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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頓時覺得腦袋一轟,險些站立不穩。


    再看皇上,已笑著微微點頭,道:“好!那修史重任,就交付予王公了。”


    王尚書走出列班,跪地領旨謝恩,太子怔怔看著他,臉色慘白。


    退朝之後,大家出來朝殿,四王爺和曹雲翳走到太子和王尚書麵前,假惺惺笑著道喜。


    太子和王尚書無語,敷衍幾句後,大家各自離去。


    四王爺迴到府中,曹雲翳和左翔隨後趕到,慕容煒吩咐下人在暖閣擺酒,幾人坐定,相對哈哈大笑。


    四王爺擎杯,得意地敬左翔:“左公公果然謀略,若不是左公公道明期中厲害,本王差點就力薦曹公了,本王今日觀太子臉色,定然是昨晚已經想到害處,剛才在朝殿,猜想本王會為曹公力爭,好推卸掉這個燙手山芋,接過卻讓他大大失望,哈哈!”


    曹雲翳舉起酒杯奸笑,說:“剛才看太子臉色,蒼白無華,冷汗直冒,唉!可憐呀可憐!”


    “哈哈哈!”左翔一飲而盡杯中之酒,扯著鴨公嗓子大笑。


    “不過四年,王尚書就該下地獄了。”四王爺緩緩放下酒杯,一聲冷笑。


    陪坐二奸賊,亦跟著奸笑。


    錦陽宮內,王尚書也跟隨太子到了書房。太子黯然坐下,一會之後捶胸哽咽。


    “太子殿下切莫悲傷!”王尚書跪了下來,說,“殿下,其實下官很感謝殿下給了下官修史的機會,下官雖然也有貪生怕死之心,昨夜迴去亦輾轉反側,修與不修難以取舍,今日既然已成定局,下官的心反而安定了。”


    “王公此話怎講?”太子忙扶他起來,含淚問。


    王尚書道:“史書,一定要按真實史實而寫,若是將此重任交給曹雲翳老賊,定然會歪曲事實,隻知歌功頌德,為後小王爺孫留下不實之書,無異於一堆垃圾,誤導毒害子孫後代。”


    太子聽著,默默點頭。


    “而下官打算拚著一死,還原曆史真相,尤其是薛公之案,更要在書裏秉公疾唿,為薛公平反叫屈!”王尚書越說越激動。


    太子聽著王尚書的一番話,深為感動,對王尚書抱拳,深深作揖,哽咽道:“好!好樣的!孤在這裏替薛公拜謝你了!”


    王尚書慌忙扶起太子,“殿下言重,這也是下官職責所在,人生一世,總是一死,下官死於修書,自覺分量深重,死而無憾!”


    他話音剛落,書房外傳來鼓掌聲,煜棋和蕭虹走了進來,兩人敬佩地看著王尚書,點頭讚賞。


    蕭虹也勸慰:“修書完畢,還在四年之後,太子殿下和尚書公不必太著急,到時或許另有轉機。”


    這一天,京都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走著極其不協調的一老一少,老的是個道長,相貌醜陋,邋裏邋遢,少的是個女孩,亭亭玉立,清秀美麗,正是三瘋道長和楚雲天的女兒楚亦煙。


    女孩微蹙雙眉,東張西望,“道長,我們找個地方,用你的寶鏡照一照,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爹爹。”


    三瘋道長停下腳步,左右看看,拉著她進了一個巷子,在一個角落停下,從肮髒不堪的袖袋裏,拿出一塊小銅鏡。他對著銅鏡念念有詞一番,然後仔細看著鏡麵。楚亦煙忙把腦袋湊過來。


    三瘋道長搖搖頭說:“亦煙,你看看,銅鏡裏什麽也沒有,你父親看樣子是不在京城了。”


    亦煙看著銅鏡,隻有她和道長的倒影,失望地長歎一聲,眼睛裏已噙滿淚水。


    “道長,是不是你的寶鏡出了問題?”她問。


    三瘋道長否認:“不會的,昨天我們不是還看了寶儀在宮裏的狀況嗎?”


    亦煙擦掉眼淚,憂傷地默默往前走,昨天在寶鏡裏,她確實看到了寶儀,她過得那麽好,慈祥的皇後,英俊的皇子,都陪在她身邊,如眾星捧月一般,還有那滿地的禮包,她看都看不過來。


    “道長,我再看看寶儀,好嗎?”她停住腳步,迴頭對三瘋道長說。


    三瘋道長最怕她眼淚汪汪,隻要她哭,別說看寶鏡,就是讓他上天摘顆星星,他都不忍拒絕。他拿出寶鏡,再次施法,寶鏡裏馬上出現一座宮殿,殿堂裏麵,晶壁輝煌,一個美麗少女正在梳妝打扮,她和宮女們說說笑笑,看上去非常開心。


    “可惜寶鏡聽不到聲音,好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麽。”楚亦煙看著鏡子,充滿神往。


    三瘋道長停止咒語,收起寶鏡,說:“既然你父親不在京都,那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再去別處找找。”


    楚亦煙眼淚又簌簌留下,說道:“這麽多年,所有我爹爹可能去的地方,我們都已經找過了,還能去哪兒找呢?”


    三瘋道長皺眉,煩惱地抓著頭皮,“這個——這個——”他其實早就知道楚雲天已經死了,說找不到他,隻是哄著亦煙,怕她太過傷心,也讓她心裏還留著點希望。可是哄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眼看著她逐漸長大成人,他更是又急又煩,一個老道士帶著個大姑娘家滿世界跑,這成何體統呢?


    “我們還是去你家鄉等著吧,或許哪天你父親就迴去了呢。”他跟在亦煙身後,說道。


    亦煙想了想,點頭說:“好吧,那就迴去等著,免得我爹爹迴家,看不到我,又跑了出去,這樣我找他,他找我,一輩子都碰不上就糟糕了。”


    兩人一起出了城,往南方楚雲天的家鄉方向行走。


    走了一程,三瘋道長突然停下腳步,對亦煙說:“等等,貧道要找個人。”


    楚亦煙詫異地看著他,問道:“道長找誰?”


    “你去那邊歇會,我要使大召喚術了。”三瘋道長從他的包裹裏拿出幾樣法器,煞有介事地說。


    楚亦煙忙走遠一些,這麽多年,三瘋道長的法術她算是最清楚的了,搞不好就會走火,發生點爆炸之類的小意外。


    三瘋道長擺好法器,盤坐在雪地,手執拂塵,念念有詞,一會之後,法器便升起了寥寥煙霧,越來越濃,逐漸籠罩住了他整個身體。楚亦煙凝神看著,突然,一聲巨響傳出,嚇得她驚叫一聲,捂住耳朵。隨著巨響之後,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滾落在地,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


    “牛鼻子!你把貧尼喚來作甚!”


    楚亦煙定睛一看,說話的人是個老師太,她滿臉煙灰,相貌奇醜,身上穿的素衣像是被火燒了,黑黑的有一塊沒一塊,更啼笑皆非的是她胸前的衣服也被燒沒了一塊,露出一對幹扁下垂的黑奶子。


    “牛鼻子!這麽多年,道行也沒點長進!把老娘燒成這樣!快說,找老娘來何事?”師太也不顧羞恥,頓腳指著三瘋道長大罵。楚亦煙忙從包裹裏拿出件外衣,替師太披上遮羞。


    三瘋道長嬉皮笑臉地收起法器,對老師太抱拳說道:“如花師太,也沒什麽大事,老夫當年撿了個孩子,現在眼看著她年歲漸大,跟著老夫諸多不便,老夫請你幫個忙,代老夫送她迴家鄉,將她撫養成人,找個好婆家嫁了。”


    三瘋道長話剛說完,楚亦煙已驚得張大嘴巴。


    如花師太轉頭去看楚亦煙,還沒來得及問話,三瘋道長已經燒了一道符紙,遁地而去,不見蹤影。雪地裏瞬間隻剩下老師太和目瞪口呆的楚亦煙。


    “道長!”楚亦煙哭喊著在原地旋轉,不知該往哪一方追趕,“道長——你去哪了——為什麽要丟下我——”


    老師太追上她,不耐煩地說:“你別哭了!三瘋不是說了嗎?你跟著他諸多不便,讓我照顧你。”


    楚亦煙跪倒在地,仰天痛哭,口裏喃喃自語:“爹,道長,為什麽你們都要拋棄我——爹——你在哪啊——”她迴想起多年前那個雪夜,火光衝天,刀光劍影,她躲在一堵矮牆下麵,眼睜睜看著家人一個個被殺死在院子裏,而她的爹爹,卻丟下了他們,帶著薛家寶儀不知跑去了哪裏!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砍向她的腦袋時,若不是三瘋道長及時趕到,她也早已成了冤魂!


    如花師太打斷了她的哭泣,兇巴巴地說:“別哭了!吵死人了!快說,你家鄉在哪?貧尼好送你迴去,速速找個婆家嫁了,免得拖累老娘雲遊四海。”


    楚亦煙停住哭泣,悲傷地呆坐著,默然不語,她的心裏,對讓她失去所有的薛寶儀充滿了難以言說的仇恨。


    如花師太皺眉看了她一會,問道:“說呀,你家鄉在哪?家裏還有什麽人?為什麽會被那牛鼻子撿到?”


    楚亦煙嗚咽著和她說了當年的情景。


    如花師太仔細打量一番楚亦煙,說道:“原來這樣,你也怪可憐的,別哭了,三瘋那牛鼻子也不算拋棄了你,你一個大姑娘家,跟這個老道士,的確不方便,以後跟著貧尼好了,貧尼看你容貌不錯,想收你做俗家弟子,將一身絕學傳授於你。”


    楚亦煙詫異抬頭看著她,問道:“師太什麽絕學?”


    如花師太得意笑笑,說:“琴棋書畫,岐黃之術,五行八卦,無所不精。”


    楚亦煙想想,不管怎樣,學些東西最少能自強自立,不必再依附於旁人照料,便收起悲傷,拜下如花師太為師父。然後在如花師太的護送下,返迴家鄉。


    推開那扇熟悉的門,看著滿院狼藉,楚亦煙的淚又潸然而下了。如花師太皺眉看著她說:“你能不能不要哭個不停?進屋打掃一下,為師跟你奔波這麽多天,累都累死了。”


    楚亦煙默默無語地踏著積雪進了屋子。屋子裏一片死寂,陰暗清冷,蜘蛛網隨風飄揚,陣陣黴味撲鼻而來。楚亦煙雙目含淚,迴想起兒時在這個院落裏灑下的歡聲笑語,迴想起爹爹和娘親的聲聲唿喚,心驟然疼痛,她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快點。”如花師太一邊用手拂著蛛網,一邊催促。亦煙走進去,找來掃帚和抹布,低頭拚命打掃,顆顆眼淚落在地上,家具上,榻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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