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天是元旦,要不要出去逛逛啊?我之前出去的時候,聽路邊的阿姨說,今天晚上有煙火晚會,很熱鬧的!”紅菱吃早飯的時候,給馮睿端上了一碗烤的香氣四溢,已經剝好殼的烤栗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是是是,馮老板。我也聽說了,說今天晚上老鼻子人了,賊拉的熱鬧,咱們也出逛逛唄?”胡酒聽見紅菱的話,一下子豎起耳朵,三下兩下的跳到了馮睿的懷裏,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


    馮睿看了看,低頭喝粥的胖嬸和賬房,瞧見他們也豎著耳朵等著。馮睿拿起手邊的碗在胡酒的頭上敲了一下:“好好吃你的飯,嘴上的粥蹭了我一身。”之後他停頓了一下。


    笑吟吟的看著幾乎屏住唿吸等候下文的三個人:“既然這麽熱鬧,那咱們晚上就出去好了,今天歇業一天。忙了一年了好好休息一天也是應該的。”


    紅菱撲過來在馮睿的臉上親了一口:“老板萬歲~”


    “不許調皮,快點吃飯,吃完之後收拾收拾,咱們晚上在煙火大會之前出去, 看完了再去逛逛夜市。”馮睿用一根手指推開了紅菱黏過來的臉。


    馮睿看著正在和紅菱交換眼神的賬房還有胖嬸,自己也低下頭笑了出來,這群人真是……嘴裏突然多了什麽東西,他下意識的嚼了嚼,一股栗子特有的甜香在舌尖四散開來。


    胡酒蹲在裝栗子的碗邊上,傻乎乎的咧著嘴巴,抬起爪子摸了摸粉嘟嘟的鼻子:“馮老板,那個啥,元旦快樂。”


    “你……洗爪子了麽?”馮睿把視線放到了胡酒的爪子上。


    胡酒抬起軟乎乎的肉爪,放在鼻子前麵聞了聞,然後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一口:“哈喇子(口水)洗的算麽?”


    “……晚上,你給我在家看店!!!!!!”馮睿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不要啊馮老板,我忽悠你的,我洗了真的洗了,紅菱大妹子吃飯之前幫我洗的,不信你問她。”胡酒爬到了馮睿的胳膊上死死的抓著馮睿的小臂。


    “沒有,老板,我沒有幫小酒洗爪子,我看見它自己舔爪子了。”紅菱搖了搖頭。


    “你咋能這樣呢?這麽不實在呢?小……小狗幫我洗的爪子!”胡酒衝著紅菱呲了呲牙。


    賬房笑的碗裏的粥都快灑出來了,胖嬸的肩膀也不停的抖著。


    ……


    晚上胡酒還是跟著出來了,隻是被馮睿勒令變成了一隻白色的小貓,紅菱把胡酒放在頭頂頂著,因為擔心它會冷,還給它穿上了一身寵物貓專用的紅色唐裝。


    “我是一隻狐狸,你瞅見過誰家的狐狸穿成這樣的?”說著胡酒摸了摸頭上戴著的黑色瓜皮帽。


    “你現在是家裏的寵物貓。寵物貓是不能說話的,來,喵一個!”紅菱用手指戳了戳胡酒熱乎乎的肚子。


    “喵你大爺!”


    “好了,別說話了,周圍人多起來了。”穿著黑色毛衣大衣的馮睿低聲的敬告正在鬥嘴的兩個。


    賬房挽著胖嬸,跟在紅菱的身邊,胖嬸滿臉笑意的摸了摸胡酒露在外麵的尾巴。


    街上張燈結彩到處都是歡慶新年的人,是不是的會有路人走過來,對著他們一行說:“新年快樂!”然後摸一把紅菱頭上的“貓”,順便塞紅菱一個熒光棒或者幾顆糖果。


    “很久沒出來走走了。”賬房看著街上滿臉笑意的人群感歎著。


    “確實,很久了。有時候我在想客棧的存在到底是對還是錯。”馮睿抬頭看著街上的led廣告牌。“我存在的太久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算是為了……也要繼續下去。”賬房看著不遠處拉著胖嬸拍照的紅菱。


    “老板,你們在幹什麽呢?快來一起拍照啊!”紅菱跑了過來手裏拿著自拍杆,臉上因為激動帶上了淺淺的紅暈。


    “來了。”馮睿看了一眼遠處,和賬房走了過去,臉上掛起溫和的微笑


    “一二三!茄子~”紅菱大聲的喊著。


    天空被各色的煙火照亮,所有人的視線都被煙火吸引去了。旁邊有不少情侶開始忘情的擁吻,馮睿捂住了紅菱和胡酒的眼睛,把視線看向更遠的天空。


    新的一年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新的開始。


    ……


    後半夜,馮睿一行人才從市中心迴到客棧,走到小巷的盡頭,客棧的大門口,有一個衣著單薄的男人,蜷著身子睡在燈籠的光圈之下。


    紅菱抱著已經睡著的現出了原形的胡酒,小心的走上前去,輕輕的推醒了睡著的男人:“客人,要住店麽?”


    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消瘦而疲憊的臉:“我沒有錢。”


    “不要錢的,客人。你講個故事就行了。”馮睿走上前去,把手放在紅菱的肩膀上,溫聲對著男人說道。


    “我還會有這麽好的運氣麽?”男人扶著冰冷的牆壁站起身來,虛弱的搖晃了一下。


    “運氣並不是最重要的。客人請進吧……”馮睿的話音剛剛落下,客棧厚實的木門自己緩緩的打開了,大廳裏的燈火也明亮了起來,馮睿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男人斜著眼睛看了看馮睿:“看來,我今天運氣還真不錯。”說完男人晃著身體,走進了溫暖的客棧。


    馮睿最後一個走進客棧,看了一眼外麵依舊漆黑的天色,靜靜的關上了客棧厚實卻有些陳舊的大門。


    紅菱從小廚房取來了早就備好的木炭,一一放在了大廳的火盆裏。馮睿看著她做完一切,把手裏抱著的已經睡的四肢癱軟的胡酒放在了她懷裏。


    “紅菱,你去休息。”


    胖嬸端來了一碗熬煮了很久的白粥,一小碟脆爽的泡菜放在了桌上。


    剛剛走進來的男人,用一隻手撐著頭,看著忙來忙去的幾個人,直到大廳裏隻剩下馮睿和他。


    “客人先吃點東西,房費的話可以明天早上再付,天色很晚了,早些休息。”馮睿拿起桌上的一杯熱水,淺淺的喝了一口。


    男人端起碗唏哩唿嚕的吃著白粥,是不是的夾一口泡菜:“行,我是怎麽都行。”


    “客人貴姓?”馮睿拿出了黑色的登記簿和一支紅色的筆。


    “寧遠。”男人吃完了最後一口粥,用袖頭擦了擦粘著米粒的嘴角。“我去哪兒睡覺?”


    “走到台麵後麵,順著樓梯上去,樓梯口右手邊第三間。房間裏有熱水,客人可以洗浴,有什麽需要開門招唿一聲就行。”


    馮睿看著大大咧咧走到二樓的寧遠,低下頭用手指敲了敲杯子,剛剛還冒著熱氣的水一下冰冷一片,馮睿把杯子裏冷掉的水一飲而盡,起身迴了小套間。


    第二天早晨。


    馮睿還沒有完全醒來,大廳裏就傳來胡酒吵吵鬧鬧的聲音:“昨天那個煙火真是老霸道了!劈劈嘣蹦,天都照的通紅的。老祖宗,你真應該過來看看,成家(特別)熱鬧了!”


    馮睿洗漱好走出小套間,就看見胡酒蹲在桌子上,用紅菱的手機和胡宗聊著天,紅菱笑嗬嗬的幫胡酒拿著手機,方便胡酒說話。


    “嗯呢,嗯呢。我都知道,馮老板對我可好了,我又胖乎了不少。”胡酒半蹲著身子,露出了微微凸出來的小肚子。


    胡宗好像說了什麽,胡酒神色一肅:“自然是有好好修煉的,賬房爺爺一直在教我,給我講的老細致了。”


    馮睿走過去,拿起了紅菱手裏手機,發現電話已經掛斷了:“我還想和大哥說幾句,這電話也掛的太快了。”


    “老板,不是給胡宗叔叔送了信麽?”


    “大清早的,你們怎麽就這麽吵啊!”寧遠從樓上走了下來,抓著亂七八糟邊走邊抱怨著。


    “不好意思,吵醒您了,家裏小孩子不懂事。”馮睿坐到桌邊,胡酒跳到馮睿的腿上。


    寧遠吊兒郎當晃了晃脖子:“根本就不是小孩兒的聲音,你家客棧不就一小姑娘麽?剛剛那個東北味兒的大老爺們聲,誰的啊?”


    胡酒舉起了爪子:“是我的動靜,不好意思啊。我給我家老祖宗打電話來著。”


    寧遠看了看說話的狐狸,吧唧了幾下嘴巴,最後也沒出聲。


    馮睿摸了摸胡酒小小的身子:“確實是我家的小孩子。”


    “算了算了。”寧遠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還是付房費好了。”


    “客人,隨意就好。”


    “我也沒什麽好講的,就說說我自己這點破事兒好了,我有時候都不信,你們就……愛信不信吧。”寧遠一下一下的摸著自己短短的胡茬。


    ——


    寧遠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從一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孤兒院的院長說,寧遠是她在一個垃圾堆邊上找出來的。那天晚上很冷,院長夜班迴家,忽然聽見一陣低弱的嬰兒哭聲。


    院長太熟悉這種聲音,她走到垃圾堆旁邊,看見一個黑色的布袋子放在垃圾堆的邊上,她打開袋子,裏麵有一個正在哭泣的嬰兒,那個嬰兒就是寧遠。


    院長是寧遠童年裏最美好的記憶,她溫柔和藹不管和誰說話都是溫柔的笑著,寧遠那個時候覺得院長就是他的媽媽。


    直到……寧遠十歲那年,院長死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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