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


    項雲深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澀聲說道:“肅王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他終於不複原先古井無波的麵容,臉色抽了抽。


    身為皇室出身的皇子,誰不曾想過登鼎九五,禦極天下?


    要知道,他項雲都也不是嫡子,大家都是庶子,憑什麽你可以位登九五,而我隻能替你看守家門?


    這個想法,項雲深不止一次的想過。


    眼下,趙顯一句話,讓他沉寂了許多年的心境,開始波動了起來。


    趙顯嗬嗬一笑:“城門下不方便說事,還請陳王叔移步,咱們去知州府裏說話。”


    項雲深默默點頭,翻身騎上了黑馬。


    趙顯騎著青馬在頭前帶路,不多時就到了原夔州知州府。


    這座知州府,被前任知州秦驍打理的頗為雅致,雅致的有些不像是西楚宅子,反而更像是江南的庭院。


    一行人走到了書房門口,趙顯率先走了進去,項雲深擺了擺手,示意項少陽和另外一位黑衣人在門口等他,自己獨自邁步走了進去。


    項少陽有些猶疑,但是還是停住腳步,選擇在門口等待。


    書房裏,兩位親王殿下席地而坐,項雲深麵色嚴肅,趙顯則是帶著淺笑。


    “陳王叔,如今你想要活命,已經沒有別的路了,你隻能立國,脫離出郢都的藩籬之外,跟我那位老丈人掰一掰手腕,贏了你就是一國帝王,輸了那也沒有辦法。”


    “立……立國?”


    項雲深聲音微顫,搖頭道:“不行,我項家宗法裏有鐵訓,外藩叛國者,諸王共誅之,不死不休!”


    “且不說大楚其餘藩王會不會起兵伐陳,隻說郢都一家,就不是我們陳王府可以扛得住的。”


    “不死不休?”


    趙顯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牙齒,嗬嗬一笑:“怎麽,陳王叔以為自己跟郢都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在本王與西楚交戰之時,龜縮不出,導致貴國天元皇帝的顏麵被本王掃的一幹二淨,更是被迫交出自家長公主,才換得本王住兵不前。”


    說到這裏,趙顯頓了片刻,聲音陰冷:“陳王叔,你讓這位向來好麵子的天元皇帝丟了天大的麵子,早就與他不死不休了!王叔你現在還對郢都抱有妄想,不覺得自己太過幼稚了嗎!”


    這段時間,項雲深本就為自己當初一時衝動懊悔不已,心中懼怕項雲都的報複,眼下被趙顯陰冷的聲音一下,臉色驟然蒼白下來。


    “可……即便我陳王府立國,也不會是郢都的對手,到頭來還不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趙顯暗中冷笑。


    這個項雲深,陰晦多謀,但是少訣寡斷,偏偏性子又陰柔暴虐,所以才把兵強馬壯的陳王府帶到這個地步!


    他若是當真要與郢都為敵,當初趙顯進夔州的時候,陳王府玄甲軍就該共為策應,同時西進辰州,甚至可以逼近郢都城。


    至於師出無名?隻要在郢都朝堂隨便找一個看不順眼的大臣,打著為子報仇清君側的名義,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兵!


    當時西楚的東疆已經空虛到無法想象的地步,玄甲軍必然可以打到郢都城左近,憑借著這種聲勢,甚至可以聚攏起一批項家的藩王作為羽翼,那時候陳王府才真正可以談立國二字!


    偏偏這個項雲深,眼界淺窄,隻把玄甲軍龜縮在陳都,想著給項雲都一個教訓,結果兩年不討好,才把自己逼進了這麽一個尷尬的位置!


    至於如今,趙顯讓陳王府立國,不過是想要扶持一個大啟西陲的傀儡,作為啟國與西楚之間的一個緩衝帶而已。


    “陳王叔莫慌,本王讓你立國,自然有本王的理由。”


    趙顯笑容恬淡:“這夔州府,已經有九成的縣城被本王打了下來,本王可以把這座府城統統送給陳王叔。”


    “另外,本王迴臨安之後,還會派人送來紋銀百萬兩,支援陳王叔建軍,一旦陳王叔的玄甲軍有了十萬人的規模,就足夠在西楚東疆立足了。”


    “到時候,除非本王那個老丈人真紅了眼,拚著江山不要也要來打你,否則陳王叔盡可以高枕無憂了。”


    不得不說,這位陳王爺雖然性格上有些缺點,但是他帶兵很是有一套,他親手練出來的玄甲軍戰鬥力極為強橫,這支軍隊橫亙在啟國函穀關外這麽多年,啟國沒有一次突破過玄甲軍的防線。


    一甲子前蘇定邊倒是打到過郢都城下,不過那是西楚東疆還沒有陳王府,更沒有玄甲軍。


    即便是趙顯的那個便宜老爹趙長恭,早年雖然打贏了幾次玄甲軍,但是也隻是贏場麵而已,並沒有能打進西楚境內太深。


    玄甲軍唯一欠缺的,就是錢糧,陳王府的藩國就這麽大,他們養這五萬玄甲軍還時不時需要郢都接濟,根本無力擴軍。


    如果玄甲軍的人數翻倍,到達十萬,那麽就算是項雲都想啃下玄甲軍,也要崩掉幾顆牙齒!


    一旦項雲都崩了牙,那麽作為西楚世仇的北齊薑家,估計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聽到趙顯這麽說,項雲深的唿吸驟然急促起來,他臉色都有些發紅,說道:“肅王殿下……說的是每年百萬兩麽?”


    趙顯剛喝下去的一口茶,瞬間噴了出來。


    這老貨,想什麽呢!虧他也有臉說出來,給你項雲深每年百萬兩軍餉,再過十年,還有誰治得了你?


    趙顯被茶水嗆的滿臉通紅,良久才緩過來,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向項雲深。


    然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咬牙說道:“陳王叔,本王看起來……很像是冤大頭嗎?”


    用一百萬兩銀子,買大啟西陲至少兩代太平,趙顯以為值得,畢竟他來啟國時間還短,他還能給啟國帶來更多的東西。


    遠比雷震子要強橫的東西!


    所以啟國現在迫切需要時間發育。


    但是如果是每年一百萬兩,那就不去養傀儡,而是養爹了!


    趙顯吐槽完一句之後,冷聲說道:“陳王殿下,本王言盡於此,做與不做,隻在你一念之間。”


    項雲深麵色尷尬:“肅王殿下,隻憑著小王藩國的賦稅,著實養不活十萬玄甲軍啊……”


    趙顯冷聲道:“不是還有夔州府給你麽!”


    “那也不夠啊。”


    項雲深額頭見汗,苦笑道:“隻豢養這些黑馬,一年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銀子,如果硬是憑著賦稅養兵,隻怕不出三年,就處處都是反民了。”


    說句實話,一百萬兩銀子對於十萬玄甲軍來說,並不算太多,甚至每年的軍費都不夠,但是趙顯就是要讓玄甲軍處在半餓不飽的狀態,這樣才好使喚。


    熬鷹,講究的就是這個。


    餓得狠了固然不行,但是喂的太飽更是大忌。


    趙顯閉目斟酌了片刻,隨即睜開眼睛:“這樣,本王會跟皇兄商量,讓他每年給你撥二十萬兩。”


    大啟到處盡是魚米之鄉,更是天下絲綢的產地,坐擁江南百年的趙家,已經富得流油了。


    對於臨安朝廷來說,每年拿出二十萬兩,連癢癢都算不上。


    趙顯隨手在臨安街頭上,一棍子打翻一個有官有品的,指不定都能從家裏抄出二十萬兩來。


    項雲深恭謹點頭:“多謝肅王殿下。”


    “先別忙謝,本王有幾個條件。”


    “殿下請說。”


    趙顯聲音清冷:“第一,陳國立國之後,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大啟稱臣。”


    項雲深毫不猶豫的點頭:“這是應該的。”


    此時他正要找一個可以抗衡郢都的寄托,趙家主動伸出大腿來給他抱,不抱的是傻逼。


    趙顯的聲音繼續傳來:“第二,陳國與大啟,必須無條件通商,互通往來。”


    “應當的……應當的。”


    “第三。”


    趙顯冷聲道:“陳王叔立國以後,須要立少陽君為太子!”


    這句話一出,項雲深臉色大變。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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