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四早晨,已經完全進入秋天的臨安城涼爽了不少,許多人已經穿上秋衣,籠罩了臨安幾個月的暑氣終於消散了七七八八。


    卯時正,臨安十二門之一的錢塘門準時打開,大約過了一柱香工夫,一個由四輛大型馬車的車隊出現在錢塘門門口,為首的馬車隱隱帶著明黃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的貴人。


    四輛馬車出了城,在錢塘門門口停了下來,又過了一小會,錢塘門門口傳來一陣隆隆之聲,地麵上都傳來了微微的震動。


    這時候如果有老兵在場,可以很輕易的聽出這是大隊騎兵在奔跑的聲音,而且必然是精良騎兵。


    果然,一抹鮮豔的紅色從臨安城裏傳來,一個個身著紅甲的騎士,麵容嚴峻,一個一個神情肅穆。


    這批騎兵在前麵開道,護衛著一個明黃色輦駕,到了錢塘門門口,輦駕停下步子,一旁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陛下駕到——”


    “吾皇萬歲。”


    頓時,錢塘門門口跪了一片人,先前那四輛馬車的旁邊,也稀稀落落的跪了近二十個人。


    第一輛馬車旁邊,跪著的是趙顯夫婦,他們倆對著成康帝恭敬行禮:“臣弟,臣妾,拜見陛下。”


    趙睿輕輕“嗯”了一聲,伸手虛扶了一下。


    “起身吧。”


    “謝陛下。”


    兩個人站起身子之後,錢塘門附近的百姓這才一個接著一個起身,恢複了往日的秩序。


    趙睿不冷不淡的看了趙顯一眼,問道:“有什麽問題,不能派人去郢都?非得你自己過去?”


    他拍了拍趙顯的肩膀,輕哼道:“要是項老兒發了瘋,把你留在了郢都該怎麽辦?”


    趙顯微微一笑:“皇兄,齊楚兩國是要雷震子,您是要一個體麵,如果一直僵持下去,對誰也沒有好處。”


    “咱們啟國一家,是不可能對抗得了其餘兩家聯手的,因此隻能讓齊楚聯盟瓦解。”


    “臣弟是第一個發現雷震子方子的人,好巧不巧的又成了項家的女婿,這一趟非我去不行。”


    趙顯微微一笑:“畢竟,再也沒有比帶著媳婦迴門更正經的理由了。”


    趙睿思索了片刻,然後輕歎了一聲:“近來諸多事情,勞累七郎了。”


    趙顯誠懇道:“身負國姓,焉敢不為陛下效死?”


    “好。”


    趙睿從袖子裏掏出一枚金牌,遞給了趙顯。


    “這是朕貼身的牌子,可以指揮禁軍。”


    說到這裏,趙睿指了指四周的紅甲騎兵。


    “這些是禁軍之中的精銳火雲騎,總共也隻有一千人,這次朕分出三百給你,此次就讓他們護衛著你去郢都。”


    說著他隨手喚來一個高大的騎士,那騎士翻身下馬,跪在地上。


    “卑職趙信,參加陛下,參見王爺。”


    “趙……趙信?”


    好在趙顯沒有喝茶,不然一口熱茶非要噴出來不行。


    趙睿笑嗬嗬的給他介紹:“這趙信是咱們趙家自己人,也是宗室出身,不過血緣淡了,也沒有爵位繼承,自小就進了禁軍,驍勇無比,給朕做過親衛隊長,此次就由他來護衛你的周全。”


    趙顯恭敬拱手:“多謝皇兄。”


    趙睿微微一笑,轉臉看向趙信,沉聲道:“趙信,此次命你護衛肅王殿下周全,可有問題?”


    趙信單膝跪地,沉聲道:“末將不敢承諾太多,但保證火雲騎必先肅王殿下而死!”


    這話說的漂亮,讓趙睿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下去部署火雲騎去吧,朕這個弟弟一路上的安全,可全靠你了。”


    “誓不辱命!”


    趙信長身而起,躥入火雲騎中,開始部署火雲騎,不多時,約二十騎火雲騎躍馬而出,朝著西方奔去,顯然是去探路去了。


    緊接著又各有二十騎,從左右向前探路,為趙顯的車隊清掃威脅。


    剩餘的騎兵,各自擺好陣型,最近的距離趙顯的車隊都有一百米左右,很是隱蔽又嚴謹的把這四輛馬車,包在了中心位置。


    這種法度森嚴的調兵,趙顯隻在大將林青身上見識過,不曾想一個禁軍的統領,就有這種能耐。


    對比一下另一位禁軍統領徐震,率著兩千人弄丟了葉明,著實讓禁軍丟臉。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趙睿停下腳步,拉著趙顯的手囑托道:“此去兇險,七郎謹慎。”


    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事及七郎性命,雷震子的方子遠沒有七郎你的性命重要,明不明白?”


    這番話說的趙顯頗為感動,拍了拍胸脯:“皇兄放心,臣弟此去,齊楚聯盟自然土崩瓦解,皇兄在京多多注意身體,臣弟這就去了,多則三個月,少則兩個月,必然迴臨安拜見皇兄。”


    趙睿哈哈一笑:“放心,有陳仙師在,朕一定活到你迴來……”


    與趙顯說完話之後,這位成康皇帝又找到了項櫻,跟她說了一些家常之後,沉聲道:“弟妹,你迴郢都之後,替朕轉告一下你父皇。”


    項櫻恭謹迴禮:“皇兄請說。”


    “你告訴項雲都,如果他敢扣留傷害我趙家的七郎,朕會提著劍去郢都找他。”


    項櫻臉色一白,隨即恭聲道:“皇兄放心,夫君他不止是趙家的親王,也是我們西楚的駙馬,父皇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但願吧。”


    趙睿微微一笑:“你們早去早迴,爭取要著要個孩子,說不定朕努力一番,還能見到你跟七郎的孩子出世。”


    項櫻臉色緋紅,隻是不住點頭。


    一行人嘮叨了一會兒,天色已經到了辰時,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金色的晨曦鋪灑在眾人的身上,泛著迷蒙的顏色。


    “好了,朕就不送你們了,今日宮裏還有小議,朕先迴宮去了。”


    隨著李懷的一聲“起駕”,在場的眾人又跪了一地,等到皇帝走的遠了,趙顯才帶頭從地上爬了起來,鑽進了自己的馬車。


    “啟程。”


    車把式馬鞭應聲揚起,金色的晨曦之下,馬兒嘶鳴一聲,順著官道一路朝西而去。


    趙顯的馬車裏,坐著他跟項櫻,以及阿繡跟小丫兩個丫頭。


    車廂很大,一點也不擁擠,甚至還有一個小床,床上兩床厚被子,可以在路上休息。


    項櫻給趙顯泡了一杯熱茶,感歎了一句。


    “你這個皇兄收買人心的本事當真厲害,我若是你,也要被他感動的替他賣一輩子命,替他肝腦塗地了。”


    趙顯翻了翻白眼:“你少說風涼話損他了。”


    “皇兄剛才的話,即便略有功利味道,但是他能說出來,那就是他的心意,即便皇兄他不說,難道我還真就帶著你,去西楚不迴來了?”


    項櫻輕哼了一聲。


    “郢都未必就比臨安差了。”


    “郢都可沒有一個能說出雷震子不如我這種話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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