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華灼那張臉時,白無常特想轉頭就走,鬼差迴應陽間天師召喚,那都還有好處的,即便沒好處,也有交情在。


    而白無常和華灼,非但沒有交情,顯然華灼什麽好處都沒準備,跟著宿白有樣學樣,就地畫圈召喚陰差,還真特麽被華灼給學會了。


    白無常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忌憚華灼,這世上能把他強製召喚到陽間的人可不多。


    “那個……宿白不在嗎?”白無常幹笑著,主動打破迷之尷尬。


    “不在。”華灼看了看白無常,示意他出來,坐下。


    白無常略忐忑的笑了笑,坐在距離最近的一張椅子上,是那種乖巧小學生的端正坐,目視前方、認真聽講。


    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宿白不在?這麽說,華灼是故意趁宿白不在,有樣學樣的把他召喚出來的?


    “你……”


    “宿白三魂七魄有缺損是怎麽迴事?”華灼開口,單刀直入,模樣神態不再是宿白在身邊時,那般懵懂茫然。


    白無常微微一愣,他的感覺很敏銳,華灼怪雖怪,此時氣場卻極強,那壓倒性氣勢,和深居幽冥地府深處的那位,有幾分相似。


    “這個情況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發現的……”白無常沒有隱瞞,不需要憑直覺判斷,他也能看的出來,華灼很重視宿白。“說來慚愧,和宿白相識多年,我竟沒看出那丫頭三魂七魄有殘缺。”


    不止白無常一人沒察覺,其他與宿白常有接觸的陰差也一樣沒能察覺到,比如說崔判官,比如說閻羅王。


    他們甚至無法判斷,宿白的三魂七魄殘缺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某些事造成的。


    “無解嗎?”華灼微微蹙眉,麵色增添了幾分凝重。


    “有解的前提是,需要弄清楚宿白三魂七魄殘缺的因果。”這事若是發生在普通人身上,直接采取修補法即刻,但宿白是天師,還是擁有陰陽眼的天師,在很多方麵都無法隨意而為。


    華灼垂眸陷入沉思,三魂七魄殘缺的因果……這和無解有什麽區別嗎?宿白顯然不知道自身魂魄缺失。


    宿白一直將“命不久矣”的命格視為天注定,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聽從天道給出的一線生機,積攢功德,用功德兌換壽命。


    而一旦她停下積攢功德的腳步,她的壽命也就會走到盡頭。


    宿白很討厭受製於人,哪怕對方是天道,她也一樣討厭,可與天道相比,她不過是眾多生靈裏的一粒塵埃。


    宿白從未向命運屈服過,什麽命中注定,在她看來,不過是因為不夠強大。


    一直以來,她都有一顆有朝一日,幹翻天道的決心,倒不是想打倒天道,取而代之,她隻是想讓天道明白一個道理,你可以去製定你的大法則,但世間生靈的命運,理應掌握在自己手裏,你管的太多,就是個八婆!


    “你別太擔心,我和老黑拜托閻王和崔判官在查了,一有消息,我就給你托夢怎麽樣?”白無常冷汗嗖嗖流,他想溜,這人的氣勢怎麽那麽嚇人啊!


    “不行。”華灼拒絕道。“你入不了我的夢。”


    “啊……也是也是。”白無常幹笑著,實力懸殊,他自是無法入華灼的夢。


    其實不單純是實力懸殊的原因,主要是華灼極少睡覺,沒有睡眠,哪裏來的夢境。


    “那我就不請自來吧。”雖然非常不想再和華灼獨處,但一想到事關宿白,白無常也就沒了那些估計,在陽間,總要有人明確知道宿白的情況,並時刻注意著。


    顯然,華灼是最適合的人選。


    華灼頷首,接著說:“還有一件事,龍化情是誰?”


    他能確定龍化情活了很久很久,但道教協會那邊卻對龍化情的存在絲毫不知情,華灼想,幽冥地府曆史悠久,哪怕龍化情超脫三界,也應該知道一二。


    “上古巨蛟,從曆史文物層麵來講,他挺有存在意義的,不過從三界眾生的角度來講,龍化情確實是位實力反派,其實龍化情在幽冥地府挺有名的。”白無常露出一抹相當微妙的笑容。


    龍化情的自身定位確實是終極反派,但他本身在上古那會兒受了重傷,情況時好時壞,清醒的時間不多,一睡能睡幾百幾千年,是位典型有實力沒時間的苦逼反派。


    不過龍化情清醒那段時間裏,招攬的部下倒是很給力,比集中精神沉睡的龍化情靠譜,時不時的搞一場驚動道教協會、幽冥地府的人禍災難,加重幽冥地府的工作量。


    折騰的最嚴重的一次,是幽冥河下鎮壓的鬼域被撕開一道缺口,導致眾多平均鬼齡千年以上的兇煞厲鬼逃到人間,在邪惡鬼修的帶領下搞了一場大屠殺。


    當時陽間眾多正派紛紛挺身而出,傷亡慘重,卻無法抵擋邪惡鬼修、兇煞厲鬼,最後還是那位深居幽冥地府深處的大人物出手,力王狂瀾,得以將災難化解。


    白無常靈光一閃,腦袋裏有一個可怕的猜測,試探性的問道:“你……認識龍化情?”


    “我不認識他。”華灼搖頭。“但他好像認識我,也知道宿白三魂七魄有殘缺。”所以他才要問一問關於龍化情的事。


    這麽一說,白無常倒是想起來了,去年龍化情好像渡劫來著,失敗的特別慘,明明是上古巨蛟,渡劫失敗也有能力碾壓天師,結果卻拉著部下逃了……


    “……關於龍化情的事,你可以問問柏溪,聽說她在陽間創業呢。”白無常想了想,給華灼指了條明路。


    “那是誰?”華灼微微歪頭,腦海裏對這號人物,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時常會聽到陌生詞匯,但那些陌生詞匯,會在他稍微思考過後,全部變的無比熟悉,仿佛了解的無比透徹。


    “就是女媧坐下大弟子白矖啊,你不知道嗎?”姑且也算是有名的神話人物啊,當然了,和孫悟空之流相比,是沒什麽可比性。


    “白矖知道,柏溪不知道。”


    白無常一噎,心肌一梗,好累,感覺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很顯然,在談話間,氣勢控全場的華灼已經睡了,此刻的華灼,表情懵懂,眼神茫然,歪歪頭疑惑時,那天真無邪的樣兒,白無常差點忍不住投喂大白兔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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