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洪掌村位於崇賢東北一個山凹裏,再往北就是平順白馬山區。


    有了牛鬆孩這個向導,他們沒有費周折就找到了敵工站的住處,還在洪掌村牛鎖成家西院。


    院子裏沒有人,院外就是大山,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到選擇這裏做駐地的用意。


    栗旗書示意他兩躲在一邊,自己走近屋門口朝屋裏瞄了一眼,然後退出來跟他兩道:“他們一定是發現我們了,現在就躲在後山上的一個地方,如果我們是特務,今天就要交代到這裏。”然後讓牛鬆孩給山上喊話。


    牛鬆孩聽懂了其中的意思,就朝屋後的山上喊:“鎖成哥鎖成哥,我是治保主任牛鬆孩,你在哪?”


    擱一會又喊了一遍。才發現從山上的一個凹裏走出來兩個人,手裏還拿著槍。


    “我是村治保主任。”牛鬆孩又朝走出來的兩個人喊道。


    其中一個人似乎是老遠就認出喊話的了,隻聽他大聲道:“真是治保主任啊。”說著就朝山下來到院子裏,院後麵有個小門直通後山。


    這時,院主牛鎖成也從正門外走了進來。


    從山上下來的兩個人就是敵工站的李福海(化名馬懷義、長治縣人)和孟誌蛟(平順吾樂村人),他們不認得治保主任牛鬆孩。院主牛鎖成也出去了。


    正好牛鎖成從院外進來,他也是聽到牛鬆孩的聲音迴來的。


    要是這個聲音聽不懂是誰,他就不可能一個人迴來,最起碼他要先找到村民兵隊長,以防不測。如果是特務探子,這時候就會前後把他們堵在院內。


    牛鎖成主要就是給同誌們放放哨,傳遞個消息,做做飯。


    其餘幾個同誌都出門執行任務去了,晚上準時會迴來。


    一提到同誌們來到這裏的用意,兩位外縣的同誌就豎起來大拇指道:“同誌們真的是好樣的呀,我們辛辛苦苦,戰戰兢兢摸索滾爬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是盼著這一天讓我們的工作也有個成效。”


    “你瞧我們住著這地方,前麵是山,後麵也是山,這跟土匪沒什麽兩樣,白天工作還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被策反的這些人反咬一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弄不好還會搭上這條命。”


    栗旗書是個老偵察員,他理解奮鬥在看不見的戰線裏的這些同誌們的苦衷,這還不如在戰場上,你打死一個敵人生擒兩個俘虜是明明白白的事,沒有人能給你磨滅掉。而在這裏工作的同誌,有時候還會被自己的同誌誤認為是自己的敵人,臨死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晚上八點鍾左右,同誌們陸續迴來了,就是還有秦秋文和張金堂還沒有迴來。這時候天已經大黑。


    牛鎖成已經給大家做好了一鍋調和飯還澆了幾張煎餅。


    其實,秦秋文、張金堂他們兩個早已經來到了洪掌村外。


    就在他們進村的時候,發現了幾個在村外逗留的人,這些人都是老百姓模樣,要是在秋後,偶然出現了這些人,還能考慮他們是在收拾晚秋作物。現在晚秋也已經結束了,農民拉著老牛殺地也不是一堆人相跟在一起。


    二人不敢擅自進村,一定要搞清這些人到底是農民還是裝扮農民的特務。是不是我們的同誌被他們跟上了,或者是跟丟了在這裏躊躇不前。


    秦秋文原來是一區區長,四〇年被抓到長治西門外大牢,越獄後身份暴露就不再擔任地方領導了,組織上派他搞起了地下工作。


    張金堂又是給紅部請假迴家探望老母親了,其實他是要跟同誌們接頭交換意見,每天滾打在敵人的心髒裏做那些偽軍甚至是漢奸特務的工作,自己的生命就吊在了脖子上,時刻準備著犧牲。


    那些躊躇的人還在來迴地彳亍不前,他們一定是怕進村後萬一進去出不來。肯定這些人不是跟著他們來的。


    “這些人是經驗豐富的,是鬼子還是特務?”秦秋文悄聲說道。


    張金堂在秦秋文耳邊喃喃了一句,就進村了。秦秋文在村外盯著。


    那些躊躇不前的人,離開了村,達溜達溜地走了,一點也不慌的樣子。秦秋文眼看著他們下了一道溝,一共七個,就像狼一樣,大搖大擺的樣子。


    不一會張金堂領著栗旗書他們出來了,手裏的槍都上了膛,他們計劃分兩路夾攻那些躊躇不前的人。


    既然他們溜了,也不好強跟,隻好派人在村兩頭守著。


    牛鬆孩覺得大家來到了自己的村裏,他又是村治保主任,這些巡夜的活兒就安排給了村民兵。


    牛鎖成早早滾了一鍋調和飯也成了糊糊粥,大家哪有心思吃飯。那些躊躇的人一定有問題,看來這個地方又得挪窩了。


    大家今天的任務就是到區上聽縣委傳達指示精神的,跟車轟來的意圖是一樣的。沒等車轟提出來,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語拉呱起來,唯有張金堂還在思考那些站在村外的人。


    “剛才村外那些人一定是有經驗的特務。”他端著一碗冷透了的調和飯邊喝便道。


    “今晚我們有崗哨,明天不行就轉移。”秦秋文道。


    張金堂看看牛鬆孩他們,他好像不認得車轟,又覺得麵熟,老是看著他,聽大家介紹車轟就是縣城東邊溝西坡村的牛得清,這才終於想起來了。


    “牛得清,當年不是跟我一塊進的犧盟會嗎”。


    車轟笑道:“想起來了?三九年底大家都撤走了,你卻還在養病。”


    “記得記得,隻是你這個名字改的,就認得也不敢認了,害怕認錯了。車轟!這名字老響亮,就像顆地雷,一叫就響了。”


    “哈哈哈……”剛才很悶的氣氛一下子就散開了。


    在洪掌村的這一晚,大家都沒有睡覺,一來是有任務,二來也不敢睡,雖然村外有崗哨。


    車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家,從敵占區分開區域,各個地方都要驚動一下那些為鬼子服務的村公所和村大戶還有一些裝模作樣的油條(滑頭)鄉紳。


    “已經動員過來的那些不是今次鬥爭的對象。”車轟道。


    “已經動員過來的那些,他們也會主動完成自己的任務。”張金堂道。


    “我們莊頭這一帶屬於不屬於敵占區?”牛鬆孩問。


    “靈活機動吧,說屬於也屬於,說不屬於也在占領區邊緣,總之一句話,主要還有死心塌地為鬼子賣命儲糧的那些村公所維持會都在我們鬥爭的範圍。就是要讓敵人知道,敵占區也得給八路軍納糧,這是中國的地方,不是鬼子的。”


    “這話帶勁,我是長治人,賈掌那一帶占領區,我會請示駐紮在林青莊的長治縣獨立營辛營長(辛俊傑)的”。李福海道。


    “辛營長今天也在開會會場。”秦秋文道。


    “那太好了!”坐在一旁的景繼福(長治縣南溝村人)好像大家不知道他也是長治縣人似的。其實在策反一些偽軍時,他們在賈掌一帶也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秦莊、修善村總是吧,我負責這一帶。”牛鬆孩道。“關於拉糧的車輛我們莊頭民兵包了。”


    看著牛鬆孩那個自報奮勇的樣子,張金堂話到嘴邊但沒有說出來。


    秦莊、修善一帶是鬼子占領區,“大漢奸”秦仁富在那裏是說一不二的,是大家工作的大障礙。


    提起要動大漢奸秦銀富,首先劉寨的民兵們就爭先恐後要來參加。


    特別是王海水,成天把處決漢奸秦銀富的話掛在了嘴邊上,這老奸巨猾的秦銀富不是躲在縣城不露麵就是每次讓他僥幸逃脫。


    針對這次的行動,區上也對占領區的領導開了一次專題會議,其內容就是無條件地配合車轟來完成這次虎口拔牙的征糧計劃。


    秦莊、修善是兩個大村,每年要給鬼子炮樓交一百多擔糧食,這次也要讓他們分給八路軍五十擔。


    地下黨分支書記牛六女從區上開會迴來,馬上召集一些地下負責人開會分配任務,要在秦莊據點這個複雜的環境裏安全順利地完成任務。


    牛鬆孩也在其中,因為他是我黨地下黨員莊頭編村村長。


    牛鬆孩就負責拉糧食的車隊。


    這次征糧的具體辦法:一是要求一些已經被我方爭取過來的維持會村莊保質保量完成自己的納糧任務;二是動員一些還在猶豫的維持會村完成自己的納糧任務;三是打擊那些頑固不化的維持會村繳納糧食,否則就地處決。


    本次征糧隊伍都是在獨立營、區幹隊裏由車轟親手選擇的以一當十的強壯力量。也不怕那些特務漢奸到處穿梭給鬼子報信,隻要選準對象,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經解決了戰鬥。


    敵工站的同誌們負責各區域的打擊目標,也隻有他們才知道那個是我們的力量,那個還是我們的中堅力量,哪個是我們頑固不化的敵人。


    張金堂負責全盤工作,沒有一個同誌能有他的時間長、資格老,從三九年十月至今他就輾轉在鬼子的占領區跟一些好壞人打交道,他是最早的“敵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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