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紅著眼:“大奎哥,趕緊迴侯府,大小姐方才把玩金釵時被劃傷了手,很嚴重!”


    “啊?”


    方大奎腿都嚇軟了,差點沒倒在那侍衛身上,一陣風吹來,血腥的氣味飄出好遠。


    可是,馬車裏並無旁人。


    侍衛給底下人使了使撤退的眼色:“原來是侯府大小姐,得罪了,可否需要我等護送大小姐迴府?”


    “多謝大人好意,不必了。”芙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大奎哥,不用等孫嬤嬤她們了,留兩個護衛在此,等嬤嬤們過來再告知她們一聲,大小姐的傷要緊。”


    “是是是……”


    方大奎忙不迭的點頭,趕緊去駕車,繞過那些虎視眈眈的侍衛,往侯府趕去。


    “統領,那……”


    “跟著他們。”


    馬車一路疾行,身後還跟了幾個尾巴,芙蕖膽戰心驚提議道:“小……小姐,不如咱們把他扔下去吧!”


    不是她芙蕖見死不救,實在是……這麽大一個大活人,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帶進侯府,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夫人那裏也不好交代。


    再者說了,被官兵追捕的,能有什麽好人?


    她實在想勸小姐不要惹火上身,但小姐甚至不惜傷害自己也要救這少年,肯定不會聽她的。


    這人到底哪裏冒出來的啊?


    偏偏上了她家小姐的馬車,真是討厭死了。


    躲在夾層裏的謝玄墨此時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哪裏還有半點病弱的樣子。


    聽了小丫鬟的話,他更是大氣兒都不敢喘了。


    這小丫頭人不大,膽子倒不小,居然敢慫恿靜靜將他扔了?


    嗬!


    靜靜可不是那樣冷硬心腸的姑娘。


    “還不行……”


    看吧!


    小靜靜果然是拒絕的。


    “後麵有人跟著咱們,在這裏扔下他,他們就知道是咱們救的他了。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扔。”


    “還是小姐想得周到,那就到了沒人的地方再扔。”


    謝玄墨:“……”


    “噔!”


    屁股底下的木板被用力踹了一腳,方靜微微輕唿了一聲 ,忙站起身。


    原本已經暈過去的三皇子從隔層裏爬了起來,那滿臉是血,陰森森的模樣,還真像從棺材裏詐屍似的。


    彩珠和芙蕖渾身發抖,但還是倔強的擋在方靜身前:“你你你你……既然醒了就快……快快離開,別連累我家小姐。”


    啊啊啊!這人眼神好嚇人啊啊啊啊啊!


    方靜扯了扯芙蕖的衣擺,對著謝玄墨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三皇子哥哥,你醒啦!你的傷好了嗎?要不要我給你請個大夫?”


    壞心的丫頭……


    別以為他剛才沒聽見,她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扔下馬車。


    “你們……出去!”


    特別是那個提議要把他扔下去的那個丫鬟。


    三皇子的眼神,太滲人了啊!!


    芙蕖都快被嚇哭了,還是不肯讓開。


    方靜扯了扯她的手:“芙蕖,你和彩珠去前邊和大奎哥一起駕車,三皇子哥哥不會傷害我的,他是耀軒哥哥的好朋友。”


    芙蕖這才不放心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跟彩珠撩開車簾出去了。


    方大奎被兩個好看的妹妹擠在中間,連駕車的動作都輕了許多。


    方靜奇怪的盯著謝玄墨的肩膀,謝玄墨低頭看了看,胡亂找了個借口:“我帶了止血藥,已經止住血了,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小孩子是不會好奇他為什麽受傷?被什麽人所傷的。


    方靜沒問,而是走到他麵前,爬上座位,站起來在他肩膀上吹氣:“我給三皇子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惹。”


    她不好奇三皇子做了什麽,她隻是不想他落在晉王和蘇貴妃的手裏。


    順便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將來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謝玄墨勾著唇,心裏軟得不行,忍不住捏了捏方靜可愛的包子臉:“謝謝小靜靜,哥哥不疼了。”


    “你叫我……什麽?”


    謝玄墨手一抖,咳了兩聲:“你叫本殿一聲哥哥,本殿那日聽你耀軒哥哥也是這般叫你的。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


    旁人都叫她的名字,隻有家中長輩或親近之人才會稱唿她的小字。


    她和三皇子素不相識,而且還是外男,怎麽可以叫得如此親密?


    可他又把自己稱為“哥哥”。


    這……


    “沒……”


    算了算了!


    反正自己決定抱這個短命三皇子的大腿,既然他把自己當成妹妹,有意親近,她又何樂而不為?


    少年死於十年後的奪嫡之爭,十年後她也十六歲了,完全有自保的能力,自然就不再需要他了。


    就便宜他,讓他過過嘴癮吧!


    “你也不要叫本殿三皇子哥哥。”謝玄墨戳了戳方靜臉上的小酒窩:“我名玄墨,字遠道,你可以叫我玄墨哥哥,也可以叫我遠道哥哥。”


    為表親近,他都不用本殿自稱了。


    看來自己真的救了他一命,而且這位三殿下,是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


    那麽……和他再親近一點,他應該更好騙吧?


    小姑娘的笑容不達眼底,像隻可愛又狡猾的狐狸,用力點點頭:“玄墨哥哥。”


    古有長詩《飲馬行》中詩句:青青河畔草,靜靜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靜靜思遠道……


    雖說名字之巧合令她吃了一驚,但她絕對不想讓旁人誤會,她們之間有什麽曖昧關係。


    隻是利用他,又不是想嫁給他。


    嫁給他,就隻能當皇家寡婦了。


    謝玄墨微微一笑。


    不急,慢慢來……


    “篤、篤、篤……”


    馬車壓過青石板路,穿過宣武門,進入內皇城。


    “聽我說,讓你的車夫走槐樹胡同,從第二個巷子繞出去再往大路上迴侯府。”


    謝玄墨將方靜抱在腿上坐好,以防馬車顛簸將她摔倒:“那裏有我的人接應。”


    這還是第一次,有除了爹爹和幾個哥哥之外的男子這樣親密的抱她,她漲紅著小臉兒,蚊子似的聲音“嗯”了一聲。


    前世,晉王和她夫妻一場,也沒有這麽近距離接觸過。


    就連同房的時候,房間裏也是一片漆黑,晉王隻是敷衍,連她的嘴都沒有親過。


    所以在她的世界裏,從未與陌生男子靠得如此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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