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瞥了他一眼,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福全很快呈了一副碗筷上前。


    「你這是打定主意要跟著我一塊兒去了?」


    慶王點了點頭,抄起筷子把元寶想夾的馬蹄肉丸子搶了,吃了幾口方才道:「我剛從父皇的馬廄裏牽了一匹汗血寶馬出來,不比皇兄的坐騎差,皇兄若是不帶我,我自己能跟上。」


    「這迴去南詔可不是十天半月能迴來的,你舍得你的嬌妻?」


    想起梁慕塵,慶王確實是不舍。


    不過既然都出了門,哪還有反悔的道理?


    「南詔那邊我心裏有數,你跟過去了也是浪費。」


    慶王反問:「難不成皇兄覺得我整日在京城鬥雞走狗的是人盡其用?」


    太子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嘴,抬眼看向慶王。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慶王。


    慶王臉上初時還帶著笑,片刻笑容散去,被太子盯得有些發慌。


    「劉禮。」太子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慶王愣了愣,應聲「嗯」了一下。


    元寶正在吃飯,聽著父王和五叔的話,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先看看太子,轉頭看了看慶王,想從他們臉上發現什麽端倪,可惜兩個人除了眼神有點不同尋常,別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我可以相信你嗎?」太子問道。


    「當然。」慶王脫口答道。


    太子似乎對慶王的反應很滿意,唇角勾了一下,「劉禮,有一件事在我心裏盤桓了許久,一直想找你問個明白。有時候想直接揪著你的領口問,有時候又很害怕問你。」


    「皇兄,」慶王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頭微微垂下,「我自問一向敬重皇兄,即使皇兄不滿,但我問心無愧。」


    「好,很好。有你這句話,我心裏有數了。」太子說著,低頭用帕子擦掉元寶臉頰上的米飯粒。


    「皇兄有話,盡管問我。」


    太子頷首:「我暫時無話,但東宮地牢裏關著一個人,出發之前,我先帶你去見他。」


    ……


    溶溶這幾日過得十分不好。


    其一當然是因為劉禎離京。雖然他在京城的時候,兩人也不大見得上麵,但知道他去了南詔那樣的危險之地,溶溶當真是坐立難安。


    其二則是為著蓁蓁。謝元初出了事,溶溶便想著蓁蓁的事應該給靜寧侯府透個風兒,托了肅王妃去靜寧侯府做說客,將蓁蓁有身孕的事告知了靜寧侯和侯夫人。


    然而結果大大出乎溶溶的預料,靜寧侯和侯夫人對這件事反應冷淡,說他們已經不管府中事務,再者蓁蓁早已贖身出府,一切都要等謝元初迴來之後再做定奪。


    溶溶之所以冒險讓肅王妃去透露此事,是因為如今謝元初生死未卜,蓁蓁懷著他的血脈,希望侯爺和侯夫人看在這孩子的份上,直接做主把蓁蓁納進門。這樣即便謝元初真的出事,孩子能有一個侯府的好出身。


    隻是她沒想到,靜寧侯和侯夫人居然這般反應。


    她還沒想透到底是他們不相信謝元初已經死了,還是不相信蓁蓁懷的是謝元初的種之時,底下人來報,王宜蘭登門了。


    「姑娘若是不想見,我出去把她打發了就是。」瞧著溶溶犯難的模樣,翡翠開口道。


    「唉,」溶溶重重歎了口氣。


    她跟王宜蘭有許多不痛快的過往,她知道,王宜蘭自然也知道,但王宜蘭仍然敢上門,可見是有備而來。


    翡翠又道:「姑娘若是想見,也不怕的,這裏是威遠侯府,有我和琉璃在,她若敢撒野,直接把她扔出去。」


    溶溶可不想跟王宜蘭兵戎相見。


    不管謝元初是死是活,將來蓁蓁總要跟王宜蘭打照麵的,鬧得太僵,她倒是痛快了,往後蓁蓁就難辦了。


    說起來王宜蘭是謝元初的元配正妻,是能夠直接為謝元初納妾的。


    不過照著王宜蘭從前的狠勁兒,是絕對不可能主動抬蓁蓁為姨娘。


    溶溶怎麽琢磨都不對勁,翡翠和琉璃在一旁看得幹著急。


    琉璃道:「姑娘,是留是趕,您發個話,見不見都無錯靜寧侯府的馬車一直擋在咱們府門口也不是迴事。」


    「罷了罷了,請她到文順齋用茶吧,我梳了頭就過去。」


    文順齋在威遠侯府最東麵,蓁蓁住在威遠侯府的最西麵,隔得遠些,任她王宜蘭鬧得再大也驚動不了蓁蓁。


    「是。」


    翡翠應聲出去,琉璃則伺候著溶溶梳頭更衣,打扮妥當,方才往文順齋去了。


    王宜蘭先她一步到了。


    許久未見,王宜蘭還是那副素淡打扮,暗色裙衫,碧色釵環。這打扮說難看並不難看,隻是因為王宜蘭長相寡淡,這麽一打扮就老了幾歲。


    「世子夫人。」溶溶客客氣氣地喊了她一聲,隻是如今身份變換,溶溶無需再向從前一般朝她行禮。


    王宜蘭見溶溶光彩照人地走進來了,眸光微微一閃,朝溶溶頷首:「薛姑娘。」


    時過境遷,今非昔比。


    饒是王宜蘭早就知道溶溶攀上了東宮這棵高枝,饒是她早就聽說溶溶是公主們的座上賓,饒是她早就曉得皇帝已經下旨讓太子和溶溶吉日大婚,此時兩人見了麵,她仍然有微微的不適。


    溶溶料到王宜蘭會有這樣的反應,徑直在主座落座。


    在進門之前,溶溶設想過最壞的場景,她不怕別的,就怕王宜蘭如潑婦一般上前撕扯,那樣琉璃和翡翠必然動手,結果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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