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板著小臉看了趙顯幾眼,然後氣衝衝的跑開了,她年紀輕,步子又急,沒多久就一路爬到了六樓,氣喘籲籲的見到了琴姑娘:“姑娘,那人說他想當麵給您寫迴書……”


    琴姑娘低著頭,躑躅了片刻,終於輕聲迴應道:“那……那你帶他上來罷…”


    “誒。”


    秀兒聽了,連忙又跑下了樓,一路把趙顯領到了六樓琴姑娘的房門外。


    這攬月樓一共七層,六層七層都是極為幽閉的場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進的來。


    就算肅州知府蕭安民,偶爾來攬月樓聽曲兒,也是在四層五層,從未到過六七層。


    上次趙顯托張若謙的福,也隻是在六樓吃了次飯,不曾想這位琴姑娘,居然就住在六樓。


    秀兒把趙顯領到房門口之後,就敲了敲房門,輕聲道:“姑娘,趙公子來了。”


    她在自家小姐麵前倒不敢陰陽怪氣的喊什麽“王爺”,而是規規矩矩的喊一聲“趙公子”。


    說起來公子這個稱唿,原本是用來稱唿公侯之子,在某些朝代庶人是不能用的,後來也就逐漸演變成了一種普遍的尊稱。


    但是就算按照以前的禮法來說,這公子二字也是叫低了趙顯,怎麽也得一聲“王子”才是。


    琴姑娘在房間裏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輕靈無比:“知道了,秀兒你請趙公子進來罷。”


    趙顯輕聲道謝,推門而入。


    此時他的內心甚至有些緊張,因為他的心態還沒有從前世的處男之中擺脫出來,琴姑娘說掃榻相迎,這無異於一個大明星要對自己投懷送抱。


    今天進了這個門,隻要自己不犯蠢,這事八成就成了。


    他剛剛推門而入,還不曾說話,琴姑娘就再度開口:“秀兒,你下去替趙公子泡壺茶來,精細一些,要二道茶。”


    古代的茶道很是講究,往往覺得一道茶味重,二道茶最好入口,所以一些雅人都喜歡喝二道茶。


    秀兒詫異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但是還是低著頭應了聲是,下去泡茶去了。


    這泡茶原本就耗費工夫,泡出二道茶就更費時間,她這一去,至少就要騰出接近一柱香的工夫,留給二人獨處。


    秀兒輕輕推開房門離去之後,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琴姑娘跟趙顯兩個人,見趙顯不說話,琴姑娘臉色有些暈紅,終於還是率先開口。


    “趙公子近來可好。”


    趙顯笑道:“還算不錯,一樁心事落地,覺得輕鬆了不少。”


    “既然都好,為什麽不來看一看奴家……”


    她聲音哀怨。


    “可是趙公子嫌棄奴家是個風塵女子,所以不願相見麽……”


    “不是不是!”


    趙顯連忙擺手,對於他一個現代人來說,像琴姑娘這種賣藝不賣身的名妓,比起後世的那些大明星,不知道要幹淨多少。


    什麽風塵女子,娼戶不娼戶的,他更是一點也不在乎。


    他撓了撓頭,解釋道:“琴姑娘你也知道,在下不幸出身在帝王家,近幾年家中更是遭逢大變,家道中落不說,家中更是隨時有滅門之禍,前些日子雖然僥幸得遇姑娘青睞,但是唯恐遺禍姑娘,是以不曾前來相見。”


    這些日子,琴姑娘每天兩張拜貼,送到肅王府,就這種態度,放在後世跟女方跪地求婚也沒什麽區別,因此趙顯沒有瞞她,坦誠相告。


    “直至昨日,家中大事塵埃落定,在下僥幸逃過一劫,沒有了多少危險,這才收拾心情,趕來求見姑娘。”


    琴姑娘眼神蕩漾,輕聲道:“趙公子你身為王子,哪裏來的禍事?”


    趙顯苦笑一聲:“有些事情,實在是不好直接跟姑娘說明白。”


    他攤開琴姑娘遞過來那張白紙,指著“此時此夜難為情”七個字說道:“琴姑娘天姿國色,肯青眼相加,趙顯自然不勝榮幸,當日給姑娘迴書這七個字,實在是逼不得已……”


    琴姑娘掩嘴一笑:“趙公子你真會說話,你我雖然認識了一段日子,但是你從未見過奴家容貌,又從何而來的天姿國色?”


    的確,趙顯雖然跟這個琴姑娘見過兩次麵,但是她一直白紗蒙麵,趙顯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麵目。


    雖然沒見過真容,但是以趙顯的經驗,一看琴姑娘曼妙的身姿,就知道絕對是個大美人沒差了。


    這個時候,就是考驗一個人的語言功底了,為了盡快結束處男之身,趙顯笑道:“古人雲琴如其人,琴姑娘琴音如同九天仙音一般,本人自然也是九天仙女一般,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


    “咯咯,古人隻說字如其人,哪裏又說什麽琴如其人了?”


    趙顯指了指素箋上的七個小字,微微一笑道:“琴姑娘的字,也是極好看的。”


    琴姑娘被趙顯誇的臉色緋紅,掩著嘴巴笑了幾聲,然後又輕聲歎道:“難怪公子能寫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句子,似公子這般口才,莫說滿樓紅袖招,就是天下紅袖招也不在話下。”


    她這句話裏,居然有了一絲絲怨氣。


    “隻可惜公子縱馬紅樓之時,奴家還未到肅州城,不曾替公子招一招衣袖。”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從閨房裏的琴台起身,施施然走到趙顯身前,用手解開自己臉上的麵紗。


    “公子,今天琴兒解開麵紗,給你看一看琴兒的真麵目。”


    她臉上被白紗緩緩脫落,終於露出白紗下的精致麵孔,精致的翹鼻,櫻桃小嘴,大大的眼睛…


    怎麽形容呢,趙顯絞盡腦汁想了許久,大約也隻想到了小龍女三個字……


    趙顯頓時頭腦發熱,腦子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媽媽,我好像戀愛了……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了起來:“琴兒,古人都說琴如其人,古人欺我!”


    琴姑娘微微一愣,歎氣道:“琴兒的長相,讓公子失望了麽?”


    “不,你遠比琴好看十倍,百倍……”


    趙顯聲音靡靡。


    琴姑娘嫣然一笑,從一旁的桌子上取來一盞酒壺,又捏過一枚白玉酒杯,輕輕倒滿。


    “公子飲酒……”


    她聲音輕柔,就像在哄情郎入夢一般。


    這個時候,隻要是個男人,顯然都會顯示出自己豪爽的一麵。


    趙顯被這曖昧的環境弄得臉色也有些發紅,他接過酒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然後對著琴姑娘輕笑道:“天下紅袖萬千,數琴兒你的衣袖最是豔麗。”


    “是嘛?”


    琴姑娘的聲音依舊柔媚,她走到趙顯的身後,輕輕趴在了他的耳邊,柔聲說道:“那趙公子,今天晚上,願不願意留在琴兒這裏呢?”


    趙顯心中當然是一萬個願意,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迴答這個問題,一陣洶湧的睡意就撲向了他的大腦。


    然後他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昏迷前趙顯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絕對不是喝醉了!


    有人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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