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壞,說……說你要死了。”楚曦茂抬起了頭,似乎真的是氣急了,小孩繃著唇,表情都有些扭曲。


    楚晉茗閉了閉眼“死亡是必定的結果。”


    楚晉茗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病情而彌漫悲傷,他語氣輕鬆“沒有誰會擁有永恆的生命,死亡是所有生命的必然。”


    楚曦茂眨了眨眼,似乎並不太能理解父親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也從來沒有真正去接觸或者感受過死亡。


    看著自己的兒子低著頭似乎不解,楚晉茗並沒有急著解釋,這個年齡的孩子對待愛,死亡,生命這些課題總是會抱著雲裏霧裏的感受,但是這本就是生命的課題,無可避免,總歸要學到,隻是楚晉茗沒有想到,課程的案例要用到自己。


    “爸爸會死……雌父會死,凱恩德哥哥會死,還有我,我也會死對嗎?”楚曦茂的臉上帶著別扭“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們生下來就要為了死嗎?”


    楚晉茗借著希瑞恩的力氣撐起了身子“錯了,我們必然會死,但不是為了死,你也知道生命是有限的,我們可以為了這個世界,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死亡是生命最終的結果,但不是生命誕生的追求。”


    凱恩德也慢慢抬起了頭,有些東西課堂和老師並不會教,就像是生命的課題,但是他們不得不去麵對,因為那是生命的課題。凱恩德深切覺得楚晉茗的話很有道理,隻是看起來小少爺還並不能很理解。


    楚晉茗在床邊劃了一道,他指著開口“我們蟲族曆史將近三億年,我們的壽命還不到三百年,可是正是一個又一個三百組成了三億。”


    七八歲的孩子,對天文數字的接觸還有些迷,楚曦茂展開了自己的手,發現並不夠用,楚晉茗被他的動作逗樂。


    “我生病了。”楚晉茗開口,凱恩德一愣,正在皺著眉數數的楚曦茂也抬起了頭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雄父。


    “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會離開,但我留下了茗希甜夢,我為星際做出貢獻,我救了很多蟲民,我生不是為了死。”他似乎在教育楚曦茂,也似乎是在自我肯定。


    凱恩德幾乎是下意識點頭認同,在他眼裏楚晉茗是個英雄,楚曦茂眨著眼,他並不想成為自己父親這樣的人,因為在他眼裏,似乎隻能看見父親的背影,可是一邊生著悶氣,因為父親有時候對自己的忽略,一邊又覺得父親很厲害。


    希瑞恩吸了口氣,招手讓自己孩子過來,楚曦茂瑟縮了一下,相比較楚晉茗,自己這位不苟言笑的雌父在他這裏更具有威望,也壓迫感更強,看他沒有反應,凱恩德稍微提推了推他,楚曦茂隻能低著頭走過去。


    希瑞恩扶住了少年的肩膀,楚曦茂迷茫的抬起了頭,他不知為何有種感覺,自己這位看起來無堅不摧的雌父快要哭出來了,希瑞恩撐著楚曦茂似乎才找到一點力氣。


    希瑞恩沒有說話,房間裏陷入了沉靜,過了好一會兒希瑞恩才側過身對楚晉茗開口“那你在這兒先歇一會兒,我去下麵看看他們的安排。”


    說著,中將起身,凱恩德一怔,他稍微搖了搖腦袋,心想絕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希瑞恩有些萎靡。


    希瑞恩帶著孩子離開了楚晉茗的房間,大概幾分鍾,季渺推開了門,直奔主題“剛才你昏倒的樣子被傳輸上星際網絡,我拜托你公司的公關去處理了,起碼不會傳出來什麽你死了的新聞消息。”


    楚晉茗被她並不好聽的善良逗樂,隨即笑著感謝,季渺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隨即掏出儀器“原本應該鏈接你家的智能管家的,但是你莊園這邊0211還沒從中央星遷移過來,所以我把你的警報和身體信息同步給了希瑞恩中將。”


    楚晉茗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沒有意見,季渺側了側頭“我剛才上來的時候,看到中將似乎在和凱恩德說你的病,楚曦茂在跟瑞安玩,所以可能他還不太清楚,不過我看小少爺也悶悶不樂的,你算是坦白了?”


    楚晉茗點了點頭“起碼,告訴小家夥我生病了,畢竟總歸是逃不開的。”


    季渺吸了口氣“也好,總歸是要麵對的”頓了頓,季渺轉移了話題“你現在的狀態可以理解為精神力在和冰封作鬥爭,如果你精神力恢複的快,可能你能慢慢站立,你可以理解為冰封狀態時趁虛而入突然襲擊,但是你的精神力會慢慢重新把冰封位置推到一起。”


    楚晉茗臉上寫著茫然,季渺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你無法理解就無法理解吧,總之,你知道一點,你現在好好休息,調養精神力,之後雖然反應會有些遲鈍,但是目前這個時間和發展,你還是有一定的自主生活能力的。”


    楚晉茗抬了下小臂“了解了,那麽尊敬的葉舟尊君,我要睡覺了,可以嗎?”


    季渺心中翻了個白眼隨後轉身關門離開。


    雄子在現場倒地,策劃嚇得眼淚鼻涕都忘了擦,看到正在接受茗希甜夢公關消息的季渺,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上去,像是機關炮一樣連環問自家這位大客戶怎麽樣了。季渺稍微後退了半步,看了臉上快糊了泥很是滑稽的策劃一眼“沒事,最近太疲憊了,等他稍微休息一下吧。”


    希瑞恩應該是安撫好了孩子,走了過來他稍微行禮表達對季渺一直撐場麵的感謝“今天辛苦你們了,晉茗身體不適,你們也迴去休息吧,今天的工錢我會按照加班給的。”


    策劃匆忙擺手,又是一連串的感謝和拜托轉達的慰問,送走了團隊,莊園內馬上就冷清了下來,已經招聘的侍從,蟲族管家都還沒有過來他們負責的流程已經交代完,今天隻是單純的主角來走一下,隻是可惜,這個意圖可能要往後再推一推了。


    希瑞恩的目光轉移到了裝作很忙碌的季渺身上,季渺避開他的注視,低著頭在光屏上寫東西,沉默了十幾秒季渺抬起了頭“好,您說吧中將,您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希瑞恩垂了下眼簾,隨即開口“失禮了,你能給我講一講晉茗的病嗎,我查到的資料……很是有限。”


    希瑞恩很清楚的聽到了季渺的 歎氣聲“走吧,找張桌子椅子,可能還得準備點水,一時半會兒不太好講。”季渺這麽說著,聽到了希瑞恩的感謝聲,她稍微搖了搖頭“不用感謝,我其實也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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