瞳就那麽看著你,高高揚起的巴掌最後隻能變成輕輕的撫摸。


    終究是舍不得。


    ……


    安然的房間一點都沒有變過,十年前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就是什麽樣子。一頭紮進鬆軟的大床裏,就像一隻容易靨足的貓兒,散發著一股子慵懶愜意的味道。


    安然捂著被子深深地唿吸——陽光的味道幸福的讓她眯了眼睛。


    “囡囡,奶奶要進來嘍。”安然房間的門被開了條縫,傳來赫爾奶奶的聲音。


    “嗯,奶奶請進。”


    安然站起來連忙去迎,赫爾奶奶卻擺擺手,輕快的走到安然身邊,板著臉故作生氣道:“剛剛被打疼了吧,讓奶奶看看。”


    安然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她剛剛洗澡時隱約看到自己後背上長長一道青紫的痕跡。怕外婆知道了以後內疚,也怕家人們心疼。


    赫爾奶奶把安然這一瞬間的猶豫看在眼裏,緊泯著唇,嚴肅的臉上分明寫著“不準拒絕”四個大字。


    安然知道自家奶奶的意誌絕對不容許被更改,隻得悻悻的爬到自己的床上,任赫爾奶奶查看自己的傷勢。


    梅梅?赫爾撩開安然衣服的後擺,一道長長的,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灼傷了她的眼。


    e級的身體竟是這麽脆弱!


    安然的頭埋在柔軟枕頭中間,感受著自家奶奶輕柔的按撫。


    “囡囡,疼了就跟奶奶說,別不吭聲自己忍著。”


    “嘻嘻,奶奶,我才不是那種疼了不會喊叫的人呢!您就別擔心我了!”


    赫爾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嗔怪道:“就你機靈!”


    不過說是這麽說,赫爾對自家孫女的秉性倒是一清二楚。對家人,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無論受了多痛的傷,隻要在家人麵前,揚起的一定是明媚的笑。


    “出來吃飯!”


    赫爾奶奶正思忖間,就聽到自家老頭子生硬的招唿聲,當即黑了臉抱怨,“你個老頑固,說話不會輕點啊?嚇到我們囡囡怎麽辦?”


    “哼!她還能被嚇到?都有膽子去人類禁區了還能被我老頭子嚇到?”


    “倔老頭,你是不是……”


    爺爺奶奶的爭執聲裏,安然頭埋在鬆軟的枕頭中,癡癡的笑。爺爺易善是個很倔的老頭,明明在意的厲害,語氣卻怎麽也不肯緩和下來。


    但……這就是家人啊!


    安然穿好衣服,推開門就看到自家爺爺皺著眉站在門口,還未等他開口,就先聲奪人,“爺爺說話語氣太兇了,嚇到我了!”


    配以委屈狡黠的小表情,讓自家爺爺愣了下。


    老頭子不屑的看了看她,道,“別瞎掰扯了,你安然還有害怕的時候?”


    安然嘿嘿一笑。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趕緊下來吃飯,不然餓壞了!”


    說完,拂袖而去。走出幾步開外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站定,頭也不迴的說,“我不是叫你,我叫你奶奶。”


    安然扭頭,朝著奶奶無奈的聳聳肩,兩人對視一笑。


    “知道啦知道啦,我們馬上下去。”


    老爺子臉上隱隱有了笑意,大步流星的離去。


    ……


    經過家人們的一致決議,隻讓安然做四道菜,一道外婆喜歡的霜糖茄子,一道外公喜歡的紅燒肉,一道奶奶喜歡的蒜蓉青菜,一道爺爺喜歡的紅燒獅子頭。


    “囡囡,你嚐嚐,你爺爺親手做的糖醋裏脊。”赫爾外婆給寧樂夾了一筷子色香味具是上乘的裏脊肉,瞟了眼身邊明明在意的不得了卻又裝作毫不在意的老伴兒。


    安然咬了一口碗裏的糖醋裏脊,鼻腔漾出酸意,還是當年的味道,還是那個一點都沒有變過的味道!


    安然低著頭,掩去了濕潤的眼眶,讚歎道:“哇!不愧是爺爺最拿手的好菜!我最喜歡爺爺坐的糖醋裏脊啦!”


    “哼!”易爺爺不再看自家孫女,惡狠狠的往嘴中送了口飯,隻是嘴角怎麽也抑製不住的弧度出賣了這個嘴硬心軟的老人。


    “你們都別看著我呀,你們也嚐嚐我的手藝!”安然穩定好自己的情緒,笑咪咪道。


    話畢,飯桌上的氣氛徒然緊張起來,安然親手做的飯菜隻有四盤,人卻有這麽多!


    僧多肉少啊!


    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問題,手中的筷子躍躍欲試起來。


    幾位無可爭議的老人先落了筷,四盤菜瞬間去了大半,緊接著便是安然的各位父親舅舅和叔叔伯伯們。


    事實上,輪到小輩的已經所剩無幾。


    “是我先下的筷子——”


    “明明是我!”


    ……


    “怎麽樣,我做的菜好吃吧?”麵對一臉乖巧,笑咪咪邀功的安然,元帥哈哈一笑。


    “算你這十年在外麵還學了點東西!”


    老人們吃的滿意,宴席其樂融融。小輩們的爭吵讓老人們笑彎了眉眼,時光仿佛定格在這一刻,雋永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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