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你真的不必勉強自己。」她撝住他的嘴巴。


    「你從哪裏聽見勉強?」她的話令他臉色凝重,難不成她還是不肯相信,他愛她勝過愛自己?


    「致芬說,男人最害怕女人問兩個問題,一個是:你愛不愛我?一個是:如果我和你娘掉進水裏,你會跳下去救誰?男人對『我愛你』這三個字很敏感,你不必逼著自己一說再說,我心裏知道就行了。」她這是為他著想。


    齊靳搖頭,口氣篤定地說:「不,這迴蘇致芬說錯了,男人會痛恨女人問這兩個問題,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並不愛這個女人。被逼著說『我愛你』,相當於被人逼著說謊,不相信的話,下次你讓齊鏞那幾個妻妾問他這句試試,我敢保證他馬上翻臉走人。」這話飄到門外,換成齊鏞翻白眼,小兩口和解關他什麽事啊,幹麽把他拖下水?


    蘇致芬似笑非笑地瞧上齊鏞幾眼,道:「原來如此啊,小侄子,既然娶那麽多個都不合心,要不要嬸嬸再給你介紹佳麗一二?」齊鏞尷尬,求饒道:「這掐紅線的事有父皇管著,嬸嬸就不必費心了。」門裏的溝通還在持續中。


    「……因為我愛你,便樂意用這三個字來甜你的心,你快樂,我便愜意,你難受,我便憂鬱,你說過的,愛一個人會與她同悲同喜,因此我樂意製造你的快樂,你開心了、我便也開心。」


    「聽清楚了,清丫頭,我愛你,說這三個字時,我沒有半分勉強,心裏隻有喜氣洋洋。至於第二個問題,如果你和我母親掉進水裏?不必懷疑,我隻會救你,就算救你上岸之後還有力氣,我也不會二度跳下水,救迴我母親。」他的話讓黎育清忍不住放聲大笑,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隻有齊將軍說得出口,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清兒,有件事,我必須讓你知曉。」


    「好,你說。」


    「我並沒有納了江雪。」


    「什麽?!」這是意外之喜,她以為他心裏有個強大的江雲,以至於他在危難間忍不住碰了江雪,沒想到……齊靳將那日的事娓娓道來,「當時我為保全你、不願意你出頭冒險,便讓她假扮你和我去做餌,卻沒料到害她因此被歹徒蹂躪。」


    「我曾經答應過江雲,好好照顧她的妹妹,你也知道,對江雲,我心底始終有虧欠,因此為江雪的名譽,我才把此事攬到自己身上,我……沒有對不起你。」


    「那江雪現在……」


    「齊鏞會處理此事,她必須去她該去的地方。若幹年後,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扶她一把,但現在她必須為自己的過錯接受懲罰。你知道,她對你做過很多錯事。」


    「四哥哥都對我說了。」


    「怕嗎?嫁給我,要冒的險很多。」


    「以後不會了,你不當世子爺,王氏不會再拿你作筏,四皇子的惡行暴露,再沒人能夠危害你,而江雪離府,將軍府定會平靜下來,所以……」她扳動手指,一一細數。


    「所以對不起,過去我做不好的,請你原宥,我承諾過育岷,此生不納妾、沒有通房,我隻要你就夠了。」聽著他的話,黎育清頻頻點頭,這就是四哥哥要為她討的承諾啊,好好哦,有四哥哥真好……伸出手,他說:「走,我們迴家!」她把手迭上他的,笑道:「好,我們迴家。」他們要迴家嘍,迴到那個有爹有娘有女兒以及有很多愛的家,他們緊握彼此的掌心,他們對彼此的愛情更為堅定了。


    門打開,聚在門邊竊聽的人迅速散開,四個婢女聚上來,吱吱喳喳,每個人都有話要對主子說。


    周譯排開眾人,上前抓起黎育清的手腕號脈,片刻後說道:「迴去後再喝幾帖藥,就能補得迴來。」而蘇致芬沒有湊上前,她和齊聿容背靠背,並站在大門邊。


    蘇致芬笑得滿臉巫婆,在齊靳走近時,酸了句,「唉,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咱好端端的怎就讓大將軍給嫉妒上,真真是流年不順呐。」兩道黑線浮在齊靳額際,他告訴自己,他聽不見。


    見他不應,蘇致芬加強火力,「這是什麽時代啊,真理贏不過詭辯,當了人家男人就得逼人家拿自己當天?」沒聽見、沒聽見……他沒聽見任何挑釁言論……「還真幸運啊,我們家王爺不會逼著我承認,他是我心裏麵最重要、最厲害、最聰明、最勇敢、最了不起的人,我呢,就不必昧著良心,把那個真重要、真厲害、真聰明、真勇敢的人排到第二位。」


    「……」


    齊靳咬緊牙關,悶著氣,怕自己鼻孔噴出來的不是氣而是熊熊大火。


    既然燃了柴,就得添油,不把鍋子燒得滋滋響,怎對得起這把柴火?眉開、眼笑、笑逐、顏開,蘇致芬拉扯喉嚨唱著很難聽的歌兒。


    「……我們在上一輩子一定是情人,才有這麽有默契的靈魂,我愛的他偶爾還把你當敵人,吃醋的天真讓我:出聲……你是嫁妝是我最寶貝的收藏,你不點頭的男人我不嫁,我是嫁妝請把我帶在你身旁,嫌我吵的男人最好不嫁……」情人?!她說她和清兒上輩子是情人,她說嫌她吵的男人最好別嫁……氣越喘越急,是可忍孰不可忍,齊靳握緊拳頭,不管身前這個女人自己是不是該喊她一句十三嬸,直想揮出拳。


    黎育清偷偷笑了。


    可不是嗎,齊聿容是自己點過頭的男人,而要是沒帶著致芬出嫁,她的嫁妝哪能增加得這樣快。


    但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學會了,在齊靳跟前,蘇致芬隻能排第二。


    她兩手裹起他的拳頭,輕輕扳開,在他耳邊說:「你對,她錯,挑釁我的男人就是挑釁我。」第一次,她在他和蘇致芬中間選了他,齊靳喜出望外。


    清兒說他是對的?她說挑釁她的男人就是挑釁她?她的男人……他高興、他滿足、他樂意當她的男人!


    揚起頭、翹高下巴,他不理會蘇致芬的惡意,摟起黎育清的腰,抬頭挺胸,大聲喊一句,「咱們迴家,迴那個門牌上寫著『狗和蘇致芬不準進入』的將軍府!」蘇致芬倒抽一口氣,他、他、他這樣侮辱皇嬸,他貌視皇族,他、他、他……她想撲上去,卻被齊聿容給牢牢拉住,他說:「沒騙你吧,早就說過,天底下最愛你的是你的夫君,不會是別人。」


    「是嗎?那齊鏞家裏那幾個,到底是有多不幸啊……」齊靳帶著黎育清坐上馬車,揚長而去,留下的齊鏞隻能無辜受波及,誰教他年紀小、輩分低,被皇嬸欺壓個兩句,沒關係的啦,就當盡盡孝心唄。


    齊聿容大笑,環起妻子隨之離去。


    看著齊靳和齊聿容的背影,齊鏞咬牙,「妻奴,全是女人裙下的奴隸。」他轉身,一手搭上黎育岷的肩,說道:「咱們當男人的萬萬不可像他們那樣,太沒男子氣概了,女人嘛,不過就是衣服……」沒等他說完,黎育岷撥開他的手,揚起一個狐狸笑,「三皇子別把我算進去,您的衣服多,天天光鮮亮麗,臣穿來穿去還是舊衣合身,咱們是不同掛的。」當初這婚姻是有點不大順利,可現在他滿意得緊,笑彎眉、笑彎嘴,他得迴去看看他的小妻子……黎育岷向兩名婢女示意,一起走出大門,留下孤獨的齊鏞。


    他很是疑惑,現在是怎樣,世道變了嗎?男為天、女為地,男為尊、女為卑……這道理己經不盛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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