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急救室出來的季渺身心疲憊,她看了眼在門口緊張的多伊爾,唿出一口氣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杜佑這周之內應該會蘇醒過來。


    但是如果出意外的話,誰也說不準萬一會發生什麽,季渺還是沒有給多伊爾一個肯定的結果。


    多伊爾跟著站在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他坐在走廊,不敢往裏看,季渺獨特的長裙衣著停在了他的眼前,多伊爾慢慢抬起頭。


    “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跟你說一說比較好,至少讓你有個提前的心理準備。”


    季渺開口,讓多伊爾的心跟著下沉。


    “我探入了他的精神海,找到了他的蟲化體……很抱歉這麽說,但是他的情況很不樂觀,他的蟲化體已經沒有了對外界刺激應有的反應,但是我在嚐試接觸精神核的時候,感受到了明顯的防備和抵觸”


    “換句話說,他的精神海在拒絕治療,當然也有可能是隻在拒絕我,所以我想征得你的同意,申請雄蟲的輔助。”


    畢竟從關係來說,現在能為杜佑做決定的選擇也隻有多伊爾了,多伊爾似乎是在思考,但是他魂不守舍和不斷重複著雄蟲的樣子,是沒有在思考的。


    過了許久,季渺沒什麽表情耐心等待著“如果……我是說,雄蟲會有什麽影響嗎?”


    季渺閉了閉眼補充著有些殘忍詭異的話“雌蟲天性對雄蟲是服從順從的,哪怕他抵抗拒絕也不會對雄蟲……嗯……你不是在問這個,對嗎?”季渺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或者說多伊爾的話原本就帶著歧義,多伊爾木木的點頭。


    “對杜佑的影響……可能就是今後他會更依賴那位救過他的雄蟲。”季渺盡量說的輕鬆,雙雌蟲的戀情原本就很脆弱,他們之間沒有精神海和意識海的維係,哪怕是亞雌和雌蟲或者亞雌和雄蟲也不會有這種問題,因為亞雌的精神海有部分雄蟲意識海的特征,而且亞雌也能使雌蟲受孕,隻是沒雄蟲命中率高。


    “好……我同意,可以的,可以的。”多伊爾輕輕點頭,因為當晚杜佑待在重症監護,而季渺建議多伊爾先迴去休息休息。


    多伊爾打開了自己家家門,忽然淚水湧了出來,多伊爾自言自語“哭什麽,杜佑還活著呢,哭什麽,怪丟臉的,杜佑隻是累了,他會醒來的,他會的……”


    或許是這些天壓抑的太難受了,他的眼淚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製,泄洪一般決堤,多伊爾打開了杜佑所住的客房門,他的外套還沒來得及收,多伊爾跌坐在杜佑的床上,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麵。


    多伊爾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愛上杜佑,他厭惡杜佑用霸道並且強硬的方式把自己捆在了身邊,他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子的討厭著,可是多伊爾自己都想罵自己,他一邊用行動表示著對他的不耐,一邊又無所顧忌著,接受著來自他的所有的好和愛意。


    多伊爾從床上坐到了書桌旁,書桌上擺著幾張照片,沒有開燈有些看不清,多伊爾在桌子上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了開關,而看清照片之後,多伊爾心中的苦澀,是連淚水都沒有辦法表達的。


    照片上是他,是他第一次去為某位貴族進行加冕的使者穿著,是他迴母校發言的照片,記錄著屬於他的輝煌,但是沒有他們的迴憶,多伊爾恐慌起來,他被愛著,哪怕他再作妖,再自私,杜佑也奉給了自己最大程度的愛意。


    甚至多伊爾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杜佑把給自己的愛收迴了,該怎麽辦,如果哪一天自己被舍棄了又能怎麽辦?


    他就像是一個幼稚的蟲崽,仗著擁有的愛肆意橫行,不懂珍惜。


    ——


    “讓我去進行治療?”楚晉茗皺緊眉頭,坐在沙發上看著季渺送來的計劃,季渺端著杯子久違的嚐到了奶咖的味道。


    “是的,在一係列的治療過程中,我發現杜佑上將在不斷的抵觸和拒絕我對他精神海的正麵影響,所以我思考有可能是我是異種的緣故。”


    楚晉茗關閉了光屏,他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似乎在思索“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也隻能去尋找別的雄蟲幫助,隻是在這個世界,你是我能信任的雄蟲所以我最先來找到了你。”


    “啊不不不,我不是說要拒絕的意思,嗯,隻是我在想你要用什麽辦法呢?還是說你已經有了想法?”楚晉茗三連否定,現在杜佑在他心裏可沒有了什麽反派濾鏡,現在就是完全的英雄。


    “你還記得你當初治療十九嗎?”楚晉茗聞言思索幾秒點了點頭,因為十九的精神海屏障太脆弱,一個大洞一個大洞,自己很順利就進入精神海。


    “那你還記得當時幫助希瑞恩嗎?”


    楚晉茗再次點了點頭,季渺輕嗯了一聲繼續道“我的計劃是我進入他的精神海,並且由內而外打開一個……門,你可以理解為門,你從門內進入,隻是,你需要自己去找我開的門的位置,因為杜佑的精神海屏障很強大,我也不保證能開在哪裏。”


    楚晉茗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季渺似乎鬆了口氣“那,治療時間定在後天,請你騰出時間來。”


    楚晉茗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送走季渺,他開門希瑞恩,明天就是儀式,希瑞恩的狀態讓他有點擔心。


    “希瑞恩?寶貝?”楚晉茗找了臥室和客廳,都沒看到他的雌蟲,隻能出門,在院子裏看到了不知道在做什麽的身影。


    希瑞恩坐在椅子上,準確的來講他在魂遊天外,楚晉茗轉身走進了廚房,把準備好的咖啡端了出來,直到楚晉茗坐下來的時候,希瑞恩似乎才察覺到。


    “希瑞恩,在想什麽?”


    希瑞恩的目光落在雄子的臉上,又慢慢挪開重新看著深藍色的夜空,過了好一會兒希瑞恩才開口“我其實參加過很多次告別儀式,隻是這是我第一次以另一種視角參加,以前,我站在隊伍裏,現在……我要站在領導隊伍的位置。”


    葬禮其實隻有軍部成員和家屬參與,但是正是因為真正切切實實對於犧牲者有感情,儀式場麵才更難控製,因為有些感情是無法壓抑的。


    “這場戰爭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用眼睛,用耳朵,用雙手去感受這個戰場,我很害怕,很恐懼,但是隻要我在,隻要被召喚,我一定會去。”


    楚晉茗頓了頓繼續道“我沒有那麽大的覺悟,我也不說什麽為了星際,但是我知道,希瑞恩在那裏,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就當是為了所愛而戰,我不會後退。”


    明明他們的談話牛頭不對馬嘴,但是莫名其妙的希瑞恩就是覺得自己感受到了堅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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