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新君的登基大典,被定在成康十六年的六月二十三,這一天是欽天監的幾位老學究,熬夜算了二十多天才算出來的,據說上合天意,下履地,是一個二十年難遇的好日子。x23us.更新最快


    這種說法讓臨安城裏的一些老臣暗中偷笑了半天。


    因為十六年前,成康皇帝趙睿登基的時候,欽天監也是這麽說的。


    新君嗣位,自然是一場隆重的不能再隆重的大事,不止禮部衙門為此奔忙,大啟各地百官,也紛紛呈上奏折,恭賀新君禦極。


    同時,在趙顯的堅持之下,新君的年號也定了下來,定為“隆武”,隻不過這個年號要等到下一年才能在大啟改元,今年仍舊是成康十六年。


    信使早早的從臨安出發,分成了三隊,兩隊向西,一隊向北,行進的方向分別是西楚,西陳以及北齊。


    到了六月中的時候,信使總算把文書分別送到了陳都城,郢都城以及燕京城。


    燕京禁城裏,元慶帝接過啟國信使遞上來的國書,他蒼老有力的手掌輕輕攤開這封國書,看完一遍之後微微歎氣,對著信使說道:“朕知道了,隨後朕便會派出使臣前往臨安城觀禮,貴使一路辛苦,且下去歇息去吧。”


    啟國信使微微躬身,低聲道:“外臣告退。”


    等到這信使離去之後,元慶帝迴到了禦桌之上,輕輕拍了拍桌子:“去,把三皇子,七皇子……還有八皇子一並叫來。”


    隨侍在元慶帝身邊的宦官不敢怠慢,連忙跑到幾位皇子住處宣讀陛下口諭,沒過多久,三位皇子就齊聚在了元慶帝的禦書房之中,下跪行禮。


    “兒臣拜見父皇”


    這其中,已經十六歲的八皇子薑無忌,身形比起去年要消瘦了不少,經過江寧大敗,他臉上的倨傲之色也淡去不少,此時神色恭謹的下跪行禮。


    元慶帝揮了揮手:“起身吧。”


    三位皇子起身,垂手而立,等候著元慶帝的訓示,神色恭謹。


    元慶帝薑堰閉目歎息道:“南邊的趙宗睿前不久死了,如今他兒子趙延壽要嗣位,啟國已經送來了國書,如今諸皇子之中,隻有你們三個人沒有什麽職司,你們商議一下,誰願意做我大齊國使,去參加趙延壽的登基大典。”


    說起來,元慶帝知曉趙睿身死的消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先前他還是隱約不敢相信,甚至懷疑年紀輕輕的趙睿是詐死,如今啟國的正式文書到來,讓元慶帝不得不相信趙睿的的確確身死的消息。


    想想也頗為唏噓,他薑堰比起趙睿大了接近二十歲,如今自己改身體硬朗,那個年僅三十六歲的成康皇帝,竟然先自己而去了。


    三皇子跟七皇子對視了一晚,隨即會心一笑,三皇子出列,對著元慶帝微笑道:“迴父皇,論起與南人打交道,兒臣等遠不如八弟,兒臣推舉八弟為此次的使臣。”


    七皇子隨聲附和:“兒臣附議。”


    這兩位皇子這是在有意取笑八皇子,薑無忌去年手持十一萬大軍,卻被南人的五萬大軍全殲在長江邊上,因為這件事薑無忌被罰沒了王爵,還被燕京城的人嘲笑至今。


    誰叫你薑無忌年紀輕輕便如此耀目?十三歲主持軍陣?不打壓你一番,還怎麽跟你爭這個皇位?


    薑無忌默默無語。


    元慶帝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幼子,微笑道:“無忌,你三兄跟七兄都推舉你為此次輔臣,你作何想法?”


    薑無忌直接跪倒在地,行禮道:“父兄有命,不敢不從。”


    “好。”


    元慶帝露出了讚賞的表情:“那就你去。”


    “來人呀,去禮部遴選使團,由八皇子薑無忌帶隊,不日出發前往臨安,參與啟國新君登基大典。”


    說到這裏,元慶帝猶豫了一番,隨即歎了口氣:“傳旨,讓燕京人家掛白三天,紀念一下那個還算可敬的對手”


    “是!”


    西楚郢都城。


    天元皇帝項雲都,手持著啟國的國書,冷冰冰的看著眼前的啟國使臣。


    半年未見,這位天元皇帝明顯蒼老了一些,臉上的精氣神也跟著萎靡了不少,他咬牙切齒的看向自己麵前的時辰,冷聲道:“你們南啟,還敢來給朕送國書?!”


    那使臣不卑不亢,隻是躬身說道:“此乃禮也,楚國皇帝陛下派人去臨安也罷,不去臨安也罷,我大啟的禮儀規矩總是到了。”


    項雲都隨手把手裏的國書丟到大殿角落裏,聲音冰冷:“你們南啟,是不是給我大楚的陳王府也送去了一份國書?”


    使臣微微搖頭:“外臣隻負責前來郢都,其餘一概不知。”


    “你!”


    項雲都暴怒,一把捉住了這使臣的衣領。


    “敢戲弄於朕!”


    使臣被他掐住了脖子,不多時已經滿臉通紅,眼見就要窒息,這時辰說話艱難,但是還是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的說道:“楚……蠻…子!”


    項雲都聞言,甩手把這使臣丟在一邊,聲音依舊冰冷。


    “滾下去吧,迴去告訴趙家的人,朕會派人去的。”


    “外臣告退。”


    這使臣走了之後,項雲都抖了抖自己的絡腮胡子,喚過一旁沏茶的大太監說話:“畢甲,趙宗顯如今在臨安的地位如何?”


    畢甲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輕聲道:“聽說過的還不錯,執掌了宗衛府,一身雙親王,最起碼表麵上看,他已經是人臣極致了。”


    項雲都皺了皺眉:“你說趙七他能夠在臨安大權獨攬嗎?”


    畢甲微微搖頭:“怕是不行,按著梁君館的情報,趙顯他雖然身為輔臣,但是不過是在臨安執掌一個宗衛府,別的幾乎沒有任何權柄,按照這樣下去,南啟小皇帝以後最大的敵人,應當是臨安那幫讀書人才是。”


    項雲都冷笑不止:“趙家連續出了好幾代還算不錯的皇帝,朕就不信了,這趙宗睿的獨子,還能是一個好皇帝!”


    項雲都望向東邊的陳王府方向,目光之中是灼熱的恨意:“趙七,你給朕等著,有朝一日,朕會把你捉迴郢都城裏來!碎屍萬段!”


    “畢甲。”


    “老奴在。”


    “傳令下去,南人皇帝龍馭歸天,郢都城縞素三日。”


    畢甲詫異的看了看自家皇帝,不過雖然是帶有疑問,他還是乖乖的下去做事去了。


    皇帝陛下命令一出,哪裏有容怠慢?項雲都的命令剛剛發下去沒多久,郢都城的百姓就各自忙活起來,開始掛上白布。


    就連郢都皇城之中,一個個太監宮女,也開始把一個個白燈籠掛起來。


    天元皇帝項雲都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宮之中正在掛起的白燈籠,麵無表情。


    “趙宗睿,就連朕也不得不說,你的確很適合皇帝這個位置。”


    “可惜,你是一個短命鬼,朕,送一送你。”


    這一日,大啟西北俱縞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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